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黃沙隨著狂風(fēng)漂泊，可以看到一排枯死的胡楊樹在風(fēng)中搖晃。以忍者極好的目力，羅砂甚至可以看到一只蝎子匆匆忙忙鉆進(jìn)沙土中，沒了動靜。

        這里是砂忍村邊緣的一棟房子，從加流羅開始顯懷他們就搬進(jìn)來了。

        “爸爸，喝水。”手鞠跌跌撞撞的走進(jìn)書房，手中水杯里大半的水已經(jīng)灑在衣襟上。羅砂連忙走過去，扶穩(wěn)她，接過水杯也不急著喝，摸了摸手鞠的頭，溫聲說：“真是謝謝手鞠了。”然后將水喝完，隨手放在桌上。手鞠也很聽話的沒有再纏著他，踮起腳拿起杯子，出去了。

        “嗯。”

        羅砂的余光注意到妻子端著一盤點(diǎn)心走進(jìn)書房，連忙起身，走到她面前，接過點(diǎn)心，再扶著她走到沙發(fā)旁，看著她坐下，再把盤子放到茶幾上。他看著妻子溫柔嫻靜的笑容，又注意到她撫摸腹部的動作，想到今天上午與長老商討出的決定，一時(shí)間竟無法向加流羅開口。

        “加流羅。。。”

        “嗯？”與羅砂欲言又止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加流羅流露笑意的嘴角，十二萬分的信任讓羅砂更是沒有辦法面對她。

        “孩子六個(gè)月大了吧。”羅砂生硬的轉(zhuǎn)開了話題。

        “是啊，最近還經(jīng)常踢我呢，一定是個(gè)活潑健康的孩子。”談到孩子，加流羅臉上的笑容似乎又?jǐn)U大了幾分。

        “。。。。勘九郎呢？我今天都沒有看到他。”羅砂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沒有把那件事說出口。

        “勘九郎還在睡午覺，這孩子總是貪睡的很。”加流羅說著似是抱怨的話，臉上的笑意卻是擋不了的。

        “手鞠很乖，剛剛還給我送水。”羅砂開始沒話找話，笑容很僵硬。

        羅砂又沉默了，兩只手交疊起來，左手無名指無意識的敲打右手手背。他還是不知道如何向加流羅開口。真是可笑，在戰(zhàn)場上一往無前的四代風(fēng)影竟有一天會為一件事而猶豫。其實(shí)說到底，是他的愧疚。

        在和加流羅交往時(shí)因?yàn)橛?xùn)練而沒有太多時(shí)間陪伴她。后來四代風(fēng)影候選赤砂之蝎殺死三代風(fēng)影叛逃，他趕鴨子上架一樣的坐上了風(fēng)影的位子，堆積如山的文件，長老的試探，三戰(zhàn)以后的村子重建問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與加流羅的時(shí)間少的可憐。

        但加流羅呢？從來沒有抱怨過，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帶孩子也很有一套，總是在身后支持他，如今因?yàn)檫@件事可能會喪命，而這件事由他經(jīng)手，他親自把他的妻子逼上絕路，這讓他如何能不愧疚。

        更何況這件事還要牽扯到他未出世的孩子，想到他的孩子會因此背負(fù)上血腥、殺戮、罪責(zé)。。。心痛之余愧疚感幾乎將他淹沒。

        羅砂深深嘆了一口氣，加流羅見狀，就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羅砂接過杯子，看著茶葉在杯中上下浮動，飄回旋轉(zhuǎn)，出了神。

        “你有心事？”加流羅看著丈夫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

        羅砂重重地把杯子磕在茶幾上，深吸一口氣，抑制住愧疚不安的內(nèi)心，說：“加流羅，村子的高層決定把一尾封印到你體內(nèi)，讓孩子成為一尾人柱力。”說完他就移開視線，不敢對上加流羅的眼睛。他怕看到加流羅眼中的詫異、恐懼，甚至厭惡。

        “嗯。那什么時(shí)候進(jìn)行封印呢？”加流羅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樣，然后微微一笑，說：“從搬到這里我就知道總有這么一天的。這里遠(yuǎn)離中心，來往的人也不多，就算封印以后尾獸在母體直接暴走也不會造成太大傷亡。如果沒有意外，這個(gè)孩子以后也會一直住在這里吧？”這番話加流羅說的風(fēng)輕云淡，好像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一樣。

        羅砂僵硬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加流羅。。。”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加流羅打斷了。

        “如果是道歉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村子。你是風(fēng)影，然后才是我的丈夫，自然以村子為先。”

        羅砂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加流羅把微涼的手附在羅砂的手背上，有些懇求地說：“答應(yīng)我，無論怎么樣，不要抹殺他好嗎？”

        羅砂還是沒有說話。他不能輕易許下這樣的承諾。如果未來人柱力封印不穩(wěn)定，可能會威脅到村子，到時(shí)候他將面臨的是抹殺。

        加流羅的神情黯然下來，然后用手指貼在杯壁上試了試溫度，說：“茶涼了，我去幫你再倒一杯。”

        羅砂看著她略快的步伐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將臉深深埋入手掌，仿佛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切。

        加流羅，抱歉。

        加流羅關(guān)上門以后就再也抑制不住情緒，眼淚啪嗒啪嗒的下來，落在杯中。砸出一片漣漪。什么為了村子，什么以村子為先，對一個(gè)母親而言，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啊！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變成人柱力，變成一件被人操控的兵器。

        可是她無法拒絕這樣的命運(yùn)，不只是因?yàn)闆]有能力，也因?yàn)樘岢鲞@件事的人是她一直深愛著的丈夫。

        加流羅用袖口擦干眼淚，露出像平時(shí)一樣的微笑。

        不管怎么樣，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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