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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林斐然背后的男人


憑借著有限的英文能力,童歡粗略地掃了掃已經(jīng)打印出了兩張的傳真,證件照里都能看得出是個美人的外國女子好像涉及攜帶大麻,還有律師、入境、法律等詞語,童歡心知偷拍不對,還是掏出手機(jī)把傳真拍了下來,又按打印次序擺好,然后拿著傘跑了出去。
三個人共著一把傘往如意小館走,于衿羽借口剛洗完頭不能淋濕,整個人快貼到童彥偉身上去,還以擔(dān)心他感冒為由不許他讓出傘來。往日若是這種情景,童歡一定要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fēng)點(diǎn)火,可想著手機(jī)里的傳真照,她心思早跑遠(yuǎn)了。
“三三!三三!”
“啊?”
衿羽笑呵呵地拍著閨密的肩頭:“怎么了?想什么想得出神?”
“有點(diǎn)事想不通。彥偉,蘇睿有女朋友嗎?”
“怎么?你看上他了?”
“我看上他?怎么可能!”童歡怪叫一聲,差點(diǎn)沒跳起。
“那你怎么魂不守舍地,還忽然問起這個?”
童歡想想自己方才很low的偷拍行為,把到嘴的疑問又咽了下去,反正有她家小羽毛被爹媽砸錢請私教培養(yǎng)出來的英文高手在,還是晚上找她看了再說。
“我就是好奇他那么裝×又龜毛的人,怎么找女朋友!”
衿羽很不贊同地?fù)u頭,實(shí)話實(shí)說:“他長那么好,什么都不做,也會有一堆女的前赴后繼往上撲呀,何況彥哥還說他是富二代,自己又是名校教授。”
“對蘇睿有意思的人應(yīng)該挺多,女朋友我倒是沒聽他提過,基本上他身邊沒什么女人的痕跡。”
三個人正說著,雨慢慢停了,終于解脫了的童彥偉收起了傘,借機(jī)與衿羽拉開了距離,于衿羽也不惱,笑嘻嘻地看著彥偉越走越快的步伐。
童歡嫌惡地看著她癡迷的目光:“你到底看上彥偉哪兒了,還能一迷迷這么多年?是不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變成執(zhí)念了?”
“你不懂。”
“我確實(shí)不懂他到底哪里值得你這么百折不撓。”
衿羽甜甜地抱住了好友的胳膊:“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出他哪兒好,這樣就沒人和我搶他了。”
“你這是被下了降頭啊。”
“反正你的堂嫂我做定了。”
看著衿羽躊躇滿志的笑臉,童歡忽然有點(diǎn)悲傷,被這么漂亮又執(zhí)著的姑娘追了六年,石頭都焐熱了,童彥偉怎么可能無動于衷?只是衿羽越美好,他越不舍得破壞她沒有風(fēng)雨的世界,緝毒警的家屬確實(shí)不適合她這種傻傻的小天真當(dāng)。
走到如意小館,大家正亂糟糟地把擠到帆布棚下的桌椅往外挪,地上積了一攤攤污水,浸著泥,踏進(jìn)去就濺人一腳。搬動間,橫七豎八的條凳、竹椅相互碰撞,棚上的雨水匯成一股會忽然自低矮處傾瀉而下,被濺到的人罵罵咧咧,廚房吱吱地?zé)嵊团氤矗由狭朱橙焕L了嗓子大聲給客人道歉或致謝的聲音,店里亂成了一鍋粥。
唯獨(dú)在L形灶臺的邊角,立著一人一狗,好像跟這混亂的一切沒有關(guān)系,一個負(fù)著手在看林斐然收集晾曬的壇壇罐罐調(diào)料,還不時饒有興致地用勺子沾一點(diǎn)迎光端詳,一個昂首挺胸立著已經(jīng)入定,仿佛一蓬染著金邊的黑色火焰被定格在灶邊。
“三三,你鄰居活脫脫王爾德筆下的道林·格雷,五官美得犯罪。”
“嗯,嘴也臭得犯罪。”
正說著,蘇睿抬頭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童歡藏到身后去的傘:“把備用鑰匙交出來。”
童歡還想駁辯,在他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注視下越來越心虛,嘟嘟囔囔著解下了鑰匙:“你怎么知道不是彥偉拿他鑰匙開的門?”
“童彥偉不會未經(jīng)過我允許,小偷小摸去拿我的傘。”
童歡差點(diǎn)就炸了,明明就是童彥偉點(diǎn)的頭,瞧那護(hù)短的樣!
可到底是她理虧,只能硬生生把哽到喉嚨的氣又囫圇吞了下去。
林斐然新請的服務(wù)員三十來歲,手腳很麻利,看得出在家是把干活好手,但是不怎么愛說話。童歡他們坐在那里吃了兩個小時,也只聽見她應(yīng)過兩聲“好”,同端個菜過來都要抽空噼里啪啦說上幾句的林斐然形成鮮明對比。
因為衿羽的到來和大雨的耽誤,也是幾人有意拖延,到其他客人上菜都上得差不多了,林斐然才撐著腰過來坐下。
她這種人精,端了幾輪菜早看出衿羽喜歡童彥偉,她端著酒,幾句夾葷帶素的話把于衿羽逗得滿臉通紅,害童彥偉又多喝了兩杯,這才捏著于衿羽緋紅的臉,沖童歡說:“哪兒來的這么水靈的小姑娘,太招人疼了。”
“我閨密,真閨密。斐然姐,你就別逗她了,她人實(shí)誠,一會兒把他倆都灌醉我可抬不回去。”至于在一旁喝著白水的那位大爺,童歡可不敢指望他能搭把手。
“酒怎么樣?陶金從山上找到的師傅,景頗古方,這次特意帶了點(diǎn)給我,我想做成店里的招牌,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貴了。”
童彥偉咂巴著嘴:“好喝,就是太烈。”
上酒時嘗了一口的蘇睿倒開了尊口:“酒很好,但不適合你這個店的定位。”
“陶金也說,來我這里的都是圖大排檔便宜又口味重的小老百姓,酒是好,定價貴了賣不開,拿過來純粹是給我店里添點(diǎn)彩頭。”
彥偉拉著大家來,就是為了打聽陶金,聽林斐然自己提起來了,趕緊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我在盈城聽人說過陶金陶老大,是老板娘你家那口子?”
顯然“你家那口子”取悅了林斐然,她笑著又給彥偉倒上了酒:“他可不是我家的,盈城那么大的酒店開著,只是來昔云,偶爾抽空到我這里坐坐。”
“那老板娘你怎么不去盈城?”
“在他跟前就靠他吃飯了,我自己有手有腳,還有好手藝,不消靠他。”林斐然語氣豁達(dá)得很,“他身邊哪會少女人?我也不去湊那個熱鬧,女人還是靠自己靠得住!你看我的小館子才開不到倆月,生意也算紅火吧。剛開業(yè)是他弟兄找人捧了場,后面可實(shí)打?qū)嵤强孔约菏炙嚴(yán)幕仡^客,我爭取早點(diǎn)兒換大鋪面,到時候把我阿媽從山上接下來,帶著樂平在這里安安生生過日子。至于陶金,他們車隊三兩天就往昔云跑,他總會往我這里來的。”
林斐然開這如意小館,完全是自己一肩挑起來的。店子門臉小,外頭只有八張桌子,除了快火炒的素菜,其他大部分在開餐前已經(jīng)是半成品,湯水、烤肉更是先做好了的,現(xiàn)在生意穩(wěn)定下來了,還比預(yù)想的紅火,林斐然有擴(kuò)張的打算,想趁熱打鐵,做出點(diǎn)名堂來。
童彥偉在桌下踢了踢童歡,童歡雖然不愿意套林斐然的話,可被踢得沒辦法了,還是捧著也喝得有點(diǎn)暈乎的腦袋說:“斐然姐,你給我說說你怎么認(rèn)識他的吧,感覺好傳奇呀。”
林斐然把掉下的劉海撩到耳后,面上有些落寞,又有點(diǎn)恍惚:“有什么傳奇?我前夫吸白面吸得沒錢了,把我們母女都賣了,那個拐子恰好用了他弟兄的車,陶金生意雖然有灰色地帶,但一不碰粉二不拐人,手底下的人壞了他的規(guī)矩,他親自追上來逮,就順便把我們娘倆救了。”
童歡還要再說點(diǎn)什么,忽然又來了一桌客七八個人,林斐然趕緊迎了去,留下一臉懵懂的童家兄妹,而不知狀況的于衿羽卻滿眼直冒星星,陶醉地說:“好浪漫,好像拍電影。”
她還要伸手去摸酒,童彥偉只能把她腦袋往腿上一按:“別喝了,快睡。”
于衿羽嘴里嘀咕兩聲,被彥偉拍著拍著就拍睡了,兄妹倆目光炯炯齊刷刷地看向蘇睿。
“算命的,你覺得斐然姐說的是真的嗎?”
“蘇教授,我感覺是真的,不像故意講給我們聽。”
為了說話方便,他們特意選了最遠(yuǎn)的桌子,悄聲討論。
蘇睿拍著Dirac的頭,略微沉吟,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該是真的。”
童歡陡然松了一口大氣,豪爽地將杯中的酒一口干了:“我就知道斐然姐不會騙我。”她并沒發(fā)覺,不知不覺間,自己對于蘇睿的所有判斷已經(jīng)深信不疑。
“會不會老板娘說的是她以為的真相,其實(shí)是陶金在拐賣途中看上了她,裝好人把她放了?”
蘇睿指了指一直默默在忙碌的服務(wù)員:“她也是傈僳族的,被陶金救了,帶過來給林斐然幫忙的。”
“你問的?”
童歡說完就后悔了,果不其然,蘇睿嘲諷地笑了笑:“我有眼看。”
“對對對,大仙,我們有眼無珠,是盲的,您老請指點(diǎn)。”
在需要解惑的時候,童歡是不介意自貶的,何況她那么喜歡林斐然,恨不得連她喜歡的人都是好的。
“林斐然和她交流用的家鄉(xiāng)話,但她能聽懂一點(diǎn)漢語,幾乎不會說,對與客人的任何交流都下意識躲避。這邊少數(shù)民族漢化程度高,她之前是生活在很閉塞的地區(qū),才會語言不通。而且她性格內(nèi)向怯弱,不會貿(mào)然出來打工,應(yīng)該是被賣了,才接觸到漢語。”蘇睿示意大家看她做事的細(xì)節(jié),“她別的都是右手順,唯獨(dú)端湯、提重物用的是左手,脊背彎得不自然,洗碗起身時都是用左手先扶墻,再弓著腰撐起來,這是因為右手和背上還有舊傷,沒有痊愈。而且她上菜都下意識選擇女的座位邊,抗拒和男人對視,更別提開口,之前全是男客那桌,從頭到尾都是林斐然自己去招呼的,所以她在被賣后可能遭遇了暴力,因此對男人產(chǎn)生了抵觸。”
“天哪,算命的,你對三十幾歲的大姐觀察都這么仔細(xì)呀。”
“如意小館生意這么好,林斐然一直沒舍得請人,即使要找,也不會找個漢語都說不利索而且內(nèi)向的,這不符合做生意的需求,但凡有一點(diǎn)腦子的人都會對她產(chǎn)生疑問。”
童家兄妹沉默地對視一眼,顯然,他們又一次被劃入了“無腦戶”。
“那怎么確定她是陶金送過來的呢?”
“她和陶金同步出現(xiàn),剛才林斐然和我們說話的時候,她過來收了一次盤子,聽見陶金的名字,又放慢腳步偷看兩眼,可見她對這個名字很敏感。店里這么忙,洗碗的抹布她也擰干了依次序折疊搭在水龍頭上,收餐盤會按大小規(guī)格來放,而且不壘高,以免摔破,端熱湯寧可繞遠(yuǎn)也不從兩桌中間經(jīng)過,是個做事很小心的人,為什么會對一個關(guān)聯(lián)不大的名字表現(xiàn)出明顯的關(guān)注?何況彥偉說過陶金為人謹(jǐn)慎,他雖然與林斐然有舊,也不會因為人老實(shí)就隨便往這里帶。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對這個女人有恩,并且知根知底能放心,也因為她的經(jīng)歷和林斐然有相似之處,一直不舍得請人的林斐然才把她留了下來。”
彥偉謹(jǐn)慎地把聲音放得更輕,輕到只有他身邊的蘇睿勉強(qiáng)能聽清,卻顯得有些焦急:“那照你這么說,陶金就不是巖路的接頭人,一號的線索斷了?”
看到“一號”兩個字的口型,童歡的手驟然抖了一下,引來蘇睿余光一瞥,她干笑著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掩飾了心中的震驚。
同樣低聲說話的蘇睿卻泰然自若:“陶金不是,不代表他手下人不是,他開著酒店賭場,生客進(jìn)出頻繁不會引人懷疑,車隊一直往返邊境,卻不碰白不拐人,這么大塊肥肉一定有人想接手去做更高利潤的事。剩下的回去再說吧,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
童歡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恭恭敬敬地提著蘇睿三千塊的Brigg,跟在昂首闊步的滴答身后,童彥偉萬般無奈地背起了已經(jīng)睡得人事不省的于衿羽。
夜風(fēng)吹動頭頂鉛灰色的云層,樹枝簌簌投下游移的暗影,幾片葉、些許廢紙廢袋打著卷“刺啦”拖地而去。蘇睿穿了件看上去頗有些年份的橄欖色薄風(fēng)衣,貌似隨意的款式,細(xì)看肩領(lǐng)、褶皺、收口卻細(xì)節(jié)考究,極襯他細(xì)腰長腿的好身材,走在積著水裂了口的水泥路上,依然不知多瀟灑寫意。
童歡努力甩開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隨口吐槽:
“我怎么感覺自己像你家菲傭?”
“我家不用菲傭。”
童歡偷偷沖蘇睿的背做了個鬼臉:“對,您家都是打著領(lǐng)帶穿燕尾服的管家,懂服飾搭配,會籌備晚宴。”
“還懂五國語言,能保養(yǎng)古董名畫,會品鑒紅酒雪茄,從SAS……英國特種空勤團(tuán)退役,飛機(jī)坦克都能開。”
他如同敘述的平淡語氣一時震懾了童歡,以至于她聽到后半截,才咬著手指問道:“你開玩笑的吧?真的假的?”
“假的。”
淡淡的兩個字從蘇睿弧度優(yōu)美的嘴唇里吐出來,不帶一絲波瀾,童歡愣了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提著傘就抽了過去。
“三三,住手!”
勾著童彥偉脖子,一直幸福地在裝暈的于衿羽一聲暴喝,偉大地暴露了自己,險險阻止了死黨犯錯。
“不提Brigg的價格,他身上那件風(fēng)衣可是Barbour,雖然春秋薄款兩三千也能買到,但號稱能穿一輩子的Barbour打蠟風(fēng)衣是不能水洗的,要專業(yè)的衣蠟伺候。Barbour家衣蠟50刀起,而且國內(nèi)沒的賣,一般買他家風(fēng)衣都會送回店里去保養(yǎng)。”
被土豪之氣瞬間搞蔫的童歡苦著臉回頭,正看到衿羽用腿死死圈住了童彥偉的腰,借著酒勁磨蹭著他的背:“彥哥,我不是裝,頭暈得厲害,走不動。”
“衿羽,別鬧了。”
童歡想起童彥偉是把那尊“大佛”請過來的罪魁禍?zhǔn)祝瑵M腔怒火連著之前被嚇到的驚惶噴薄而出,理直氣壯出起了餿主意:“寶貝,彥偉要放你下來,你可以抱他的腿哭喊他對你始亂終棄,小鎮(zhèn)子最愛看這種熱鬧,包管五分鐘就給你湊一堆上來。”
衿羽偏著頭,兩眼直放光:“有用嗎?”
童彥偉拔高音量:“童三三!”
童歡眉頭一挑:“哎!偉哥,叫我干嗎!”
童彥偉把牙磨得吱吱響:“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叫我這個!”
“你不是總嫌我從來不好好喊哥嗎?一次喊個夠啊,偉哥,偉哥,偉哥!”
童歡氣彥偉氣得正爽,一直走在前面的蘇睿忽然停下了腳步:“Viagra俗稱偉哥,是Pfizer公司研發(fā)的治療男性勃起功能障礙的藥物,你……”
“我作為一個女的,為什么會把治療男性勃起功能障礙的藥物掛在嘴邊,還大聲喊叫,對吧?姐樂意,姐喜歡!”童歡打斷他的話,擺出表情包里摳鼻的樣子,笑得嘴一歪,“不好意思,鑒于還需要和你共處一段時間,本人臉皮已經(jīng)回爐改造,加厚了兩層,這種吐槽對我已經(jīng)不管用了。”
蘇睿譏笑:“看來我還應(yīng)該表揚(yáng)你追求進(jìn)步?”
童歡手一攤:“歡迎表揚(yáng)。還有,對于你如此熱心維護(hù)偉哥的行為,我還是很欣慰的。”哪怕童彥偉的正牌CP是她的親親小羽毛。
“把你腦袋里那些臟東西給我丟了。”
“偏不!滴答,走,姐姐帶你跑步醒酒去。”
童歡大笑著招呼Dirac狂奔起來,一身運(yùn)動服非紅非橙,顏色極不周正,在夜色里跳躍著,像簇安分不下來的火。蘇睿覺得有童彥偉打底,自己開始適應(yīng)她肆無忌憚的笑聲,她粗鄙的玩笑,還有永遠(yuǎn)糟糕的衣品,他甚至開始好奇,怎么會有人在有如此出色記憶力的前提下,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一塌糊涂,卻又沒心沒肺地快活著?
就像最初的最初,他在游戲里剛認(rèn)識童彥偉時,也不過是好奇什么樣的豬隊友可以永遠(yuǎn)找死,卻永遠(yuǎn)死得那么樂呵。
童家這兄妹倆的身上有種類似的仿佛野草般蓬勃旺盛的生機(jī),粗糙卻無比真實(shí),打不倒的樂觀,以及不設(shè)防的熱誠。
蘇睿默默地看著童歡飛跑到街頭又折返,嘆了口氣:“人體攝入酒精后,依靠乙醇脫氫酶將乙醇的兩個氫原子脫掉,分解成乙醛,乙醛脫氫酶再脫掉乙醛中的兩個氫原子,將之分解為二氧化碳和水。運(yùn)動加快血液循環(huán),肝臟……”
“算命的,說人話,說我能聽懂的話。”
今晚第三次被童歡打斷話,蘇睿再次生出了面對她時屢屢而來的無力感:“酒后運(yùn)動不會幫助醒酒,反而會加重人體負(fù)擔(dān),甚至導(dǎo)致猝死。”
不知是酒勁上了頭,還是跑步跑出來的滿臉通紅,童歡一把猛揪住了他的衣袖,又驟然想起衿羽科普的風(fēng)衣品牌,手往下一滑恰好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早說!我好像暈得更厲害了。”
她的手并不是書中常用來形容女孩那種軟若無骨的柔荑,因為常運(yùn)動和干活,她的手指舒展而有力,掌心和指節(jié)上都有小繭。蘇睿習(xí)慣性地判斷出,她握筆姿勢不對,拿粉筆也用力錯誤,指腹飽滿,指尖有肉墊,是小時候練過多年鋼琴,嗯,可能會打籃球……
蘇睿唯獨(dú)忘記的是,在第一時間甩開這雙貼住自己的手,看得熟知他脾性的童彥偉瞠目結(jié)舌。
待童歡熱乎乎的掌心沁出汗意,激得蘇睿汗毛一立,想再甩開的時候,已經(jīng)被死死掐住:“算命的,你是扶我回去,還是讓我吐你身上?”
一旁的童彥偉心潮澎湃低聲哼起了“咱們個老百姓呀,今兒個真高興,一物降一物呀,看呀么看大戲”,蘇睿冷颼颼朝他看來。
童彥偉特別無辜地將背上的衿羽顛了兩下:“這個,蘇教授,你看,我也沒空。”
于衿羽貼著他的臉,擺出一模一樣特別誠摯的表情:“嗯,他沒空。”
“你搞定。”
蘇睿面不改色地把童歡直接掀翻在地,揚(yáng)長而去。
Dirac則落井下石跳到了童歡身上,把她壓得一腔穢物涌到了嗓子眼,確認(rèn)她沒有力氣再陪自己撒歡后,擺出和自家主人一樣嫌棄的臉,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踏著優(yōu)雅的步子跟著蘇睿走了。
“真他媽的什么人養(yǎng)什么狗,喂不熟的白眼狼。”
童歡扶著路邊電線桿大吐特吐完,擦了擦嘴,惡狠狠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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