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晨，陳淵和徐軒剛一進教室，書包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被蔣永樂叫去訓話了。

        德育處辦公室里。

        “居然帶著新同學打架，陳淵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蔣永樂微胖臃腫的身軀擠在不知真假皮的辦公椅上，略顯逼仄，說話時還晃得椅子“吱吱”響。

        徐軒眉頭一蹙，一邊默念《約法三章》第二條，一邊趕在陳淵開口之前道：“架是我自己要打的。”

        蔣永樂拿起他茶垢都不知落了幾層的白瓷茶杯，“你倒是理直氣又壯。”

        “他們先挑的事，我們是正當防衛(wèi)。”說著換了個更吊兒郎當?shù)恼咀耍�身體力行地向他展示什么才叫真正的理直氣壯。

        蔣永樂一看他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就怒火中燒，“好一個正當防衛(wèi)，人家正兒八經(jīng)的一個小混混，都被你們打到暈頭轉(zhuǎn)向的報警了。要不是那燒烤攤的老板裝了個小監(jiān)控，光憑他們身上的傷，你們就是多長了張嘴都說不清。我任職安全辦主任那么多年以來，一中就沒發(fā)生過那么惡劣的事！”說話間激動到手里的茶水瘋狂四濺，全灑到他緊崩著的白襯衫上。

        報警了？徐軒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身旁的陳淵，同樣也在他眼里看到了疑惑。

        這邊蔣永樂放下茶杯，把紙巾抽的“唰唰”響，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不是他們的錯，不然也不會只在這耍嘴皮子了。

        “陳淵，把你抄的書拿來我檢查一下。”說著抬頭睨了眼在辦公室前不遠處，正站得筆直的徐軒。

        昨晚在警察局看的錄像，人臉照的不是很清晰，著實沒想到面前這個身材纖長、眉清目秀的少年，竟是錄像里動作辛辣狠絕、絲毫不手下留情的人。

        陳淵放在他桌上的抄寫本扯回了他的目光，登時臉上爬滿黑線。

        寫得滿滿當當?shù)某瓕懕旧戏笱苤翗O的意味，濃到快沿著紙縫往外溢。

        即便看過很多次陳淵提交的抄寫本，卻每次都會被他的字沖擊到。

        隨意翻了幾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手扶額，另一手“啪”的一下合上抄寫本，遞回給正憋著笑的陳淵。

        一時間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在懲罰陳淵，還是在折磨自己了。

        看了眼時間——快上課了，迅速吩咐完陳淵和徐軒這次抄寫的范圍，就讓他們回去上課了。

        。

        。

        回到教室，陳淵才剛坐下，蕭燁就跨坐在椅子上開始打嘴炮：“老大你是不知道哇，昨晚你和軒哥…”

        說著看了一眼正安靜抄書的徐軒，見他對這一稱呼沒什么反應，又繼續(xù)給陳淵繪聲繪色地講述昨晚阿彪誣陷他們，后因有監(jiān)控而反轉(zhuǎn)的精彩故事。

        這時坐在第一排，與他們相隔大半個教室的銀世杰也聞聲跑來插嘴：“老大手機怎么關機了？我們昨晚在警察局被要求叫當事人去，給你發(fā)信息你不回，打電話又關機。”

        經(jīng)一提醒，陳淵這才從校服口袋里掏出昨晚就沒電了的手機，開機，一時間，手機響個不停。

        陳淵嘴角一陣抽搐，微信信息99＋。

        糾正道：“你們這不是叫人，是信息轟炸。”

        蕭燁：“嘿嘿，第一次去警察局太緊張了嘛。”

        陳淵劃著手機看信息，眉頭一挑。將手機上顯示的內(nèi)容亮給他們看——里面只有幾句是叫陳淵和徐軒去做筆錄的信息，后面全部都是表達自己看反轉(zhuǎn)大戲有多爽，多刺激的現(xiàn)場報道加觀感體驗。

        銀世杰坦白道：“后面就不緊張了，報警那人是真的彪，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一到警察局就哭訴你們打他打得有多慘，大有不討個公道就不罷休的架勢，監(jiān)控一查他立馬慫的臉都紅了。死乞白賴地道歉說他錯了。”

        說到這，似是這般戲劇性的畫面又在他們眼前浮現(xiàn)，蕭燁和銀世杰笑得東倒西歪氣，都喘不上來。

        徐軒默默從抄書的空隙間抬起了頭，看向他們。

        陳淵以為他被吵到了，當即抬手示意他們噤聲，卻聽徐軒問道：“沒叫到當事人，你們是怎么解決的？”

        宵夜他們登時就愣住了——就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徐軒主動提問。

        陳淵嘴角噙著笑，“問你們話呢。”

        這才反應過來的銀世杰解釋道：“打電話到學校碰到了蔣狗值班。”

        得到回復后徐軒又低下頭抄書…

        蕭燁：“沒想到蔣狗沒罵我們，倒是把那膽小鬼罵得狗血淋頭，聽他說好像是從我們一中輟學的來著。”

        銀世杰一臉猥瑣地揶揄道：“老大這次又是搶了誰的女朋友？”

        蕭燁燁跟著起哄，還沒待陳淵回答，上課鈴便催命般地響了起來。

        銀世杰便跟只老鼠似的弓著身子，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又竄回了自己的位置。

        。

        。

        一中的月考通常是在星期四、五、六，考完放假一天，改試卷的速度堪稱神速，基本上一放假回來就改完了。

        而每次考試后周一的早晨，教師辦公室也十分的熱鬧。

        一、二班雖然都選物政生，但一班的成績一直碾壓二班，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想到自己可以在口頭諷刺上扳回一局的二班班主任——吳煥清，一大早便神氣煥發(fā)，甩著不比梁明多多少的秀發(fā)，笑著陰陽怪氣道：“梁老師這次你們班考的很好哇。”

        梁明正吃著他的養(yǎng)生早餐，聽不懂其中蘊含的怪異韻味。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謙虛道：“那幫孩子皮的很，逃課的逃課，打架的打架，哪有你們二班的孩子乖，再說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看成績，考得好不好這種東西是自己跟自己比較，所以怎么能說考得好呢。”

        聽到梁明還不知道成績，吳煥青得更歡了，“哎呀梁老師太謙虛了，我監(jiān)考政治的時候，看到有個學生開卷才半個小時就寫完了試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就覺得那么厲害的學生一定是一班的，收卷時我還特意看了看，果然就是一班的。”

        梁明早就打開電腦上的成績表，想找這位“政治學霸”，還打算把他當榜樣，好好在班里表揚他一下。

        吳煥青拿余光環(huán)顧四周——辦公室其他老師看著沒吱聲，實則全都豎起了耳朵。

        這才滿意的開口道出了這位“政治學霸”的名字，說完湊到梁明的電腦前，看著頁面一直向下滑動，都快滑到底了，他才驀地伸手指向最后一位的名字，“在這，最…最后一名啊。”

        面上結結巴巴似是有些尷尬實，則內(nèi)心爽到飛起。

        可一看徐軒的總分，好像又沒那么幸災樂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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