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都沒有了，天界也沒有全然放棄我們。你看，那是什么？”

        燭淚擦了擦眼淚狐疑地轉(zhuǎn)過身，地上那枚閃著金光的碎片突然自己懸浮到了她的面前，李司卿示意她接著，她便伸出手等待那碎片落到手心中。

        “人間散鬼畢竟還沒除盡，又加之古書里記載的萬年之期降至，今天所見的一切都說明這些都是真的神仙也是善良的，所以天界不會放任人間不管無辜陷入戰(zhàn)爭中。南北的采擷坊都沒了，但是天帝還留了一塊碎片給我們，我想，這是應(yīng)該是他們?yōu)榱伺c我們相連留了一手。”

        李司卿站在燭淚的身后，看著她手里碎片的光芒漸漸隱去。

        “這就是我們自保的希望，也是我們延續(xù)采擷坊職責(zé)的希望。整理好情緒收好它往前走，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燭淚把碎片握在手中捂在胸前，一滴眼淚在閉眼的那瞬間滑落，恍惚間遠(yuǎn)處好像傳來些細(xì)微的動靜，兩人警惕地抬頭望去。

        “秋翠……是不是秋翠醒了？”

        燭淚和李司卿聽到動靜后趕忙上前，雪白的兔耳朵一抽一抽地抽搐著，燭淚彎下腰，與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紅色的眼睛對視。

        “你，你先別動，我們馬上抱你回去療傷，很快的你別害怕啊……”

        面對一只遍體鱗傷的白兔，燭淚還有些手足無措，她還不能適應(yīng)這只白兔就是昔日的秋翠，也不知道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之后該如何面對她。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對采擷坊有這么大的敵意，抄家滅門的仇恨換我我也難以釋懷。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怪你，你的傷治好了才最重要。”

        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淚，燭淚有些語無倫次，她剛顫顫巍巍伸出手想抱起秋翠，秋翠突然叼起那把破扇子狠狠扎破了她的手。

        “啊！”

        “小心！”

        李司卿眼見著不對，便抬手想要打掉那扇子，可秋翠的反應(yīng)更快，還沒等李司卿的手落下來她就將扇尾又刺向自己的一個傷口。一瞬間扇子牽引了兩個人的血，血滴碰撞的剎那光芒四射，那扇子仿佛著了靈力一般，連帶著秋翠通體的白毛閃閃發(fā)光。

        “這……是以血作契了？！”

        燭淚的手痛得鉆心，一道粉色的光抽離出來連接秋翠和她，扇子在光芒之中慢慢修復(fù)成一個全新的模樣，很快光芒消失燭淚的額上多了個形似兔爪的花鈿。

        “怎么……怎么回事啊……”

        新繡上海棠花的扇子慢慢落入她手中，秋翠也慢慢爬了起來，燭淚暈忽忽的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wěn)，李司卿一把扶住她。

        “這是通靈獸血契，有一定修為的妖可以與靈力之人以血為引成契約，妖成為此人的通靈獸，此后斷臂才能斷契。采擷坊的古書里有記載，前幾代弟子都有收通靈獸的習(xí)慣，只不過到師父這一代就基本廢除，現(xiàn)在看來廢除的原因也真相大白了。”

        聽了李司卿的解釋，燭淚緩慢上前蹲下來，她剛錯愕地伸出手想要觸摸秋翠柔軟的皮毛，就見秋翠化成一縷粉色的光鉆進(jìn)了扇子里。

        “她用扇子做了媒介，所以就算以后你們要割斷契約也不用斷體傷身。”

        燭淚端詳著那把扇子，眼眶又紅了幾分，扇體通透還留有上官成榮提過的字，而那片海棠林下多了一只雪白的睡著的兔子。

        “秋翠……秋翠……”

        燭淚終于忍不住了，她將扇子捂在胸口失聲痛哭。“秋翠你這是在贖罪嗎？為什么要這樣啊你怎么這么傻……”

        周圍刮起一陣風(fēng)，樹葉的沙沙聲襯托著瞻音壇的寂靜，那扇子好像是聽懂了燭淚的話，突然又隱約亮起光。

        “被天尊的神力沖擊過，我已經(jīng)不剩太多修為了，可是善妖還需要被人保護(hù)我的族人也還需要被保護(hù)，我的職責(zé)就是去保護(hù)他們。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主人，也是相信妖族無罪的好人，我做了錯事對你們有愧，這是唯一既可以贖罪又可以延續(xù)妖族生息的辦法……”

        隱約又渺茫的聲音飄蕩，燭淚聽出來是秋翠的聲音，那熟悉的聲音破碎消散在風(fēng)里，也融進(jìn)了燭淚滾落臉頰的眼淚中。

        “我還可以借著血契依附你而生，在你隨時需要我的時候?qū)⑽覐纳茸永锓懦鰜怼Ｖx謝你二姑娘，就當(dāng)這是給小翠贖罪的機會吧……”

        燭淚緊緊攥著那把扇子，淚水砸在扇骨上又浸濕扇面，風(fēng)聲也像是在悲戚地嗚咽，李司卿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沒事，沒事，都會過去的，都會變好的。”

        “少……少軍！陳師妹！師父出事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二師兄突然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臉色慘白好像嚇壞了，燭淚和李司卿下意識轉(zhuǎn)身，二師兄扶著腰上氣不接下氣。

        “我們剛剛把師父放到床上，他就突然胸口冒黑煙，眼睛還猛地睜開亮著紅光，表情古怪又可怕。云心師姐剛想上去查看情況，他就猛然坐了起來用法力纏住師姐的手腕，還攻擊其他想上前幫忙的師兄師弟們，就好像魔怔了一樣！！”

        二師兄已經(jīng)嚇壞了，此刻他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沒有了捉鬼的靈力。“現(xiàn)在也就幾個武功比較厲害的還能抵抗抵抗，真的不行了你們快幫幫師父吧！”

        到底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燭淚和司卿二話不說趕忙跟著二師兄趕往師父房間，剛跑到房門口的時候里面摔東西的聲音已經(jīng)很響了，門忽然“哐”一聲被砸開一個小弟子彈飛了出去。

        “師父！師兄師姐你們沒事吧！！”

        燭淚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李司卿當(dāng)機立斷抽出劍使出靈力擊碎了褚良想困住杜蘅的黑煙繩索，云心師姐已經(jīng)被束縛在一根柱子上動彈不得了，失去功力的弟子們各個都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叫喚。

        “師父……師父這是著了心魔被鬼魂控制了？！”

        失去自我意識的褚良打紅了眼，他渾身冒著黑色的戾氣一把抓住偷襲自己的李司卿，李司卿用盡力氣靈活掙脫，紅黑與刺眼的藍(lán)光鏘鏘碰撞在一起。

        “用芙蓉盞！阿淚……鬼魂控制了師父……用芙蓉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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