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今早傳來消息,師家四房的女子自縊,二房倒是沒有什么動靜。
青蓮站在許令姜身后,輕輕地梳著她的青絲,看著銅鏡里的許令姜,動了動嘴,欲言又止。
許令姜見狀直接問道:“想說什么?”
青蓮淡淡說出,“姑娘要出手嗎?師家的事并不好解決。”
“再看吧。”
許令姜抬頭看向鏡子,發髻已挽好,露出小巧的茉莉花簪,配著淡妝,一身裝扮樸素淡雅。她拿過青蓮手中的外衫,穿好就出了房間。
今日的天氣很好,半月不露面的太陽也出來了。許令姜抱起小灰貓趕去王府,如往常一般站在門口,等著下朝歸來的蘇正則。
見馬車駛來,熟練地走下臺階,抬起手等著馬車里的人搭上來。
“你還能抱動這只貓?”
蘇正則看見許令姜還能單手抱著貓,有些詫異。這只小灰貓已經肥得不行了,依偎在許令姜懷中成了一團。
“還能,再胖下去就不行了。”
許令姜摸了摸貓頭,牽著蘇正則走進王府,來到后院,見到才吃過食的大橘虎。
大橘虎的體型遠遠超過小灰貓,小時候圓圓的腦袋,呆萌又傻氣,如今長大,可一張虎臉看上去還是傻不拉幾的。
性子也是難惹的,比小灰貓還愛生悶氣。許令姜去了赤水鎮,只是少陪玩了幾日就不搭理人,好不容易哄好,也只肯讓擼一擼。
許令姜放下懷中的小灰貓,將虎貓兩兄弟放在一起,擼了兩下就起身看向蘇正則。
“今日朝堂又如何?”
蘇正則側目看向許令姜,“沒有什么大事,就是這幾日一直商談的……”
兩人一同走向書房。如往日那般,兩人各自坐在案桌前,做著手頭上的事,時不時搭上幾句話。
許令姜突然起了興致,攤開一張白紙,看向蘇正則,提筆落下。
蘇正則一直在動。
她只好多看幾眼,一點點繪下,忙乎半天才畫完。等著筆墨干了,拿起來朝向蘇正則,一樣對照,覺得還不錯。
蘇正則早已察覺,見畫舉起,看過去,嘴角微翹,那幅畫依舊是青面獠牙,畫技依舊如故。
“好看嗎?”
“不輸當年風采。”
許令姜點了點頭,自顧自地欣賞起來,看著感覺少了點什么,提筆寫下一句話。
是將軍也是書生。
蘇正則看了一眼,“這是何意?”
“我初次見大將軍時覺得你既像書生又像將軍。一身雪白衣袍,溫文爾雅,周身都透著一股書卷氣,可無意看見你那雙冷厲的眼神,透著凌厲果決的殺氣,渾身還散發冷冰冰的氣息,就像話本里寫的正氣凜然的大將軍……其實就是分不清大將軍更像書生還是大將軍。”
“后來呢?”
“后來朱雀大街上,看見你騎著小棗,是凱旋歸來的將軍。”許令姜突然笑了一下,“沈師姐還說你戾氣太重,怕是難以相處的性子。我當時也是這么覺得的,可為學習兵法,我還是放下這不值一提的害怕。”
蘇正則瞧著許令姜喜形于色,沒好氣道:“之后膽子就大了,自稱小將軍,給我賜了個大字。”
“大多好,小才不好。”許令姜反駁著,手上也不歇著,卷起畫,擺在案桌邊。
看著桌上的一堆畫卷,一一拆開看了看,皆是她從前在王府學兵法時所畫的,如今一看,覺得從前畫得有些粗糙,好像不是出自她手。
“我從前畫的不好看。”
蘇正則聞言道:“還行,總要有長進的。你的字不就越來越好看了嗎?”
許令姜抬頭看向蘇正則,“你何必拐彎抹角地說自己的字好看?不帶這樣的。”
蘇正則笑而不語,他看著手邊的那份許令姜批閱的奏折,上面的字跡與他剛剛寫下的相差無幾,縱然是他,不仔細分辨也是難以看出這是出自兩人之手。
他自幼練字,老先生曾贊揚他的字帖勁骨豐肌,非一日之功。抬眼看向許令姜,見她低頭看著奏折,一臉深思。倘若讓他棄了如今的字風,用幾年練他人的字風,也不一定能完全脫離自己的字風。
許令姜歪頭看向蘇正則,“你看了好久,奏折批完了?我這里還有。”
“沒有,在批。”蘇正則說著低下頭,看向折子。
檻窗大開著,入眼的竹林隨風搖曳。
二人閱完奏章,如往常一般,各自手持書卷,焚香靜坐,消遣事慮。
竹林之后,明窗之下,二人焚香閑看詩賦。
又是一日,許令姜身著素衣,插上素簪,走出府門,抬頭看了一眼快要亮的天,走向馬車。
天微亮,路上行人馬車不算多,馬車很快出了城門,一路朝著天邊奔去。再次睜眼,馬車已經停了。
青蓮先一步下了馬車,四下無人,她轉頭敲了敲車廂。
許令姜聞聲,撩開簾子,走了下來,望著遠處的土包,壓下心中的酸澀。
四月廿三是月琴的生辰,如若沒有那場叛亂,月琴也會像柳琴與揚琴那樣,出宮嫁人。
青蓮在一旁點燃火盆,撒入一把黍稷梗,又朝著土墓一拜,做完后就退到許令姜身后。
“……柳琴三月就出嫁了,夫家在那一片算是不錯的,我也去看過了,婚事辦得不錯。揚琴也說妥了,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等過段時間我看過再與你說吧。”許令姜朝火盆撒著黍稷梗,深吸了幾口氣,“劉家日子好起來了,你不要老是憂心……”
許令姜斷斷續續地說著,直到發覺已經沒有什么能講的才停下。
火盆里的黍稷梗燃盡了,太陽升到了頭頂。可她有些不想動,想在這里多陪陪月琴。月琴的話很少,在侯府也是她講月琴聽,但那時候月琴會有回應,就算不說話也會朝著她笑一下,示意在聽。
眼前的這座小墓一動不動,許令姜仰頭嘆了口氣,又靜靜地看了一會才起身離開。她走得很快,不敢回頭看,怕自己不舍。
回到侯府,許令姜看見謝致遠逗著那只高傲的貓,賀憶昔懷中的小靜姝趴著身子,一個勁地往下看。她走上前,抱起小灰貓,按著貓頭靠近小靜姝,見小靜姝手舞足蹈,道:“小靜姝別亂動,你娘要抱不住你了。”
小靜姝愣了一下,轉頭瞅了瞅抱著自己的人,長大嘴巴“咿咿呀呀”地叫著。
賀憶昔笑著引誘小靜姝叫“娘”,小靜姝睜著大眼睛,湊上前親了親賀憶昔,又開始樂呵了,在賀憶昔懷里蹦蹦跳跳。
許令姜看著大了不少的小靜姝,問道:“小靜姝能學步了嗎?”
謝致遠接過朝著他伸手的小靜姝,“在學了,已經會站了,就是不穩。”
“這樣的話來年就能走穩。我回小院了,二哥、嫂嫂你們不用喊我,我不用晚膳了。”
“夜里餓了讓小廚房做些吃的,別餓壞身子。”
“記住了。”
話音一落,許令姜就抱著小灰貓離去,沒有看見身后的小靜姝伸手想要她。回到屋內,白蓮順手接過小灰貓,朝著許令姜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房間。
許令姜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向長桌,坐下來就拿起未拆封的信。西陽城的來信,看著字跡認出是尹浮若,認命地拆開。
大賺,等著。
許令姜看著短短的四個字,無力嘆了口氣,好笑地拆開別的。這是青州傳來的,關于沈初靜的行蹤的。還有守在禹王身邊的人傳來的、翼州盛延棋與蕭望之的近況、東陽沿海一片的狀況……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手邊只剩最后兩封了。一份是關于南陽的,絕命谷與她一同瓜分揚州的江湖,如今局勢已定,江谷主有心向別的州府擴展勢力。
許令姜看完,攤開一張白紙,提筆落下,寫完后,喊了一聲青蓮,將信交給青蓮,看著青蓮走出房間才看向另一封。
一入眼便是涼州二字,她快速看了下去,臉色越發凝重,看完忍不住扶額,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桌子,眼神空洞,一直定在桌角,不知在想什么。
戌時,青蓮端來一碗白粥,放在桌上,看著桌面上的那封涼州來信,多瞅了幾眼。
許令姜見狀道:“看吧。”
青蓮點頭,認真地看起來,皺起眉頭,伸手摸了摸紙角的印記,裝過頭看向許令姜。
“何叔傳來的?”
“這印記是我臨走之前親自交給何叔的,不會出錯的。你如何看待此事?”
“姑娘,我并無……”
“無妨,說出心中所想就可。”
“戰。蠻族一向不守信,若是一直求和,豈不是有損國威?”
許令姜笑了笑,“不愧跟了我這么久,喜歡喊打喊殺的。”她深吸了一口氣,道:“若當真要戰,必然要好好籌謀部署,至少軍資不能缺……”
她低聲喃喃自語。
青蓮將案桌上的書卷收拾好,放下白粥與幾碟小菜,做完一切才催促許令姜用膳。
許令姜點著頭,抬手拿起勺子,邊用膳邊深思。
屋內燈火通明,直到深夜才熄燈。
庭院里,微風起,月色入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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