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故
去大國寺的路上,這四個丫鬟便與蘇一箬和明兒和月兒擠了一輛馬車。
蘇一箬和善地問了她們的姓名,四個丫鬟面面相覷后答道:“任憑表小姐賜名。”
“那便叫青兒、竹兒、翠兒和柏兒吧。”蘇一箬含笑道。
四個丫鬟皆沒有異議。
到了大國寺的山腳下,依舊如上一回般徒步走到山頂。
丁氏催促著鄭子息緩緩行進,并不讓他回頭張望,蘇一箬則自個兒提著裙擺綴在最后。
一炷香的工夫后,一行人走到了大國寺門前。
今日不是吉時,門前并無多人香客女眷,獨獨幾輛崔帷馬車正大搖大擺地停在大國寺幾十寸外的空地上。
丁氏一眼便瞧見了馬車上忠毅侯府家的旗幡,回身與氣喘吁吁的蘇一箬說道:“一箬,你先進去為你祖母求牌名吧,別誤了時辰。”
蘇一箬乖巧答是,便由著六個丫鬟的簇擁走進了大國寺。
而忠毅侯家的大夫人,也就是丁氏的長嫂胡氏,正領著亭亭玉立的丁阮婷立在大國寺門前的涼亭下。
丁阮婷遙遙地瞧見了長身玉立的鄭子息,見他今日束了發冠,腰間佩了自己親手所贈的荷包,身姿清濯挺拔,比之世上大多男子都要溫文爾雅幾分。
且不知怎得,這點溫文爾雅間,還帶著些若即若離的冷淡,惹得她一顆心忽上忽下,日日都在念著他鄭子息。
胡氏側身瞧見女兒雙頰羞紅,心里感嘆不已,她這位小姑子從前是多囂張跋扈的人,如今卻為了兒子的婚事求到她這長嫂跟前,若不是夫君疼愛她這個幼妹,再加上婷姐兒也喜歡子息,她斷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思緒飄忽間,丁氏已帶著鄭子息和一大群丫鬟婆子們走到了涼亭內,她先是親昵地與胡氏問好,而后則笑著稱贊了起了丁阮婷。
“婷姐兒今日美的和畫上的仙女似的。”
丁阮婷含著羞意斂下了眸子,朝著丁氏福了福身道:“姑母好。”
又揚起美目瞥了眼鄭子息,觸到他冰冷刺骨的視線,那句“表哥好”則生生卡在了喉嚨口。
丁氏悄悄在底下掐了一把鄭子息,十足十的力道,他卻神色未變,與胡氏問好后便指著大國寺道:“該去上香了。”
胡氏當下便蹙起了眉,為著鄭子息過分冷淡的態度,丁阮婷也不知自己何處得罪了表哥,一時眸子里盡蓄起了淚花。
丁氏趕忙推了一把鄭子息,道:“就你猴急,想著為你祖母祈福祝壽。”又回身對胡氏和丁阮婷陪笑道:“這孩子就是這般有孝心。”
丁阮婷的臉色好轉些,胡氏卻依舊黑沉著臉色。
這茬揭過后,丁氏便陪著胡氏與丁阮婷一同進了大國寺,鄭子息則帶著貼身小廝綴在最后。
鄭子息黑眸冷淡,眼底凝著的寒意連那小廝瞧了都心生懼意。
“二爺,您若是逼急了太太,只怕吃虧的是表小姐。”
鄭子息劍眉愈發擰作一團,垂在兩側的雙手也緊攥成拳,挺拔的身形也微微有些顫栗,“從小到大什么事不是這樣?只要是母親想我去做的,我就非得去做,如今連婚事也是這般。”
若不是為著母親會對蘇一箬下手,他怎么肯賞臉來這大國寺?
“大哥服了軟,但我不一樣。我不愿意娶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鄭子息目光里的冷厲化作了堅定,視線緊緊放在西側殿內那抹青翠色的身影上。
西側殿內的蘇一箬毫無所知。
她這一回跪在蒲團上為老太太求平安時,不忘為著去出遠差的趙予言求了一回。
如今只是這般替他祈福,蘇一箬心內便漾起了甜滋滋的喜意,站起身來后自己也有些怔愣。
莫非喜歡上一個人后,世間的所有事都會變得這般美妙?
西側殿的法中大師專門負責為人立碑立匾一事,他聽了蘇一箬的請求后,便和善地問了她祖母的姓名和籍貫。
蘇一箬微微有些窘迫,便小聲地說道:“范氏。”
“夫家何為?”
蘇一箬回答的聲音愈發小了些,仿若蚊蠅,“江南織造。”
那法中大師的面色一下子變了,蘇一箬起初以為是不成了,誰成想他臉色一變再變,后又揚起了一抹笑意,“施主未時一刻來西側殿領牌上香就是了,只是切記不要誤了時辰。”
蘇一箬欣喜不已,怎么也沒想到此事會這般順利,一時便應承道:“大師放心,我絕不會誤了時辰。”
往后她便能時不時地來大國寺給祖母上香祭祀了,等她積攢下銀錢后,還要為祖母好生做幾場法事,祈她能如趙予言所說,在天上做個快活的小神仙。
蘇一箬笑意盈盈地領著丫鬟們去找丁氏,明兒和月兒也欣喜不已,青兒和竹兒卻出聲勸阻道:“二太太說了,表小姐若是無事,便去廂房里待著吧。”
這便是不讓蘇一箬去叨擾他們的意思。
蘇一箬愣了會兒,旋即也從青兒和竹兒等四個丫鬟冷淡的眉眼中覷見了些什么,她便道:“那我去廂房。”
去后院廂房的路上,明兒與月兒撇了撇嘴,不停地瞪著那四個丫鬟,心里嗔怪道:這哪里是送姑娘四個丫鬟,分明是送姑娘四個大爺。
好在沿途路上風平浪靜,到了廂房后那四個丫鬟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明兒和月兒便替蘇一箬斟了杯茶,埋怨道:“二太太送這四個丫鬟來做什么?瞧瞧她們,半日了連個笑影都沒露出來過。”
蘇一箬推拒了明兒遞來的茶杯,思及上一回在大國寺與趙予言的慌亂行事,雙頰處便如騰云偎霞般嫣紅了起來。
興許是上蒼注定,那一回是他誤打誤撞地救下了自己。
也因此筑就了她心中的愛因。
冷不丁想到趙予言,蘇一箬便意興闌珊地開口道:“江南多雨,不知他可帶夠了衣衫。”
“姑娘放心,趙小哥瞧著是個穩妥的人。”月兒勸道。
蘇一箬聞言卻依舊柳眉深蹙,杏眸里盡是盈盈的思念之意,她道:“總有些不習慣呢。”
明兒與月兒見她這般思念趙予言,便都捂著嘴偷笑了起來,揶揄道:“依我看,下一回還是讓趙小哥別去出遠差了罷,省得咱們姑娘日夜牽腸掛肚的,連覺也睡不好。”
蘇一箬紅著臉不答,私心里卻也這般想著,他還是少出遠差吧,省得自己日夜懸心。
主仆二人說笑間,廂房外忽而響起道男聲,蘇一箬聽了會兒,這聲音似是有些像二表哥跟前的白芷。
白芷的確站在廂房外,只是青竹翠柏四個丫鬟如鐵桶般圍在了廂房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白芷小哥,表小姐累了,您請回吧。”
白芷急得滿頭是汗,只得討好那四個丫鬟道:“二爺當真有頂頂要緊的事兒要與表小姐說,四個姐姐通融下吧。”
那四個丫鬟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冷聲道:“白芷小哥請回吧。”
蘇一箬聽見了外頭的動靜,卻也沒往心里去,只顧著囑咐明兒和月兒,道:“外頭的茶水可不要喝。”
吃一塹長一智,她定會如趙予言的囑咐一般,萬事小心。
休憩一會兒后,蘇一箬便問明兒什么時辰了。
如今還未到未時,可既是立匾這樣的大事兒,也該早些去西側殿候著,總不能誤了吉時。
明兒便把蘇一箬攙扶了下來,月兒則作勢要去推廂房的屋門,可誰知那屋門卻似被人從外頭鎖住了一般怎得也打不開來。
月兒拍了拍門,對著外頭立著的青竹翠柏四個丫鬟們喊道:“快開門,姑娘要出去。”
四個丫鬟分明聽見了聲音,可身形卻未挪動半寸,也未曾出聲回答月兒。
蘇一箬這時也覺察出了不對勁,親自上前去拍了拍屋門道:“快把門開開,我要去趟西側殿。”
這時,那四個丫鬟才說道:“表姑娘安分些罷,二太太的事兒還沒做好呢。”
蘇一箬不明白她們話里的意思,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安分了,她不過是要去西側殿給祖母立個牌匾罷了,這礙著二舅母什么事了?
明兒性子火爆些,聞言便怒罵道:“你們算個什么東西?這是老太太特允表小姐立的牌匾,你們憑什么阻攔?”
那四個丫鬟恍若未聞,見明兒憤怒得直跳腳,便冷哼一聲,話音里盡是不屑之意。
眼瞧著時辰快到了,蘇一箬瑩白的額間也因焦急染上了一層薄汗,她再次敲了敲屋門,話音里帶著些懇切的意味,“青兒,我當真是有急事,必須得出去。”
那被喚為青兒的丫鬟正要不咸不淡地堵回去話語時,丁氏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們到了廂房門前。
四個丫鬟立時便把門推了開來,蘇一箬來不及欣喜之時,便迎頭撞上了丁氏冷若冰霜的面龐。
“急著去和子息私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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