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維的漂亮話自然得說的完美，沉香一邊說著一邊乖巧地替崇澤研墨，少皇帝被心上人這樣一番夸獎自然心花怒放，只是他心里自然知道自己怎能輕易比得過一介廣為流傳的大師？

        “知朕者，唯阿柳也！不過朕卻終不能像無戒大師一樣逍遙人間，恣意自在地游山玩水享樂生活啊。”

        崇澤收起桌上的字畫，語氣里滿是傷感與失落，這天下應為有能力者而得之，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個有能力者。

        “你如今就是朕最有力的賢內助，等朝中風向穩定，朕就娶你為妻，封你為大寧唯一的皇后。”

        多說這些也無法改變這帝王命運，崇澤話畢深深嘆了口氣，他從自己惆悵的情緒中抽身出來，然后望著沉香貌美的面容寵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怎么樣，阿柳姐姐意下如何？倘若你愿意，等最近風波過去了朕就給你加封。”

        “沉香不敢接受陛下的厚愛，沉香只是想常伴陛下左右，為陛下出謀劃策以解國事煩惱，好上陛下過上真正想過的日子。”

        盡管步步為營，崇澤這一突如其來的提議還是讓沉香有些猝不及防，她自然知道這些日子少皇帝心中早已愛慕于自己，但她也了解崇澤風流種的脾氣。

        “皇后之位，并非沉香入宮所圖，沉香只是想用自己的本領替陛下分憂，讓陛下統領大寧時可有一有力幫手。”

        沉香誠惶誠恐地起身跪地，泫然欲淚中行了一個無比恭敬與畏懼之禮，崇澤好像有些失望卻又不覺意外地嘆了口氣，他心疼地伸手想要將沉香從地上扶起來。

        “你可是擔心朕風流成性，整日流連于花前月下，日后會納許多嬪妃與你爭寵，讓這后宮惹是生非？”

        陛下這番疑問自然是不好回答的，柳沉香識趣地閉口沉默不語，崇澤皇帝見她面露難色果然有些生氣，他還未褪去的少年意氣讓他收回手從坐塌上狠狠站起身。

        “朕就知道，這些流言蜚語都是從那些心懷不軌的大臣口中傳出去的，朕雖的確寄情于山水詩詞煙花柳巷，可朕哪是他們口中所言這般不堪！朕雖不是經世治國之才，但倘若柳家一日坐在這大寧王殿的龍椅上，這些奸臣寧賊就休想通過這般話術來挑撥離間，用骯臟齷齪的眼睛覬覦我柳氏的王位！！”

        崇澤皇帝的聲音不自覺抬高了一些，整個寢殿內回響著他年少意氣的聲音，柳沉香見狀佯裝害怕起來，她驚嚇得趕忙伏倒在地。

        “陛下請息怒！婢子一時多語惹怒了陛下，還望陛下不要將那些流言蜚語往心里去，那都是無稽之談毫無動怒的必要！”

        雖然階下群臣皆不明說，可本就喜歡驅車留戀勾欄瓦舍的崇澤多少都能從百姓口中聽聞些雞零狗碎的話語，他年少意氣脾氣暴躁，可這些悶氣卻只能忍在心里。看到柳沉香受到驚嚇的樣子，崇澤這才意識到氣在頭上的自己話說重了，自己怎么能在阿柳面前發脾氣啊？他一邊嘆氣一邊把沉香慢慢扶起來。

        “好了好了，你如果不愿意朕自然不會勉強你，朕只是氣那些亂臣賊子一時說些氣話，你又無錯何必須這般膽戰心驚。”

        柳沉香的眼淚說掉就掉說停就停，崇澤小皇帝心疼地把她扶到身邊，兩人重新做回坐塌上，崇澤撩起袖子輕輕替沉香拭去眼淚。

        “你放心，朕說過這些話便絕不會對你食言，無論你會不會坐到那個位置上，朕心中都只有柳沉香你這一位皇后。按輩分而言你是朕的堂姐，身份尊貴母后也甚是喜歡你，倘若日后有人再往朕身邊送美人，朕定會全然拒絕斬草除根。”

        少皇帝看上去糊涂，柳沉香心如明鏡，褪去帝王的光環崇澤畢竟還是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年，即便有這番空口承諾未來納妃納嬪都是不可預估的事情。哪怕崇澤自己信誓旦旦，皇太后也未必會允許他這般任性，況且皇后之位對沉香來說有什么用？即便能夠母儀天下她也很難在輿論之下垂簾聽政影響局勢。她要的是割舍情愛，利用皇權攪亂天下破壞司卿與燭淚心系的楊黨之策與萬年之期，在七情六欲這種變幻莫測的事情上，她心里那個仇恨的鬼魂怎敢讓她用復仇的命運去賭他大好前程里一段虛無縹緲的癡心承諾？

        “替朕分憂國事可是十分辛苦的啊！朕舍不得你這般操勞。不過既然你提出來了，你可是想……讓朕封你個國師？”

        崇澤看上去不懂世事但卻并不傻，雖然在勾心斗角的皇宮里沒什么心眼兒，但沉香如此明了的明示他不會聽不出來。沉吟片刻后他像是在一番自我妥協中最終選擇了沉香。

        “沉香不敢有所妄想，符國師乃先帝和陛下的得力干將，如今他尚且健在，沉香不敢也不會有什么非分之想。”

        聽崇澤主動松了口，沉香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又向前推進了一步，不過眼下并不能高興的太早，這只是柳沉香邁出的第一步。為了不漏出馬腳，她故意又擠出幾滴眼淚，她神色感激又為難地靠近陛下，欲拒還迎地委婉推辭著。

        “陛下不必如此為難，也不用為了沉香的一時喜歡而大費周章，陛下畢竟還是天下之主，倘若實在不行便不要勉強。”

        虛情假意這一套，算是被沉香狠狠拿捏住了，她曾無數次在夢里想過這樣坐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擦干眼淚的會是東王公，可終究不過是個讓自己身心麻木的人。

        “罷了罷了，你知道朕又怎忍心讓你難過？不過區區一個國師罷了，哪有這么多朕辦不成的事！朕從小就圈養在皇宮里沒什么朋友，長了十九年能遇上阿柳這般情投意合又聰慧的知音，朕又有何所求？有何難辦？不過原本我不信他們都說你野心勃勃，如今看來說的的確沒錯啊，朕原本只因才識與樣貌傾心于你，沒想到你竟能有區如此的智慧與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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