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霽看著對方：“你是……？”

        她并不認識對方，不過覺得有些眼熟，仿佛曾經在哪里見過。

        男生穿著寬松的黑色衛衣，脖子上掛著一副耳機，打扮年輕，學生模樣。

        聞言，扯扯唇角，“秋秋姐這么快就忘記我了？”

        他眉梢輕輕揚起，帶著少年獨有的銳氣，“上次秋秋姐沒認出我就算了，這次又把我忘了？”

        聽得秋霽一頭霧水。

        上次是哪次？她什么時候見過面前這個男生了？怎么毫無印象？

        大概是瞧出她確實記性不佳，男生見提醒失敗，只好無奈地開口，“秋秋姐，我是岑季，上次在晚宴見過面的。”

        明明不是很熟，他卻一口一個“秋秋姐”，若有似無地拉長了尾音，又帶著淡淡的鼻音，像極了在沖她撒嬌，毫無距離感，同相貌背道而馳。

        秋霽耳根發熱，聽見他自報姓名聽著耳熟，回憶幾秒，突然醍醐灌頂。

        “啊，你是那個岑舒的弟弟？”

        岑舒是她一個朋友，那天晚宴，對方同自己打招呼，身邊跟著了一個男生，當時介紹說是她弟弟，名叫岑季。

        秋霽當時心情不佳，只點點頭隨意掃了一眼，同岑舒寒暄了兩句，然后便有事離開了。

        怪不得眼熟……

        秋霽打量男生，那晚對方穿著剪裁得體的正裝，一副年輕面龐卻顯得有些青澀，不像現在，穿著普通的深色衛衣，額角的碎發也凌亂地耷拉在眉梢，卻有種讓人挪不開視線的感覺。

        像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她越打量越熟悉，除了那晚被岑舒介紹時掃過的一眼，好像還在哪里見過對方。

        “你……是不是……”秋霽頓了頓，卡殼了，歪著腦袋皺眉，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感覺好像還在哪里見過。”

        本來是很小的一聲嘀咕，卻被對方捕捉到，男生突然揚起唇，吐出一個名字：“晴天秋日？”

        聞言，秋霽愣住，“你、你怎么知道？！”

        那是她的視頻平臺賬號。

        “我是今山啊，”男生無奈地輕嘆，仿佛對她的遲鈍感到挫敗，“之前不小心入鏡你視頻里的游戲博主。”

        明明他還在平臺上同她互動過，怎么她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說得這么清楚，秋霽這才恍然大悟，想了起來。

        “啊對！你是那個那個……呃……”她又忘了。

        “今山。”一旁的戚寒煙小聲提醒她。

        “今山，”秋霽從善如流地接過，“真是太巧了，上次居然沒認出你來。”

        她說著說著，有些赧然，“實在抱歉啊，我記性不太好。”

        岑季當然不會介意，看了看她二人，想了想道：“你們只有兩個人？是來探店拍視頻的嗎？”

        不等秋霽和戚寒煙作出反應，他接著說：“我們也只有兩個人。”

        “不如這樣，”岑季示意前面排得滿滿的隊伍，“2人桌排隊太慢了，但是4人桌排得快，我們干脆一起拼個桌吧，這樣快些。”

        聞言，秋霽有些猶豫。

        岑季的提議聽起來好像確實不錯，但是自己同對方并不是很熟悉。

        “你不用擔心拍視頻，我和我朋友可以不出聲。”岑季微微側身，他旁邊的另一個男生隨即點點頭，爽快地附和了一聲。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拒絕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秋霽看了看戚寒煙，后者沖她一笑，“你決定就好。”

        “那成吧。”

        見好友不反對，秋霽就應了下來，一頓飯而已，她不是忸忸怩怩的性子。

        看她同意，岑季笑了笑，示意好友從口袋拿出另一個提前取好的排隊票號。

        秋霽湊過去看了眼，上面寫著b32號，而剛才4人位已經叫到了b30。

        “哇，”她驚喜地睜大了雙眼，“很快就到我們了欸。”

        多虧岑季很有先見之明地取了四人桌的號。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就輪到他們的號碼了，幾人跟著店員的指引走進去，坐在靠近吧臺的四人桌上。

        吧臺中間，師傅正在一個鐵制的臺子上烹制食物。

        秋霽詢問了店家可以拍攝后，忙不迭架起設備，調試攝像機時卻不知剛才誤觸了哪里，導致畫面有些模糊。

        攝像機是新入手的，她還不太熟練，左按按又碰碰，仍舊不好。

        戚寒煙看了眼畫面狀態，依稀記得要怎么調試，正要幫她時突然見對面男生開口。

        “我看看吧。”岑季說，從秋霽手里拿過設備。

        見狀，戚寒煙止住話頭，收回準備伸出的手，默不作聲地一旁看著。

        岑季應該對這種設備很熟悉，沒多久便找到了正確的調試方法，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畫面又恢復如初。

        他把東西遞還秋霽，指著機身右側的按鍵對她解釋，“這個按鍵是調試分辨率的，連按兩下會切換到模糊狀態。”

        “下面這個圓形的按鍵可以開啟自動調節光線，你看屏幕上這個標志，就是自動調節的意思。”

        他耐心講解。

        秋霽聽得認真，恍然點頭，罷了接過自己的設備，開心道：“還是你厲害。”

        她好奇：“你是不是對這種數碼產品特別有研究啊？”

        “稍微了解一些，”岑季說，“我錄制視頻時接觸過很多類型的設備，你要是有什么疑問隨時可以問我。”

        “好呀。”秋霽爽快點頭。

        男生看著她，頓了頓，“那方便加個微信？”

        秋霽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都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于是拿出手機互相添加了好友。

        幾人點的菜很快做好，隨著食物被擺上來，秋霽也開始錄制視頻，一邊品嘗一邊評價。

        戚寒煙習慣給她打下手，比如調整錄制角度，或者幫忙遞送東西，不過她今天同秋霽坐在一側，便不是那么方便。

        攝像機放在秋霽對面，也就是岑季那邊，他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這份工作，不時幫她調整設備，或者幫她遞去一些餐紙餐具等東西。

        搞得秋霽有些不好意思。

        戚寒煙也沒有提出要和岑季交換的意思，只靜靜坐著吃自己碟子里的食物。

        她覺得自己最好不要插手。

        一餐結束，秋霽的視頻也拍得差不多了，她面前的盤子換了幾茬，都是岑季幫忙的。

        “麻煩你了啊，”她說，把設備收了起來，“你們等我拍攝，也沒吃好。”

        “沒的事，”岑季的朋友半開玩笑道：“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可以改天再請我們吃頓飯。”

        秋霽覺得這個主意可以接受，當即欣然點頭，“好啊，改天約你們。”

        岑季翹唇一笑，“那我可等著秋秋姐約我。”

        幾人吃完飯，秋霽正要付賬，卻發現岑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線上結了帳。

        “不是說下次請我吃飯嗎？”岑季說，對結賬的事解釋，“這次就當我請客。”

        對方已經這么說了，聞言她只好作罷。

        幾人分別后，秋霽和戚寒煙回到學校，一個忙著剪視頻，一個忙著備課。

        到晚上十點多時，秋霽閑下來休息，拿起手機隨手發了個朋友圈：今晚最佳是豬肉雞蛋燒卷！配圖是幾張晚上吃飯時拍的美食照片。

        沒一會兒，底下便陸續出現一串點贊和評論，其中一個有些陌生的頭像出現在她的點贊里，秋霽定睛一看，是岑季。

        她再刷新一下，又跳出一條評論——

        岑季：我也喜歡這道。

        秋霽沒多想，退出微信點開其他軟件刷了起來。

        等半個小時過后，她再打開微信，突然見自己收到了很多評論，還有一條來自江暮語的消息。

        她先看消息，江暮語問她是不是考完試了，晚上一個人出去吃飯了嗎。

        秋霽回復，說自己和戚寒煙出去。

        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回復。

        江暮語：就你們兩個嗎？早知道我們一起去。

        秋霽覺得有些奇怪，江暮語很少說這種話，不免嘀咕了一聲。

        她仍舊沒多想，又點開朋友圈，刷新后發現岑季也發了一條動態，沒有文字，只有一張配圖，也是一張晚上吃飯時拍的照片，不過是以岑季的視角拍的，豬肉雞蛋燒卷。

        秋霽看到有認識的朋友在對方動態下留言：你也去了這家店？

        岑季回復：是的。

        嗯？怎么有點怪怪的感覺。

        秋霽腦子里閃過什么，但不清晰，她想了想，沒捋清楚，便作罷。

        ~

        戚寒煙周六代了兩節課，周日下午去實驗室。

        在樓下碰巧遇到江暮語和秦燕隅，見到她后，前者率先打招呼，然后等她過去后并排往前走。

        江暮語一如往常的同她寒暄，另一人則沒出聲。

        她總覺得江暮語像是有什么話要問自己，果然，沒等多久，便聽見他開口：“前天晚上你和秋秋去國貿吃飯了嗎？”

        這話聽起來像無意提起，但戚寒煙察覺出一反常態來，她沒有表現出來，神色自然地回他：“是啊。”

        “就你們兩個？”

        她轉過頭，微微一笑：“本來是的，不過遇到了秋霽的朋友，就臨時一起了。”

        “怎么，你問這個做什么？”

        男生看著她，眼神躲閃了一下，掩飾般地輕咳了一聲，“哦，本來前天晚上還打算約大家一起吃個飯，就當慶祝期末結束。”

        聞言，戚寒煙沒戳破，了然一笑，“那你下次記得提前哦，秋秋可是不缺邀約的。”

        江暮語也淡淡笑了下，神色很快恢復如初，沒再說話。

        戚寒煙要去二十三樓的實驗室，而兩人去十八樓的計算機室，很快便分道揚鑣。

        出了電梯，兩人往計算機房走，江暮語心事重重地沉默起來。

        秦燕隅看了他一眼，冷不防開口問：“秋霽的朋友是男的？”

        話音落下，江暮語從思緒中驚了一下，扭頭看著他。

        然后挑了挑眉，“你關心這個干什么？”

        然后聽見一聲嗤笑。

        秦燕隅淡淡瞥了身旁人一眼，又扭頭直視前方。

        “你慢慢想吧。”

        丟下這句話，秦燕隅徑直加快腳步，甩開他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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