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揚州南陽城許府,穿著駝色圓領(lǐng)花衣的太監(jiān)尖聲道:“傳皇上口諭,命定遠將軍盡快抵達京城復(fù)命。”
“臣領(lǐng)旨。”許知州跪拜起身,快步走向傳話的太監(jiān),暗下遞過銀錢。
“許大人,咱家的話就傳完了,定遠將軍那邊你可一定要記得。”話音一落,太監(jiān)轉(zhuǎn)身就走竟不留片刻。
烏泱泱一群人往大門走去,看著太監(jiān)遠去。
東城棋店,一身藍色外袍的蕭望之緩緩打開扇子,忙道:“落子無悔,你可不能再悔棋了。”
蕭望之抬眸看向穿著深紫色勁裝的許令姜,許令姜看著已成定局的棋盤,撐著下巴,“不行,再來一盤。”
天色漸晚,蕭望之看著棋盤又望了眼許令姜,落下一子。許令姜見又輸了,嘆了口氣,這次她沒有想再來一盤,起身望著窗臺,攏了攏衣衫,關(guān)上了窗。
二人出了棋室,穿過走廊,走下樓梯。
剛走沒多久,遠處一襲白衫的女子小跑過來,還未到跟前便聽到一聲聲姑娘。
蕭望之看著眼前的白衫女子,又望著緊跟而來的青衫女子,有禮道:“白蓮姑娘,青蓮姑娘。”
二蓮俯身向青年行禮。
許令姜嫌棄地看了兩人一眼,不慌不忙地問何事需如此慌張。
白蓮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
蕭望之善解道:“既然令姜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行離開。”
許令姜看了一眼,道:“無妨,那邊說什么。”
白蓮心中會意只說京城派人來南陽城傳旨,三日內(nèi)抵達京城,半句不提其他。
許令姜看了眼蕭望之,“望之,告辭。”
蕭望之微微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許府正堂,許大娘子看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許知州,緩緩落座,想著棋丫頭的身份,又想著宮里的旨意,說出憂慮。
剛想坐下的許知州聽完大娘子的話猛地起身,慌張地往外走,擺明了是想去找人。
許大娘子見狀立馬勸說:“老爺,你去了也沒用,已經(jīng)吩咐四喜去了。翠微,你去請老太太過來。”
不多時,身著高襟的暗紅色寬袖外衫,額頭穩(wěn)帶暗紅色抹額,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老太太走了進來,厲聲道:“慌慌張張,有什么大事?”
許知州不停地繞著大廳轉(zhuǎn)圈,慌亂道:“母親啊,出大事了,你趕緊想想辦法,找哪位叔叔伯伯。宮里傳話要棋丫頭進京,是不是覺得我們委屈她了,當(dāng)今肅親王與那丫頭私交不淺啊。我的官位是不是要不保了。”
老太太看著兒子那無能的模樣,抬手扶額道:“夠了夠了,你別轉(zhuǎn)了。肅親王與棋丫頭再怎么樣也不會動你,宮里估計是為了別的事,我們暫且觀望。”
過了一會,許大娘子抬頭看著天色,估摸著許令姜快要到了。她臉色一難,扯了扯許知州的衣袖,輕聲說出上次老太太與棋丫頭爭吵之事。
許知州一經(jīng)提醒想起老太太與棋丫頭不對付,生怕再起什么事端,扶起老太太勸說她先行離開。
老太太瞥了眼許知州,甩開他的手抬腳離開。
這邊,許令姜看著門口的小侍,開口道:“四喜,領(lǐng)路啊。”
“姑娘,要不我們還是等等青蓮,要是吵起來,好歹有個幫手。”
“說得好像我們是來干架的。”
白蓮?fù)铝送律囝^:“怕有人不知好歹。”
正堂內(nèi),許知州與許大娘子坐在主位,兩側(cè)坐著的是許家嫡子女,姨娘們與庶子女站在一旁。
許令姜一踏進,兩邊目光都轉(zhuǎn)了過來。她俯了俯身,不理會人,直接坐在左上座。
一群人彼此打量著,扭捏半天不吱聲。許知州熬不下去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手微抖地摸了摸衣袖,動了動嘴想說話。
許家最小的兒子許露望著許令姜,眼神滿是驚喜,突然插聲道:“三姐姐回來是要給大哥哥過生辰嗎?”
“大哥哥?他此刻不是在松鶴學(xué)院嗎?何時歸來的?為何事?”
許露立馬跑到許令姜身旁,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悄悄說他昨夜偷聽到的許大娘子說的話。聲音很大,他以為只有許令姜能聽見,說完還睜大眼睛看著許令姜等夸獎。
許令姜笑著摸了摸許露的頭,抬起頭,環(huán)顧一圈,拿起茶碗輕輕吹了幾下。
“都是一家人,該看望看望的。”許知州慌亂道,“天色已晚,不如歇在這里,過兩日去京都,怕是有段時間不能見了。”
“哼,你真想見我。”
許知州動了動臉,假笑道:“這自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嫡長女。翠芳,去吩咐廚房準(zhǔn)備晚膳。棋丫頭回來了,讓他們仔細點。”
許令姜不愿與他們交談,起身直奔語棠院。不成想許大哥許子謀早已在此等候。
坐在外室,許令姜把玩著手中的核桃,無趣道:“松鶴書院近來可有傳言,涼州恐怕要出事。”
許子謀突然起身,走向窗邊望了望。
窗外一片蕭條,滿院的枯葉鋪落在石頭路上,小橋上,水塘上。唯有幾棵老樹還在發(fā)綠。
“隔墻有耳。”
許令姜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和,嘴上嘀咕著若是能聽到,說明耳力不錯,是個人才。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那些只剩枯枝的海棠樹,微微蹙起眉頭,“今年冬天真冷。”
許子謀聞言,點了點頭。
良久,前院派人告知晚膳已好。許子謀看了許令姜一眼,轉(zhuǎn)身抬腿就走。許令姜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北城蕭府,蕭望之一進大門見福伯在侍弄花草,走上前急忙問:“福伯,父親此刻在何處?”
福伯看著滿面喜色的蕭望之,慈愛道:“二公子回來了,老爺與大公子在書房,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蕭望之邊走邊回,只聽見“是有一件好事,我得快快見到父親”后就不見了人影。
咚咚咚——敲門聲
“父親,是望之。”
蕭老爺看著走來的小兒子,笑道:“快來,昨日我與你母親不在,今日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蕭望之走進來,突然俯身下跪,開口道:“父親,大哥,許府接到旨意召令姜回去,孩兒想隨她去京城。”
蕭老爺與蕭懷之被這一番動作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連忙想拉起來。可蕭望之硬是不為所動。
蕭老爺見狀,不經(jīng)擔(dān)憂安危,滿臉愁意。
蕭懷之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心里十分疼惜。他轉(zhuǎn)身對著父親說了此次回來的緣由,還說一同歸來的許家大公子像是得到什么消息匆匆趕回來,想來消息不會出錯。
蕭家是商賈之家,雖說宣朝提高了商人地位,可只允許嫡長子科考入朝為官。蕭老爺望著小兒子,想著兒子空有一身本事,卻被家世拖累,嘆息道:“此事讓我再考慮考慮,先與你大哥去看望你們母親。”
“父親,這可是……”
蕭懷之立馬將人拉起,扯著人就走,深怕蕭望之再講什么,不好收場。
蕭望之不明,追問:“大哥,為何不讓我說?”
蕭懷之穩(wěn)步前行,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弟弟一眼,“父親會支持你,但他擔(dān)憂你。”
蕭望之聞言,跟在蕭懷之身后低頭不語。
飯廳內(nèi),蕭懷之寬慰著擔(dān)憂他的蕭大娘子,蕭望之與蕭老爺從前門進來,入了座。
蕭老爺瞥了小兒子一眼示意著,轉(zhuǎn)頭又氣憤道:“今日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齊,不談其他。”
翌日清晨,青蓮出了語棠園往東走向許子謀的滿園。白蓮在房內(nèi)叫醒許令姜,收拾著昨日買的東西,準(zhǔn)備回南城。出府時,許子謀已經(jīng)坐上馬車,許令姜慢悠悠爬進去坐好,倚著車壁,又自顧自睡著了。
從西城到南城的必經(jīng)之路有個大墟市,墟市上各種小販買著各樣的東西。尤其是沈記的肉酥餅和醉香樓的叉燒豬肉,是南陽城有名的吃食。
許令姜聞著香味醒來,直接下了馬車,往集市內(nèi)走去,絲毫不顧自己嫡親的哥哥。她站在沈記小攤前,對著里面的人大聲道:“沈大,來六個酥餅,肉餡的,要送到醉香樓的,快點。”見沈大點頭,轉(zhuǎn)過身看向許子謀,“大哥,你先去醉香樓等著,我去去就回。青蓮,跟上。”
許子謀帶著白蓮與書侍長穆往東去,醉香樓生意火爆,門外集滿了一堆人,屋內(nèi)也是爆滿。好在許令姜長年定著雅間,才不至于沒有位置。
醉香樓的雅間是全城出了名的好,室內(nèi)配置著都是紫檀六角桌,梅花紋圓凳一類的好家具。窗邊擺著紅木茶桌,桌上擺著幾枝梅花。窗外是被白霧籠罩的清湖,隱隱若若能看見遠處濃郁蒼翠的柏樹,猶如仙境。
午時,許棋、許大公子許滿、許二公子許霜、蕭大公子蕭隱、蕭二公子蕭衍等一行人在南陽城城門集合,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許令姜坐在馬車上,許子謀與蕭懷之坐在另一輛馬車上,許子安和蕭望之騎著馬。
南陽城與北陽城的官道建得平緩,馬車顛簸不厲害,許令姜還有心情吃糕點。偶爾探出頭,聽著他們談?wù)摴φn。
北陽城,宣朝圍棋的發(fā)源地,聚集著整個宣朝的棋藝高人。傳聞城內(nèi)沒有不會下棋的人,更有夸張的說五歲幼童也能看懂棋盤,可惜南陽人大多不愛下棋,不然還能來個兩城棋戰(zhàn)。
與此同時,北陽城突然熱鬧起來。大批人涌入棋店,處處都是交談聲。
“王兄,李兄,快快快,明日盛家大公子與張家大公子賭棋,買誰,快快下注。”
“盛大公子啊,誰不知盛老太爺當(dāng)年有多厲害,那可是北陽第一棋手。”
“張大公子也不錯,他可是這輩最厲害的,上次與程公子下都贏了,盛公子可是輸給過程公子了。”
“誰不知道這盛家才是北陽城的圍棋世家,那個張家不過是這輩出了一個厲害的小輩。這盛大公子可是盛老太爺?shù)膶O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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