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十一長假一過,s市氣溫驟降。
戚寒煙在假期最后一天晚上趕回學校,帶著晚間的秋意推開門,見秋霽應聲轉頭。
“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戚寒煙將行李放好,遞給她兩盒特產,“高速路上堵車了,耽誤了兩三個小時。”
秋霽詫異,“你去外地了?”
怪不得假期她想約對方出去玩,卻被回復說有事。
“是出去旅游了嗎?”她問,好奇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是戚寒煙剛才遞給她的特產。
一種花生和芝麻做的糕點。此前在s市并沒有見過。
戚寒煙邊收拾東西,邊回答她,“不是旅游,走親戚去了。”
走親戚?秋霽下意識想到,對方家里那些事情。
在學校,自己好像從未見寒煙和家里聯系過。
于是便問:“你一個人去的嗎?”
“嗯,”戚寒煙坐在床邊疊衣服,神情平靜,好像不覺得一個人出行是什么特別的事。
罷了,又露出一抹笑來,“你十一過得怎么樣?”
聽她問起自己,秋霽的注意很快被轉移,想到假期間發生的一些事,早就想向她大倒苦水了。
“別提了,糟糕透頂!”
她忿忿道,咬了咬唇。
“怎么了?”
秋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十一期間她有個遠方表哥結婚,因為家里生意比較廣,和本地不少家都有往來,所以發放了許多請柬,婚禮當天賓客很多都是圈子里互相認識的。
秋霽自然在婚宴上遇到了江暮語,也遇到了藍倚寧。
這倒沒什么,是家常便飯了。她從小和藍倚寧不對付,但沒少在公眾場合遇上對方,畢竟兩家都是一個圈子的,也不會真的當眾撕破臉皮,最多便是私下互嗆兩句。
只不過那天特殊,藍倚寧一見她,便嘲諷她為何沒帶上自己的跟班,話里話外,是在說戚寒煙。
秋霽懶得同她爭辯,再加上江暮語也在,藍倚寧并不敢說太過分的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誰想到藍倚寧竟然掏出手機,指著屏幕問她,網上一個叫“晴天秋日”的博主是不是她,還嘲諷到她天天不務正業,想著做網紅。
聞言當即,秋霽便問她怎么知道的,然后看見了江暮語不太自然的表情。
從藍倚寧洋洋得意的表情上,她明白過來,多半是江暮語透露的。
她正生氣中,又聽見藍倚寧說了句,“瞧你的視頻拍的也不怎么樣嘛,好像很多人不買賬啊。”
那一刻,秋霽突然想起來,之前在自己評論區里頻繁出現的不和諧言論還有私信收到的攻擊是怎么回事了。
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篤定,是藍倚寧搞的鬼。
但她沒有證據。
聽到這里,戚寒煙若有所思地打斷她:“那些評論還在嗎?”
秋霽點點頭。
“給我看看。”
調出評論區,戚寒煙往下滑,每隔一段,就看見一些詆毀和質疑的言論。
她看這些賬號都是初級賬號,有的甚至連頭像都沒有,點進主頁,也是潦草的資料,信息并不完善。
顯而易見的,是最低級的黑子。
戚寒煙看著那些評論,眼神微冷。
她之前太忙,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想必秋霽也是因為不想拿這些事煩擾自己,所以一直也不曾提及。
“我之前就懷疑這些帳號了,這次聽她故意提起,才反應過來。”秋霽惱火又憋屈,當時藍倚寧的表情簡直就是直接在說是她干的。
“對了,還有搶捧花時,我本來都跟表嫂商量好了扔給我,結果捧花快到我這里時,被她打掉了。”
事后,對方還無辜地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秋霽想到什么好笑的,“被她一攪合,那捧花既不在我手上,也沒到她藍倚寧手上,你猜猜在誰手里。”
“誰?”
“秦燕隅,哈哈哈。”
聞言,戚寒煙一怔,旋即也好笑地出聲,“怎么回事?”
“誰知道,估計是不小心甩過去的,”秋霽肩膀聳了一下,“秦燕隅接到捧花,藍倚寧想要,他沒給,藍倚寧就讓他給何黛,他也沒給。”
“他最后塞給了江暮語。”
戚寒煙聽到這里,抓住了一個名字,“你說誰?何黛?”
她怎么也在場?
秋霽一頓,然后緩緩點頭,“對,她也在,應該是藍倚寧帶去的。”
看戚寒煙神情不對,自然以為是因為秦燕隅。
怕她難過,又忙解釋道:“那天秦燕隅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從頭到尾,沒跟何黛說過話。”
耳聞喜歡的人同他異性糾纏,其中滋味她知道,不好受。
只是,那日自己似乎瞧見秦夫人主動和何黛攀談起來,看著挺喜歡對方的樣子。
秋霽想,這些就沒必要告訴戚寒煙了。
“嗯,沒事的。”
一道平靜的聲音傳來,秋霽去瞧,見戚寒煙神情又恢復如常,甚至沖自己淺淺一笑。
像沒有放在心上。
秋霽遺憾地心想,若不是寒煙去了外地有事,自己本可攜她前往,也許能為兩人制造機會。
怎么說也不能讓那個何黛近水樓臺先得月。
……
長假過后,繁重的課業隨之到來,戚寒煙又過上了教學樓-實驗室-宿舍三點一線的日子。
自習室她偶爾會去,只是再也不會見到秦燕隅。
隨著秋季的到來,那個曾經條件完美的座位,也沒了優勢。
除了實驗組的必要會議,秦燕隅也從不曾單獨同她接觸,即使碰面,也很少有眼神交流。
就連趙清霜都看出了什么端倪,私下問戚寒煙是不是兩人有什么矛盾。
她只說沒有,好在秦燕隅本來就疏冷,趙清霜也沒多懷疑,只當他性格如此。
秦燕隅不想同她有其他牽扯,但不知是不是老天捉弄,他越是怕什么便越是來什么。
一日傍晚,兩人又恰巧在綜合教學樓下碰見。
彼時一個從大廳的右手向門口拐去,一個從步梯下來,也朝著大門而行。
乍一看見她,秦燕隅就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仿佛又想起什么,旋即才在她注視中不得不移回目光。
兩人對視一眼,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戚寒煙刻意停下步子,等著他走過來,這才與他并肩走在一起。
在一陣沉默中,她直視著前方,搶在他開口道別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出聲:
“對了,昨天我那個南城的朋友聯系我說,她十一回了一趟老家,突然想起一些事來。”
她頓了頓,余光瞟到他望了過來,又繼續開口:
“當年她送我的那支筆,好像是在一個專門回收舊物的人那里遇到的。”
秦燕隅看著她:“不是說在一個流動攤販買的嗎?”
“是啊,但是那個人后來好像開了一家典當鋪。”
戚寒煙輕輕說,要笑不笑地掃去一眼,看出他目光里的質疑。
“你不信?”
“那就算我多嘴吧。”她翹了翹唇邊,不再提及了,加快步伐,就要越過他。
“等等。”
秦燕隅叫住她,心緒被牽動。
“抱歉,”他不得不道歉,“我不是不信,只是有些驚訝。”
他猶豫半晌,又開口追問:“你能再說得具體些嗎?”
話音落下,他看見戚寒煙轉過頭看著自己,就那么定定然地,一味微笑不語。
秦燕隅從那漂亮的眉眼看出幾分悠閑,還有隱約愜意。
明白了。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你想讓我做什么?”
她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他,等價交換。
他懂。
果然,身旁的人停下腳步,秦燕隅也隨之站住。
見她從肩上取下挎包,又從包里掏出一本書,遞了過來。
這舉動讓秦燕隅下意識要啟唇拒絕,但話還未出口就聽她先發制人地出聲:
“別誤會,這可不是送給你的。”
她不帶惡意地嗤笑一聲,抬手舉高了些讓他看得清楚封面。
嶄新的封面上,寫著書名。
卡夫卡的《審判》。
秦燕隅看見書名,先是不解,然后想起什么。
他眉間一松,心也隨之落下。
“我手上這一版本是由葉清老師翻譯的。”戚寒煙收回手,慢慢翻開書的扉頁,書封內側印刷著作者和譯者的信息。
后者的頭像欄清晰地映入兩人眼簾,也驗證了秦燕隅的猜測。
接下來戚寒煙的話再次印證了他的想法。
“如果沒有弄錯的話,葉清老師應該是你的外祖母吧,”戚寒煙抬頭看他一眼,接到他訝異的目光后,又娓娓解釋:“我聽秋霽說,葉老師曾在本校德語系任教,我就問了一下名字,這才發現原來就是這版譯者。”
秦燕隅消化了這消息,點點頭:“所以,你想?”
“可以請老師幫我在扉頁簽名嗎?”戚寒煙說出自己的請求,“我當初就是因為看了這本書,才對德語感興趣。”
她說完,又想起什么:“其實最開始看這本書時,接觸的是另外兩個版本的譯文,翻譯得……”她斟酌著用語,“有些晦澀難懂。”
“所以一直以為這本書很難看,”她忍不住輕笑一聲,似乎在為曾經的年輕感到歉意,“后來拿到葉清老師的譯本,才知道原來翻譯這么重要。”
說了這么多,無非是在向秦燕隅解釋自己為什么想要簽名。
她的要求并不過分,可以理解。
想到可以換取的條件,秦燕隅沉吟半晌,最終點頭答應,抬手接過書本。
“這周末我正好會去外婆家,到時候幫你要簽名。”
“那就謝謝了。”她又揚起了唇角,瓷白的肌膚,笑容明媚又狡黠,似乎告訴他交易成功。
“至于那個典當鋪的消息,我會向我朋友問清楚后告知你。”
……
同戚寒煙分別后,秦燕隅后知后覺幾分異樣來。
他看了看手中的書,想起方才相遇時,她如何與自己并肩而行,又如何像談論天氣一般隨口提起他牽掛的事,隨后又一步一步引他主動追問,并答應她的要求。
從開頭到結尾,熟練自然,讓人一時不察,沒有生疑。
宛如早就織好的網,等著他主動邁進去。
想到這里,他微微蹙起眉頭,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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