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漸漸變小了些，瞻音壇上空滾滾濃云的能量卻讓周圍的地面不斷震顫。

        “從采擷坊《皋上山典》無故遺失的萬妖起源卷‘平歲卷’，到今日被人撞見煉丹飲酒尋歡作樂，眼下這一切災難都不是妖引起的，而是師父騙了你們你們還不明白嗎�。　�

        “轟”一聲巨響，猝不及防打斷了燭淚絕望的喊聲，那道天光漸漸擴散開來，濃云與地面的震顫也不知為何一點點消失了。秋翠重重地從空中摔下來，破舊的扇子還插在她的胸口往外滲血，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天光盡頭之處的云幻化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是什么東西……云怎么會變成一個人形？！”

        因天界諸神鮮少顯形人世，也流傳有著不問人間事的規定，在場所有凡人都沒見過眼前的景象，此刻大多已經看傻了。

        “……這這這，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玉帝吧？”

        “不，這應該不是玉帝。這應該是九天之上天界的最高統領，元始天尊。”

        李司卿記得古書里記載的，天尊權位之下才是玉帝與西王母東王公三足鼎立，而眾神仙不能干涉凡人生活，只有人間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大災難時天帝會親自現形出面救世。

        “倘若真是天尊，不可逆轉的重大災難……那天尊此番怕是為了采擷坊和師父而來的吧，畢竟采擷坊是天界當初設在人間的機構。如今師父出了事，違背了他們建采擷坊的初心……”

        燭淚不敢再往下猜想了，初次面對這樣壯觀又詭秘的景象她也是恐懼與驚愕的，她以往都是從師父的口中和書本里知曉的這些神仙的故事，而今日是第一回親眼目睹了天尊顯圣。這樣的事已經幾百年沒發生過了，在場不可能有人見過這樣的場景，被捆住手腳的弟子大都們嚇得說不出話來，采擷坊之外圍著許多驚慌失措的百姓。

        “我知道，師父和爹娘口中神仙都是善良的，今日顯圣必然是為了我們好，希望神力能不波及那些無辜的人……”

        燭淚口中碎碎念著，像是在努力打消心中的恐懼�！熬染冗@一切吧，讓一切都好起來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膽愚坊，亂我生律��！”

        洪亮的聲音氣勢磅礴地盤旋在采擷坊上空，烏云里時不時亮起一道道裹著悶雷的閃電，暮色昏暗里百姓驚恐流竄，唯有那些信神的人默默雙手合一祈禱一邊還安慰那些嚇壞的人。

        “今日采擷坊私闖大禍，擅自違背戒令，事態嚴重以致天庭不得不親自出面，調節民息避免禍患。為懲戒采擷坊之罪過，還妖族善類一個清白，即日起收回坊內所有弟子之靈力，重歸凡人反省自我！”

        天令一下，眾人嘩然，不信鬼神的人此刻都已經啞然無聲了，而那些被束縛住的弟子著急又慌亂。

        “然人世間散鬼出沒仍不太平，陳燭淚與李司卿二人于此事立有功績，特保留二人體內之靈力，繼續為人間守護太平�！�

        天尊的話音剛落，弟子們的身體突然紛紛被抽出一道光，光源源不斷飛向天空，直到凝聚成一個大光團消失在云層之后。

        “什么？那我們苦苦學了這么多年的功力……”

        “自此，世間再無采擷坊！”

        洪亮又震撼的聲音久久回蕩著，天邊那道身影卻很快消失了，弟子們身上的束縛也隨之消失，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后一切都已恢復平靜。

        “我，我的靈力……”

        天空重新恢復寂靜，夕陽最后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中，李司卿一揮手點亮路邊的燈火，微弱的光線模糊照亮了師兄們惶恐絕望的神情。

        “爹爹……爹爹�。�！”

        云心師姐和杜蘅師兄同樣在一瞬間失去了靈力，但此刻的褚云心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她踉蹌著沖上前扶起倒地不醒的褚良，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砸在他雙眼緊閉的臉上。

        “爹爹……爹爹你快醒過來�。�無論你到底犯了什么錯，先睜開眼睛看看云心好不好�。　�

        周圍的弟子們只有愣神的二師兄朝師父猶豫地邁了幾步，燭淚在李司卿地攙扶下邊無聲地啜泣邊慢慢上前，杜蘅師兄蹲在褚云心身后握住她的肩膀，一邊緊急檢查著師父的情況。

        “他應該只是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李司卿一揮手，一道藍色的光從他的手心撒向褚良的身體，光所到之處那些小傷口便很快愈合了，燭淚眼中含著淚一臉麻木不愿靠近褚良。

        “杜蘅師兄，你先帶著云心師姐和師父回房間，其他師兄師弟們也都帶他們回去緩一緩，我們一會兒就過來找你們。”

        杜蘅師兄冷靜地點點頭，然后扶起無聲痛哭的褚云心，遠處兩個小弟子慌忙搬來擔架，圍上來幾個人把師父小心翼翼抬上擔架。

        “李司卿，如果說，他早就不是原來那個師父了，你還會再相信他么”

        四散的弟子們都在杜蘅的指導下有序地離開瞻音壇，微弱的燈火在風中隱隱綽綽，周圍什么都聽不見了，好像剛剛那場浩劫并沒有發生過。瞻音壇的中央，秋翠不知道何時變回了妖身暈倒在地，雪白的爪子還緊緊靠著那把破損的扇子，卻沒有一個采擷坊的弟子敢靠近她。

        “你撞見的香爐煉丹我撞見的梨園飲酒，還有云心師姐很久之前就提醒過我的師父銷毀的那些古書……即便我可以理解師父至親被害的苦衷，但是我沒辦法相信師父真的動了世俗的私欲。”

        燭淚的聲音在顫抖，她一只手緊緊抓著李司卿的衣袖，李司卿反手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安慰與力量。

        “采擷坊是我們的家啊，采擷坊難道不是師父和我們的家嗎？他怎么忍心舍棄整個采擷坊舍棄所有的弟子，只為了去給他自己一人報仇��？”

        李司卿把她拉入懷中，燭淚在他的懷里泣不成聲，忽然散落在地上的凝淵燈碎片中有一片閃起光芒，李司卿皺了皺眉輕輕拍拍她的背。

        “師父，秋翠，瑞王爺，這一切難道都只是一場荒唐又一無所有的夢么？”

        【作者題外話】：一定會督促自己勤更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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