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教育的意義
傍晚,幾人照慣例去了如意小館。
正是最忙的飯點,林斐然遠遠騰出手揮了一下,又埋頭在灶前了。為了滿足小羽毛的好奇,童歡提前打電話來訂了手抓飯。新請的大姐也不知是誰先開始喊的“趙姐”,熟客就都跟著喊開了,她手腳利索地擺了碗筷手套,卻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眼睛都不抬一下。
“咱們就吃手抓飯,不點其他菜嗎?”
于衿羽只聽說這邊手抓飯出名,以為是每人一大碗那種飯,見號稱要請客的童歡就真的只喊上飯不點菜,以為是她的摳門病又犯了。
童歡沖她擠擠眼:“等上完飯,你覺得自己還吃得了別的菜,你隨便點,反正有大爺付錢。”
她圓乎乎的手指往旁邊一指,恰好指在了童彥偉和蘇睿中間,沒有節(jié)操的童警官光速一側,用手指把童歡的手指又往旁邊戳了一厘米,蘇睿的眉頭挑起來:“我下午聽見有人拍著胸脯說請人吃飯。”
“對呀,我請客我點菜,付錢這種事還是能者多勞的好。”
童歡托著下巴,兩道彎彎的小臥蠶,笑得甜如蜜。
然后衿羽就看見趙姐端來一個比澡盆還大的簸箕,還是童歡幫忙抬著才放下了。鮮綠的芭蕉葉打底,內里三圈香米飯,紫米攏在正中,白米賽雪,黃米似金,周圍依次排著火燒肉、香茅草雞、烤魚、牛肝菌、洋芋、酸筍、燒豆腐、卷粉,生菜圍邊,配著紅油蘸水、油炸花生和腰果,看得人食指大動。
童歡熟練地用菜葉把米飯配菜一包,遞給陸翊坤:“陸哥,你先吃。”
童彥偉搖頭晃腦地嘆息:“唉,親哥都不見你對我這么好。”
衿羽笑著趕緊有樣學樣包了一個,塞到彥偉手里:“好啦,人家陸哥出錢出力的,還不能先吃口飯?”
“陸哥,你不知道她的作風,你要是出錢出力出得越干脆,越是會被她當散財童子。”
陸翊坤笑著咬了一口童歡的愛心飯:“她也是為了學生。前幾天我和盈城教育局的老大吃飯,他都知道昔云這邊有個大學生過來支教,已經(jīng)待了三年了,還做了很多改善工作,和她同批過來的畢業(yè)生都走了,小童也算是獨一份。”
“陸哥,你也別夸我,其實我吃不了苦。大家把學校最好的房子讓給了我,我爸還給裝了太陽能熱水器,蓋了廁所,我還沒能堅持和孩子們同吃同睡,經(jīng)常跑出來開小灶,最近真是我到昔云以后吃得最好的一段時間了。”
蘇睿摸著Dirac柔順的被毛,深表贊同:“我來就沒見她進過廚房,想等她煮飯順便把張校長送的玉米烤著吃了,一直都沒有機會。”
“我不進你也可以進,不是大教授嗎?生個火都不會?”
“誰規(guī)定了教授就得會生火?而且我為什么要做飯給你吃?”
“你給Dirac每天變著花樣弄吃的,不弄得挺好的嗎?”
“你怎么跟它比?”
“我怎么就不能跟它……”童歡忽然意識到自己被繞進去了,不過想起他昨天給Dirac做的那份色香味俱佳的鱈魚排,真是得承認自己不如狗。她現(xiàn)在聽見蘇睿在走廊上煎煮,哪怕香到撲鼻都絕不跑出去,免得活生生被一碗狗糧虐。
陸翊坤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一來一往:“你們倆就像歡喜冤家呀。”
“和她?”蘇睿從鼻子里哼氣。
“和他?”童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然后兩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將臉各撇一邊,Dirac一副沒臉看的樣子,用前爪洗起了自己的臉。
童歡一面抓著飯,一面回憶自己剛來的日子:“其實最開始我是要去回風寨的,因為我到昔云的時候,那里最后一個老師也走了,再不去人學校得關門。可是去了以后實在太苦,想象不到的苦,每天最多能供兩個小時電,壓水井經(jīng)常不出水,得去村外頭挑,沒有一條像樣的路,永遠會踩到豬糞、牛糞,下過一場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吃的只有洋芋白菜,醬油都得按滴數(shù),屋子里面有爬蟲有蝙蝠,我的箱子里還跑出來過一指粗的蛇。撐了一個月實在受不了,我就還是回七小了。”
衿羽即使曾經(jīng)聽童歡說過,依然直嘆息,安慰地抱了抱好友:“你回七小的時候,不是把回風寨的十一個學生都帶出來了嗎?”
“但是如果我能留下來,也許寨子里就會有更多的孩子能上學,而且我?guī)С鰜淼氖粋學生,現(xiàn)在每個月得爬二十幾里山路,回家背米和菜過來。所以,你看我的覺悟還不夠高,現(xiàn)在在七小哪算苦?”
童歡想起那個人均年收入都不到一千塊的回風寨,依然覺得心里特別堵。在她去之前,她是相信“窮不可怕”和“知識改變命運”的,直到她接觸到了真正的貧窮,是餓著肚子可以為了一包鹽罵遍生殖器;是丟了一只豁口的鞋孩子哭得不敢回家;是十三歲的女孩拿著她給的人生第一包衛(wèi)生巾,卻在破洞太多的內褲上粘不住;是一包七塊錢的威化餅干十一個孩子攢著吃了半天,最后為誰能拿袋子倒渣渣打起來。
寨子里半數(shù)以上的孩子沒上戶口,談不上什么九年制義務教育,知識和命運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遙遠得不存在于生命中的詞匯,吃了上頓沒下頓才是實際的問題。童歡記得自己下定決心走,是因為那個每天偷偷來跟她學幾個字,和她借一年級課本看的十五歲女孩,被父親賣給了隔壁寨三十七歲的瘸子,而那個瘸子還有一個吸毒的弟弟,她得做“共妻”。
所以,當她回到七小以后,無論如何都堅持下來了。七小的條件有限,鎮(zhèn)上條件好一點的孩子都送去盈城讀書了,她做不到最好,但起碼為那些千辛萬苦從山溝里出來的孩子守住第二道陣地。
在座的人,大概只有曾經(jīng)做過傭兵,看過各種貧窮落后國度的陸翊坤能懂童歡眼里那點無力和悲憫,他用力地揉了揉她的頭:“小丫頭,你不是神仙,幫不了所有人的。”
童歡長吐一口氣:“對,我首先得把我手里這些孩子教好嘍。”她豪氣地一拍桌子,“斐然姐,再來點酒嘛。”
不能喝卻很愛喝的于衿羽第一個舉手贊成:“我同意。”
童歡把她的手壓了下去:“你別喝了,昨晚踢我一宿,現(xiàn)在我腰還青著呢!”
“要不,我們分組喝。”衿羽一把摟住童彥偉,“難得陸哥來,喝點歡迎一下嘛,我和彥偉一組,你和陸哥,我們搖骰子。”
聽到搖骰子,蘇睿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童歡激烈反對起來:“我抗議!你明知道童彥偉搖色子開掛,他那手速,玩手銬練出來的,我和陸哥會喝死的。”
衿羽更是得意,假裝好心地勸道:“你們要對自己有點信心呀。”
“不要!我還沒碰到誰搖骰子能贏彥偉。”
“要不讓你們把蘇教授也加上。”
童歡水靈靈的大眼珠子轉了兩圈,心想,加上一個非正常大腦的蘇睿,是不是能有一戰(zhàn)之力?
而一直作壁上觀的蘇睿直接舉手表示自己中立:“我當裁判。”
“是不是男人?”童歡嗤笑,笑完,想起這個男人那一抽屜的謎團,又開始后悔自己嘴巴比腦子快,把人得罪得更狠。
蘇睿欣賞完她寫在臉上的糾結,才聳聳肩:“我從來不做無謂的抵抗。”
“什么意思?”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童彥偉只能趕緊伸長手,一邊按住一個:“意思是,他之所以拋棄他大上海美好的假期,跑到這種邊塞來,就是因為和我賭了一場酒。”
童歡瞬間腦補出自以為高智商高能力的蘇睿,被搖骰子史上從無敗績的童彥偉下套,最終因為一場酒輸了一個假期的畫面,爆笑起來。
于衿羽打著灌倒童彥偉的美好算盤,直接拋出了誘餌:“三三,你們今天要能喝贏我倆,我認購五十套童書。”
童歡瞬間意動,但出于對己方實力的考證,還是要深思熟慮:“那如果我輸了呢?”
這一回彥偉和衿羽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默契,異口同聲喊道:“明天把你那狗窩給收拾了!”
蘇睿難得表現(xiàn)出了興趣,一拊掌:“這個賭注不錯。”
童歡糾結得眉毛都皺起來了,以她對衿羽的了解,只要她開了口,無論輸贏,最后這五十套書都是會有的,問題是收拾屋子實在是個大到她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工程,何況她對自己“亂中有序”的房間挺滿意的。
“三三,五十套喲!”
“三三,不就收個屋子嗎?咱不怕!”
“童歡,陸翊坤挺能喝的。”
“小童,要不我們試試?”
“五十套!童三三!”
于是童歡在漫天飛舞的五十套讀物的幻想中,腦子一熱,稀里糊涂答應了下來:“好!如果猜拳,小羽毛和彥偉一人一輪來,我就賭!”
蘇睿在這一刻很想和童彥偉擊個掌,從明天開始,眼睛終于不用再受童歡狗窩的荼毒了。
事實證明,陸翊坤是真的很能喝,而事實更證明,童彥偉在猜拳這件事上,的確是開了掛一樣的存在,連精于計算的蘇睿當初都能在酒桌上一敗涂地,陸翊坤加童歡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而且陸翊坤又承擔了輸家的絕大部分酒,很快喝得上了臉,還虧得于衿羽在那囂張嘚瑟時,會偶爾放水輸兩把,灌彥偉兩杯酒,不然兩人會輸?shù)酶鼞K。
“不來了,不來了,再喝陸哥明天得難受死去了。”
其實猜得到結局的童歡干脆地推桌認輸。
“哎喲,三三,我喝酒的時候怎么從來不見你心疼一點?我也是哥哥,還貨真價實的親哥呢!”
童歡鄙視地斜了兩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一眼:“那也得你自己有點哥哥的樣子。”
“就您老人家在童家那地位,誰在您跟前擺得出哥哥的架子?”童彥偉可算逮到機會吐槽,開始倒豆子一樣傾訴起來,“我爺爺那輩三兄弟,一共生了十一個孩子,全是男孩,我爺爺奶奶打生了大伯父,從我爹開始就盼著要個女兒,結果是四兄弟。到我們這輩計劃生育了,大伯和我爹先生出倆兒子,三叔是不婚主義,堅決不生,我小嬸懷孕的時候,那就是全家最后一線希望,三三出生的時候,我爺爺樂呵得在醫(yī)院外頭連放了十串大炮仗。”
童彥偉掏出手機,給大家看里頭的舊照片,果然除了四個媽媽,全家福里一水兒的男人,唯獨留著童花頭笑得很有迷惑性的童歡坐在爺爺?shù)南ヮ^,明擺著一副眾星拱月的架勢。
“我們小時候,但凡誰和她起糾紛,那都是我們的錯,明明是我們被欺負了,到頭來我們還得討頓打……”
童歡原本還很認真地在聽童彥偉回憶自己的輝煌過往,忽然眼睛的余光看到蘇睿一面看照片,另一只手卻在無意識地摸著滴答的頭,這是他在動腦子想事時常有的動作。
聽她的童年往事,為什么還要思考?
童歡又開始后背發(fā)汗,偏偏蘇睿還偏頭看了她一眼,涼涼地勾了勾唇角,那雙漂亮得不尋常的桃花眼微瞇著,危險氣息滿溢,驚得她心中一冽,又被電得頭皮發(fā)炸。
欲哭無淚的童歡搶過陸翊坤的酒,一口灌了下去,NND,隔壁住了個好看的變態(tài),快要被嚇成神經(jīng)病了。
“說了認輸了,認輸!明天我就收拾屋子,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彥偉、小羽毛……”童歡孬種地跳過了依然好整以暇撫摸著Dirac的蘇睿,點兵點將到陸翊坤,“陸哥,你們全都得給我?guī)兔Α!?br />“彥哥,怎么有種我們虧大發(fā)了的感覺?”
“她童大小姐肯收屋子,你就先跪謝吧。”
“那倒也是,何況我還睡著呢。”
于衿羽的話提醒了童歡,她看向難得喝到有幾分醉的陸翊坤,他四方臉,天庭開闊,眼角紋路都藏滿了故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滄桑,但坐在他身邊就會很有安全感,那種山一樣踏踏實實的安全感,完全想象不到他年輕時曾做過金錢至上、刀口舔血的傭兵。
“陸哥,你晚上睡哪兒?”
“本來想扎個帳篷,這會兒是不想動了,隨便車里湊合一下吧。”
“那怎么行!隔壁房間那么大,我給你找個墊子,睡著也舒服很多。”
“不用,我打鼾,蘇睡眠不好,他和我一個屋子沒法睡。”
蘇睿踢了一腳假裝在屏蔽世界的童彥偉:“聽聽。”
童彥偉老臉皮厚地舉高雙手:“大教授,我除非累倒,否則不打鼾的,你把我當Dirac就好。”
一直玉樹臨風擺著pose的Dirac不滿地大叫了一聲,惹得大家都笑起來。
往回走的路上,已經(jīng)過了九點,有人開著小三輪,拖斗里放著一些工具和一卷卷的塑膠海報,還坐了兩個人,一路顛顛地跑著,過了幾棟房子,在有大宣傳欄的地方就停下來,車后那兩個人就手腳麻利地貼著宣傳報。
視力最好的童彥偉看了幾眼后,說:“明天是6·26,國際禁毒日,昔云這邊肯定是重點宣傳地區(qū),貼宣傳畫報吧。”
童歡忽然腦袋一轉,拐彎抹角地故意先問衿羽:“寶貝,再過幾天我們小學期要開始了,老師會提前回來,要不你給他們開個英語集訓課?”
直腸子的衿羽果然立刻把包袱丟給了童歡真正想試探的人:“你放著一個正宗倫敦腔的高手不求助,喊我這種待幾天的人做什么?”
蘇睿的眉毛皺了起來:“鄉(xiāng)鎮(zhèn)小學的老師學英語做什么?不實用,而且一知半解更誤人子弟,這里的孩子不像城里小孩從小就接觸英語,隨口學幾句沒有意義。”
童歡原本是想把話題往國外大麻合法性那邊引,可是蘇睿過于冷淡的敘述讓人聽著有種刺耳的不舒適感,她忘記了對蘇睿的害怕,再被酒勁一激,正面杠了上去:
“你是高才生、大教授,但不要鄙視我們老師,更不能歧視我的學生。”
“這不是歧視,是現(xiàn)實,英語需要系統(tǒng)、長期的學習,而不是靠趣味偶爾為之。”蘇睿見她顯然歪曲了自己的意思,懶得和她爭,加快了腳步,這樣漠視的態(tài)度更激怒了童歡。
“難道因為他們在小鄉(xiāng)鎮(zhèn),就只該學課本上有限的東西,以升學考試為全部目標?他們很多人甚至都讀不到中學,那又怎么樣?他們一樣在我用電腦放《放牛班的春天》時看得會哭,會用拼音把我教的英文童謠標出來,唱得一點兒不比城里孩子差。你從小受最好的教育,從來不用覺得有書讀是多么珍貴的事,所以你理解不了,他們有多努力在靠每一個機會汲取不同的知識。”
“三三,你脾氣也來得太快了……”
衿羽早就評價過,童大小姐的死穴就是七小的師生,護起犢子來連她這種混過飯圈護過愛豆的迷妹也自愧不如,眼見著氣氛要鬧僵,衿羽去拉人,卻被童歡一把甩開。
“我們老師確實不是名牌大學畢業(yè)生,有一些甚至沒上過大學,上課都帶著鄉(xiāng)音,可是他們有些人已經(jīng)在昔云待了三十年,二三十年就在這樣一所小學里,教著沒有補習班、沒有課外書和教輔設備的孩子。他們有人想學英語,我水平不夠,想趁有英語好的人在這里,能教一點算一點,我不覺得有問題。你不教是你的自由,但我要告訴你,在我眼里,我的同事比那些大城市重點學校的老師還要棒,我的學生不會比任何一所學校的學生差!”
蘇睿看著沖到面前來像斗雞一樣的童歡,有點想笑,又驚奇于二十五歲的她依然有這樣的熱血,他的確不能理解給零基礎的老師和孩子開幾堂英語課的意義,因為過于有限的、無持續(xù)性的資源等于無用功。
而童歡這一大串憤青般的發(fā)言,最后得出的那個“不比誰差”的結論,在他眼里充滿了邏輯漏洞,可是他并不想跟眼前顯然已經(jīng)瞬間氣炸了的家伙辯駁。
因為他承認,在這種貧窮到需要意志和信念才能堅持下去的學校,有熱忱得近乎天真的老師,其實是一種幸運。
“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醉!我告訴你,就算讀了好學校,做了社會精英又怎么樣?高智商罪犯還少嗎?”童歡瞪著蘇睿,想起這兩天的擔驚受怕,瞪得兩眼要噴出火來,趁著酒意上頭噼里啪啦控訴起來,“我看過一位在二戰(zhàn)納粹集中營幸存的校長寫的書,說他作為幸存者,親眼看到毒氣室由工程師建造,孩子被醫(yī)生毒死,槍殺婦孺的士兵很多是高中甚至大學學歷。”
童歡一步一步地逼近蘇睿,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每一個到他學校的新老師都會收到一封信,信里說教育是為了幫助學生成長為具有人性的人,老師的努力絕不能被用于創(chuàng)造學識淵博的怪物、多才多藝的變態(tài)狂、受過高等教育的屠夫!”
她把“怪物”“變態(tài)狂”說得鏗鏘有聲,可是她越是義正詞嚴,蘇睿就越有捧腹大笑的沖動,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把童歡給嚇到了,然而看著她鼓足勇氣的樣子,他忽然感覺這個奓毛成獅子的家伙有點可愛。
“我在師范讀書,第一次看到這本書,就記住了一句話——只有在使我們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況下,讀寫算的能力才有其價值。我跟自己說,我要當這樣的老師。”所以在被貧窮和非法高額利潤模糊了人性界限的南境邊鎮(zhèn),她在努力給孩子們傳達正確的三觀,她才會越艱難越不舍得走。
蘇睿終于笑了出來,笑得眉眼殊麗,好看得動人心魄,他甚至忍不住伸出了手,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童歡的腦袋。
于是,童歡鼓足勇氣一番義憤填膺的說辭就像一連串的重拳打在了水面上,著力點還沒找到,就蕩漾開了。她無奈地看著對面的人笑得前俯后仰,已經(jīng)沒有一點形象可言,卻依然英俊得令人咬牙切齒,她憤憤不平地咬起了自己的拳頭。
“好了好了,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嚴肅了?”
童彥偉撞了撞衿羽,率先出來打圓場,衿羽趕緊跟上,拉著眼睛都氣紅了的童歡往前走:“大演講家,你酒喝多了在大馬路上上思想課嗎?咱們趕緊回學校,給陸哥鋪帳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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