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你隨了你父親的意，永遠做一介凡人，你我二人……便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愛真的能改變一切嗎？李司卿在心里對自己發問，不久前他篤定愛可以跨越隔閡即便承受天罰，可眼下他不確定這個問題的回答是否是肯定了。

        “遇見你之后，我找回了從前不善調度的情感，我終于不再是從前被他們戲稱‘冷面閻王’的我，可為什么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閉上眼，與燭淚在梨園初識的畫面似乎還歷歷在目，點點滴滴瑣碎細小的事可能一晃眼就過去了，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能記在心里好久好久。

        “也許是我錯了吧，愛的確什么都改變不了。也許最開始在巒丘、在梨園時我就躲開你，什么事便都不會發生。”

        神仙最知命，知天意而難違，李司卿自嘲地笑了笑，興許這一切早就在司命星君的簿子上寫好了。他頹敗地望向窗外，心下卻一片茫然，威風凜凜的東王公在一瞬間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命運了，也許最好的辦法——及時止損也早被寫在了司命星君的簿子里。

        “帝君，倘若您執意要走，那小仙再怎么勸也是無用的了，小仙就最后留四個字做帝君所需之時的箴言吧�！�

        李司卿記得自己從天界下凡的前一日，與司命星君見過一面，他無奈地搖搖頭后便朝自己畢恭畢敬真誠地行了一禮。

        “帝君，‘及時止損’�！�

        李府的這盞燈幾乎亮了一夜，次日雞鳴時，四溢的燭蠟和最后一點燈芯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斷了微弱的一絲光芒。五更天末的時候，各部朝臣陸續退了朝，李司卿托著沉重的腳步與心事走在宮門外，皇宮上方的天空還沒完全亮透。

        “李司卿！司卿！”

        徹夜未眠的司卿還有些恍惚，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與呼喚聲。

        “還好在這里就碰到了你，不然見不著你我就去你府上等著了。今日一早我收到了吳小都督那邊派來的緊急密信，好像說西境最近與覃人的貿易遇到了些問題�！�

        李思卿尋聲警覺地望去，來者竟然是神色有些匆忙的葉文皓，即便他現在為戶部跑腿但并不需要日日上朝，能讓他五更天這么早起的估計只有葉父葉母為他留下的那些店面了。

        “我本來早起是去打理東郊那些鋪子，我爹我娘前些天把京陵的店面全權交由我了，可沒想到今早一出門我就收到了吳小都督派來的密信，因為事關我爹娘所以他單獨發了消息提前通知我�！�

        情況聽上去似乎的確不妙，葉文皓的神情也在告訴著李司卿這件事情并不簡單，覃人早在幾個月前的時候就對大寧邊境地區蠢蠢欲動了，恐怕這件事并不僅僅是兩地貿易摩擦這般純粹。

        “事關葉父葉母？可是覃人對你父母做了什么？如此看來吳小都督那邊的奏折應該不出兩日就會送到圣上眼前了，你可能詳細說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即便五更天的時候，宮門外的長街上人并不是很多，李司卿依然警惕地環顧四周以防有人竊聽，此事事關重大定論前不能讓有心之人提前有所聞風。他豎起手指做噤聲狀，隨后拉著葉文皓上了馬車，等馬車離皇宮漸行漸遠。李司卿這才讓他重新開口。

        “小都督的信上也并沒有說的很詳細，不過大概情況應該是，覃人認一口咬定我爹娘帶去的一批官茶質量有問題，可他們帶去的那都是御賜的茶怎能有什么問題？而且不光是我爹我娘，這回連同著許多在邊境做生意的商人也都被栽贓陷害拖下了水，我看他們根本就是蓄意，他們開始對我們不懷好意了！”

        覃人此次犯事絕非一朝一夕之謀，李司卿還記得先前自己接見覃國大將造訪京陵城的那次，那時他就已經察覺到覃國似乎對大寧王室有了些不軌之心，可平日里的沖突充其量不過是貿易小摩擦而已并無確鑿證據可講。

        “不僅如此，這回這幫該死的覃人還動用了兵力，他們拿著捏造出來的罪證隨意扣押了我爹我娘和一些生意人，小都督他們權力有限不得圣上批準也不敢對他們有所造次。我看這回倘若我們不出手，下一步他們就得進軍來犯了！最近接連數月他們的流兵在邊境無惡不作，擾亂邊境治秩序的下一步還能是什么？”

        一想到那些蠻不講理的覃人燒殺掠奪挾持父母，又急又恨的葉文皓忿忿地一拳砸在大腿上，

        “從西域直線打到江南，這一路上的城鎮大多都是些兵力微弱的小城，西邊是我們最大的屏障，擾亂邊陲城鎮之后他們可毫不費力直逼我們要害�！�

        談及這些，李司卿暫時忘卻心那些困擾于心的事，關于覃國自己先前從父親那里有過了解，曾經隨父出征西境的經歷也讓他深知覃人的脾性特點。

        “先帝在位時，覃人就對大寧攻犯過幾次，只是那時朝廷黨派紛爭并不嚴重，整個國家上下富足兵力強盛。先帝通過武力帶來了西境全域太平，與覃國簽下了互不來犯的和平貿易書，只是覃人自古以來狡黠貪婪，他們怎會甘心于不平等的貿易來往？”

        馬車一路顛簸，李司卿眉頭緊蹙，如今的世事早已今非昔比，過去的平衡已經無法再被滿足。

        “從簽訂和平貿易書的那一刻開始，覃人就已經對我們懷恨在心了，這么多年大大小小邊境的摩擦事件并不少見，只是從來沒有過如今這一刻帝王不早朝而由權臣操縱政事�！�

        從先帝病重的幾年，到現如今新王上任繼位，大寧王朝的繁榮富裕其實早已是金蟬脫下的空殼，積貧積弱將寡兵微的現象也已經十分嚴重。拔擢將軍過后的李司卿更能切身體會到這一點，朝廷后備的軍馬費用有多少被撥去當做圣上花天酒地的錢？

        “說的是‘歌舞升平與民同樂’，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幌子罷了。”

        【作者題外話】：愛真的能改變一切嗎？我主張當然不能努力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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