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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那是不是……秦燕隅?”

        看臺上,秋霽用手肘推了推戚寒煙,目光落在某處,疑道。

        一時間,也忘了剛才要喊戚寒煙離開。

        聞言,戚寒煙也順著她話移動視線,最終凝在不遠處正走向球場中心的挺拔身影。

        個頭高挑的男生正取下棒球帽,隨手捋了一下額前碎發,被日光穿透的發梢折射出焦糖般的色澤,漂亮又張揚。

        在明耀陽光下,深栗的發色襯得男生皮膚愈發冷白,五官俊朗,即使相隔很遠,輪廓模糊,卻也逐漸聚焦了眾人的視線。

        竊竊私語從看臺響起,很快嗡聲一片。

        遙望著那道身影,戚寒煙微微瞇起了眼,濃密的睫毛幾乎上下交叉,掩住眸中閃過的興味。

        沒想到他會在這里,真是意外的收獲。

        自上次“補習”結束后,兩人有一段時間未曾見面。

        她也還不曾親口向他道謝。

        數百道視線下,裁判席那邊,秦燕隅和計科籃球隊的隊長一同朝裁判說了幾句話,然后接過一件背心隊衣套在身上。

        看著他開始活動手腳,一副熱身的架勢,觀眾席騷動起來。

        “他不會要替補上場吧?”秋霽輕輕瞪圓雙眸。

        聞言,她身旁的人嘴角小幅度地揚起,反而異常淡定道:“你不是說他本科時期是院籃球隊的隊長,能替補上前也正常吧。”

        饒是如此,秋霽還是不敢相信,她剛才還滿懷遺憾,心想再也看不到秦燕隅上場,沒想到不到一會兒功夫就反轉了。

        很快,又眨眨眼,疑惑地轉頭,看了身旁的人兩眼。

        可是,寒煙怎么對秦燕隅這么有自信。

        要知道,秦燕隅很久沒有上場了。

        正如她所料,比賽重新開始計時,秦燕隅上場后,并非一開始就所向披靡。

        他有一段時間沒打過比賽,而且又和現在的球隊隊員并不相熟,所以配合起來也不算默契,甚至有些受阻。

        好幾次因為幾人不夠默契,導致傳球失誤,運球半途被體院截走,分差不曾抹平,甚至逐漸擴大。

        看臺上不乏叫衰的聲音,尤其是體院的啦啦隊,總會在計科丟分后一陣歡呼,甚至明目張膽的豎倒拇指。

        秦燕隅神色未變,沒有一絲沮喪神情,在和隊員擦肩而過的瞬間,遞給對方鎮靜眼神。

        他照常奔跑,運球,傳球,動作自若。

        在這種氛圍下,戚寒煙抽空朝那個看起來像球隊助理的人身上瞟了兩眼,見對方擰緊了眉頭,手中水瓶被他無意識捏到變形,甚至緊皺眉頭,透露出緊張忐忑的心情。

        可即使這般緊張焦慮,也不曾叫停,一如既往相信著那個被他拉上場的人。

        這份毫不動搖的信任,讓她頗感有趣地彎了彎唇角,又將視線移回在那個身影上。

        在一次罰球之后,秦燕隅的動作明顯得心應手起來,進入狀態。

        他仿佛找到曾經的感覺,逐漸上手,如魚得水,適應了場上情況。

        短暫的交手,加上剛才場外對幾個對手的觀察,他很快摸清對方的戰術和套路。對方進攻強,防守弱,幾個隊員間配合略有摩擦,拿到球后誰都不想傳走。

        而再看己方,接連幾次的配合,又令他迅速熟悉了幾個隊友的風格和能力。

        他叫不出幾個隊友的名字,但他知道,3號投籃命中率高,9號傳球穩,11號彈跳能力好,防守強。

        好好配合,不是沒有勝的希望。

        秦燕隅分神想到,開始游刃有余地應對著一切,動作利落又干脆,不再有任何凝滯。

        場外,不少人觀察到,與之前被撞傷下場的前鋒不同,秦燕隅并不正面和體院對上,而是靈活地閃避,仿佛有預判一般,能提前避開各種阻礙。

        他拿到球,積極和隊友配合,不斷傳球,擾亂對方視線,并不一昧莽沖。

        在隊形被打散時,又能及時替補空缺位,迅速補齊缺口,當球被對方截走,又配合11號圍堵,從籃板搶球。

        在他的無聲引導下,計科隊員配合愈發緊密,防守增強,幾乎不給體院進攻機會。

        隨著計科隊一次次籃球入框,比分差距開始縮小。

        還有三分的分差時,體院的球員似乎意識到不對來。

        在一次被體院隊長叫停的休息后,再上場時,明顯換了戰術。

        一眾人開始有意針對秦燕隅。

        無論他在哪兒,總有幾個人仿佛商量好般圍在他四周,防著他前進。

        體院的夾擊封堵來勢洶洶,甚至開始集中火力針對秦燕隅一人。

        面對這種情況,秦燕隅毫無慌張,這種場面他不是沒見過。

        假動作加上巧妙的步伐,以及和隊友逐漸默契的傳遞配合,即使他寸步難行,也能給隊友制造機會。

        都來圍攻他,其他隊友才有機會進攻。

        面對各種挑釁,秦燕隅直接無視,清冷的表情未變,手下動作卻逐漸凌厲起來,數次卡位,在隊友的幫助下,突破對方的圍追攔截,沖向對方的防守區。

        踮腳,跳躍,抬臂,揚腕,投籃,行云流水。

        少年輕盈的身姿,揚起的發梢,飄蕩的衣角,像一副畫烙在眾人心中,永久而深刻。

        二十米開外的看臺上,戚寒煙下意識抿唇,漆黑的眸子倒映著那道漂亮的影子,除此之外的復雜背景都被模糊淡化。

        幽深的水面被跌落的身影激起波瀾,散開一圈一圈的漣漪、激浪,湍急,深涌,仿佛要席卷吞沒那道身影。

        薔薇色的唇瓣被她漸漸抿起。

        場上回蕩著裁判的哨聲,計分的led屏幕數字變換,計科院追平分數。

        在兩邊數字顯示98:98的瞬間,計科方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寇準站在觀眾席,一直攥緊拳頭屏息注視著場上情況,此時吐出一口氣,緊張的心情逐漸被激動替代。

        “秦學長也太厲害了吧。”

        一個寸頭男生一臉佩服,既羨慕又敬仰地看著那個傳說中的燕神。

        寇準輕松地笑笑,一副他就猜到的驕傲表情,隨口跟男生道:“那可不是吹的。”

        他說完,很快又斂起玩笑的表情,重新認真地將注意放回球場。

        現在還沒到得意的時候,目前也只是追平了比分,體院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沒那么容易被擊敗。

        雖然運動會的各個項目規定了不允許相關特長的體育生參賽,但是體院的學生總體身體素質,迅捷能力,靈敏度和反應度都有較高水平,對面的籃球隊實力不容小覷。

        觀眾席上,秋霽已經跟其他人一樣,激動化身迷妹。

        “天,秦燕隅也太厲害了,一上場整個畫風就變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在球場上叱咤的樣子。

        “太帥了,真的太帥了。”她語無倫次。

        “怎么辦啊寒煙,我跟那些女生一樣都被迷住了,”她求救地望著身邊的人,有些夸張地表達,“運動的男生真的太有魅力了。”

        戚寒煙從她浮夸的語氣中品味出她的百分百玩笑,自然也沒當回事,側眸掃她一眼,好笑地開口:“哦?這么容易就要倒戈了嗎?”

        誰知秋霽打量她半晌,突然曖昧地笑了笑,湊近她耳邊,裝模作樣地壓低了聲音。

        “不敢不敢,我可沒把握跟咱們寒煙搶人。”

        算是反將一軍。

        聞言,戚寒煙一頓。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

        她很快反應過來,轉頭對上秋霽的眼睛,無奈地笑開,啟唇欲語。

        “哎哎,打住,你就別否認了,”秋霽制止她辯解的動作,“寒煙,你的眼神太明顯了。”

        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也不舍挪開一瞬,炙熱目光緊緊追隨那道身影。

        秋霽并沒有揭穿她的得意,而是一副過來人般表示理解,“這也很正常,畢竟他那么優秀,你倆也一起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嘛。”

        “不用掩飾。”

        她說完,見對方沒吭聲,只是眉毛揚了又落,帶著點無奈。

        見秋霽一副完全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戚寒煙沒忍住輕笑出聲,搖了搖頭。

        “秋秋,我也沒有想要否認啊。”

        這聲音清楚傳到秋霽耳中。

        語氣里帶著笑意,淡定到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說罷,戚寒煙含笑轉眸,掃了眼秋霽愣住的神情。

        再度開口,如向平靜水面投下驚雷一般,激起巨浪。

        “他很優秀,我也很欣賞他。”

        她說,又輕移視線,落回在那道身影上,如影隨形。

        “如你所言,這樣一個人,放在我眼前,很難不心動。”

        好半天,秋霽才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沒聽錯。

        于是便驚訝極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回答來得過于容易。

        雖然說著心動和喜歡,可寒煙的語氣卻是坦蕩冷靜的。

        甚至,還有些客觀理智的意味。

        簡直不像一個女生在表白心意時該會有的表現,反倒像是在陳述一個稀松平常的事實。

        可喜歡一個人這樣的話,怎么可以用理智而又冷靜的神情來表述呢。

        秋霽怔怔地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羞澀或不自然的蹤跡。

        并沒有。

        “你、你是認真的嗎?”

        明明親耳聽到了承認,此時她卻不敢相信。

        女生側顏掛著淺淺的笑意不變,深黑的水眸沒有半分波動,“你這個人呀。”

        “怎么我承認了你反倒不信了呢。”

        這算是肯定的回答,卻讓秋霽覺得哪里有些異樣。

        輕易聽到秘密仿佛變得沒那么可信了。

        在她琢磨的時候,戚寒煙卻轉頭認真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重申,又像在強調:“當然是真的。”“秋秋,我喜歡他。”

        她輕描淡寫道,語調平平如一筆直線,波瀾不驚,像說過無數次一樣熟練。

        傳入秋霽的耳中,也傳入其余人耳中。

        ——“所以,這就是你肯不加我微信的原因?”

        一道嘲諷又惱火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突兀而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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