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后，戚寒煙還有些恍恍惚惚的，直到他探身幫她系好安全帶，才回過神，“你怎么回來了？”

        這話說得秦燕隅挑了挑眉，“怎么？不想我回來么？”

        她頓了下，彎唇，“想啊，只是奇怪你這么早就回來……”

        秦燕隅緩緩將車子調了個頭，一邊回她，“有個重要的資料忘了一起帶去，需要回來取。正好第一天事情不多，我就提前結束趕了回來。”

        他說的是實話，但這么著急回來，也是因為看她一直不回消息，略有些不安。

        “今天很忙嗎？”他注視著前方道路，不經意地問。

        戚寒煙知道他的潛臺詞，扭頭看了他一眼，認真解釋，“今天確實有些忙，在圖書館查了一天文獻，沒看過微信。”

        其實她的說辭牽強，再怎么說，一般人吃飯的時候也會掏出手機看兩眼，但不巧的是，因為遇到周睿，她確實沒顧得上看一眼手機。

        秦燕隅輕輕嗯了一聲，看不出信了還是沒信。

        戚寒煙想了想，拿出手機，想要把他設置成特別關注，這樣一收到消息就可以及時看到，結構搗鼓了半天，才發現微信并沒有這個功能，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他的對話框置頂。

        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她把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把你置頂了，這樣下次就能第一眼看到你的消息。”

        秦燕隅瞥了一眼，關注點卻偏移，他順勢握住她的手，把手機舉得離自己近了些，看清她給自己的備注。

        “秦燕隅？”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這就是給男朋友的備注？”

        戚寒煙把手機收回來，“怎么了？”難不成還要備注什么親密昵稱嗎，那她還真有些下不去手。

        不過話說回來，他給自己的備注不是自己的姓名嗎？

        “那我看看你給我的備注是什么？”她作勢要拿他放在一旁的手機，本以為他會阻止，沒想到順利地拿到手里。

        “給你看可以，但是是有條件的。”

        “什么？”

        秦燕隅意味深長，“你得把給我的備注改成一樣的。”

        “行啊。”戚寒煙心想，她不信他能給自己備注成什么花出來。

        手機有密碼鎖屏，她看了看他，眼神詢問。

        “你猜。”他吐出兩個字，說完扭頭，看著變綠的燈，發動車子。

        戚寒煙想了下，先輸了他的出生年份和月份，錯了。

        又換成年份后兩位數，月份和日期，仍舊錯了。

        這她怎么猜得出來。

        “210823。”他沒有扭頭，卻報出一串數字。

        戚寒煙照著數字輸了進去，手機解鎖，她沒有急著打開他微信，而是偏頭問，“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否則為什么覺得她能猜出來。

        “你仔細想想。”

        秦燕隅轉動方向盤，車子駛向岔道。

        “想不出來怎么辦？”

        他快速轉頭看了她一眼，“那我會很難過。”

        戚寒煙只好努力地回憶，這個數字除了是日期應該沒有別的含義，21年8月23號……

        “我入學報到的日期？”

        “準確來說，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間。”他把車子緩緩開進一個小院子。

        聞言，戚寒煙怔了下，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停車，第一次見面的時間么……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么。

        她沒忘記自己拿他手機的目的，點開他微信，一眼在置頂找到自己的頭像，視線一頓，緊接著看見他給自己的備注。

        瞬間，一口氣沒憋住，嗆到喉嚨，她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來。

        秦燕隅拍了拍她后背，慢條斯理道：“有必要這么激動？”

        戚寒煙抬起頭，用力清了清發癢的嗓子，一言難盡地問：“……你沒事吧？”

        寶貝？寶貝？！居然給她備注的是這兩個字。

        這都什么年頭了！

        “有什么問題么？”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天啊，這么……戚寒煙感慨，完了又忍不住發笑，本以為他給自己備注的是“寒煙”或者“女朋友”之類的，沒想到大大超出預料。

        他看起來明明是那么內斂清冷的人，私底下卻出人意料的肉麻。

        “說好的，你也把備注改成我這樣的。”他要求道。

        她抬手打斷，“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說。”

        “你……什么時候改的這些？”兩人昨晚才確當關系，他這么快就把她置頂，又改了備注，動作未免也太快樂些。

        好像是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一樣。

        “置頂是本來就有，備注和背景昨晚改的。”他解開安全帶，面不改色地承認，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背景？”戚寒煙捕捉到這一點，點開對話框，發現他和自己的對話框背景是自己的一張照片。

        照片不知是她什么時候被人拍的，看起來像是開學報到那天在后勤部領取校園卡的時候。

        “這張圖……？”

        聽見她問這個，秦燕隅終于有些心虛，撇過頭，輕咳一聲：“昨晚能找到的，就只有這張了。”

        還是他費盡千辛萬苦在論壇里翻了半天找到的。

        戚寒煙低著頭看著手機，沒問他從哪兒找到的，在心里偷偷笑他幼稚的舉動，面上卻一本正經道：“嗯……看得出來確實很喜歡我。”

        他怎么這么可愛，惹得她也想做點什么了。

        “既然你這么喜歡我，那我也禮尚往來一下吧。”

        她說著，舉起了他的手機并打開攝像頭，微微向他靠近了，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迅速地拍下了兩人的合照。

        然后用他的手機將照片發給了自己，當著他的面把備注改成了一樣的，又換了對話背景圖，是兩人剛才的合照。

        等她做完這些，秦燕隅才反應過來，微微蹙眉，“……剛才我沒準備好。”

        把他拍得傻里傻氣的。

        “我挺喜歡的，”戚寒煙放大圖片，看著照片里的他怔忪的模樣，挑唇一笑，“先這樣吧，以后有了其他更好的再換。”

        她不由分說地收起手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跳到車子下催促：“快點快點，我好餓。”

        見狀，秦燕隅只好作罷。

        見兩人走進來，飯館里的服務員也不意外，問清楚姓名后，便將人引到一間包廂中，隨后吩咐后廚上菜。

        坐下沒一會兒，菜肴便依次端了上來，應該是提前便準備好或者做好保溫，只等人來了上菜。

        “你提前預約了？”戚寒煙問。

        他點頭，“之前和家人來這里吃過，味道不錯，就想著這次帶你過來。”

        “沒看出來，你對吃飯還挺講究？”

        “也不是講究，”秦燕隅看了她一眼，舀了一碗鮮薺菜餛飩給她，“我自己對食物沒那么挑，只是覺得你太瘦了，想讓你好好吃飯。”

        之前每次看見她吃飯都不怎么積極，飯量那么少，也不知道怎么支撐她度過一天的。

        戚寒煙無奈，她其實也不挑，只是腸胃太脆弱，吃不了油膩辛辣的東西，然而大多數飯點餐館并不能把清淡的口味做的美味，所以她就沒什么胃口，吃飯便秉持著填一填肚子的原則隨便應付幾口。

        但她沒有解釋，只低頭認真地嘗了嘗每一道菜，發現這家店的菜確實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似乎了解她的口味，選的這家飯館正好就是清淡的菜系，但是卻能做到鮮而不咸，清而不寡，味道清爽又鮮香。

        吃飯完后離開飯館，戚寒煙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她思索一下，覺得時候不早，便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我自己打車回學校就好。”

        剛說完，便見他的眼神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

        “還很早，”他輕聲說，漂亮的眸子里透著失落，“你累了么？”

        戚寒煙自然沒什么好累的，但也覺得他確實該早點回去休息，拉了拉他的手哄道：“辛苦一天了，你開車回家還要好一會兒呢，晚上不早點休息，明天沒精神怎么辦。”

        “我家離得不遠，”秦燕隅看著她，“就在附近。”

        他頓了頓，慢慢開口：“或者，你想不想去我家里坐坐？”

        聞言，戚寒煙愣了一下，第一反應便要搖頭，卻聽見他說：

        “是我自己的公寓，沒有別人。”

        她的手被他牽住，抬頭對上他隱含淡淡笑意的眼睛，平日里冷色的瞳孔被夜色染深，幽黑而深邃，攝人心魄。

        鬼使神差地，戚寒煙聽見自己應了聲好。

        秦燕隅確實沒做假，從吃飯的地方驅車至他公寓花了不到十分鐘。

        開進地下停車場后，他停好車子，“走吧。”

        戚寒煙被他拉著，手心微潮，兩人進了電梯，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不斷跳動著增加。

        好一會兒才到達目標樓層，叮地一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秦燕隅率先走了出去，扭頭將她牽了出來。

        右轉走兩步就是大門，他低頭輸密碼按指紋，隨著提示音響起，門被打開，玄關的燈亮了起來，隱隱露出里面的構造。

        戚寒煙剛要跟著他進去，卻聽見他輕聲道：“等等。”

        然后見他轉過身，露出密碼鎖，低著頭在上面操作了一通，響起滴滴的聲音，過了會兒，他又握著她的拇指摁了上去。

        “指紋設置成功。”

        一陣提示音傳到戚寒煙耳中，她倏地反應過來，下意識要收回手。

        “密碼改成了和我手機一樣的，也加了你的指紋，”他說，語氣仿佛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以后你過來，萬一我不在，也可以直接進來。”

        “進來吧。”他走進屋子，站在門口喊她，然后彎腰從鞋柜取出一雙男款軟拖，“沒準備女式的，這個是之前買的新的，你先將就著穿。”

        戚寒煙從剛才的事情中回神，默默走進去，換了鞋。

        “坐，”他指了指沙發，從櫥柜里拿出杯子，在手中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輕輕咳了一聲，“想喝什么？”

        “水就好。”戚寒煙說，看著他轉身走進廚房，步伐有些許的不自然，不由笑了下。

        嗯……怎么說呢，他好像也有些緊張的樣子。

        趁他去倒水的功夫，她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這間公寓的構造。

        三室一廳，裝潢簡約，色調干凈，四處都很整潔，看得出是他的風格。

        沒一會兒，他端著水出來，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又打開投影，把遙控器遞給她。

        “想看什么自己調，”頓了頓，“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說完正要轉身，被她叫住。

        “不用了，我不吃。”

        戚寒煙拍了拍身旁，翹了翹唇角，直勾勾地看著他，“過來坐。”

        見狀，秦燕隅看了她一眼，然后走過去坐了下來。

        沙發很大，兩人挨得很近，他怕她覺得擠，便稍稍移開了些，可剛移開一點，就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秦燕隅。”

        他轉頭，對上她湊近的面龐，眼睫顫了顫。

        “你耳朵好紅。”她說著，突然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指尖似有意般輕輕撓過后耳根。

        一瞬間，秦燕隅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那個被她碰過的地方，熱得發燙。

        明明亂了陣腳，他還強自鎮定，面上平靜地望著她，不甘示弱地掃過她面龐，“暖氣太足了，熱的，你看，你臉上也有些紅。”

        聞言，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然后也沒再說什么，轉頭看起了屏幕。

        遙控器被她按了一下又一下，屏幕上跳動著五彩斑斕的燈光，把她的臉龐照映得綺麗，秦燕隅安靜地坐在一旁，只覺得這樣的時光很好，能夠陪在她身邊，即使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就足以令他快樂。

        他并沒有轉頭看她，但能夠感覺到身邊的溫度，還有傳來的淺淺清香，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這些都令他沉迷。

        墻上的掛鐘慢慢移動著指針，他余光瞟到，又垂下眸子。

        “好無聊。”

        戚寒煙突然開口，手上又摁了一下換臺鍵，屏幕上出現一部正在播放的電視劇。

        她調得巧，畫面上正好不知道是不是主角的男女抱在一起，激烈地擁吻著，伴隨著纏綿的背景樂。

        秦燕隅自然也注意到了，看了一眼后，挪開了視線。

        卻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

        “秦燕隅。”

        “怎么了？”他轉頭，又無可避免地看見畫面上的男女，熱吻仍在繼續，曖昧的光線中，男人將女人抵在墻邊瘋狂地糾纏著，角落的音響甚至傳來可疑的聲音。

        戚寒煙托著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伸出一根手指了指對面的熒幕，“你知道那樣是什么感覺嗎？”

        什么……感覺？

        秦燕隅本能地搖了搖頭。

        “真巧，我也不知道。”她笑了下，眼睛彎了彎，里面倒映的燈輝流瀉出來，流光溢彩的，然后緩緩向他靠近。

        這樣明顯的舉動和暗示性的話語，令秦燕隅察覺到她要做什么，于是心跳漸漸攀升，雙手也不自禁地攀上她肩膀。

        戚寒煙目光掃過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察覺到肩上傳來的溫熱，清冽的氣息隨著她的靠近越來越明晰。

        他也在慢慢向她俯來，半垂的眼睫遮住了原本清冷的眸子，卻掩不住里面的情動。

        就在兩人只有咫尺之間時，戚寒煙卻突然停了下來，很快，見他抬起眼簾，露出不解。

        她笑了下，“你臉上有東西，我幫你摘掉。”

        說完，抬手假裝在他臉上拂了拂，然后滿意地嗯了一聲，“可以了。”

        她一邊說，一邊往后退，果不其然，看見他愣住。

        “你……”

        看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她終于忍不住，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怎么回事，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有些有趣呢。

        秦燕隅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戚寒煙！”

        他真的生氣極了，更多的是因為失望，原本期待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還害他白白緊張了一通。

        剛才的心跳有多亂多快，現在他就有多羞惱。

        他什么時候被人這樣戲弄過。

        戚寒煙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低頭笑了一陣，抑制不住地抖動肩膀，半晌才止住。

        抬頭看見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又忍不住抿唇，嘴角上翹。

        “別生氣嘛，”她毫無誠意地道歉，抬起雙手捧起他的臉，“我親你就是了嘛。”

        說著，在他嘴巴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然而秦燕隅并不買賬，撥開她的手，倏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遠幾步，坐到了另一個單人沙發上，雙臂環抱，高冷地撇過頭。

        “哎，”她撐在沙發扶手上看他，“怎么還生氣呀。”

        見他沒反應，她只好起身走過去，站在他跟前，軟聲軟氣道：“別生氣啦。”

        還是沒反應。

        戚寒煙沒轍，不知道他生起氣來這么難哄，想了想，微微俯身湊近他，“好吧，你說要怎么樣你不生氣？”

        她背著手，前傾著上半身，膝蓋挨著他的腿，正想著怎么哄他時，突然察覺被一股力量往前帶，然后失衡地倒向前去。

        戚寒煙一頭扎進他懷里，雙手還來不及收回，就被他緊緊地禁錮在身后，動彈不得。

        她不受控制地坐在他膝上，剛要開口，便被秦燕隅托著半邊下頜抬了起來。

        緊接著，他的吻如暴風雨般急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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