吳世桂笑著打哈哈，看著對面調(diào)侃自己的李執(zhí)。

        “不如說說你，怎么前陣子才離開京陵城，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啊，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好意思二位公子，茉莉青釀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不過咱們大小姐說了，可以用新釀的沉酒作為補償。”

        那個小丫頭低下頭深表歉意，吳世桂反而抬起頭來看她。

        “你們大小姐吩咐的？”

        “行吧，沉酒也好，到底是新釀的酒，剛好換換口味。”

        小丫頭領(lǐng)命退下，李執(zhí)似乎沒注意到吳世桂的片刻走神，他知道吳世桂會這么問自己，然后一臉明朗地笑了笑。

        “唉，我這不是回來拿點東西，順便再來我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嘛，看看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說到這里，一向豁達灑脫的李執(zhí)竟然緩緩嘆了口氣。

        “我那不省心的弟弟，前兩天不是去軍營里頂替父親工作了嗎，軍營里那潭水多深啊你肯定知道的，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都無時無刻在盯著你。他雖說功夫本事有兩下子，可是到底沒有正兒八經(jīng)管過軍營里的人，要是被人給欺負(fù)了，我還不擔(dān)心他嗎？”

        李執(zhí)把自己的心頭顧慮都說出來了，吳世桂就明白了，自己比兄弟兩個略微年長一些，見過的腥風(fēng)血雨與人心叵測自然也更多一些。

        有人送酒來了，為二位斟上兩杯。

        “來，不煩這些，今兒個咱們既然來這兒了，那就痛痛快快喝一場！”

        李執(zhí)朗聲大笑，端起酒杯，酒杯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你放心，司卿那么聰明，從小就有那過人的頭腦天賦與縝密的心思，不會出什么大事的。”

        四周的光線暗了暗，戲要開場了，周圍的喧鬧聲漸漸變小，吳世桂和李執(zhí)也把目光移向了戲臺。正當(dāng)眾人屏息等待時，突然樓上傳來隱約摔東西的聲音，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極其敏銳的吳世桂下意識瞥了眼樓上。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陳園園清點完發(fā)飾，就帶著蘭雁去后臺給姑娘們補妝梳發(fā)，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時，忽然負(fù)責(zé)二樓包廂的小丫頭驚慌失措地跑下來。

        “不好了大小姐，剛剛那個點茉莉青釀的客人死活不愿意要我們的沉酒，還說今日喝不到茉莉青釀就吵著鬧著要見你，這會兒又自顧自往后院跑去了！”

        聽小丫頭這么一喊，姑娘們都有些六神無主了，蘭雁見場面被攪亂，幫著園園質(zhì)問起那小丫頭來。

        “不就是一個客人不滿意嘛，也不至于被你說得這么可怕啊。馬上姐妹們都要上臺了，你這不是一下子把氣氛逗渲染的緊張了嗎？”

        四下的姑娘們開始竊竊私語，園園看了眼她們又看了眼那個小丫頭，小丫頭被蘭雁這么一講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她唯唯諾諾朝向大小姐。

        “可是我所言并無半分假話啊，剛剛趙嬤嬤在門口看見她時，見她佝僂著身軀穿著深色衣服裹著頭就很可疑，但是她又確有戲票還是二樓包廂的貴客便沒法阻攔她。”

        那小丫頭眼神里閃爍著害怕，她低下頭。

        “大小姐，大小姐還是去看看為好吧……”

        “這樣，大家先都別慌。”

        陳園園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上前一步，伸手拉過小丫頭安撫她，然后轉(zhuǎn)身面朝其他姑娘們。

        “這件事情不嚴(yán)重，大家的戲馬上正常上臺唱，蘭雁，還有你，你們就在這兒維持秩序。父親這會兒不在園里，做主的人只有我，她既然要找我，那我就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蘭雁見園園執(zhí)意要去還有些擔(dān)心，煩還沒走上前去勸說就被她一個手勢制止了。在姑娘們登臺臺下一片歡呼聲的背景下，陳園園悄悄推開門朝后院走去。

        “李兄，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矮小的身影從樓上下來躥到后面去了？”

        聽到樓上傳來異樣的聲音，吳世桂就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樓梯那兒。只見一個黑色的矮小身影飛快從樓梯上躥下來朝著后院方向去，后面還追著一個服侍的小丫鬟。

        “嗯？什么身影？”

        魚皮瓜子也上桌了，李執(zhí)一邊喝著酒一邊嗑瓜子，還時不時往戲臺上瞥兩眼，看看戲又沒有開場。

        “吳老兄，我知道你上過戰(zhàn)場比平常人更敏銳，可是你擱這兒尋歡作樂的教坊司，有什么必要這么大驚小怪呢。”

        吳世桂濃眉緊皺，目光變得犀利，李執(zhí)卻壓根沒把他的問題當(dāng)回事，繼續(xù)有吃有喝逍遙自在。

        “喏，你看，戲馬上開始了，好好看吧你就！”

        花旦一個婉轉(zhuǎn)的顫音，然后小跑著打了個圓場，場下觀眾開始高聲叫好，吳世桂的神思卻飄了好遠(yuǎn)。

        “人隨春色到浦東，門掩重關(guān)蕭寺中。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徘徊無一語唯怨東風(fēng)。”

        “不行。”

        不行，吳世桂潛意識里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好好的在梨園身著如此莫非是賊人？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有異樣。

        “不行？什么不行？”

        李執(zhí)正看的投入，沒聽清也沒在意吳世桂說了什么。吳世桂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我……興許是有些鬧肚子了，戲你先看著，這些吃的你也吃別顧及我，我去去就回來。”

        李執(zhí)一臉蒙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他把話一說完，就轉(zhuǎn)身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哎，鬧肚子？”

        過道里來來往往端菜送酒的小丫頭很多，吳世桂身材魁梧健壯，好不容易東倒西歪扭著身體盡力避讓，才順著黑影子的方向走到后院。

        幾近正午的驕陽，曬得地上的青石板路燙燙的，后院的那棵梨花樹，此時已經(jīng)蒼翠濃郁。陳園園捋起袖子來尋那位神秘有執(zhí)拗的壞脾氣貴客，可是四下望了望什么都沒找到，陽光透過梨樹的葉隙在她臉上投射斑駁影子，一陣風(fēng)帶走她拂落肩頭的汗滴。

        “奇怪，說是來后院這兒了，又說要來找我，可是為什么這會兒又不見人影呢……”

        【作者題外話】：清明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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