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論道
“大家安靜,請世祖解惑。”方丈回頭對弟子朗聲道,聲音渾厚而又充滿力道。
殿內一下安靜下來,大家立即停止了低聲探討,期待著惠能大師的高見。
惠能大師眼含笑意,緩聲道:“風動還是幡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應有定論!”
“啊,沒有答案!”
“不,應該是所有的答案都是答案。”
“哦,言之有理,無解也是解!”
“……”
眾人又是一番騷動,對惠能的話既有些迷惑但似乎又有了一些領悟。
惠能頓了頓,繼續說道:“諸位的答案自是答案,但貧僧卻有一點自己的證悟,想說與諸位,僅供參考。”
“阿彌陀佛,大師過謙了,請賜教!”方丈低頭,施禮道。
惠能單手還禮,敲了敲身前的木魚,靜等數秒,朗聲道:
“方才貧僧巧了木魚,聲音清澈響亮,殿內眾人皆可聞之,對否?”
眾人點頭。
“但是,吾敢斷言,并非在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木魚的擊打之音,何故?非其耳有疾,而是剛剛心有他思,念未在此,所以充耳未聞。”
方丈點了點頭,深以為然!而眾人依然面露不解之色。
“方丈師兄不愧是方丈,悟性確實高出吾等數倍。”恒圓慚愧的心說。
惠能大師提高了聲音:“所以,風吹幡動,不是風動,亦不是幡動,而是心動!”
呼,座下眾弟子嘩然,如醍醐灌頂般茅塞頓開。
“呵,主觀唯心主義!”哲學是心理學的淵源,李一陽在國外讀書時盡管經常掛科,但對刑偵心理學卻十分有興趣,自然對哲學也有基本的了解。
“秒啊,惠能世祖果然是禪宗大師,既非風動也非幡動,是心動,太震撼了!”
“是啊,豁然開朗,受教了。”
“吾等修為任重道遠。”
“阿彌陀佛,受教了!”
“……”
諸弟子掀起一片膜拜之情,惠能大師的光輝形象如佛祖一般瞬間騰空,普照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果然如此!”方丈輕輕的捋著自己的山羊胡低聲道。身后的恒圓投來佩服的目光。
惠能大師環顧眾人,嘴角微笑,悠然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是惠能世祖的禪詩,小僧之前就聽過。”
“沒錯,我也聽過,聽說正因為這首禪詩,五世祖弘忍大師認為惠能世祖已達識心見性的境界,所以將他列為嫡傳弟子。”
“原來如此,這首禪詩著實能點化心性,讓人身心空靈。”
“……”
呵,這首詩也是他寫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李一陽是不自覺的唱出來的,這不是劉德華演唱的少林足球主題曲嗎!
原來出處在此,真是長了見識。
“好了,今日的法會就到此吧,諸位弟子要牢記世祖教誨,認真參悟!”方丈起身道。
眾弟子竊竊私語的離開,想必今日的禪會領悟頗多。
待寺眾散去后,方丈將“王勃”引見于惠能。一位佛法圣僧,一位詩壇翹楚,今日齊聚寶嚴寺,必將傳為佳話,萬祥閣盛宴可能也難以企及吧。
“有勞世祖大師為鄙寺傳經。對了,這位是王勃,王子安,我大唐的詩杰!”方丈略帶驕傲的引見道。
“見過大師!”李一陽施僧人之禮。
“見過施主,名震大唐詩壇的王勃沒想到如此英年才俊,而且還有一顆善心,貧僧慚愧!”惠能打量著李一陽,眉目微閉,眼帶笑意。
“二位居然見過?”方丈不解。
“適才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頓覺施主面相、氣度非常人所能及,果然非同一般!”惠能解釋道。
和尚說話也這么好聽!哎,可憐大師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一陽心里自嘲。
方丈招呼大家偏殿落座、看茶。
“剛才,惠能大師對風吹幡搖,是風動還是幡動的一番論斷十分精辟,我等受益匪淺,不過在下倒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李一陽首先開口,說這番話倒不是要吹牛逼,有點哲學基礎的李一陽還真有一些自己的見解。
郎君果然精通佛法,方丈說的沒錯呢!黃沐云一如既往的投來期許的目光。
方丈露出詫異的表情,禪宗世祖也有可質疑的地方?果然是王勃!方丈雖有疑慮,但對此更多的是期待,佛法越辯越明,若真能擦出智慧的火花,寶嚴寺可就名震嶺南了。
恒圓則表現的十分驚恐:原來剛剛惠能大師的話只有我一個人沒聽懂!
“施主請講,貧僧愿聞其詳!”世祖不愧是世祖,即使已是禪宗的最高領袖,但依然能夠保持海納百川的胸懷。換做其他大領導,可能會面帶微笑,優雅的把手指向大門:從那滾!
李一陽起身,向惠能施禮,然后學著古人的模樣,左手放到身后,右手橫在前腰,緩聲道:
“風吹幡搖是再平常不過的自然現象,普通眾人既能看的到,也能感受的到,就如同打在手上會感到疼,不用膳會感到餓一樣!”
“大師方才說,風吹幡搖,既非風動也非幡動,而是心動,言外之意,是自己內心的想法決定了外在事物的狀態,只要自己內心沒有變化就不會感受到外界的變化,對嗎?”
惠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方丈若有所思,恒圓依舊一臉蒙蔽。
李一陽輕輕端起水杯,抿口茶,微然一笑,看來大家已經進入自己的思維模式了,下面開始降維打擊。
李一陽放下杯子,咳了兩聲,繼續道:“一個父親面對孩子揚起手掌,小孩子的第一反應是害怕,然后會想法跑掉,為何?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就會挨打,而且很疼。每日勞作的老百姓都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為不這么做就沒有糧食,沒有糧食就會挨餓,挨餓的滋味是很難受的。”李一陽聯想到剛穿越過來的情形,竟有些感傷。
“所以……”李一陽頓了頓,故意提高了嗓音。
“佛法告誡弟子要普度眾生,既要度己,也要度人。大師之前也說過,佛法無邊,眾生平等。如果每一個僧人只從內心出發決定身外的事物,心見則見,心不見則不見,這又如何感知到眾生的悲歡喜樂、生死別離呢,又如何讓門外的善男信女相信,他們虔誠參拜的佛能夠幫助他們脫離苦難呢?”
“難道,我內心覺得挨打不疼,小孩就不疼了嗎?我自己吃飽了就覺得老百姓就不餓了嗎!”
一席話如晴天之霹靂,字字珠璣,句句誅心。
惠能大師瞳孔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既有大夢如初的領悟,又有難以置信的沖擊感。
方丈半張著嘴巴,久久注視著對李一陽,腦海里回想著剛剛的一番話語,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沒想到王郎君的佛法造詣如此之深厚,佛法無邊,但到了他這,似乎又有了邊。黃沐云沉浸在對李一陽的膜拜之中。
“我聽懂了,我似乎聽懂了,哈哈,我也是有慧根的!”恒圓先是一驚,繼而面露喜悅之色,內心瘋狂的呼喊著。
“阿彌陀佛,方才施主的一番論道如久旱之甘霖,讓貧僧如夢初醒,施主佛性遠勝于貧僧,慚愧慚愧!”
惠能起身,望著這個俊朗的年輕人,心生感慨。
“大師言重了,并非大師佛法不精,只是長期以佛身參悟佛法,久而久之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在下只是略通佛法,也非佛家弟子,自然能從局外人的眼光去感悟佛學,說出一兩點淺薄的道理,僅此而已。”
哈哈,夠不夠謙虛,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局外人的眼光?”方丈、恒圓幾乎異口同聲的疑惑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俗話說的沒聽過嗎?
忽然間,李一陽腳步不受控制的踱步到另一側的水墨畫旁邊,眼睛不自覺的盯著畫中起伏的山脈,突然感到詩杰附體,腦中思緒清明,一首詩在心中渾然天成,恣意的脫口而出: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什么情況?什么情況?
“別,正在測試系統的急中生智功能,測試完畢,功能正常!”一段語音提醒在李一陽的腦海中飄過。
“呀,是金老師,你來了,好多事想請教你呢,我穿越過來不認識古體字,你能不能……”李一陽心生歡喜,金老師既是救命稻草也是隨身攜帶的萬能包,盡管這個系統太不正經,但也得討好。
“再說吧,我要去睡個回籠覺!”
“金老師,金老師!”
“呼呼……”
“……”你先人的,果然太不正經。
李一陽緩過神來,惠能大師、方丈和黃沐云安靜的呆在原地,神色僵硬,瞳孔釋放出既詫異又崇拜的光芒。
觀畫成詩,早就聽聞王勃的詩才了得,現在看來,豈止了得,說他冠絕全唐也毫不為過,惠能心里感慨。
厲害,厲害,這首詩意境宏大更是融入了無限禪意,哈哈,我寶嚴寺要火!方丈由驚轉喜。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黃沐云心里默念數遍,如此絕妙的詩句居然信手拈來,對李一陽的崇拜已是無以復加。
雖然對詩我沒有太理解,但從其他人的表情,我看出了震驚。果然是好詩!恒圓大師深深的點著頭。
“阿彌陀佛,郎君觀畫成詩,詩文意境深遠,蘊含禪意,不愧乃當世之詩杰,讓人欽佩!”惠能大師一番贊嘆打破了房間內眾人的思緒。
“詩杰之稱當之無愧!”方丈的語氣斬釘截鐵。
“兩位大師謬贊了!”李一陽謙虛道。嘿,這次真不關我事,是金老師的功勞,不過誰又知道呢,哈哈!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從門外循循而來,力道厚重,有些習武功底的恒圓率先嗅到了氣息,身手敏捷而又警惕的打開門,只見一個身材勻稱、棱角分明的年輕人快步踏來。
“恩人,不好了,劉公子跟人打起來了!”是馮小寶,他神情焦急。
盡管跑了數里路,但得益于強健的體魄,臉上無汗,大氣未喘。
“這個劉巡,讓他老實一點的!”黃沐云聽罷,也著急起來。畢竟劉同的家法甚嚴,一直忌諱家眷在外惹事,劉巡這次可有皮肉之苦了。
“大師,吾等有事,先行告辭,后會有期!”李一陽見黃沐云面露難色,連忙跟惠能和方丈作別。
盡管上輩子自己也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但現在必須擔當起現在這群小伙伴的主心骨,就算是為了黃沐云也不能慫。
“方丈師兄,我也去,王郎君一介書生,秀才遇見兵,容易吃虧。”恒圓未等方丈點頭,便疾步跟了上去。
“王郎君留步!”方丈在身后突然大喝一聲,眾人駐足,不解的回頭。
“郎君剛才的詩,可否刻于鄙寺木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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