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王德正
午后,艷陽耀眼,四處熱氣蒸騰,不過以昔云鎮的特殊地理環境,只要能找到樹蔭躲上片刻烈日,就能感覺到涼意。于是還披著滿身長毛的Dirac,趴在樓梯口最透氣涼爽的風口,懶洋洋地打著瞌睡,連童彥偉膽大包天地撥著它癱在地面的前爪調戲,它也只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
“你主人補覺要補到什么時候?我今早就不該硬拉他出門。”
“總不能一會兒讓龔隊他們全等他一個人開會吧?”
“你說我現在沖進去把人喊起來,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一人一狗的跟前忽然出現了一雙腿:“你再故意偷開我窗戶,然后在外面念經,我會把你的鋪蓋丟出去。”
童彥偉笑得跟向日葵似的站起來:“你醒了!”
蘇睿用和剛才Dirac蠻相似的冷眼掃過來:“沒睡。”
“沒睡啊?沒睡好,今晚就好睡了。”
蘇睿沉著臉和他往車邊走,經過童歡房間,聽見吵了他一個中午的兩個女生依然壓低了聲音在嘰嘰喳喳,不知道討論著什么。想起童歡買完早餐回來看見有人換鎖那副傻眼的樣子,還有被自己唬得腿軟的??相,忽然笑起來。
一個拉肚子的人,居然還有時間把廁所的紙扯得那么整齊,以為他是第一天見她?至于把動過的東西復原,對于她來說,應該不難,不過她確實復原得不錯。
“你家堂妹還是傻,可惜了那么好的記憶力。”
童彥偉苦笑:“大教授,你看誰不傻?”
也是。
蘇睿示意跟到門口的Dirac停下:“Dirac, stay here.”
他原本還擔心Dirac會失落,結果它很干脆地走了,看樣子還是朝童歡房間去的。蘇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來她那里一定是又藏了什么東西,能把Dirac勾搭得放風的機會都舍得放棄。
上了車,童彥偉又問:“不過你到底做了什么,讓她忽然這么懷疑你?”
“她沒告訴你?應該是在我房間翻到她自己的資料,嚇到了。”
童彥偉好奇地抬著眉毛:“你怎么會查三三的資料?”
“有用!
幾乎沒休息的蘇睿冷著臉,明顯不想多答。好在彥偉也知道他的破脾氣,在沒理清邏輯找到證據之前,他不會輕易做說明,倒也不怎么在意。
“你把三三嚇壞了!
蘇睿眉頭畫川,這兩天,這小兩口開口閉口地喊三三,已經快把他叫崩潰了。
“為什么她會愿意叫這么奇怪的小名?她家里也愿意?”
“我家小一輩的,大家都是‘老大’‘小二’一路這么叫下來,她正好排在第三,大家也不好叫她小三,最開始小嬸是想喊姍姍的,不過南方人平舌卷舌不分,外邊人都跟著喊成三三,最后就這么叫下來了。倒是你,為什么一直以來都這么討厭三,這么唯心的事不像你風格。
“個人喜好!
童彥偉壞笑著撓了撓臉:“蘇教授,我怎么覺得你改走惜字如金路線了?”
“也比你逗×好!
“喲,回到了祖國大地的懷抱,流行詞匯進步神速!哎,蘇睿,要不你回國算了,咱大中國別的不說,吃上面起碼領先英國黑暗料理八百年。”
蘇睿假笑地瞇彎了眼,就算是皮動肉不動,也是英俊得晃眼:“然后在你這兒隨傳隨到、隨問隨答,沒事還能一起跑個現場是不是?”
“咱倆這關系就不用說這么透徹了嘛。同樣我也可以帶你從街頭小吃吃到八大菜系,天上飛的,海里游的,山上跑的,咋好吃咋……”童彥偉忽然想到了什么,連車速都降下來了,“哎,我們查案子不會把三三家牽扯進來吧?”
“是別的事,我現在不方便說,但沒有危險!
童彥偉這才大松一口氣:“那就好!你怎么不和她澄清一下呢?”
蘇睿的臉上浮現出了玩味的笑意:“看她用那點可憐的智商疑神疑鬼,還挺有意思!
童彥偉懷揣著對小堂妹的十二萬分同情,不敢打擾蘇大少爺的惡趣味,不過三三居然從這棵萬年老鐵樹口中得到了“有意思”的評價,算不算特別了?
“她記憶力確實強,連我資料袋繞線的方式,繞了幾圈都沒有記錯!
“那可不!童三三打小就是個人形記錄儀,我們偷看電視、小說都愛上她家,在她的護航下從來沒出過紕漏,連哪張碟片的包裝袋折了一個角都不會錯。”童彥偉不遺余力地夸起童歡的“特異功能”來,“不是我吹啊,只要是過了三三眼的東西,她都能記得住,她小的時候,有一回三大爺、小叔喝醉了,莫名其妙爭起東北老家的院子里有幾棵楊樹,爭得不可開交,結果三三拿張紙把每一棵樹的位置都畫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她統共只在三歲和五歲的時候回過兩趟老家。以前我們都說我小叔叔家這是要出高才生的,結果那家伙太懶得動腦了,混日子似的把書讀完了。”
“這天賦放她身上太可惜!
“別這么說,我們家三三挺好的,我媽去年還鼓動她去參加《最強大腦》呢。所以我不是隨便把你介紹來她這里住的,你看不了中文,我又不能時刻在你身邊,你正缺一個像她這樣的幫手。”
蘇睿摸著安全帶已經有些毛刺的邊,陷入了沉思。他的確是動了讓童歡做中文閱讀器和存儲器的念頭,只是該怎么合理、安全又徹底地使用她呢?
與此同時,被人惦記上的童歡正邊用紅薯條和尖叫雞逗著被拋棄的滴答,邊給老媽打電話。滴答一面要維持自己的傲嬌,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眼神隨著紅薯條在轉動,還得抵抗童歡丟出尖叫雞那一瞬間本能的誘惑,直把一身長毛甩得跟洗了飄柔似的,然后還要故作端莊。
“我老覺得前幾天家里進小偷了,房間里的東西被翻動過,問題是什么都沒丟,你爹說是我疑神疑鬼。”
童歡超人的記憶力其實有安念青好記性的遺傳,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聽著老媽的抱怨,童歡想起蘇睿房間里那套詳盡的資料,背后又開始冒汗了。
“要是你在家就好了,有沒有人翻動東西你起碼能記得。三三,你到底準備什么時候回來?不是放假了嗎?你也不回來看看爸媽!
“你知道這邊孩子不一樣,暑假還有小學期,再過一星期就開學了,等我上了小學期,學生放雙搶假了,就回去待一個禮拜!
安念青這才高興起來:“你說的啊!”
“你如果又給我安排連軸相親,我掉頭就走!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你都二十五了,待在那種邊寨小鎮子,上哪兒認識男孩子?我又沒逼著你和誰處朋友,多認識幾個男孩子總沒錯吧?”
安念青祖籍是上海的,婚后才長住Z省,一口吳儂軟語到五十歲了說起來也是又糯又綿,明明是典型的老太太嘮叨,也叫人生不出脾氣。當年童爸爸童云輝就是聽到她聲音給迷上的,死追了三年才把人追到手,到現在老童家一屋子東北口音里,安念青那把聲音倒獨樹一幟。
“媽,吃那種飯很尷尬!
知女莫若母,安念青輕輕一抬眉:“你還有吃不下的飯?我都不敢訂太好吃的飯館,怕你那吃相就把人給嚇跑了。不過我聽老二說,你那兒現在住著個海歸呢,長得又帥,家里又有錢,你可別讓人給拐跑啦!
童歡前面聽著,還以為老媽是要拉郎配,結果態度完全相反,詫異地問道:“為啥?我還以為你聽到我這里有單身未婚男人,就恨不得把我塞人床上去呢!”
“女孩子家,怎么這樣說話?我和你爹就你一個寶貝,你可不能給我跑國外去啊!
這時在旁邊假裝看報紙,其實一直在豎著耳朵聽的童云輝也扯了一嗓門:“三三,你不結婚,老爹也養得起老女,但別給我找那些假洋鬼子,除了一層黃皮,里面已經全白了,開口閉口往外冒字母,你爸可受不了!
“知道知道!
童歡此刻沒有心情和爸媽嘮嗑家長,滿腦子全是放在蘇睿抽屜里那兩袋資料,敷衍地應著,她怕都怕死了,怎么可能會和那種高智商怪物在一起?
彥偉堅稱蘇?尚,可是她怎么也說服不了自己相信,一個在背后把她查得底朝天的人對她沒有惡意,還有陸翊坤的資料,難道說,他就是一個沒事會把身邊人查著玩的神經?
為杜瓦·木也所設的專案組就在鎮派出所后院一間不起眼的磚坯房里,帶隊的龔長海是盈城在緝毒線上干了二十幾年的老隊長。他身量不高,頭發又粗又密,赭黑的面膛看上去很像以前馬幫的漢子,只是矍鑠精干,不怒自威。
“蘇教授,您好,久仰您的大名了!
蘇睿客氣地和他握了握手,坐在了背對黑板的位置,黑板上貼了主要人物的照片,還有凌亂的關系圖。木也的三張照片放在了最中間,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高大粗壯,腰背板正,周身都有軍旅生涯的烙印,穿著寬松叢林迷彩,虬結的肌肉也像要從衣服里僨張而出。唯一的一張正面照里,木也怒目隆眉,一道深疤切過右眼眉尾,眼里是沾過很多次血后才錘煉出來的殺氣,帶著硝煙、血腥,照片都看得人不寒而栗。
彥偉把剩下幾個人也介紹給了蘇睿,有電腦技術很好的小于,從經偵借調過來的大才,還有龔隊手下的干將鄧濤、秦天鵬、曾浩,今天輪班值守胡益民家的彭鐵力、老樊沒有到場。
龔隊落座,點著照片就直接進入了正題:“今天大家碰頭,一來是胡老虎,也就是胡益民家里找到的頭發的檢驗結果出來是陽性后,胡益民昨天交代了自己確實有吸毒史,是在翡國做生意時染上的,回國就戒了。二來根據我們搜集的資料,胡益民前幾年在翡國跟的是一個叫登強的玉石商人,登強與巖路生意上一直往來密切。上次我們的人跟丟巖路以后,抓到開車的司機黃鐘是昔云人,陶金的手下,這個人和胡益民互相也是認識的!
童彥偉把陶金相關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下后,指著照片圖右上角一個看上去斯文儒雅的男人說:“這是王德正,景頗族,據說曾經和陶金是過命的交情,后來兩人因為做生意的觀念不同起了沖突,關系慢慢淡下來了。”
坐在蘇睿身邊的大才,長得人高馬大,抱了一大沓案卷往桌上一放,還有幾大本滑到了蘇睿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漢字讓蘇睿瞬間掉轉了視線。
“我是盈城公安局經偵那邊借調過來的高大才,王德正的德光醫藥公司曾經涉嫌多樁經濟行賄案件,他是我跟了兩年的主涉案人員。他對外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實際上狡詐得滑不溜秋。經濟案今年上半年已經結了,所有的問題都有人背黑鍋,王德正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七八年前,他和陶金稱兄道弟,兩人在盈城白手起家,賺得盆滿缽滿,后期兩人經營理念不同,陶金出走接手了江灣,王德正生意一度虧損,這幾年卻有如神助,越做越大,明面上生意已經逐步洗白,雖然勢力還比不上陶金,但也是盈城一號人物了!
龔長海在王德正與木也中間畫了一條重重的線:“我們一直懷疑,王德正短期能迅速累積財富,背后涉及毒品交易,但是他經手的量可能不大,做得很干凈,我們沒抓住他尾巴。最近我們終于得到準確線報,王德正原來舍近求遠,走的是瑯國貨源,而我們主查的是翡國,方向錯了。不過這兩年青寨的勢力擴展到瑯國青奈地區后,王德正開始與其接觸,一旦他們建立合作,盈城乃至整個德潶州的毒品量都會激增。”
“德光的門面功夫做得特別好,王德正捐贈過不少醫療器材、藥品,常年助學,還捐建過數個鄉村圖書館,底下一些鄉鎮的便民診所也有他的投資,醫生和用藥的口碑都不錯,”大才顯然在查德光時沒少吃癟,話語里全帶著氣,“他老婆張悅莉還是盈城陽光義工服務中心的主任,兩口子面上信佛做功德,大部分不知情的百姓眼里,他都像個善人!
投影儀打開后,童彥偉一直附在蘇睿耳邊給他讀上面的內容,在讀到王德正家庭成員時,蘇睿聽到他女兒王伊紋的名字后忽然抬了抬手,略加思索,問道:
“胡益民被抓那天,童歡覺得可疑的那對小情侶,是不是叫康山和王伊紋?”
童彥偉情不自禁地給他伸出了拇指:“就是他們。”
“所以,在胡益民車子爆炸的時候,王德正的女兒也在現場?”蘇睿一直沒有想明白,到底是誰在陸翊坤的眼皮子底下往胡益民的奧迪車下放了爆炸物,而他完全沒能察覺。
簡單介紹了德光醫藥公司的大才點點頭:“王伊紋其實是王德正的繼女,他的前妻和兒子都在國外,張悅莉是他第二任妻子,也是再婚。根據我們的調查來看,王德正對張悅莉非常好,對王伊紋更是視如己出,但是兩口子管女兒管得特別嚴,王伊紋基本沒有交際,也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
投影里是張高中女生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長得有點單薄,比實際年齡要顯小,標準的知書達理乖乖女長相,娟秀又文靜,只是一雙眼睛烏沉沉的,像藏著深水。
“至于那個叫康山的男孩子,我們的確是查漏了,因為王伊紋本身沒有任何疑點,我們就沒有在她身上下功夫,后續會跟上!
童彥偉看了一眼蘇睿,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才開口講道:“我和我堂妹曾經同康山交談過,聽他的口氣,王家的確把王伊紋管得很嚴,他很害怕我們把他的情況透露給王家知道,他們戀愛的事王家可能不知情,也可能是假裝戀愛的障眼法,這個還需要調查!
“登強的線要牽上,最好能把胡益民轉為線人,登強應該是木也散貨的干將之一,玉石生意不過是他的幌子。巖路自己雖然不買賣毒品,但他是北部與青寨關聯最多的中間人,現在只有把胡益民和黃鐘的嘴撬開,才能接上巖路和登強的線,我們最終的目標還是木也!
龔長?粗掌锬莻已經逮了數年的大敵,雙目充血。
蘇睿曾經問過童彥偉,要抓捕一個境外的大毒梟,牽扯到跨國處理的許多敏感層面,不僅僅是難度系數遞增的問題,而且很有可能會無功而返,而這個打著破綁架案旗號且不能擺到明面上來的專案組,據說是龔長海賭上了身家前途才換來的,圖的什么?
彥偉后來從認識龔隊時間最長的老樊那里聽到了只言片語,龔隊以前有個特別優秀的弟弟,被木也的手下害得染了毒,現在已經完全是個廢人了。而去年那邦血案去世的兩個小戰士,有一個是龔隊生死之交托付的遺孤,當初龔長海屢次阻止對方上一線,那孩子卻堅持要繼承父親的衣缽,他去世后沒多久,母親也因為悲痛過度離開了。
同時,木也的勢力近年在邊境越發活躍,窩點增加,下線發展迅速,去年起德潶州已經出現過三次殺傷力巨大的制式武器,都與其有關。
翡國北部政府也對木也勢力的火速擴張非常擔憂,在年初與Y省公安廳交流時再次提出了合作意向,態度非常誠懇。龔長海抓住了春節前去昆市接受表彰的機會,越級直接與Y省禁毒局局長交涉力爭,終于獲得了支持,組建了這支小分隊。
“去年十一月那邦堵卡的血案發生后,”龔長海沉著的聲音有短暫而幾不可察的卡頓,很快又平穩下來,他在地圖上圈出了兩處,“德潶州禁毒支隊在后續行動中連續搗毀了木也的三個窩點,青寨在盈城及周邊最成熟的輸送路線也被截斷,所以從年初起青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國內這邊的大動作。但是根據我們在翡國的線人回信,最近青寨有超過五百斤的高純度大貨要入境,大家加把勁!
當童彥偉抱著一大摞資料下車,看到于衿羽跟聞得到味似的,第一時間跑了過來幫忙,頭一次慶幸這個丫頭跑到了西南邊陲來。不然這么厚一沓中文資料,他再找單位的人翻譯成英語給蘇睿看,單位那些人會把他給生吃了,他選出了其中的涉密部分,其他的語重心長地交代給了衿羽。
“彥偉,來客人啦。”衿羽說著,看著厚厚的資料,一句抱怨沒有就接了過去。她特別高興自己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然連三三都神神秘秘不知道折騰些啥,唯獨她一個人像局外人似的,那滋味才不好受。
蘇睿接住了飛撲而來的Dirac,看它嘴角還沾著不明食物,沒好氣地自它毛里捋出些食物殘渣來,用指尖沾著往它鼻子上湊,Dirac咿咿嗚嗚兩聲,收起了想要繼續騙吃騙喝的受傷表情,垂著頭跟在他身后走了。
“蘇大帥哥怎么不問問誰來了?”衿羽好奇地問。
“連我看到外面停的大越野都猜得到是陸哥,他怎么想不出?”
于衿羽夸張地用頭蹭著彥偉的肩膀:“彥偉,你怎么那么聰明!”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好?”
“不,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衿羽開心地硬靠著他的肩膀,依偎著往回走。
大門裝完,七小的圍墻和門外水泥地就施工完畢了,陸翊坤來昔云一是驗收,二是給蘇睿送輛車開。他還很投童歡所好地帶來了大量半成品的美食,讓幾乎等于廚房白癡的她只要會開火燒水,就能吃上山南水北的熟食。其他還有學生的涼席、毛毯、紙筆,老師的無塵粉筆、教鞭,花費雖然不多,卻都是用心置辦的禮物,七七八八擺滿了一走廊。
“哎,你說陸哥不會在追三三吧?”童彥偉撐著腦袋,看童歡擁著三大箱吃的,喜不勝收的樣子,開始擔憂。兩人差了十三歲,小叔兩口子絕對不會同意,可看上去才第二次見面的兩人,感情好得有點不像話。
衿羽捧著腦袋看了半天,搖搖頭:“不會,那不是看心上人的表情!
“什么才算?”
彥偉問完就后悔了,果然,衿羽笑呵呵地望過來:“就像我看你這樣呀!
彥偉躲開她熱烈的目光,轉換了話題:“陸哥,你對盈城的生意人熟不熟?”
聽蘇睿說陸翊坤這兩年有意把生意往東南亞擴展,每年有大半時間待在德潶州的公司,認識了不少當地的黑白道人物。雖然陸翊坤主場是在留市,不過生意場上都是相通的,盈城作為德潶州的二號城市,也是陸翊坤常跑動的地方。
“生意人?你指哪方面?”陸翊坤隨口答道,他正在擺弄那套他給蘇睿新帶過來、能滿足兩三個人用餐的便攜炊具,想給饞得口水都快滴下來的童歡煮碗螺螄粉。
“德光醫藥公司。”
“王德正?”
童彥偉兩眼放光:“你認識?”
“打過幾次交道,不熟。因為州民一中的王校長是個軟硬不吃的杠脾氣,恰好和我是老朋友,他就找人托我幫他把女兒搞進一中去,還指定要實驗班!
“你是說王伊紋?”Y省整個南部最好的中學就是盈城的德潶州第一民族中學,多少人砸大錢都找不通門路,童彥偉沒想到陸翊坤還賣了王家這份人情。
“對,小伊……不怎么愛說話,成績還不錯。王德正這個人做生意不是太地道,對后面這個老婆和繼女倒不錯,他托來找關系的海叔早些年幫過我忙,我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這是童彥偉今天第二次聽見有人這樣評價王德正了:“他自己孩子你知道嗎?”
“王德正有個兒子,我沒見過,聽說不是塊讀書的料,到處惹是生非,前妻和他離婚時,母子倆被他打包送到國外去了。小伊的事情我倒聽得多一點,據說張悅莉生下她沒多久就跑了,親生父親后來因為販毒被槍斃,是奶奶養大的,奶奶去世后又吃了兩年百家飯,張悅莉才回去找到了小伊,后來帶著她嫁給了王德正,終于過了幾年好日子。”
“小伊的身世好可憐呀。”
童歡仔細想了想在榕樹下看到的女孩,只記得她身量纖細,靜靜的一張小臉,一直乖巧地挨著康山,兩人低聲聊著什么。她那天關注的反而是她手上那本州民一中的教材,畢竟是州里最出名的中學,別的沒太上心,沒想到是個身世這么可憐的小女孩。
“王德正為人怎么樣不好說,但對女人、孩子不錯,包括他前妻離婚了以后,也沒說過他半點不是,金錢方面對前妻和張悅莉她們都很大方!
童歡想起自己質問康山時,康山滿臉緊張的樣子,他一個窮小伙喜歡上了大小姐,這個大小姐還是在繼父手底下討飯吃的,怪不得康山一再強調絕不能讓小伊家里知道。
“你們怎么認識小伊的?”
“小伊就是害我第一天就被蘇睿訓了個狗血淋頭的那對小情侶之一!
“你是說小伊有男朋友?”
童歡忽然大叫一聲:“陸哥,你不會告訴王德正吧?”
陸翊坤笑起來:“我和他沒那么熟,倒是我手下一個跑腿的年輕小伙兒,那會兒替小伊跑學校的事,一來二去喜歡上小姑娘了,還去學校堵過門。不過王家把女兒看得很緊,王德正把我員工教訓了一頓,又帶著老婆特意上門來跟我道歉,我才知道這么多事。看來是越壓抑越反彈呀,人家小姑娘自己早把小男朋友給找好嘍。”
一直在旁聽沒吭聲的蘇睿忽然開口問道:“王伊紋今年多大?”
“好像是十八吧。她小時候讀書沒人管,中途還輟學了一段,后來是張悅莉給她找了老師補習,直接考的高中,所以比同年級的孩子要大一點,也不是太合群。我當初幫她弄學校的時候,王德正給我發了小伊的資料,你要,我回頭找到了發給你!
“好!
童歡一直在暗地里留意陸翊坤和蘇睿的相處,見陸哥還是那副掏心掏肺待他好的樣子,連車子都送上門來,生怕蘇睿不方便,而蘇睿卻是無可無不可的調調,背地里卻在查陸翊坤,越想越不平衡,把手里東西一甩,氣呼呼地跑回房去了。
“童丫頭這是怎么了?”
陸翊坤被她的無名氣搞得摸不著頭腦,至于衿羽,那是完全沒發現好友生氣了,張著嘴一副“發生了什么”的樣子。
蘇睿的嘴角露出了點笑意,微挑的眼角更像只妖冶而狡猾的狐貍:
“無緣無故發脾氣,一般都是智商不夠,靠腦洞來湊的人。”
衿羽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無聲地詢問親愛的彥哥,是在說我?彥偉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刮得她臉一皺,才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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