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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烈陽當空,學子們紛紛跑出松鶴書院,朝著最近的北陽城奔去。落在后面的俊俏少女慢悠悠地走出來,抬手遮眼。

        “許師妹,記得功課。”蕭望之從少女身邊跑過,奔向一旁的馬車。

        許棋明媚的笑容瞬間凝固,嘴角耷拉下來,無力地嘆了口氣。她望著逐漸空曠的書院,加快腳步下了山。

        山下的北陽城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穿著書院制服的學子們。許棋穿梭在人群之中,摸著荷包里的銅錢,自知東西太貴,買不起。她快步走到街道盡頭,慌忙跑向城門處的牛車,朝著車夫笑了一下就擠上車板。

        牛車緩緩駛動,聽著車夫的吆喝聲,承受著時不時的顛簸,總算到了南陽景寧鎮。兩地相隔不遠,但也要四個時辰才能抵達。

        許棋緩了緩就下了車,數出銅錢遞給車夫,朝著家走去。路過小集市,用為數不多的銅錢買了婆婆愛吃的梅花糕。

        “棋丫頭,明早記得來干活,這幾日沒有你,那些小工可氣死我了,什么都干不好。”

        “好的,張大娘。明日一早就來。”

        許棋朝著張大娘揮了揮手,朝著南邊走去。大門年久未修,她看了眼破敗的門,伸手緩緩推開,聽著門“咯吱咯吱”地響,不禁擔憂。

        “婆婆,我回來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梅花糕,快來嘗嘗。”

        婆婆倚靠在門邊,佝僂著身子,艱難地走出來。

        “丫頭,這幾日學了什么?有沒有吃好穿好啊?”婆婆費力地說著關懷的話,拄著拐杖遲緩地走著。

        許棋大步走上前,攙扶著婆婆走向院子里的木桌邊,等著婆婆坐完才開口道:“當然有,書院的飯菜都是免費的,夫子對我也很好。”她拿出梅花糕遞到婆婆手里,看著婆婆吃著。

        院子里的大樹下是婆孫倆乘涼的地方,盛夏的傍晚總是伴隨著蟬叫聲,她們聽著叫聲,看著天邊落日余暉。

        清晨,許棋如約而至,站在鋪子門口,看見趕來的張大娘招了招手。

        張家鋪子里買的是叉燒肉,是鎮子上有名的美食,生意很好,招的小工也多。許棋偶爾來干干活,賺點小錢。

        “棋丫頭,這幾家都是南邊的,那份大的是蕭家,晌午送完就沒活了。夏日生意不比冬日,勉強糊口罷了。”

        “好的,我送完就回來交代。”

        許棋拎著油紙包沖出鋪子,熟門熟路地抄著捷徑,很快就來到了南邊。一家一戶地去敲門,很快就拎著最后一份走向蕭家。

        蕭家,鎮上有名的富人家。她幾步走上臺階,輕扣大門,等了好久才見門開。

        “就知道是你來送的。”蕭望之打開大門,吩咐下人接過油紙包,又沖著許棋招手,“有冰粉,來吃一碗吧,這天太熱了。”

        許棋也不客氣,踏過門檻走了進去,看見正堂的簫家父母,禮貌地喊了一聲,然后跟著蕭望之走到小院。

        涼亭內的石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茶具,還有凌亂的白紙,墨筆隨意地搭在硯臺上。

        許棋走進涼亭,坐在石凳上看著蕭望之收拾桌面。沒一會,下人端來幾碗冰粉。她接過一碗,拿起勺子挖著。一碗冰粉下肚,渾身的燥熱少了點。

        蕭望之放下碗,看著許棋,道:“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沒有,明日再寫。我該走了,不然張大娘要急了。”

        蕭望之點了點頭,看著遠走的許棋,突然想起夫子多布置了幾張大字,站起來大喊,見許棋點了點頭才放下心。

        出了蕭府,許棋就趕到張家鋪子,拿了銅錢回到家中,與婆婆一起用了午膳又匆忙去了靜安寺。

        靜安寺的凈空大師是她的師傅,自幼教她練武,還有另一個小啞巴,常青。兩人練武時因偷懶常被罰掃后山的石路。

        今日不巧,有人來找凈空大師,兩人原本是坐在石階上等著大師出來的,不成想又被罰去清掃后山。

        許棋拿著掃帚,指了指東邊的石路。常青會意,點了點頭,走向西邊的石路。

        站在最上面一層,許棋低頭看著沒有盡頭的石階路,仰天長嘆。一層一層地掃去落葉,突然聽見樹林的動靜,緊握著掃帚緩緩靠近。就看見兩名男子,身穿紫色長衫的端坐在石凳上,樹下有白衣男子舞劍。

        戴面具的白衣男子緩緩停下,朝著許棋所在的地方看去,淡然的眼神從許棋身上一掃而過。

        許棋自知被發現,緩緩走出來,尷尬地朝著白衣男子揮了揮手,瞥見手上還拿著掃帚,慌忙放下。

        “小姑娘還記得我嗎?”

        許棋聞聲望去,見那紫衣男子露出一抹笑意,可她卻感覺到男子的哀傷,眉目間微皺卻不易察覺,她不開心的時候也是如此。

        “不記得了,你來過靜安寺?”

        蘇槿道:“前幾日來過一次。江離,也別站著了,都來坐。”

        許棋走到石桌旁邊,緩緩落座。對面的面具男子渾身散發著清冷孤傲,她也不好意思問話。

        “這是戚江離,你跟著喚江離吧。”

        “我叫許棋,你呢?”

        蘇槿看著眉眼帶笑的許棋,微愣了一下,隨即揚起微笑,“蘇槿,你喚我大哥吧。”

        戚江離微不可察地瞄了眼許棋,見她笑吟吟的面容,有些靦腆地低著頭,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青絲盤著,插著一支素簪,再無其他裝飾,倒是一身雪青色的衣衫更顯靈氣。這些他都不太在意,只是皇兄對許棋的態度讓他不明所以。

        蘇槿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只是看著眼前的女子,竟從心底生出一絲溫暖與熟悉,明明只見過一次。那日他在后山散心,恰好遇到坐在石階上的小師父與許棋,悄悄地坐在后面看著兩人湊在一起,用手比劃著,不時發出鬼鬼祟祟的笑聲。小師父是啞巴,這笑聲只能是許棋的,他聽著也有了一絲歡愉。

        許棋轉頭瞥見長劍,忍不住道:“江離公子舞劍很好看,比戲班子的人舞得還要好看。”

        戚江離不動聲色地挑起眉,望向許棋的眼神微帶著怒色,將他比作戲子,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的蘇槿嘴角微翹,似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連帶著眼底也有了笑意,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許棋轉頭一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我也有梨渦,常青也有。”

        “梨渦?我的不明顯,你的梨渦一笑就有,很好看。”

        “你會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婆婆說我們家的小孩都有梨渦,除了我爹。”

        “戲看多了,想去演戲了?”

        “不是,是話本里這么寫的。”許棋看向戚江離,“你有梨渦嗎?”問完就察覺到不對,戴著面具也看不到。

        “沒有。”

        蘇槿看著不想搭理人的戚江離,搖了搖頭。他這個皇弟性子古怪,怕是記下許棋把他比作戲子的仇了。

        許棋尷尬地笑了笑,轉頭看向蘇槿,“大哥是來靜安寺祈福的?還是來找凈空大師算命的?”

        “都算是,阿棋呢?”

        “來找凈空大師學武,過幾日就回松鶴書院求學。”

        蘇槿聞言輕笑:“在松鶴書院求學啊,江離是在文思書院的。我記得兩個書院有互換學子的院習。”

        許棋點頭,“有,不過我沒有報名,夫子說文思書院學得快,我會跟不上,讓我過幾年再去。”

        古樹的枝椏瘋長,茂盛的枝葉遮擋著烈日,濃蔭如蓋,絲絲清爽。

        許棋與蘇槿好似有說不完的話,扯來扯去,什么都談了談。突然兩人起身,蘇槿拿過戚江離的長劍,隨意地耍了幾手。

        許棋拍著手,走上前接過長劍,憑著記憶也耍了起來。動作倒是可以,卻沒有力度。在蘇槿的指導下,她又動了起來,一點點掌握要領。

        過了許久,許棋想起清掃石階的活,拿著掃帚,朝蘇槿揮手告別,慢悠悠地回到石路。看見還未打掃干凈的石階,裝模作樣地揮起掃帚。不一會,常青跑來,帶著她走向凈空大師的禪房。

        兩人安靜地站在庭院里,見白發蒼蒼的凈空大師走出來,雙目閉著,指向墻邊的木棍。兩人會意,橫拿木棍,靠在墻邊蹲著馬步。

        驕陽似火,兩人大汗淋漓,臉上的汗水直流,眼睛被汗水糊得睜不開。

        凈空大師靜立在身前,臉上掛著水珠,遲遲不落。突然他睜開了眼睛,看向許棋,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嘴唇。

        “許棋,回去吧。”

        許棋抬頭看向天空,明明還很早。可凈空大師已經發話,她只好放下木棍,朝著常青揮了揮手,緩緩離去。走在小路上,思索起今日的晚膳。婆婆牙口不好,要吃軟的飯菜,那就吃蒸糕吧,也不貴,剛好張大娘多給了點銅錢,再添個涼菜。

        出了集市,看著手里的東西,蹦蹦跳跳地走回了家。未走到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圍著她家的門前。她心生疑惑,大步跑過去,推開人群擠進院子里,看見婆婆安詳地睡在躺椅上,而一旁的嬸子在哭。她瞬間明白了,眼淚奪眶而出,緩緩向前走去。

        “婆婆。”

        許棋扶著躺椅跪了下去,看著安詳地躺著的婆婆,淚流滿面。原來凈空大師已經感知到了,讓她早點回去見婆婆最后一面,可她卻不緊不慢地在路上玩,錯過了與婆婆的最后一面。

        她緊握著婆婆的手,失聲痛哭。周圍的叔伯嬸子講起后事,聽著這些話,眼淚又一次糊住雙眼。

        “婆婆,醒醒。”

        許棋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她沒有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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