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禍事

        伏衿起了個大早和唐依依一同出發去拿天戟。陸飛也恢復的七七八八，跟著一同探路。謝霖打架自然是幫不上忙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給他們每個人備了個隨身袋，里面放了丹藥。伏衿打開一看，笑了，這么多年過去了，謝霖仙君依舊是個行走的仙丹寶庫，神丹妙藥只多不少。

        伏衿將昨夜想到的破陣之法和唐依依和陸飛講了。守護陣之所以啟動，是因為察覺到異物靠近，根據上次的慘敗，陣眼打開之時會將破陣者的法力吸收，但是當初布陣之人是天界之人，并不會對同族造成多大的實質性傷害，威懾性更大。三人一同入陣肯定不行，現下之法就是讓伏衿這個唯一的天族打頭陣，啟動守護陣的第一層將陣法的傷害降到最低，唐依依會化術，她找到與施法者最像的氣息，偽裝好后，等待陸飛從另一邊破陣，在守護陣法術最強的時候，唐依依尋薄弱處穿過守護陣，拔出天戟。

        唐依依聽完后，看了看眼前面不改色的伏衿：“公主，你還真不客氣，我只說自己要幫忙，現在怎么成主角了？所有關鍵的環節都在我這。”

        伏衿看了眼陸飛，攤了攤手，“只能由我開啟陣眼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陸飛無論是法力還是應變力都比不上你，只能請你多擔待了。”

        三人一進了當初追妖時的山谷，陸飛和伏衿不多時便找到了一處山體，伏衿伸手輕輕一碰便消失在山壁間，陸飛和唐依依相繼進入結界。穿過山壁，又是一個大山谷，天戟在谷內一個小湖泊的下方。唐依依惹不住感概：“你們這是多大的機緣巧合才能找到，藏的那么好，想來應該確實如傳聞一樣是戰神梵欣的法器了。”

        伏衿對二人說：“這天戟本就是天界之物，今天你們這般幫我，我回天界后自當回稟父帝，你們功勞最大。”

        唐依依切了一句：“公主千方百計奪這天戟難道不是想私藏，怎么的，還想上交天界？走啦，說了幫你就幫你，不要你什么回報。”

        探入湖底，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就在唐依依想要去拔天戟時被強力震開，伏衿看了一眼陸飛，尚且可以應付。伏衿迅速和唐依依比了首飾，二人達成默契。合力迅速破陣，將守護陣強行破開。乘著第二輪陣法還沒落下，伏衿和唐依依一齊將天戟拔出。天戟拔出時，從洞口中掉出個回溯鏡，伏衿順手撈上。彼時湖底大動已有塌方之勢。三人離開湖再看山谷中也是天地四動，山崖之間開始斷裂。伏衿心中升起不安，但看了眼手中的天戟，來不及多想，迅速離開結界之地。

        回到鎮子上，一行人這才開始好好研究天戟，白天里謝霖還在草堂忙碌。陸飛無意間問了句：“這么些年了，你們游歷的指標怎么還沒完成？”

        唐依依對天戟沒什么興趣，正擺弄著回溯鏡，隨意的回答道：“師兄的游歷早就結束了，莫說一百個，一千個都救完了。”

        伏衿眼中失了神，果然早就結束了么，那為什么遲遲不歸。唐依依把回溯鏡甩給她，“這東西估計也是你們天界之物，你能研究出來怎么用不？”

        伏衿拿起回溯鏡，她之前在古籍中看過這個法器，但是這法器沒什么用，只能看到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沒記載怎么開啟，怎么使用，一切僅靠緣分。她輕輕用手敲了敲鏡子，毫無開啟之意，突然她想起一些話本里狗血的橋段，便將指尖劃開，滴了幾滴血在鏡柄的小孔里。屋外，謝霖從前堂聽到動靜，也慢慢向他們走來。

        回溯鏡啟動了，但眾人都沒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段這樣的往事。

        伏衿啟動的回溯鏡，里面出現的確是姬湛。站在姬湛旁邊的女子，確是那青丘清栗。回溯鏡展現了二人在人間的場景。從相識相知到定終生，伏衿看著鏡中景象，表面上很淡定，但面色已經煞白，唐依依本想說什么，被伏衿面無表情的轟了出去。陸飛也識相地離開，順便把房門帶上。伏衿看到鏡中二人擁抱親吻甚至做最親密的事，姬湛原來做這事的時候不是都這么溫柔，他和清栗的床笫之事兇的厲害，在她聽見清栗在姬湛身下求饒的聲音時，整個人都在發抖，將回溯鏡猛地砸到地上。回溯鏡轉了個圈，沒有碎，但終于停下了畫面。

        謝霖推門進來，伏衿看向他的眼睛紅紅的，眼中似受了莫大的委屈。這種委屈刺痛了謝霖的心，她很在乎姬湛，也是，那樣一個人不愛很難。

        “公主，誰都有過往，不要糾結過去。”

        伏衿擦掉了落下的眼淚：“我知道誰都有過往，可這兩人把我當傻子般欺瞞。”說完她提起天戟，頭也不回的飛向上界。

        陸飛想跟上去，被唐依依拉住：“他們兩夫妻的事情，你湊什么熱鬧。”

        謝霖心有所思地看向唐依依，冷冷的說了一句：“依依，你跟我過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謝霖知曉，回溯鏡百年間一直在唐依依身上，今日的事是唐依依設的局。謝霖把房門一關，把回溯鏡丟給唐依依，有些生氣。

        唐依依也一直是敢作敢當的性格，開門見山的說：“師兄，當我就是看不慣他倆恩愛有佳，故意拆散。但我也不過是把伏衿不知道的事情，早點告訴她罷了，至于對她和姬先生影響幾何，還需看二人緣分不是么。”唐依依把自己的寶貝鏡子收起來，義正言辭。

        “你管這些閑事做什么！既然這么得空，不如早日回你的北冥料理正事。”謝霖聲音中帶著壓制不住的怒氣。

        唐依依被他一嗓子吼的火氣也上來了：“對啊，我為什么管這破事？這么多年放不下憋屈的人又不是我，這么多年愛而不得的人又不是我，我費這么大心思，又是幫著取神器，又是費盡心思布局撒網干嘛，我替誰出的這頭！”唐依依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瞪著圓眼像要在謝霖臉上挖塊肉。

        謝霖見她委屈得緊，心下一陣懊悔：“依依……”

        唐依依向門邊退去：“不勞師兄趕我，我這就回我的北冥，這人間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我這粗使丫頭也真的是做夠了。”

        陸飛見唐依依哭著對沖出去，便也跟了過去。

        謝霖嘆了口氣，但心下還是放心不下伏衿，這事歸根結底是因他而起。他又看了眼藥堂，百年了，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也該回去了。

        天界。

        伏衿沒有回到毓瑤殿，而是直接去了無憂殿。宮人們紛紛行禮，成婚這些年，伏衿和姬湛大都住在毓瑤殿，鮮少來這無憂殿，有來也是兩人同行，今天公主一個人進來，跟在姬湛身邊久的宮人覺察不太對勁。這段時間姬赫又不在宮中，他便乘著大家不注意溜出去找姬湛。

        其實不是毫無預兆，伏衿回想了和姬湛成婚的這些年，二人相處的日子很熟悉，像當初的大哥和嫂子，相敬如賓，有甜蜜卻無激情。過去，伏衿常常以為姬湛生性涼薄，能如此這般對自己很好了，對于雙修這件事情，二人初還有些切磋，久了更多的像當初在棲梧一般相處，煉器、比試，因為跟著姬湛的這些年確實學到很多東西，伏衿覺得自己的仙生就這樣平穩的渡過了。直到那天回溯鏡里看到二人纏綿。這不是她認識的姬湛，從沒一刻有過如此失控卻真實的一面。她嫉妒了，隨著嫉妒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憤怒。不是別人，是那個操辦著她婚禮的清栗，是那個和她笑著討論房事的“密友”，是那個長得如此美艷的女子。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早有預兆，清栗和姬湛有時候的欲言又止，有時候的尷尬氣氛，她竟天真的以為二人在避嫌，怕是這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搞曖昧。還有那只紅狐貍。伏衿想起清栗在樹下笑著說，“這寵物與我一般，都是岴山紅狐，看來我和殿下很有緣分。”

        哪里是什么緣分，分明是姬湛特意養起來紀念美人的。伏衿覺得她現在可以一口氣移平無憂殿。

        來到了姬湛的居室，她找了一圈，沒找到任何東西，在翻著房內書桌上的畫卷時，她突然閃過一個場景，轉身向書房奔去。

        推開姬湛書房的門，她幾乎是直奔書架而去，沒一會兒就找到了那個錦盒。話本里寫過女人的第六感很準，更何況她比一般女人更聰明。有次陪著姬湛在書房畫畫的時候，伏衿翻過他的書架，當時看到過這個盒子，但是當時姬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伏衿也是健忘的性子，過了便不在記起，但此刻所有的蛛絲馬跡全部串成線。

        錦盒打開，里面有一些女子的飾品，還有一塊玉佩。伏衿笑了，眼睛卻酸了起來，那塊玉佩與姬湛送給她的是一對。蝶與花，當初自己怎么沒想到這么好看的花外頭已經有蝶了。盒底疊著一張小小的畫像，畫中女子跳舞，男子撫琴。畫的真好，一眼就瞧出來是清栗，甚至比自己見到的那個清栗更美，畫中的男子也是笑的那樣好看。畫像中還包著一個紅色繡著鴛鴦的錦袋，伏衿打開錦袋的手已經開始發抖，里面是兩小段頭發，用紅繩打了結。

        “哈哈哈哈哈”伏衿笑出了聲，好一對結發夫妻。好一對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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