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內侍們均提著燈籠,一時間御花園門口光亮如晝。
寧真迎了上去,“孫大監(jiān),你怎么在這兒?不是陪陛下去前朝了嗎?”
“娘娘,老奴正找您呢,陛下讓老奴送您回宮,老奴眼拙又腿腳不利,竟然與娘娘錯過了。”孫玄良捂著心口,一副終于放下心來的樣子。
寧真不知道紀明琢和那男子離去了沒有,只好先將孫玄良引開,“大監(jiān),咱們回吧。路上黑,正好有燈籠可以引路。”
“是。”
孫玄良沒做多想,跟著寧真往綺華宮走,“不怕娘娘笑話,剛才老奴找不見娘娘,以為娘娘出事了,便急急忙忙尋了禁軍叫了內侍過來找。”
寧真客氣地道了幾聲謝,孫玄良又謙恭地表示他們做下人的這是應該的。
你來我往了幾句,便已經走到鐘粹宮了。
孫玄良突然對跟隨的禁軍道:“剛才咱家就覺得怪怪的,現(xiàn)在想起來了,怎的御花園門口連半個守衛(wèi)都無?”
內侍監(jiān)和禁軍是兩個系統(tǒng),孫玄良雖為內侍監(jiān)的首領,卻無權過問禁軍的事。
因此被問話的禁軍只是隨口敷衍了幾句。
孫玄良聽出他的意思,沒有再深入下去。
將寧真護送回綺華宮,禁軍及內侍們便都退下了。
坐在床邊,寧真仍心有余悸。
剛才那個捂她嘴的男人明顯和紀明琢是相識的,甚至關系匪淺。
而且那男人的穿著,看制式應屬于禁軍,難道是為了和紀明琢私會,把御花園的守衛(wèi)都調離了嗎?
寧真雖與那男子只接觸了這么一回,也不難發(fā)現(xiàn)他性格挺沖動的。
這樣的人遲早要捅出窟窿來。
正想著,小善子過來問是否要安排沐浴。
寧真點了頭,又讓小善子把春姚和小泉子找來。
她現(xiàn)在的心靜不下來,還是得有熟識的人在身邊才能稍稍安心一點。
沐浴過后寧真躺在床上,春姚和小泉子就在帳外陪她說話。
春姚聽寧真提起虎子,便起了興致:
“宮里的貓是前幾朝就有的,后來禁庭擴建清了一批貓兒出去,管事的姑姑都給找了妥帖的人家呢。”
寧真納罕,“還有專門管貓咪的人嗎?”
“有啊,”小泉子接過話茬,“早先管事這一職很吃香的。將貓兒養(yǎng)好了,能得不少賞賜不說,后妃拿去養(yǎng)的話那可真是無上光榮。甚至還有過先例,皇帝將御貓賜給圣眷濃厚的大臣呢。”
“娘娘是不是想養(yǎng)虎子?”春姚問。
“是啊,但我又怕養(yǎng)不好。”
春姚笑嘻嘻的,“可以讓奴婢和小泉子照顧虎子,娘娘只需要每天揉一揉貓頭,順一順貓毛就好了。”
“我不是怕照顧虎子麻煩。”
寧真翻了個身,頭枕在手臂上,朝外面?zhèn)扰P著,想著和他們說話方便些。
然而她看到窗紙上有人影浮動。
原本想著聊聊天就要睡覺的,屋內的燭火早就讓小泉子滅了。
眼下只有月光投進來,那人影便顯得朦朧得很。
春姚和小泉子是背對著外面的,自然不知道有人在窗邊往里看。
兩人還在你一眼我一語地暢想著養(yǎng)貓日常。
寧真呼吸一窒,猜測那人影就是紀明琢口中的項郎。
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
綺華宮里有守夜的內侍,難道他們都沒見到有人進來?還是說此男子沒走正門,而是翻墻進來的?
剛才在御花園她沒有向孫玄良透露紀明琢他們的事,照理說此男子不應再來找她麻煩。
他現(xiàn)在過來,是要找她滅口?
春姚見寧真不說話,便問:“娘娘是不是困了?奴婢這就退下。”
“別走。”寧真探出帳子,拉住了春姚的手。
隨后她壓低了聲音,近乎耳語,“外面有人,你們別走。”
春姚和小泉子聽清了,怔在原地。
有人,什么人?
刺客?!
還沒等他們三人作出下一步反應,屋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以及一小片光亮,像是有人舉著火把。
下一瞬,窗外徘徊的那人破窗而入。
“啊!”春姚嚇得從繡墩上蹦起來,下意識地跳到了床上。
小泉子擋在床前,厲聲道:“什么人!”
寧真扶起腿軟的春姚,拉過一條錦衾擋在身前。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可以用來防身的武器,拿錦衾擋擋聊勝于無。
來人沒有言語,出手就是一個手刀,將小泉子劈暈在地。
春姚嚇得失聲,和寧真擁在一起。
“娘娘,怎么辦?”
與此同時,屋外有人朗聲道:
“殿前司捉拿刺客,所有宮娥內侍束手而出,不得違抗!”
春姚禁不住發(fā)抖,還真是刺客!
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該尖叫,讓殿司進來拿人,還是該噤聲,免得惹怒眼前的惡徒。
項楚仁盯著寧真,仿佛在辨認她是否是先前在御花園里的那個人。
寧真穩(wěn)了穩(wěn)心神,掀開紗簾,對項楚仁低聲道:“屏風后有個浴桶,你去躲在里面。”
隨后她拉了春姚下床,拿過架子上的一件外衫披著,走出了房門。
“娘娘?”春姚傻眼,不懂寧真為何要掩護一個刺客。
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要聲張。”對春姚囑咐完,寧真便看到空地上站著的一群禁軍。
今夜王樟在貢院,領頭的是殿前副指揮使張敬。
“屬下參見昭妃娘娘,”張敬見寧真只披了件外衫,便讓手底下的人都站到一邊去,他自己也垂著頭,“打擾娘娘休息,屬下罪該萬死。”
“張副使,大晚上的什么事?”
“回娘娘的話,戌時末換班之時,屬下發(fā)現(xiàn)有一男子雖著禁軍服制,卻形跡可疑。屬下呼喊時,其轉身就跑。手下人稟報,見到此男子往綺華宮來了。”
“原來是這樣,”寧真攏了攏外衫,“綺華宮再往外就是石渠閣,然后便是角樓了。張副使還是趕緊派人去找找,免得讓賊人跑脫,溜出宮去了。”
“是,屬下領命,只是娘娘這兒……”
“綺華宮上下就這么幾個人,都在這兒了,張副使還要怎么查?”
張敬立即拱手致歉,領著人走了。
身后一個都頭趕上前詢問,“副使,我剛就見到那個人往綺華宮跑,他肯定在里面。”
“嗯,那又如何?”
張敬神情冷淡,“你是想違抗昭妃娘娘,直愣愣沖進她臥房搜查?還是把綺華宮圍得像個鐵桶,等圣上明日將你我問罪?”
都頭沉默。
“行了,派人在綺華宮外各處夾道候著,另外加派人手去各宮搜問,天亮前務必找出賊人。”
寧真回到臥房時,項楚仁已經走了,她松了口氣。
春姚則是擔憂地問:“娘娘,剛才那人是誰?您認識他嗎?”
“明天大概就知道了。”
寧真嘆了口氣,電光火石之間她選擇相信紀明琢。
既然紀明琢說明日會給她一個說法,那她就等到明日再看。
而且那姓項的男子沒有對小泉子下死手,甚至沒有傷害春姚,從這看來,寧真覺得他心眼應該不壞。
說不定有什么苦衷。
就這樣合衣躺下,寧真睡得不踏實。
清晨時分被春姚喚醒時,寧真還揉了揉眼,“今日怎么這么早?”
“娘娘,出事啦!”
寧真一下子清醒。
春姚繼續(xù):“昨晚殿司搜捕賊人,竟一路追到了建章宮,驚擾了臨昌長公主。哎呀真是作孽,長公主這一胎原本來得就不容易,從夜里就說腹痛難忍,還見了紅,到現(xiàn)在那邊宮里跪滿了太醫(yī),正設法保胎呢。”
寧真掀了錦衾下床,“我們去看看。”
“嗯,奴婢正是這個意思。現(xiàn)下闔宮都知道了此事,玉芙宮和長樂宮的娘娘們也去了建章宮呢。”
寧真簡單洗漱后,未來得及用早點,便往建章宮去了。
遠遠地就看到建章門外停著軟轎,應是崔姝她們已經到了。
“寧真——”
紀明琢看到寧真過來,小跑到她身邊,拉著她往偏殿走。
兩人站在廊廡下耳語。
“昨晚的事謝謝你,等會兒如果有任何人問起來,拜托你一定要說不知情。”紀明琢長話短說。
寧真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她說的“昨晚的事”指的是御花園還是綺華宮內的事。
“他是誰?現(xiàn)在何處?”寧真問。
“是與我一同長大的玩伴,他沒有壞心,更不是刺客。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兒。”
紀明琢苦著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只能祈禱長公主與腹中孩兒不要有事。”
這個時候,蕭景潤踏著早霜進來。
從后妃到宮人紛紛向他見禮。
“都起來吧,長公主如何了?”
蕭景潤從寧真她們身邊走過,瞥了一眼,便急問迎上來的內侍。
既然天子都來了,紀明琢也不好意思拖著寧真講小話,和她一道進了內殿。
寧真心里頭打鼓,她不清楚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是長公主被巡捕的禁軍驚擾,她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如若她直接和張副使言明她寢居內藏了人,會不會張副使他們就能立時抓住他,免得往建章宮跑呢?
正想著,從外頭跑進來一個內侍。
“陛下,那刺客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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