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幕
喬雨笙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呆呆地怔愣在原地。
映在地上的巨大光圈顯出詭異的符畫,透著幽幽紅光,根根光柱繞著圈急速飛轉,不留一絲縫隙,將人死死困在陣中央,無法逃離。
她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生機與活力在被源源不斷地往外抽離,她只能像根垂死的枯木般栽在原地,動彈不了半分,眼睜睜看著水分一點一點脫離自身。
喬雨笙驚懼呼喊:“千云,千云……葉千云!”
葉千云被那幽光照得發暈,有什么東西快速地匯往她的丹田,沖攘著在那里急聚,她的魂魄好似被生生撕裂,又被股神秘力量扯著重組。
天誅爬到喬雨笙手腕處,陣中幽光映在紅紋蛛印上,他顯然也被突發狀況驚到了。
深深凝望那些符畫,思慮片刻沉聲開口:“歸荑。”
他心中暗嘆:終究是攔不住了……
喬雨笙慌亂地盯著那塊蛛印,突然有股怪力在她體內肆意橫闖,狠厲撕扯著她的三魂七魄。
內里仿佛被扯得四分五裂,破爛不堪,喬雨笙不堪重壓地跪在了陣心,緊緊抓著心間布料痛苦呻/吟,大口喘息著企圖緩解絲毫的痛苦。
有什么東西鬧著要從體內剝離出來,她肩背彎塌,雙手撐地不讓自己倒下。
四面八方涌來的黑息緊緊圍住她,絲絲縷縷爭先恐后地搶著侵入她的體內。
侵入的氣息在體內涌動,漸漸充盈四肢百骸,擠壓著某些東西離體。
喬雨笙額角豆大的冷汗與淚水齊齊砸在地上,雙唇分離張開,似是想說些什么,卻痛到失聲,連呻/吟聲都快要發不出。
實在太痛了……
喬雨笙雙手發軟,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直接摔到了地上,緊緊縮成一團顫抖。
黑息一陣探索后齊齊融入葉千云的體內,她的思緒一瞬清明,四肢輕盈有力。
她邊吸收那些黑息邊暗自驚嘆:是魔息!
源源不斷的魔息涌入葉千云身內,黑息在她體內霸道繚繞,生生擠出了喬雨笙的魂魄。
“啊啊啊——”
一聲悠長的痛吼響徹方圓,喬雨笙的魂魄被剝離體外,逸散在葉千云周身。
葉千云徹底占用了整具肉身,額角浮出一塊抽象的幽紅紋印,似是生在忘川邊的妖艷彼岸花,猶在忽明忽暗地閃著紅光。
她全身顫抖,用力翻身,側躺在地上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在空中撲騰,妄想抓住喬雨笙飄散的生魂。
但東流之水終究是不可能抓得住的,妄想握住流水,不過是徒勞罷了。
突然陣心自地下騰起一股強勁氣流,葉千云被一道無形之力拖至半空懸浮。
她正好同喬雨笙飄散的魂魄正面相對。
喬雨笙面容帶笑地望著葉千云,她的身形愈發模糊,丹唇輕啟,無聲吐出幾個字。
后又溫和地笑著柔聲與葉千云道別:
“再見了,葉千云。”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嘴角弧度上揚地更大:楊時澤,我來見你了。
葉千云在看見那無言之語時便發出驚天嘶吼,額角澀痛,雙目通紅,遍布血絲,卻流不出任何東西。
雙唇啟合,無聲道出那句話:
“我從未怪過你。”
“啊——不要!……”
暗沉天邊降下一道驚雷,夏日悶雷震顫天地萬物。
葉千云發出困獸般的絕望嘶吼,卻攔不住那愈發模糊的蒼白笑顏。
越來越多的魔息聚集在她身邊,興奮繚繞著,而后瞬間滲入皮膚中,融入葉千云的血液中,一路暢通無阻,在觸及心魂之際,一道白光自天際照在陣中心的葉千云身上。
隨之一道雄渾有力的聲音于葉千云耳邊響起:
“恭迎云梓神殿!”
幾縷透明光絲鉆入葉千云額間,一道窈窕的白衣身影驟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白紗輕揚,一女子長身而立,額間一抹純白的六瓣雪蓮紋印,面容模糊不清。
偌大的殿中空無一人,只她一人仰面朝天大喊:“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們?是魔就要滅盡嗎?!”
聲聲嘶吼回蕩于空殿中,卻無人應聲。
葉千云額間紅印忽然一閃,腦內襲入一陣痛感,她的視線一黑。
轉瞬清晰,所見之景卻截然不同。
入目還是那面容不清的女子。
她只身跪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身著的白色盔甲染著點點紅印。
殿中兩道站滿了手持兵刃的官將,那明顯是神界兵器,那些人個個都是神族中人。
他們一個個地緊抓著手中的兵器,嚴肅卻又滿懷懼意地圍著那女子,偷偷摸摸地望她。
女子被一泛著金光的繩索所束縛,她的手中執一把鋒銳長劍,劍身通體純銀剔透。
她橫眉漠然掃望四周。
一道雄雌難辨的渾音從殿上傳來打破了大殿內的死一般寂靜的僵持局面。
兩側神官紛紛恭敬行禮,起身后又心照不宣地偷摸著抬眼瞥向殿上虛陣掩飾后的神君。
那位地位不凡的神君臉色不明,坐在殿中寶座上,繞身之法陣掩去了他的面容。
“神女云梓與修羅魔族勾結,犯我天界戒規,今將其關入天牢反省。如若還不知悔改便押上誅仙臺,罰其受天雷九十九道,抽其神骨,永困于無間深淵。”
話畢眾神官紛紛行禮示意,殿外沖進兩人扣住那女子的肩膀將其帶出殿內。
那女子凝視著殿上虛影,被扣著離開大殿之時發出一聲嗤笑,似諷刺又似釋然。
天牢內。
女子雙手被縛仙繩緊緊綁在頭上兩側,長發凌亂地散在肩上,她低垂著頭,幾縷細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忽然響起陣陣有力的腳步聲。
女子眼前出現一雙鞋,她抬起眼簾側頭笑望著那人,臉上劍刺的紋路里流淌著串串淚珠。
她在痛苦地大笑。
“哈哈哈哈……”
“為了一個魔物把自己弄成這樣,云梓你真是太讓吾失望了。”
那人望著女子瘋癲的樣子不悲不喜地評價。
女子似是笑夠了,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一句微弱的“帝父”。
那人聽見這話終于有了反應,皺眉靠近幾步。
女子微弱話語悉數噴在那人耳旁,轟然炸開。
“離淵上神……”
說完又望著那人瘋狂大笑。
不知女子說了些什么,那人丟下一句“真是絲毫不知悔改”便憤然甩袖而去。
女子痛快的笑聲飄蕩在天牢內。
“哈哈哈哈……”
……
誅仙臺。
那神女被縛在誅仙陣中,雙手被束仙索捆在身后,她臉上沒有絲毫懼意,空蕩的眼瞳漠然地凝視著一切。
轟隆巨響,道道天雷直直劈在她的全身各處,神女不堪重負地折下一膝,死死咬牙撐住,沒有溢出半句□□。
之后她單膝支地,生生扛下了九十九道天雷。
一瞬間白袍再無半分純色,她猶如一支艷麗紅梅安然綻放在陣中。
然后,她拖著一副殘軀被生生裂骨抽髓,最后著一身紅衣墜入無間深淵……
身后是一片無際黑暗,無底深淵散著陰森氣息,直拖人入獄。
而那神女紅衣飄起墜入其間,臉上卻一改陣中的漠然神情,竟隱約含著一絲笑意。
“云兒……”
啟唇封于無聲。
“不要!……”
葉千云急急地在空中胡亂撲騰,狂躁地雙手抱頭掙扎搖晃,嘴中不住低吼。
“公主……”
應召而來的云爾急忙變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腕間一劃,猩紅血珠立刻爭先恐后地涌出。
她將手腕向陣中揮舞,幾滴溢出的血滴被甩到陣中符畫上。
陣法立即變弱,幽光漸散,光柱消失。
葉千云失去懸浮的支力,從空中急劇降落。
云爾一手施法接住下沉的葉千云,一手變出一個金色小布袋,擲向空中,嘴中輕念一聲“收”。
喬雨笙飄散在半空中的殘魂立刻被收入袋中。
她抬手將葉千云移到一旁平穩墜地,然后召回布袋并隱于袖中。
云爾緩步走向葉千云,用靈力探查她的脈搏,卻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可葉千云蹲在地上,全身一直在顫抖,口中一味喃喃著“不要”,明顯不對勁。
云爾不解地皺了皺眉,上前幾步蹲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云爾一動不動地盯著行為詭異的葉千云,突然一陣雄渾之音在她腦中響起:
“給她輸靈力,壓住她心間的異動,讓她鎮靜下來。”
云爾一愣,下意識輕呼“尊主”,后又一瞬回神向葉千云體內輸送靈力。
無數幽光于二人間流動,點點森光映在兩人身上。
葉千云睫羽輕撲,雙眸漸清。
“公主。”
云爾盯著葉千云憔悴蒼白的臉色輕呼。
葉千云凝眸回神,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
望著那片虛無之地,自言自語地輕吶:“為什么……”
她心中有無數疑云繚繞,她想有些事情是時候回去搞清楚了。
但……當務之急的是解決另一件事。
她不愿去想那些事但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對。
楊時澤和喬雨笙的親人們總會發現他們不見了的,她該怎么辦?他們兩個人真得沒有辦法入輪回投胎了嗎?
種種疑惑似晨間大霧般縈繞在葉千云心頭,久久不散,擾得她煩悶不已,透不過氣。
“有辦法。”
心中所惑悉數被天誅知曉,他沉聲給出了她答案。
前言不搭后語,但驚詫片刻后葉千云便明白了天誅的意思。
惟余云爾一人眨著布滿疑惑的眼睛望著葉千云。
不明白尊主和她又在打什么啞謎,葉千云不會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吧。
天誅并未給云爾反應的機會,沒有半分解釋僅沉聲傳音:“渡靈。”
云爾聞言立馬施法,幽光再現,縈繞兩人。
“弒神。”
天誅沉聲念召,葉千云手中瞬間現出一把煞氣極重的玄鐵長劍,周身刻著鎏金,遍體透著寒光。
葉千云垂眸,眼神怔怔地定在長劍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也猜不透她的思緒。
云爾望見劍光之刻便崇敬地下跪行禮,奈何過渡給天誅的法力太多,自身靈力薄弱。
她體力不支地一手撐地才不至于狼狽倒下,喘著粗氣調整呼吸。
葉千云抬眸疑惑地瞟了一眼行為異常的云爾。
天誅傳聲至云爾心間:“你先回椒塢修養吧,靈力夠用了。”
“是,尊主。”
云爾硬撐著起身,微欠身:“公主,椒塢有事,我先走一步。”
“嗯。”
語畢幽紫汽霧乍起,瞬散,惟余葉千云不解眼神久久定在半空。
“千云。”
天誅的聲音打斷了葉千云疑惑云爾突然離去的思緒,她凝神以待下文。
“你可以先施法短暫洗去兩人親近之人關于他們的記憶。”
葉千云愣神片刻,嘴角凄慘一扯,收劍抬手聚靈施法。
她手上邊機械性地動作著腦中邊自嘲地想事。
也是,楊時澤和喬雨笙的家人尚在等他們回家。
只是可惜,再也等不到了。
點點紅光自葉千云變換的雙手間溢散。
葉千云趁著夜色來到了喬雨笙的房間,被洗去記憶的喬父喬母早已睡下。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葉千云每天都看著這些東西卻很少有機會親手觸碰過。
喬雨笙傍晚時合上的筆記仍擺放在原處,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主人的翻閱。
葉千云下意識地走近書桌,一陣涼爽的夜風吹過,拂起幾頁紙張,一張白紙飛出筆記的攜夾,輕飄飄地落在桌面上。
露出的書本里藏著一張便利貼。
葉千云垂眸凝望:
剛才我夢到了你
還是那么的肆意張揚,令人著迷
夢里與你攜手走在w大的林蔭小道上
陽光打在你身上,你笑著朝我描繪我們的未來
突然一陣冷風向我吹襲
我睜開眼睛,眼神迷離,恍如隔世
我調低空調溫度,打開閉著的窗戶
原來我的世界并沒有你
紙面上布滿褶皺,看得出來被人狠狠揉搓過,角落里還藏著扭曲歪斜的幾個字:
楊時澤,對不起
楊時澤,我想你了
原來傍晚笙笙突然沉默地打開窗戶對自己說想靜靜是這個原因。
葉千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雙手緊緊絞著,不然怎么會那么難受呢。
她繃著臉拿起一旁的那張白紙,微抖著手對折打開,熟悉的端正字體狠狠撞進空寂眼瞳:
葉千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嘿嘿~這是我特意趁你休息的時候偷偷寫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它。不過無論如何當你看到這封信(勉強稱之為信吧,不要深究啦~)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吧。其實在我知道自己是器魂時我就清楚總會有這么一天的。
說實話啊,剛開始的時候呢,我真的很難過很憤怒,為什么消失的一定要是我呢?而且不知怎么的越想越偏,甚至還抱怨著“葉千云居然真的騙我?!”這種傻話。(笑哭小聲bb:我知道我腦洞有點大,但你不許笑我!)不過后來嘛,我也想明白了,在世十八載,愛我之人我愛之人皆有,也足夠了。有很愛很愛我的爸爸媽媽,也沒什么好遺憾抱怨的啦~至于楊時澤……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可我沒有怪過你的。
以前我總告訴自己,我從沒有愛過這個世界,它對我也一樣。用自恃的冷漠封閉自我。后來你出現了,幫我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那時我才發現那些被我忽略的愛與美好。是你,讓我明白,我的世界并非無可救藥,總會存在一些東西讓我們為之奮戰到底。
然后,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吧……讓我爸媽忘了我這個女兒吧。余生還長,我不愿他們帶著悲痛活下去。既然我的死已是必然,那就讓世間從來沒有出現過喬雨笙這個人吧。
謝謝你,葉千云。一直沒和你說,很幸運也很高興遇見的是你。最后,我想說,葉千云啊,想回家就回去吧。其實我總感覺你很想回到你的那個世界,可能那里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呢。
祝君得償所愿,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喬雨笙
她顫抖著嗓音開口:“天誅,什么是‘器魂’?為何我從未聽過?”
天誅沉默半晌,深嘆一聲隨后將器魂的全部一字不落地告知她。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時的喬雨笙如此反常……
葉千云無意識地攢緊手中的紙邊。
她的眼眶充盈著熱意,仿佛要將瞳肉都灼傷,雙唇大幅度張合、顫抖,抓紙的指尖緊屈。
紙張泛起道道皺痕,她的眼神固執又陰鷙,凝視著書桌,恍惚間仿佛窺見了喬雨笙坐在那寫信的模樣。
喬雨笙羨慕的樣子、高興的樣子、懨懨翻書復習的樣子、劃著手機屏幕滿臉興奮與期待的樣子……一切景象都在葉千云眼前浮現、翻涌。
一切仿佛還是昨日。
深夜寂涼無聲,一滴純白淚水自猩紅框內涌出,濺落地面,破裂四散,無聲無息。
身影散去,桌上的便利貼被風吹走,不知歸處。
六月七日,一個對一批人來說無比重要的一天,卻又是一些人十分普通的一天。
倒真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湛藍天幕上鑲嵌著一輪金光燦目的圓陽,稀疏白云像碧海上的片片孤帆,悠閑地在晴空飄游。
葉千云面無表情地懸立于長空,面朝華陽中學分到的高考考場,神情漠然卻又復雜。
一批批懷揣夢想的有志青年有序涌入考場,鈴聲響起,宣布開考,一瞬間天地間都只剩下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
停筆也僅在響鈴時發生。
夕陽西下,暮色暗淡,天空被染上大片的血紅色,模糊的身影一瞬消散。
日日升日,日落日日,東升西落間日復一日。
重復著昨日的行為,匆匆告別忙碌的青春。
高考落幕之鈴乍響,日夜兩端,猶喜參半。
葉千云始終不發一言,生生在原地凝望了兩天。
血紅殘陽像是被風吹散一般迅速消失,正如一屆少年們再也回不去的美好年華。
不會有人年年十八歲,但總會有人十八歲。
天誅那日的秘語回蕩在葉千云的腦中。
“于喬雨笙生活最久或認識她的人最多的地方施術可一次性除去她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跡,無人會記住她。楊時澤亦然。”
偌大的考場里早已空無一人,學校周邊的那些小攤小販倒是按時開門做起了生意。
校園旁的小巷是安靜的。
不高不矮的圍墻擋在那條小巷的兩邊,斑斑駁駁的苔痕,墻上掛著一串串蒼翠欲滴的野生藤蘿,隨意地垂在墻上。在日復一日悠長平淡的歲月里,它默默見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更迭。
同時它又是人間最熱鬧的地方。
夜幕降臨,它便是人間最明亮的地方。這里充斥著煙火氣、食物的香氣和少年人青春涌動的樂趣。各色各樣的小攤、各色各樣的話語。小攤小販,嘈雜不絕于耳,卻又很動聽。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找到垂涎已久的美食。聽見不絕如縷的吆喝聲,彌補匆忙歲月里匆匆離去的遺憾。
她好像聞見熟悉的燒烤香了,還有那些從未謀面的火鍋炸雞麻辣燙……
清冷月光柔柔地映在葉千云臉上,她深深凝望了一眼早已無人跡的考場和正值熱火朝天的小巷,像是想記住些什么又像是隨意一瞥,無人知曉答案。
不消片刻她便轉身漠然離去。
華陽中學高考完的學子們松下緊繃的心弦,放下貫穿身心的疲憊,紛紛在自己班級里聚會。
回憶那些抱怨過無數遍的刷題歲月。
晚風在夏末吹散迷茫,而少年借微光不斷成長,侃侃而談那些往昔。
安老師上臺哽咽著說著寄語,臺下許多同學眼里也不由地含了淚。
葉千云如同一棵不會說話的樹,突兀地立在喧鬧的人群中央。那些美好笑語動情哭喊都不偏不倚地從她心上碾過。
白晃燈光照射到暗處的葉千云身上。
她麻木地無聲啟唇:“弒神。”
長劍應聲而現。
清洗一個人存在十八年的法術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是兩個人的,故該咒需要消耗的法力太重,必須借助古劍之力。
葉千云凝眸深望高三一班的位置,抬手起勢,弒神應咒懸于她的身前。
里面那些不知情的人還在等待喬雨笙的到來。
不過可惜,再也等不到了。
暗處草叢里響起微弱的動靜,葉千云置若罔聞,一心施咒。
不消片刻,咒成,天地于寂然中遺忘生靈。
不會的,有人會記住他們,我會記住的。
葉千云握劍重重地往空中一劈,劍之所過處,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黑痕。
風吹過,吹起了凌亂的發絲,吹起了滿地的落葉,還吹起了無限的心動,但風吹過了,也就是吹過了。
不合時宜地,葉千云腦中閃過自己曾對喬雨笙說過的一句話:
在我面前,你不用有任何顧慮。你可以和我分享快樂,也可以和我抱怨委屈,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葉千云紅著眼嗤笑一聲,忍不住回想:當初笙笙是什么反應來著。
哦,想起來了。那傻/子一臉癡笑地望著自己。
真是傻透了。
風吹散她的笑容。
她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走進縫隙內,身影一瞬消失。
裂縫隨之急速縮小。
草叢邊滾出一個黑影,強忍著腦內飛速消散地白光,調用全身力氣起身疾跑重重跌進了黑縫里。
一道寒風過境,云晨睿隨著心中的不安感來到了此處,卻見到了一個幾近消失的裂縫,周身異息四散。
他萬分疑惑地凝望著,后又毫不猶豫地化為一道白霧鉆入其內。
裂縫剎那閉合,了無痕跡。
夜闌人靜,月色朦朧,星光迷離,燈光燦爛,萬方光亮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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