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民艙，喬大還在跟人聊的火熱全然不知艙外發(fā)生了什么，喬生跑過去，偎在他身邊，聽他扯了一會兒閑話，又坐回到白氏身旁。
  現(xiàn)在艙里，除了找白氏看病的，幾乎沒有人跟她搭話，一是她看起來太過冰冷，覺得不太好說話，二是她是仙姑，都怕惹著她了遭報應(yīng)。
  白氏也落得清凈，靠在那里凝神休息一下也是不錯。
  因為常根醒了，常根娘便覺得沒有必要再去省城了，一行人打算在下個碼頭下船，此刻正收拾著行李跟周圍的人道別。
  白氏看見常根和綠鳶就來氣，索性閉眼當(dāng)沒看見。
  其實她氣的更多的是對綠鳶胎兒的無能無力。
  嘖嘖……竇老兒又開始碎碎念，小妖怪，你要學(xué)會順其自然……
  是呢，順其自然……地不理你……
  白氏封了自己的耳竅閉著眼休息，任由竇老兒念念叨叨，反正也聽不到。
  傍晚，客輪到了樊州碼頭。
  常根一家下了船，白氏靠在船舷上，透著窗戶看著碼頭上的母子倆，常根走路還有點費勁，全靠老太太扶著，頭發(fā)白了一半的老婦，扛著兩包行李，還得攙著剛剛?cè)�愈的兒子�?br />  她挺知足的，她看不見兒子身后的綠鳶，她只要看到兒子恢復(fù)了就好。
  不是白氏沒跟她提過這一茬，回想起當(dāng)初常根娘來給她銀錢致謝，她不是沒說過，常根跟女妖糾纏不休，常根娘問怎么個糾纏法，害人嗎？
  白氏不知怎么回答，反而是這老婦自己說開了，說常根已經(jīng)告訴她了，綠鳶心眼不壞，她不嫌棄她是妖怪，白氏無語，這是嫌棄的事兒嗎？
  若不是她給常根開的天眼，他能看見自己那老婆？
  這下反而如了常根的心意了，也不鬧氣也不鬧死，不用靈魂出體，也能摟著自家老婆。
  白氏想想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為什么要開他的天眼？
  簡直就是給她們創(chuàng)造機會……
  如今一家三口已經(jīng)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反而不需要她的干涉了……
  白氏望著碼頭上遠(yuǎn)去的人們，想的心口悶，干脆出了艙透透氣。
  門外的船倌看見她嚇了一跳，爬也似的逃了，這個船倌以前沒見過，怎么也怕她怕成這樣？
  看來已經(jīng)威名遠(yuǎn)播了……
  白氏懶得理會，靠在欄桿上吹江風(fēng)，夕陽映紅了整個江面，落日晚山，恒然不動，無悲無喜。
  客輪起錨的聲音轟轟隆隆，她望著逐漸遠(yuǎn)去的港岸，樊州是樞紐之地，一眼望去確有繁華萬千之樣。
  身后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白氏回頭，筆直挺括的洋服，噌亮的黑皮鞋，白襯衫上扎著一條藍(lán)底金紋的領(lǐng)帶，這一身打扮讓原本那個氣宇軒昂的人看起來更為出類拔萃。
  他怎么在這？白氏微微皺眉，不語。
  莫云霄尷尬一笑道:“我回家探親，沒想到跟你們一條船。”
  白氏了然:“嗯，好好的富人窩不待，來這窮酸地方做什么？”
  實話說，她現(xiàn)在看到金玉艙的人真就沒好感，一點都沒有！
  莫云霄又是尷尬一笑，也不介意白氏拿話噎他，徑直靠在船欄上道:“中午的事，我也看到了，其實我……跟師父，還是相信你們的為人。”
  白氏瞟了他一眼，沒言語。
  “我聽師父說，你一劍劈死了女鬼……”莫云霄感覺“女鬼”兩個字從自己嘴里說出來似乎有點怪異，畢竟自己也是上過洋學(xué)的人，可事實在那里，又不得不承認(rèn)。
  他頓了頓接著說:“連玄誠觀的道長也尊敬你，我可不可以拜你為師，你能不能教教我驅(qū)鬼？”
  白氏扭過頭，望著莫云霄一臉深意:“你學(xué)這個干嘛？”
  莫云霄聳聳肩道:“就好奇，想學(xué)。”
  白氏又別過頭冷淡開口:“不教。”
  都是吃飽了閑的沒事干的人。
  “為什么？”莫云霄不解，“我可以交學(xué)費，管吃管住都行！”
  白氏聞言挑挑眉:“你很有錢？”
  莫云霄摸摸頭老老實實地說:“也不是很有錢吧，管你們幾頓飯一間房還是有的。”
  “那學(xué)費呢？怎么算？”白氏接著問，她不收業(yè)債錢，收學(xué)費總可以吧！
  先不說捉鬼，劍術(shù)也行呀！
  莫云霄以前沒學(xué)過這些，該怎么收費也沒個底，他為難地問白氏:“你覺得多少合適？”
  白氏伸出了五個指頭，莫云霄見了頓時一喜道:“一節(jié)課五個銀元？”
  白氏看著他似乎挺能接受的模樣，蒙怔著點了點頭，莫云霄大喜過望道:“那就成交！”
  言畢還行禮深深鞠躬道:“老師好！”
  “額，好……好……”白氏扭過身心里嘀咕著，本來想說五個銅板來著……
  錢這么好賺么？一節(jié)課就把向趙誠借的五個銀元還清了。
  白氏也不解釋，由著他誤會。
  經(jīng)過一番了解，白氏才知道，原來莫云霄是省總警署署長的兒子，因為崇拜周偉峰年輕時候的神探威名才特意被派到丹陽鎮(zhèn)，做了周偉峰的小跟班。

  難怪這么有錢，這下子，去了省城也不用操心了，有個便宜徒弟安排，多好的事兒！
  這兩天的不順總算因為莫云霄的出現(xiàn)而消散干凈，心情頓時輕快了不少。
  莫云霄趁熱打鐵地問何時開課？白氏想了想答:“你看見我的每一刻，都在上課。”
  莫云霄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急匆匆跑回了金玉艙去。
  白氏也不管，許是怕老看見她扣錢扣的多，躲起來也有可能。
  待江風(fēng)吹夠了，白氏也獨自回平民艙去了。
  剛剛坐下凳子還沒捂熱，只見莫云霄拎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擁擠的人群里，他那高高大大，白皙端正的模樣分外顯眼，他邊走還邊禮貌地招呼周圍人“讓一讓”……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白氏，擠著人群走了過來，一臉欣喜地對白氏說:“師父，上課吧！”
  白氏無語扶額，略作安撫:“這么多人空間這么小，怎么教？你起碼也得等到下船吧？”
  莫云霄想想也對，不過也不介意，打起鋪蓋在白氏旁邊住下。
  “你……打算住這兒？”白氏問，喬大也被莫云霄吸引過來，對這位警司小哥很是好奇。
  莫云霄點點頭:“離近點，師父做什么我都第一時間看到，就是學(xué)習(xí)了！”說完徑直躺下休息。
  “娘親，他要干嘛？”喬生不解地問。
  白氏淡淡瞥了一眼回答:“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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