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谷雨亭換了批新魚,金燦燦的魚比之前黑不溜秋的魚好看多了。
許令姜閑來無事,坐在亭內,有一搭沒一搭地扔著魚食。轉頭望著青蓮與白蓮,突然想起來清漪園里的人,起身離開谷雨亭。
侯府大門,顧元敬與師既明走來,迎面碰上許令姜。
“令姜,可知王爺在何處?”
“不知。”
許令姜說完,跨過門欄,快步離去。
顧元敬與師既明兩兩相望,不知何處得罪,在他們疑惑之際,聽到腳步聲,緊接著傳來許令姜的聲音,“在京兆府”。
“王爺惹的。”
兩人看向走來的謝致遠。
“火氣太大,比在書院還要大。”
三人點了點頭,走向正廳。
許令姜直奔清漪園,在門外聽見嬉笑聲。她快步走到正廳,見玲瓏在耍“雜技”。
小仙居也是聽話的,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胸口上放著大石頭,一看就知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一旁的璇璣被春蓮纏著,拿著醫書問來問去。身后的白蓮也大步走過去。
“玲瓏,別玩小孩。望之與盛延棋呢?”
“一個去了城外軍營,一個去見友人了。”玲瓏直起身子,拿下仙居身上的大石頭。
許令姜坐下來,抬眼看見夏蓮走來。
“夏蓮,過幾日葉婉去寺廟祈福,你護著,最近不安生。”
夏蓮點頭,伸出手中的東西,“姑娘,尹姑娘的信。”
許令姜接過,打開看了沒幾眼就笑了,兩張全看完,伸手遞給夏蓮。
“姑娘又要大賺一筆。”夏蓮看完又傳給青蓮。
許令姜嘆氣,“馬上就要花出去了。”
“國庫虧空,你若與這朝廷不相干,憑你這些年的經營,早已是江湖財富榜上前幾名了。幾十萬兩銀子這么出去,好名聲都沒有撈到。令姜,這買賣不劃算。”
“可我還是比你有錢,你既然心疼我,年節禮,我便不送了,少一個也省幾兩,銀錢也是能省出來的。”
玲瓏冷笑一聲,“你敢短我的缺我的?自此被派到你身邊,好事輪不到我,壞事盡要我去辦。”
許令姜聞言,心里一虛。
這些年,她經營范圍很大,可開銷也大,如今也沒攢下什么銀錢。若非林媽媽把著妙音坊一半的銀錢,她怕是分文不剩。
童家姐弟手上管著的鋪子,她也是一直拿錢,這次涼州的糧草也是從童家那里拿來的,想來如今也沒有存錢了。
年關將至,許令姜還要發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
窮,實在是窮。
她的錢都去哪里了?
白蓮見她們不說了,開口道:“姑娘的白鶴,不,仙鶴山莊已經進入正軌。我與青蓮粗粗算過,仙鶴山莊不遜色于妙音閣,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拿銀票給我便好。我要尋個人管理山莊。”
夏蓮輕咳,神色自若地看向眾人。
“夏蓮,你做過買賣嗎?你的脾氣能不能忍住不罵人?你確定管著管著不會想去偷聽里面的人在講什么?”白蓮淡淡問著,見夏蓮神色不愉,又道:“還是試一下吧,萬一能呢?”
許令姜吃著果子,看著幾人來回爭論不休,半天不說話,可心中已有人選。
“璇璣,谷主說你們姐妹年后再回去,不必急的。”
璇璣放下醫書,“谷主已傳信,我與玲瓏上元節后啟程回絕命谷。”
許令姜點頭,看著春蓮與白蓮又纏上璇璣,細細一想,只要璇璣、春蓮、白蓮同在便是談論醫術。玲瓏只會在一旁自己默默找事做,從來不敢打擾璇璣,生怕被罵。
離開片刻的青蓮走到許令姜身邊,低身講了幾句。許令姜冷笑,起身打算離開。
“除夕那天我會來的,該置辦的去賬房拿銀子,過年還是要喜慶的好。”
一說完,她就扯著小灰貓與大橘虎朝著王府趕去。
走到半路又停下來,轉頭看著身后兩只小短腿的崽子,想了想放慢腳步,慢悠悠朝著王府走去。
云翼守在門前,看著許令姜現身,走上前迎著,“將軍,王爺做了你愛吃的。”
許令姜面色不改,裝作還在生氣的樣子走進王府。
飯廳內,蘇正則正坐著,時不時探頭望著外面,直到看見許令姜的人,才吩咐下人把飯菜端上來。
他起身走向許令姜,伸手接過小灰貓。
“齊家來信,還有一封是齊鈺給你的,要不要現在看。”
“我專門為信來的。”許令姜淡淡道,又看向云翼,“快去拿來,我看完就走。”
“用完膳再說,還有李丞相的事。”
“快點,我還要回侯府。晚了,二哥擔憂。”
蘇正則點頭,落座用膳。片刻后,兩人一同去了書房。
許令姜展信一看,先是問好講近況,本以為是尋常的來信,不成想看見玄鐵。原本沉著的臉色瞬間破功,拿著信,指給蘇正則看了玄鐵二字。
“玄鐵,我托齊鈺尋的玄鐵有了,總算有了煉劍的材料。
許令姜走向案桌,提筆就要落下。
蘇正則看完信后,道:“信上說年后送來,要到二月才能到手,鍛造什么的更廢時間,皇上的生辰怕是趕不上了,還是換別的送吧。”
許令姜聞言一愣,落下的筆墨在紙上暈開。她嘆了一口氣,也提不起興致回信。
生辰禮,廢腦子。
她才送完大將軍,又把師既明的想好,三月又是謝致遠與顧元敬的,秦秋濯與林景安的生辰在四月,孫子卿是在六月的,八月底又是葉修遠與沈初靜的,隨后又是老先生的……
“大將軍的劍穗是我親手編的,既明師兄的棋盤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為皇上煉劍是因為大哥也送了我一把劍。大哥答應過希詢也為他煉一把好劍,可……如今我得了玄鐵,這等好東西也算配得上希詢。”
許令姜有些惆悵,這么多年,她也淡忘了,可是回想起來,還是難受。
她忘不了心中的苦楚,離開京都的前一夜,她根本閉不上眼,拿著侯府多年的舊賬本翻來覆去,只希望有什么能填滿她的腦子,讓她無法去想任何事情。
如今,一切都在變好,可當年的那些人回不來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在想若大哥還在,皇后不會跟著去了,那么希詢會在雙親的羽翼下長大,還會有弟弟妹妹陪著。而她呢?會在帝后與謝家的庇護下,沒有太大的煩心事,順利地嫁給大將軍,與大將軍一同去云游,或許還能生兩個孩子玩玩。
她會有一個平穩安定的人生,而不是奔波勞碌的,看不透盡頭的。
大宣會更好,會在大哥的治理下,繁榮昌盛、海晏河清。
若是那樣,她與大將軍會一起幫著大哥治理大宣,而不是如今大將軍與一眾忠臣相互扶持,去面對糟亂的大宣。
思緒收回。
“對了,李丞相怎么了?”
蘇正則抬眼,“自從用了藥后,他的神智越發清醒,可有些話套不出來。”
“歷經三朝的丞相并非蠢的,若非那日,他突然發病癲癇,我與甄大漢是難以斗過他的。禹王爺也算有功,但他與丞相之間淵源,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許令姜垂下眼眸,看著暈開的墨跡,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又道:“大將軍,該向禹王討錢了。”
蘇正則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不急,景安才送來一筆銀錢。若是禹王逾期太久,就多討要幾萬兩銀子。”
“太壞了。”
蘇正則淡笑。
謝致遠來時,許令姜正拉著蘇正則逗小灰貓與大橘虎。他看著許令姜臉上的笑便知她氣消了。容易生氣的人也容易消氣。
他望著兩人和好如初,嘴角上揚,制止了要走上前的云翼,對著他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穿過月洞門,回頭看了一眼許令姜、蘇正則、小灰貓與大橘虎。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肅親王是阿棋的良配呢?
是阿棋被逼離開京都,肅親王將為數不多的親信派去保護她的時候?
還是知道了肅親王本就公事繁重,還要抽出一點時間離開京都去陪阿棋的時候?
又或者是幾月前肅親王重傷昏迷不醒之際,親衛軍只尊阿棋,護著阿棋,連錦州守備軍也聽命于阿棋的時候?
也可能是這次,明明知道了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知道阿棋的另一面,可仍然愿意與他一同隱瞞下去,只為了他們共同在乎的人。
叛亂之事,三軍皆掌握在阿棋的手中,讓他明白了肅親王待阿棋的態度。那日書房相談后,他便能確定阿棋會是肅親王永遠在乎的人,那份在乎遠遠超過他。
一生一世一雙人,何等美好。
這世間怕是少有男子能做到這般地步。
他突然明白為何當年肅親王不愿自己登上皇位,反而去扶持如今的皇帝,也明白一直是保皇派的顧太傅為什么會選擇幫助肅親王。
因為肅親王不在乎皇位。
當皇帝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因為是皇帝,所以要明白肩上擔的責任太大。
權衡前朝后宮是皇帝必學的,即使不喜也要納入后宮。
皇帝是大宣的皇帝,是后宮佳麗的皇帝,而肅親王是朝堂的王爺,是阿棋一人的王爺,也是阿棋一人的大將軍。
一切都合理了,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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