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聽完陸天衎的話，白旭堯滿臉寫著難以置信。他自認為還算了解這個弟弟，冷漠，自我，獨斷，永遠自由。而從小到大，陸天衎所謂的自由，向來都是絕對自由。
小時候他只身在外，沒人管他，做什么事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后來長大些，陸天衎被外公接回家，外公又因為覺得虧欠而對他無限縱容。
本就無拘無束的人，這下更是沒人管得了他了。
但也正因為陸天衎是這樣的性子，白旭堯才堅信，他一定是愛姜可兒的。他只是習慣了將自己關在那道他親手筑起的圍墻里，但其實內心里早已接納了這個人的出現。
不然以他的性格，這婚是絕不可能為了誰而結的，哪怕是為了外公，也不行。
想到這兒，白旭堯不禁替他著急：“這幾天你們兩個聯系過嗎？”
陸天衎沒說話。
“我就知道會這樣。”白旭堯了然，他不想對弟弟的婚姻指手畫腳，可這話如果他不說，大概就再沒人會說了，他不想看著陸天衎后悔，“我不是想對你說教，但是天衎，我還是覺得你不該這樣對姜可兒�！�
“那我該怎么對她？”陸天衎反問，話語間帶著些漫不經心。
白旭堯不想去糾正他那始終沒有端正過來的態度，繼續到：“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姜可兒真的會離開你。就算她再喜歡你，可一旦積攢了足夠多的失望，她還是會離開的。人總是這樣，趨利避害。你覺得你們是在吵架，你覺得她只是在生你的氣而已。可我了解的那個姜可兒，并不是會因為生氣就幾天不回家的人。”
“天衎，適當的服軟并不丟人。你既然愛她，就該好好待她，就算不為別的，至少別讓自己后悔�！�
陸天衎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也不知道剛剛白旭堯的這番話，他又聽進去了幾分。陸天衎還沒有意識到姜可兒的轉變，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從姜可兒那句“離婚”說出口后，就再沒打算給他留下任何轉圜的余地。
“不會的。”陸天衎很小聲地說到，可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堅定。
“什么？”白旭堯沒懂他的意思。
陸天衎抬眸，定定地看向眼前人：“她只是在跟我鬧別扭，等她不生氣了，自然就會回來的。”生冷的語氣里全是不容置疑。
白旭堯有些擔心，以前每次和姜可兒吵架，陸天衎的態度都是不耐煩的，不論是對于兩人的正面沖突，還是事后白旭堯的絮叨�？蛇@次卻沒有。
這一次，他看上去無比平靜，可就是因為太平靜了，不免讓人心里發慌。以陸天衎一貫的自我和專斷，誰也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些什么，來打破眼前的這份寧靜。
感受到氣氛逐漸僵持起來，唐薇趕緊轉移話題，她盛了碗湯，遞給白旭堯：“你呀，就是愛操心，小兩口吵架都是常有的事兒嘛，過兩天就好了�！�
說著，她又將另外一碗湯推到陸天衎面前：“來，天衎，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見老婆都出來打圓場了，白旭堯只好閉嘴。事已至此，就只能靠陸天衎自己救自己了。他一天想不明白，這事兒就一天無解，再爭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陸天衎接過唐薇手里的湯碗，悶頭喝起來。其實在喝下第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今天的湯是芝士菌菇湯，姜可兒的最愛。
她好像有很多個“最愛”，也總能說出每一個“最愛”的可愛之處，有時合理，有時牽強，有時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想到這兒，陸天衎不禁一怔，他驚訝于自己的記憶力，竟能把生活里那些他原以為看不見的瑣碎，記得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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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搬出來以后，姜可兒就一直住在向遲家里。公司那邊需要交接的工作并不多，負責接管的又是個經驗老到的員工，姜可兒只去了一次，就再沒管過。
她突然感慨，幸好他們姜家還有個靠譜的姜恒在，不然以她這種毫無責任心的性子，姜氏早晚毀在她手上。
姜可兒最近過得有些黑白顛倒，倒也不是她不想睡，是真的睡不著。有時她明明很困，可躺到床上以后，眼睛已經疲憊到睜不開，腦子卻清醒無比，一直在飛速地轉啊轉的，怎么也睡不著。
向遲見她實在熬得難受，就去樓下的藥店給她買了瓶褪黑素�？伤幬锏墓π怯邢薜�，晚上九點睡下，夜里兩三點鐘還是會準時醒來。
后來姜可兒不想再掙扎了，睡不著就不睡吧，她干脆仰躺到陽臺的地毯上，望天。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也喜歡像這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數星星。只可惜北城太繁華了，即便是夜里，不遠處的商圈也依舊燈火通明，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見幾顆。
向遲家住在一座公寓樓的頂層，陽臺是露天的，又是高層，夜里風很大。涼風肆意掃過姜可兒的身上臉上，掃過她單薄的衣襟，可她卻像感覺不到冷似的，一動不動。
有天夜里，向遲聽見家里有動靜，起床就看到姜可兒房間里的燈還亮著，看來又是一晚沒睡。
一想到曾經那個沒心沒肺，被他們縱容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向遲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姜可兒攔著，他真想沖過去揍陸天衎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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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a國的那天是個難得一見的大晴天，姜可兒記憶中的北城，似乎很少有這么好的天氣。以前每次出去玩兒，都要隨時關注天氣，一天之內感受一遍四季變換，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沒想到要離開了，北城竟也不再吝嗇這大好春光。
看吧，就連老天都覺得，她離開這里是正確的選擇。
司機早已將車子停在路邊，等著送他們二人去機場。姜可兒走出公寓大樓，洶涌而至的陽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在她身后，向遲也推著兩個行李箱出來，司機見狀趕忙上前接過箱子，仔細放進后備箱里。
“看什么呢？”見姜可兒杵在原地不動，終于空出手來的向遲走上前，站在太陽照過來的一側，把她擋在自己的陰影里。
“柳樹發芽了�！苯蓛憾ǘǹ粗㈤T前那棵粗壯的柳樹，陸天衎家門口也有兩排這樣的樹。好像北城這邊的人都很喜歡用柳樹作行道樹。
向遲知道她這會兒要離開了，有些舍不得，故意裝作看不懂姜可兒的心思：“柳樹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是喜歡，讓姜恒哥在院子里也給你種兩排�！�
“好。”姜可兒點點頭，目光在那棵樹上又流連了好一陣子，才終于舍得收回來。
從上車后，一直到飛機降落前，姜可兒沒再說過一句話。
在飛機上剛一落座，姜可兒就把自己圍裹在空姐遞過來的毯子里。見她臉色不太好，空姐過來好心詢問：“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嗎？需要為您準備暈機藥嗎？”
空姐說話的聲音比較輕，她看不到姜可兒的眼睛，不知道她睡著沒有。
沒等來姜可兒的回應，向遲主動代勞：“她沒事，睡一下就好了�！闭f著，還不忘朝空姐眨眨他那雙自帶星星的桃花眼。
國際航班的空姐往往年紀偏大，眼前這般明眸皓齒的人，還是不太常見的。向遲抓住機會，還想再說點兒什么，突然覺著腰間一緊，姜可兒的手從毯子下面掐了過來。
向遲沒忍住，“嗷”的一聲慘叫出來，面部表情也眼見著變得猙獰�？粗战阋荒樝訔壍刈唛_，他無處伸冤：“姜可兒！你毀我桃花！”
飛機飛行了接近七個小時后，終于在a國機場落地。隨著輪子與地面撞擊發出的震蕩，姜可兒才突然驚醒般意識到：她那為期兩年的婚姻，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看著窗外跑道上印著的字樣再不是中文，她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這才是她生活了整整二十幾年的地方，而剛剛過去的那兩年，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個夢，遙遠又模糊。
而現在，航班落地，夢也該醒了。
飛機還在滑行中，機組廣播提示大家系好安全帶，繼續在座位上坐好，耐心等待飛機停穩后再起身。
姜可兒一直沒有動，直到飛機徹底停穩，身后艙位傳來嘈雜的人聲，她突然轉過頭，拉住正要起身的向遲：“我的事兒，別告訴我哥�！�
向遲不解：“你沒傻吧？你都要離婚了，這么大的事兒，你不說他就不知道嗎？”
姜可兒垂眸：“我不想說的話，我哥不會逼我的。所以只要你不說，這事兒就算翻篇兒了。”
“所以你想就這樣算了？”向遲瞪大了眼睛，他有些看不懂姜可兒在想什么了，“這兩年的苦，你就算白吃了？你甘心？”
“不然呢？把這兩年的事，這兩年的委屈，一一說給我哥聽，然后讓他跑去北城，把陸家攪得再無寧日？只有這樣才叫沒有白吃苦嗎？可我不想這樣�！�
向遲看著姜可兒的臉，突然想到什么，他試探性地開口：“可兒，你是不是還喜歡”
不等他說完，姜可兒打斷了向遲的話：“我就是不想再和陸天衎糾纏不清了。”說完，她起身朝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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