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許棋一下馬車就看到高高掛在門上的“文思書院”的牌匾,還未來得及感慨書院的闊氣,就被人打了一下,氣得轉身想打人,定睛一看是謝小侯爺,忙收回手來,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說。
謝致遠一瞧不對勁,趕忙追了上去,伸手攬著許棋的肩膀,又意識到什么,立馬放下手臂,笑吟吟道:“可算來了,我在大門前等了你半天,這冷風吹得真不舒服。”
“沒人讓你等,快跟上吧。”
許棋與謝致遠快步跟上太子與太子妃,走著路還不忘斗嘴。
“你不適合穿衣裙,看不慣。”
“我也看不慣,還麻煩。”
“慢點。”
“不行,走不慢。”
……
太子與院長在書房內交談,謝致遠本想帶著許棋逛逛書院,奈何中途被夫子叫走,許棋只能獨自一人亂逛。
文思書院坐落京城北郊的森林,景色最是迷人。春日時分,京城多數人會選擇在此處踏青。但其最出名的是培育人才的能力,當今科舉八成的學生都來自四大書院,而京城的文思書院占了三成,足以說明文思書院的育才能力。
宣朝重文輕武,文思書院不一樣,它有設立安武閣為習武之人提供練武之地,更是請了武藝超群出眾的人來傳授練武之道。然即便如此,練武之人仍然少之又少。
如此一來能當將軍的人也少。
宣朝的將軍多是受祖上的緣故無奈走武將之路,可以說大多是世襲將軍職位,不過是有品級之分,有能力者才能當上高品級的將軍,無能力者不過占個小小的武官位子。
每屆科舉上榜的學生大多選入中央或地方做文官,而武官多是將軍世家的后嗣,數量不少,但鮮少有能夠被稱為真正的將軍的人。
官員眾多,文官散落,武官無能,如此造成大宣積貧積弱的現象。
書院已然被白雪覆蓋,不一會天空又飄起雪花,紛紛揚揚落在還未消亡的雪地上,許棋尋了一處看雪。忽而一轉身看到一個蒙面少年在舞劍,漫天雪花在一道道飄逸凌厲的劍風中飛揚,縈繞著那身姿挺拔的少年。許棋往前走去,一轉眼那少年竟不知去向。
遲來的謝致遠見到許棋,悠悠地走了過來,道:“阿棋,你看什么呢?我再帶你去看看別處吧。”
許棋見謝致遠來了,放棄找人的打算,回道:“不了,有的是機會看。天色太晚,該回去了。”
“行吧,太子和二姐也快好了。我們一起回侯府吧。”
“我不想和你一起,你好煩。”
“你教我練武,我就不煩你了。”
“你根骨不行。”
“我帶你買好吃的。”
“……那就勉強教你幾招。”
寒風吹過,雪花四處紛飛。許棋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雪花落下頃刻間化成雪水。
細雪將回去的路染白,馬車依舊緩緩行駛著,太子與謝小侯爺坐在前面的馬車,太子妃與許棋坐在后面的馬車。
許棋看見太子妃突然作嘔,擔憂道:“太子妃可是有什么不適?”
謝宛澄輕輕拍了拍胸口,微笑道:“沒事,正常反應。”
許棋不解,一臉擔憂。
謝宛澄笑著解釋道:“有喜,有時會惡心想吐。”
許棋點了點頭。
許久,謝宛澄輕輕開口:“阿棋不必叫我太子妃,叫嫂嫂或者姐姐都行,我與太子一體,何必與我生疏。”
許棋輕輕點了點頭,一臉沉思。
謝宛澄輕撫著肚子,緩緩道:“阿棋,我年幼時,父親不在乎,母親雖是疼愛我,但身子不好,護不了我。那時我就只想當女醫官,一心學醫治病救人,我想著等我治好母親就有人疼我護我。后來母親身子有了氣色便生下致遠,之后又說再給我們生個妹妹,可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不久祖母也沒了,我和致遠更沒人護了,不過現在一切都變好了。”
“我知道,你們父親不好,讓你們受了委屈。不要在乎這樣的人,不值得的,太子妃。”
“謝宛澄是我的名。母親自小喚我宛澄,大抵還是盼我不要如她那般凄慘一生……大器晚成,阿棋,你覺得這名字如何?”
“名字很好聽,懷孕不能傷心,宛澄姐。”
謝宛澄換了輕快的調子道:“學醫數載,我自是知道的。”
許棋轉頭看向窗外,細雪紛紛,爭先恐后地落在地上。
良久,謝宛澄耳邊響起一句話“大哥很好”。她無聲笑了笑,心里回道:我知道。
侯府門前,蘇槿坐在馬車上,撩開馬車布幔,仔細交代道:“天色已晚,我與太子妃直接回府就不進去了。阿棋,好好準備準備,過些日子便要去書院好好學知識了。”
“我知道了,慢走不送。”
“去書院的那一天,我與太子妃會來送你。”
“知道了,照顧好宛澄姐,大哥。”
蘇槿看著許棋突然變得嚴肅的臉,緩緩放下布幔,躲在馬車里笑了笑。
馬車慢慢駛離,許棋與謝致遠站在后面目送,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轉角處。
雪還在下,不過已經很小很小了。
他們轉過身走進侯府,地面的積雪早已被清理,許棋不能像雪夜那次拉著謝致遠踩雪了。
那邊馬車上,蘇槿低頭扶額道:“等過些日子,她就會好的。”
謝宛澄道:“凈空大師于她而言是不同的,難免悲傷。殿下不必太過擔憂。”
“我知曉,但還是忍不住擔心,我初見她時便甚感親切,像是親兄妹一般。在此之前我不曾見過她,許是緣分如此。”
“我瞧著阿棋也是親切的,細想殿下與阿棋不僅有緣分,就連長相也有幾分神似。”
蘇槿錯愕,抬起頭看向太子妃。
謝宛澄看著太子微皺眉頭,一副不信的樣子,無比認真道:“殿下的眼睛與阿棋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臣妾絕無妄言。”
蘇槿沉思許久,突然開口說話。只是聲音越來越輕,“我不曾注意過……真的像嗎?”
蘇槿臉色越發嚴肅,不一會又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抬眸看向太子妃,“我與阿棋真是極有緣分。”
冬至前夜,許棋與謝致遠待在廚房包餃子,弄得到處亂糟糟的,包出來的餃子也是千奇百怪,不堪入目。
謝致遠邊包著餃子邊吐槽:“你這幾天好瘋啊,前些天就死氣沉沉的。”
許棋瞥了他一眼,嘲笑道:“你還管我,快看看你的餃子包成什么樣了。”
“你包的也不怎么樣。”
“比你的好看。”
烏云壓頂,天色慢慢變暗,微風將雪吹進屋內,漆染了窗臺。屋外白雪覆蓋的大地一片慘白,屋內燈影照耀的少年逗趣打樂。
清晨,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許棋被外面的聲響吵醒,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出來時,下人們都在忙來忙去,一看到香燭、貢品,她才想起來今日是冬至,祭祀日。
許棋看著忙忙碌碌的下人,逮住一個問了謝致遠在哪,緩步找了過去。
安寧堂的供桌上,擺放著香爐、蠟竿、供品等東西。供桌前,謝致遠恭敬地跪拜著。細細一看,供桌上只有一個牌位,上面還放著一小碗模樣不太好的餃子,碗上方還冒著熱氣。
許棋站在安寧堂外,見謝致遠走出來,叫住了他。謝致遠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不像前幾天纏著她練武那樣活潑,被叫住也只是停下腳步,安靜地站在那里。
良久,謝致遠低著頭,奄奄道:“過會兒族里有人要來,你不搭理就行,他們很討厭。”
“我知道了。”
“打發他們,大概巳時就能好,午后帶你走走,去外面看看,晚膳吃餃子,再吃別的……你別走,我很快就會弄好……去放河燈……”
許棋見謝致遠語無倫次,打斷道:“吃餃子,自己包的自己吃。”
“好。”
許棋回到屋內,叫來侍女問話。
永安十二年的今日便是謝母離世之日。
當年謝母已懷胎七月,因身子不好便臥床養胎,不理會外事。冬至日,眾人都在忙著祭祀的事,謝母身為主母,出面料理事務。白天一切順利,偏偏到了夜深,準備回房休息時被妾室沖撞,整個侯府的人都在前院,待請來大夫和產婆,謝母已經不行了,生下孩子就散手人寰,孩子是個女娃,不過半個時辰也沒了。
老太太出面,打死了妾室。自此,謝宛澄與謝致遠被放在老太太身邊養著。
許棋聽完就沉默了。她自小不知父母為何人,可在靜安寺與小鎮上也是被護著的。雖說不幸,可比起謝家姐弟也是幸運的。
年幼喪母,父親不慈,妾室庶子女猖狂,無人愛護,難怪謝致遠會如此對待那群人。
黃昏之時,謝致遠與許棋坐在飯桌上,還有兩個年歲相似的女子和一個四五歲的幼童。桌上擺滿菜肴,謝致遠動了第一口,下人就端著餃子上了桌,是那些不成樣子的餃子。
用完晚膳,兩人來到河邊放河燈。
謝致遠坐在河邊,盯著漂流的河燈,慢慢道:“我母親今日也吃了餃子,我包的,放了個你包的。我告訴她,今年有人陪我過冬至。姐姐成親后,我就是一個人……桌上的人是從前沒有欺負過我和姐姐的,我也不曾打過他們。”
“你來的那天我去看過你了,二姐說有個人要來侯府住很久,你那天懨懨的,我就沒去打擾。第二日,我去找你的路上看到那些小人就讓人狠狠地鞭打了他們,你看見了,對吧?”
許棋看著遠處的小船,道:“嗯,看見了,該還回去的。”
“對,就該打死,可惜我先天不足,不能自己動手。你可不要認為我找你練武是為了打他們,我是為了自己,為了二姐,我想身子好一點。”
“練些基本功,有用嗎?”
許棋點頭道:“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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