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么做又是何必啊？你這不是棒打鴛鴦硬要給阿淚找不痛快，做這么狠絕沒必要啊！”

        陳父壓低了聲音，卻聽得出他內心的著急，園園無奈地抿抿嘴唇，聽母親責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么叫我這么做是何必，我可是為了咱們女兒好，婚姻大事本來就不是什么兒戲，你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不上心呢！”

        陳夫人見自己丈夫并不支持自己，心里更加得又氣又急。“再說你看她，這丫頭是不是一天天愈發沒規矩了。這回她隨意送走春三，雖然我后來什么都沒說但不代表我樂意啊，以前指望著她年紀小還能多和園園多和老師父學學，現在再不給她矯正過來讓她安分些就來不及了。”

        一個人自顧自地講，陳夫人的焦慮好像輸出得沒完沒了，惹得屋內的陳父無奈著，屋外的園園也不自覺猶豫了。

        “我們這一家子，不能真的全都指望著園園吧？園園必然是得尋個好人家接手梨園，可燭淚你不能任由她游手好閑吧？”

        “爹，娘。”

        陳夫人說了一半，突然被推門聲打斷了。那些前一秒才從母親口中說出的話句句都像針一樣刺著園園的心，是啊，從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作為長女為了延續陳家的未來而培養的，這樣的她可以任性地決定自己的以后嗎？

        “園園？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的？快快快快到娘這兒來。”

        見到大女兒，陳夫人的態度立馬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園園的興致有些提不起來，原本內心的篤定現在全都變成矛盾了。

        “今天教坊司里挺忙的吧？我看你爹一回來就累的要命，回來本身就挺晚了怎么現在還沒睡？你妹妹這會兒已經睡下了吧。”

        陳夫人拉過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陳父見自己有了脫身之機趕忙轉過臉假裝做別的事，園園看著母親，這才發覺她臉上的皺紋比往常增添了幾分。

        “你不用說，不用說娘都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悶著睡不著？娘可是你們肚子里的蛔蟲！”

        哪怕在外人面前，園園可以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肚子里不被識穿，可是無論是家里暖光的燈光還是母親溫暖的手，都讓她無法再瞞過自己。在一旁打岔的陳父聽夫人這么說，也把注意力集中過來，園園淺淺皺了皺眉，知道天大的事情到底還是要如實交代。

        “是這樣的，這件事情，我原本是想和阿淚商量商量再同你們說的，可是她今天歇下的早……不過爹娘，我可以保證，我告訴你們的一切都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所以也希望你們不要一下回絕我并留一些考慮的余地……”

        看著一向沉穩的大女兒如此緊張，陳父已經意識到是件大事，陳母挑著眉一臉急切地看著她，好像比園園自己還要緊張。

        “爹爹應該有印象，那個常來咱們梨園聽戲喝酒的吳小都督，過幾天要隨父戍邊，我決定同他一起去。”

        話一旦說出口，既是深思熟慮的決定，園園也就不再猶豫而變得堅定了，她炯炯有神的目光對上陳父陳母驚訝的神情。即便是做好心里準備的陳父，聽到“戍邊”二字也得愣上幾分，

        “你……你說什么？戍邊？你要去戍邊？”

        早些年，陳父還是個落魄小子的時候，他跑過邊塞與異域來的商人做買賣，自然知道那黃沙飛揚晝熱夜寒的極端環境。近些日子朝堂朝政不太平，邊疆各國不安分，天又屢屢顯異象，很難不讓老百姓將幾件事串聯起來心有余悸。

        “對，戍邊，不是我自己一個人，是和吳都督的將士們一同前往。爹娘從小就允許我弄槍舞劍，師父也夸我武功有成，我不想讓它被看成女子不該學的本領，我想光明正大地完成這個夢想。”

        “別再說了，真是胡鬧！”

        園園剛說完，陳母就氣得甩開手打斷了她的話。

        “甭管你是和什么都督一同去，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去那么危險的地方！當初和你爹是看在你性子直爽有擔當的份上就由你學了這些，可到頭來并不是讓你冒這個險的！你說說你要是去了這么遠這么惡劣的地方不適應怎么辦？生病了怎么辦？那些糙漢子能照顧好你嗎？能平平安安把你送回來嗎？？”

        收起剛剛的和藹，陳夫人就像再次被點著了的炮仗，尖銳焦急的嗓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個分貝，陳父趕忙看著她讓她小點兒聲。

        “行了行了，也沒必要這么大驚小怪的，你聲音小點兒，阿淚還在睡覺呢。”

        “什么沒必要大驚小怪，我看就是你從小慣著她們把她們慣成了這樣！！你看看一個被什么不清不楚的少軍迷得七葷八素，一個指望著頂天立地的現在又要跟什么都督跑了！”

        陳母是沒讀過書的大家閨秀，自然一時難以接受園園這樣的舉動，園園失望歸失望還得幫著父親一起安撫母親，邊讓母親平靜邊想辦法解釋清楚。

        “娘，你冷靜冷靜，我知道最近妹妹的事又讓你有些心堵，所以一開始也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們。你放心，我已經與吳小都督約定好，戍邊的環境問題我一旦有點不適應，他們便立馬快馬加鞭把我送回京陵。吳都督的水兵和騎兵遍布四處，速度是一向出了名的快，我從師學武這么多年難免有過磕碰，可是你看我不是一直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很少生病嗎？”

        沒有驚動下人，陳父自己默默端來水，園園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已經算是默認了，畢竟他想勸也勸不動啊。他比誰都知道自己兩個女兒的倔脾氣。喝了水陳夫人稍微冷靜了些，園園見自己解答了母親的擔憂后出現了一絲可能。

        “娘，你和爹爹可以先不回答我，我知道這件事情告訴你們得太突然了，不用急于今晚一時。”

        緩兵之計為上，園園決定不再糾結起身朝陳父陳母行了禮就，“爹娘還是先好好休息吧，不必為兒女這些瑣事操心失眠。”

        行過禮果斷地退出去，房內意外地沒有再聽見爭吵聲，借著夏夜的涼園園在門口悄悄停留了片刻，屋里只傳來陣陣嘆息與低聲交談。

        “看你這樣子，又是準備同意了是吧？簡直無理取鬧，小的不聽話大的也不懂事了……”

        “孩子大了啊……就由她們去吧。畢竟當初送她們走上各自的路，等待的就是今天啊。”

        夜涼如水，灑在院子那口波光粼粼的池塘里。園園看有些看的很清楚，有些卻看不清。

        【作者題外話】：燭淚碰到的相親絕對不會是爛俗梗！（雖然相親是很爛的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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