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切,不管就不管。
木念雨懶得跟他計較。
不過兒子要遠行,還是去到如此危險的地方,她這個做母親的,合該多交代幾句。
“聽聞這疫病防不勝防,皇帝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就算是未出現癥狀之人,也要避免過多接觸,有些人就算病癥尚未發作,其實已經身染疫病,不知不覺中就會傳染給別人。”
突如其來的關心惹得南宮溪一怔,他氣消了些,便點了點頭,道:“母后所言極是,兒臣會多多注意。”
木念雨被他這樣肯定,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雖不能親自去賑災,卻也能多多地提點南宮溪幾句,給予一點兒小的幫助了。
瘟疫一般都是伴隨著自然災害而生的,因為大災之后,大量人畜的尸體得不到處理,導致疫病的滋生和蔓延,古人缺乏對科學的認知,往往將其歸咎于天罰。
這次青州的疫情看似來得蹊蹺,應該與越州的潰堤脫不開關系。青州臨近越州,潰堤之后水患成災,越州一帶被淹死的人畜尸首順流而下,最終在青州引起了瘟病。
官府能做的遠不止帶領醫者深入疫區治病救人那么簡單,還可以集結資源和人力,清理疫病的源頭,做好衛生防護,管控城中百姓。
這樣就算是在醫學不發達的古代,也能有效地阻止疫情的蔓延。
她想了想,認真道:“瘟疫傳播雖然可怕,但不是毫無辦法,無外乎一定要做好隔離防范,開設收容所,集中治療,切斷傳染源。”
她滔滔不絕地搬出源自現代的防范知識。
她知道自己說得可能有點兒多了,若是系統還正常,一定要懲罰她崩人設了,但她能做到的事情本就很少,她想要盡可能多做一些。
畢竟這是她力所能及之事。
南宮溪安靜地聽著她說著,偶爾還會回應她一句。
這些東西,他都知道。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她說得那么認真,就不想打斷了。
木念雨說了良久,直到口干舌燥才終于停下來,她臉微微有些發燙:“先帝時期也曾爆發過時疫,哀家這些也都是經驗之談。”
南宮溪淺淺笑開,謝道:“多謝母后,兒臣定會銘記于心。”
木念雨起身告辭的時候,輕咳了一聲,回身叫住了南宮溪。
南宮溪抬眸,便看到木念雨對他笑著說道:“此番前去,一定要平安歸來。”
他看她翹起的嘴角,彎彎的,不虛假,不逢迎,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微微瞇起了眸子。
他去賑災,她真有那么開心嗎?
不過都是一些虛假的紙片人,他們的生死真的有那么重要?
南宮溪沉默片刻,也笑了笑。
“母后放心,兒臣此去,是為了天下,也是為了百姓。”
也是為了自己,和眼前這個笨蛋。
“一定會平安歸來。”
他倒是死不了,只希望這個笨蛋在他回來之前,可千萬別死了。
不過……
反正他在,就不會讓她出事。
————
帝王離宮出行是一件大事,需得提前做足準備。
這幾日木念雨格外忙,南宮溪這次又是裝病偷偷出行,知道實情的人并不算多,他離去之后,不僅后宮大小事務,就連朝中之事也將交由她過問。
她不敢怠慢,不得不惡補了幾□□政。一切安排妥帖后,她才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在臨行前夕,特意將君輕歌傳喚到了宮中。
君輕歌有些局促地向她行禮。
“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禮,哀家當年同你娘也如同親姐妹一樣,無話不談,你就將哀家當成普通的長輩便好。”木念雨笑得分外慈祥,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君輕歌有些汗顏。
她對太后的話沒有半分懷疑,難怪太后有些時候出口之言,隱約像是她母親曾說過的話,原來兩人真的是至交好友。
但隨著兩個人的身影在她腦中重疊,她心中就對太后越發崇敬,不敢有逾越之舉。
見她還是緊張,木念雨眨了眨眼,又挑起話頭:“那日哀家予你的和離書,你可有用上?”
君輕歌垂首片刻,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用了,但他不肯。”
那日她在聽了太后那番肺腑之言,決定成為女官后,便決定和南宮瑾和離。盡管她對南宮瑾有些好感,但成為王妃,待在王府本就非她所愿,而南宮瑾對她的感情也不見得有多么深厚。
與其這樣,不如離開。
只是在她拿出和離書后,南宮瑾卻以為她在鬧脾氣開玩笑,沒有理會。恰逢西夏陳兵關外,他奉旨出征,也不聽她解釋,便出府點兵,準備前往潼江關了。
木念雨早有預料,嘆道:“你的一生不該困于這方寸之間。”
話一出口,她復又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她對君輕歌說:“依靠男人不是女人唯一的選擇,你只管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正愛你的人只會尊重你的決定。”
幾句話讓君輕歌心中無限感懷,以至于眼眶都有些泛紅。
正如太后所說,她想做一名醫者,若是南宮瑾連這點兒小小的愿望都不滿足她,又何談對她愛護?
他從來不在乎她的想法。
也不在乎她真正想做什么。
木念雨明白,發覺自己喜歡喜歡上了一個渣男,確實是一件艱難的事情,肯定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
她不禁想到了另外一個愛慕女主的男人。
凡事就怕對比。
南宮溪雖然有些讓她看不透,但她至少能看出來,對待喜歡的人,他也算是克制溫柔,再加上身為帝王,居然還能恪守男德這個優點,已經甩開南宮瑾一大截了,不失為一個良配。
尤其是前幾日他決定親自去青州賑災,心系百姓,倒是也讓她頗為刮目相看,有了點點好感。
僅僅只有一點點。
畢竟肖想原身的親兒子,實在變態了些。
常言道,從一段感情快速走出來的最好方式就是投入下一段感情。她不如把這種優質股安利給姐妹,不失為一種菩薩行為。
至于任務……
管他呢,系統都崩了,她現在想干啥就干啥,有人管得住她嗎?
她也不在乎積分了,做人嘛,最重要的還是開心。
于是乎,木念雨問:“你覺得皇帝和冷王相比,如何?”
“太后娘娘……”君輕歌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猛地挺直腰板。
太后娘娘突然向她問起這話,肯定不是問她對朝政的見解。
莫非問的是男女之事?
太后娘娘是以為南宮溪喜歡她?
這怎么可能?
想通后,君輕歌更慌了。
“大哥……呃,陛下是極好的人,只是臣女和陛下之間只是……朋友。”
木念雨誤將君輕歌眼中的躲閃理解成了羞窘,以為她是有所顧慮,便解釋道:“哀家的兒子,哀家最是清楚,別看他是皇帝,其實還沒碰過女子。”
君輕歌頭皮更麻了。
話到這份上,她又何嘗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是想撮合她與南宮溪。
可是南宮溪對她無意,她也未曾起過這種心思。
南宮溪對她有無男女之情,她還是看得出來的,他不過當她是朋友而已。
至于原因,君輕歌也說不上來,雖然她跟南宮溪相處總是很自在,尤其南宮溪久病成醫,也懂一些醫術,兩人時常一起探討醫學,倒也算是志趣相合。
但她總覺得,南宮溪與她相處的時候,總是隔了一層,讓她看不透。他待她的好,對她的溫聲細語,就像是霧氣凝成的花,看著耀眼奪目,但還不等伸手一抓,就全散了。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樣子是騙不了人的。
她確定南宮溪對她并無男女之情,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認他做了大哥。
他們兩人之間就是純粹的友誼。
可這些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她不想讓眼前這個如同她母親一樣的女子失望。
見君輕歌不愿多談,木念雨也不勉強,便轉頭談起青州瘟疫之事。
“聽說你已向皇帝請命,要前往青州賑災。”木念雨拍拍君輕歌的肩膀,“青州的瘟疫,你可有把握?”
君輕歌咬了咬唇,猶豫了須臾才點頭。
不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木念雨有些不放心了,忍不住將那天同南宮溪說過的防疫知識也跟君輕歌交代了一遍。
君輕歌聽得雙眼亮晶晶的,望著她的眼神越發崇敬。
她忍不住贊嘆:“太后娘娘有此等眼界和見識,臣女敬佩不已。”
“先帝時期也鬧過瘟疫,這些不過都是經驗之談,哀家不能親自前去青州賑災,只能同你說說這些罷了。”木念雨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用上之前用過的經典說辭找補。
兩個人相視一笑,氣氛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
又聊了一陣,該是告別的時刻了,君輕歌告辭道:“太后娘娘,臣女告退。”
木念雨打趣道:“還臣女呢?你如今可是大業的女官,也該硬氣一些,換個自稱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pua久了,君輕歌雖不認同自己王妃的身份,卻也對目前的官身不太自信,對自己的醫術也沒有把握,不敢輕易向她做出承諾。
以她的能力和初見之時的氣度,不該如此。
君輕歌臉頰泛紅,然后輕輕點了一下頭。
“哀家還有一事相求。”
木念雨起身,向她行了一禮。
“皇帝和青州的百姓,就都拜托你了。”
你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請盡快地發揮女主光環吧,你一定能做到。
君輕歌見她如此,怔然在原地。
她如今雖是女官,但女官畢竟只是宮官,一向只負責后宮事務,皇上能答應她隨行,已是破例開恩,而太后這是想直接將皇帝和青州百姓的存亡皆系在她一個女官身上,擔子不可謂不重。
她回想幼時,自己第一次翻動外祖的醫書時,涌上的那股激蕩心潮。
現在隨著這股蘇醒的心潮,她的胸腔中翻涌出了更加熾烈的情緒。
是她從未有過的熱血澎湃。
懸壺濟世,源自她對母親的憧憬,卻也是她兒時的夢。
這一次,她不是作為什么王妃,而是作為一名真正的醫者,一名朝廷的女官,要去救萬民于水火。
去實現那個遺忘許久的夢。
君輕歌心中感動,面上也愈發凝重。
“太后娘娘心系青州,實乃百姓之福。”
她向木念雨鄭重還禮:“有太后娘娘吩咐,臣……定萬死不辭。”
————
賑災的隊伍低調地駛出京城,星夜籠罩下的皇宮泛著微光。
夜已深,木念雨又無端做起了夢。
在夢中,她再一次看見了原身的記憶。
夢里不再是皇宮的瓊樓殿宇,而是冰冷潮濕的天牢。
夢境場景已變,夢中人卻依舊。
君輕歌的母親墨心比第一次記憶中的那時更瘦了些。
她一身囚衣,蒼白狼狽,但面目依舊平和寧靜,仿佛眼前之人無論是誰,不論天潢貴胄還是平民百姓,她都一視同仁。
不知為何,木念雨覺得有點兒心里堵得慌。
她現在如同附在原身身上,聽到自身發出一聲冷笑:“墨心,你有何事想見本宮?”
“娘娘那日曾許諾過,若我成功救下您和小殿下,娘娘必會粉身碎骨以報救命之恩。”墨心語氣平淡,毫無波瀾,“我這次,是想向娘娘討要這份恩情。”
原身又輕輕笑了。
木念雨透過墨心那雙清澈剔透的雙瞳,看見了原身的倒影,她臉上帶了輕蔑,毫無隱藏。
“你就要進宮做娘娘了,如今還念著本宮那個承諾作甚?”
“你是怕進宮后,本宮會與你做對?你放心,宮中那些女人不過都是自作自受,不全是本宮的手筆,你若是入宮,本宮關照還來不及,怎會舍得害你?”
墨心也回以一笑,這份笑并不諂媚,也毫不迎合。
“娘娘誤會了。”她抬頭,望向石墻上的鐵窗,“我從未想過入宮。”
“我已經懷孕了,是懷王的孩子。”
木念雨驚得腦子停轉。
她還沒緩過神兒啦,眼前的視線卻忽然模糊,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一切重歸黑暗。
————
木念雨猛然驚醒過來。
她呆滯地望著精致華美的床幔,半晌才徹底清醒過來。
隨即,她腦袋一陣眩暈,腦中一道道聲音在回蕩。
——“墨心,你入宮不久,不懂規矩。本宮須得提醒你,你今日去的那處禁地,是懷王的居所,懷王雖是嫡出,卻天生殘缺,面目駭人,所以從小就隱蔽宮中,很少見人,你這次誤闖便罷了,以后莫要再去了。”
——“墨心!難怪你不愿意來本宮身邊,原來是為了狐媚惑主!我竟是小看了你!”
——“墨心,你與懷王包藏禍心,意圖謀害君王,你可認罪?”
——“墨心,你真是好手段啊。皇上竟對你如此癡情,就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堵住悠悠眾口,迎你入宮。”
——“懷王一切痕跡都被皇上一把火燒了,那地要重新建一座樓閣,你知道皇上為那處取了一個什么新名字嗎?”
——“慕心閣。”
——“既然如此,本宮當然要信守當年的承諾,報答你的恩情……這樣吧,這次科舉的新科狀元是本宮父親門下的門客,名叫君聞翰。他雖出自寒門,卻頗有才華,日后必定前途無量,你嫁與他,本宮也不算虧待了你。”
——“你就不問問本宮為何愿意幫你嗎?
——“你果然聰明,什么都知道,這是本宮對他的報復,還有什么是看到他得不到心愛之人更讓人愉悅的呢?本宮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休想得到!”
——“墨心,本宮與你,就此兩清了。”
……
木念雨頭疼欲裂,她不得不雙手抱頭,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整張臉埋進膝間,想要平息這陣喧囂。
有宮女察覺到了不對,奔了進來,嚇得不輕。她抓住木念雨的手臂晃了晃:“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快去叫太醫!”
木念雨喘著粗氣。
就在剛才,屬于原身的記憶,大段大段地涌入她的腦中,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她緩了好久才回神。
這下她全都知道了。
女主君輕歌的母親墨心是穿越人士,帶來了現代醫術的金手指,然后墨心為了穿回去,想要進入皇宮查看欽天監的星象記錄,沒想到卻和宮中的懷王開啟了一段情緣。
懷王天生殘疾,性格孤僻古怪,但墨心心地善良又醫術高超,她治愈了懷王的殘疾和自卑,兩個人日久生情,誰知道當時的爛黃瓜皇上也看上了墨心,想要搶占她,引發了一系列的悲劇。
不過原身的記憶太過破碎,具體的細節她也不清楚,但結果就是在原身的幫助下,墨心帶著身子嫁入了丞相家,生下了君輕歌,幾年后便失蹤了。
真的太尼瑪狗血了!
這本書還真是不忘初心,連正文之前的前情回顧都是如出一轍的狗血!難怪是能水到上千章的狗血虐文!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君輕歌其實是墨心和懷王的兒子,也就是說……
從血緣上來講,南宮溪不就是她的堂哥咯?
她還傻乎乎地去撮合君輕歌和南宮溪,這下有情人終成兄妹了……
等一等等一等!
這不行啊!
近親不能結婚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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