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翌日,秦秋濯走進軒堂,站在許棋的桌邊,冷漠道:“抄院規,百遍。”
許棋聽完秦秋濯的話,一頭霧水,呆呆地點了點頭。
等到秦秋濯離開,葉婉才跑到許棋桌前,一副毫不意外許棋要抄院規的模樣,還專心地幫她整理起案桌,拿起筆塞到她手里,等著她動筆。
許棋漫不經心地握緊筆,茫然不解,“我沒犯事。”轉而想到葉修遠,“你哥出賣我。”
葉婉道:“不是我哥的事,上次李夫子默寫院規,你不是沒有寫出來嗎?”
“我不知道,這也罰?”
“我以為你知道的,前幾日你可是滿不在乎的,我還佩服你來著。”
“……我該抄了。”
葉婉嘆了一口氣,“李夫子比較嚴,你已經被記住了。”
“……”
臘月十二,休沐日。
文苑小室,許棋伏在案桌上。若不是筆微動,葉婉都要懷疑許棋睡著了。她慢慢走近,而一旁的葉修遠毫不顧忌,大步走上前,一把拍在許棋的背上。
許棋被嚇了一跳,筆不受控制地在紙上畫了一道,墨水侵染了紙面。她緩緩轉過身,臉色陰沉,無聲地盯著葉修遠。
葉修遠萬分悔怍,試探道:“我幫你抄幾遍?”
“不必。”
葉修遠見狀,不知所措。葉婉輕輕與許棋說了幾句,拉著葉修遠就離開了。
臘月十八,休沐日
踏入文苑小室,屏風后的人影正端坐著,許棋躡手躡腳地走進,“秦師姐好。”
“嗯。”
許棋慢慢坐下,抄起院規。小室內只有兩人,安靜無聲。
“還未寫好?”
聽到問話,許棋回道:“最后一遍。”
“嗯。”
寫完最后一字,許棋放下筆,轉頭往外一看,下雪了。她整理了一下東西,向秦秋濯告退。
回靜舍的路上遇到了葉家兄妹,相約去聽雨亭賞雪。雪下得很大,一層一層地落下,鋪天蓋地的,很快布滿了湖面。
許棋想到什么,遲疑道:“秦師姐……好像不兇。”
葉修遠放下茶碗,不假思索地說:“師姐本來就不兇,她就是有點嚴格,簡單來說就是正己,天資聰穎,形貌昳麗,毫無瑕疵。”
葉婉正擦拭著石墩,聞言抬頭,“大哥,你怎么知道這么多?”見葉修遠不回答轉而對許棋說道:“秦師姐平日是與人不甚親近,她是院長的嫡孫女,文思書院以后的繼承人,如今已經接觸書院的事務了。文思書院一直是四大書院之首,書院的長老總是擔憂她不能保住文思書院的聲譽,所以她對自己一直都很嚴格。反正我自入學從未見過她犯錯,一直是書院弟子的楷模。你是在文苑小室碰見師姐了吧?我是挺怕她的。”
“與師姐在小室待了許久,我是不怕的,就是好奇問一下。”
葉婉道:“看來你是去錯了小室,文苑的小室那么多,東側的那個最安靜的小室是師姐的,這是書院弟子默認的,那處的風景最好。”
葉婉攤開畫卷,坐在石凳上研磨墨水,沾墨動筆繪下雪景。
謝致遠來到此處看見三人靜坐在亭子里,走上前湊近,融入其中。
“下次休沐再聚。”四人離開聽雨亭。
翌日清晨,白雪蓋滿書院,許棋靜靜望著屋外,依稀可見細小的雪花還在落下。
走在以往的石路上,踩不到底,每一步都發出吱吱的聲音,像那次雪夜一般。許棋歪歪扭扭地踩著雪走向學堂。
進入學堂,發現少了秦師姐,待夫子來了,也不見蹤影。盤坐在桌前,時不時向屏風方向看去。
“許姑娘,可有見解?”
“回夫子,不曾有。”
“細心聽課。”
“是。”
聽雨亭,一位白衣少年撫琴,琴聲悠悠。不久后,一位青衣少女走入亭內,雙手執起竹笛吹奏,笛聲與琴聲相伴。
許棋循聲走來,見亭內二人沉浸在曲中,獨自倚靠在石柱上,靜靜地睡著了。醒來時,見秦秋濯端來糕點放在石桌上,朝著她招手,少年也轉了過來。
是蒙面少年。
“戚江離,還吃燒餅嗎?”
戚江離聞言一愣,輕輕放好琴,搖頭道:“不了。”心里默默劃去一次仇。
“不明白你為何要帶面具,你的眼睛很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
“戚師弟幼時燒傷了臉,害怕會嚇到別人。”秦秋濯瞧著戚江離不愿搭理,塞給許棋一塊糕點。
“真是冒犯。”許棋聽聞,愧疚不已。
吃完一塊糕點,她起身走到湖邊,伸手抓了一把雪,看著雪在手心里慢慢融化,回眸朝著秦秋濯與戚江離一笑。
“冬月那日,戚師兄是不是在外院舞劍?我剛想走過去,人就不見了。”
戚江離沉默不語。
秦秋濯思慮良久,忍不住詢問:“許師妹會武?”
許棋疑惑,點了點頭,“會啊。”
秦秋濯莞爾一笑,不語,望向許棋的眼神與往日有了一絲不同。
許棋看著秦秋濯的笑顏愣住了,不言茍笑的秦秋濯笑起來好美,不愧有“冷美人”之稱。
三人坐在亭內,不知不覺到了黃昏。
夜已深,書院寂靜無聲。
文苑小室,秦秋濯淡淡道:“老先生只是應承來書院,若是沒有他中意的學生,他是不會留下來的。”
“難說,師姐和我并沒有入他的眼,不代表書院其他人。”
“書院其他弟子未必受得住老先生獨特的授學之道,這新來的許師妹倒是有些不同……”
戚江離打斷秦秋濯的話,略加思索:“你說的許師妹文武都不太行,你若是想她也入老先生的學堂,必須在老先生到書院之前下些功夫。”
“也是,來年早點回書院。”
“且看吧。”
許久,秦秋濯道:“太子親自帶人來書院,你該去了解一下的。”
“過些時日,我從京城回來再說。”
太子府,蘇槿坐在高位上,看著卷宗,道:“孤要你辦的事如何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微抖,“回太子,屬下明日去鐵匠處。”
“嗯,退下吧。”
謝宛澄走到桌邊,端了碗湯放在太子手邊,“殿下喝點湯,歇息一會吧。”
蘇槿放下卷宗,接過補湯,“有勞宛澄了,你身子重,這些交給下人就行了。”
謝宛澄笑著點頭,靜靜地守在一旁看醫書,突然想起書院,抬眸看向太子,柔聲道:“阿棋和致遠過幾日從書院歸來,殿下可要去迎?”
蘇槿揉了揉額頭,“不了。”
“殿下,戚公子來了。”暗衛出聲。
蘇槿看了妻子一眼,謝宛澄會意俯身退下。他目送妻子離去才走入暗門。
“大哥。”
少年走進書房暗門,隨意地坐上木椅。
蘇槿見狀走向書柜,打開暗格,拿出一份書帛,“過來,正則,看看這份密報。”
蘇正則起身走去,接過密報,抬頭看向太子。
燭光照在臉上。
少年的長相不是頂好看的,更不是令人一眼驚艷的漂亮,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深邃長相。似溫潤似冷冽,如同書香世家走出來的書生,滿身儒雅的氣質,又如同初入戰場的小將軍,一身凜然的正氣。
“大哥,二哥真的……”
蘇槿不語,起身離開。
暗室里燭火搖曳,照亮著案桌上的蘇正則。他專注地看著桌上的公書,時而皺起眉頭,時而閉目思索。翻看完卷宗,擺好紙沾墨下筆,落下一字,頓了頓,又寫了下去,似是下定了決心。
待在暗室又查看起前些時日傳來的密信,拆開竹筒拿出信條,看完又放回竹筒。拆開下一個竹筒,眉頭一皺又放了回去,如此反復,直到最后一個竹筒看完裝好,他才起身把所有竹筒放回暗格里,走到燭火處吹滅。
出了暗室,見天色已晚。蘇正則甩了甩衣袖,轉身走向正堂。
正堂里,下人們正在干活,不見太子與太子妃的身影。
蘇正則收回踏入正堂的腳,決定去水池邊賞魚。
走在長廊的謝宛澄看見蘇正則,遲疑地喊了一聲,“三弟。”
蘇正則聞聲望去,冷漠道:“大嫂。”
謝宛澄看著他疲憊的臉色,溫柔道:“你大哥在飯廳,與我一同過去吧。”
蘇正則點了點頭,跟在太子妃后面,小心翼翼地盯著太子妃。直到太子妃落座,一張小臉才不再緊繃。
蘇槿見蘇正則緊繃的身形,有些好笑,又怕小孩丟面,開口道:“正則,今晚留下,我們兄弟好好敘敘。”
蘇正則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緩緩點頭。
謝宛澄見兄弟二人閑聊起來,略加思索地說自己左右無事,打算去書院接阿棋和致遠,順便去外面走走。
蘇槿不大同意,但也不好拂了太子妃的心意,只能溫聲囑咐,連帶著提點了太子妃身邊的人。
許久不出聲的蘇正則來了一句,“阿棋是誰?”
謝宛澄溫柔地向他說了許棋的來由,還說太子與許棋長得有幾分相似。
蘇正則聽完,想起梨渦一事,臉色有些變化,似是不滿。拿著茶碗一口喝下大半,不小心被嗆到,難受地咳了起來。
蘇槿看到蘇正則又犯起傻,不僅擔憂他的前途,起身走到他身邊,抬手一打,還未落下第二手,就想到人本就傻再打就更傻了,只好放下想教訓的念頭。
謝宛澄看見這場面,已是見怪不怪。
蘇槿見蘇正則似乎真的不記得了,淡笑道:“剛好你陪宛澄去一趟,順便重新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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