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豪門多恩怨20
余老太太唉聲嘆氣道:“他的脾氣你也知道,旁人再勸,他總說他有打算,軟硬不吃,咱們說再說,也沒往他心里去。”
“爸,媽,你們要不補會兒覺吧?”余梓溪不敢勸,也不敢說實話,哪邊都是她的親人,說決裂,不可能真決裂,可要說輕易接受,那也不太可能。
“要不,讓他們今個兒過來吃晚飯吧?”余老爺子下定決心道,“就算是男人,咱們也得相看相看,這年頭騙錢騙色的壞心眼,可不少。”
余老爺子想走緩兵之計,先多見見面,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順便替外孫相看相看另一半的人品,若雙方家長都同意,那這門親事,至少真情實意,是奔著下半輩子去的。
若人品不過關(guān),也好趁機和外孫說道說道,這人啊,總得為下半輩子考慮,不能胡干、蠻干、傻干,你想過一輩子,可人家沒準(zhǔn)兒過幾年,就要娶媳婦呢。
“爸,你真、考慮好啦?”余梓溪欲哭無淚,早知道她就不該拎著水果去看望忙得不見人影的老哥,否則,也不會苦苦守著真相,又不敢和盤托出。
老爺子長嘆道:“就這樣吧,這孩子在外面飄蕩了二十多年,也該回家了。”
失蹤多年,最后死于精神病院的余蕓嬌是老兩口心里無法愈合的創(chuàng)傷,說什么,他們也不能不認(rèn)邢卓,不就是打算和男人過一輩子嘛,只要兩人誠心過日子,別不著調(diào)就好。
余梓溪的喉嚨一陣陣地發(fā)緊,慘白著臉走回房間,給余知非打電話。
“哥,爸說,你們晚上過來吃飯吧,”余梓溪嗓音沙啞地說,“你們、悠著點,別嚇壞他們,我會、盡量幫你們說話的。”
下午五點四十七分,顧遲和余知非從電梯里走出來,迎面撞上等候在門口的余家老兩口,后者連忙擠出和善的笑容,嘴里念叨著:“來了、來了就好,走,咱們進去說話。”
顧遲輕笑道:“嗯,外公、外婆,你們的身體還硬朗吧?”
老兩口身體一僵,回過頭時,已是淚流滿面,老爺子笑中帶淚地說:“像、你真的、和你媽媽長得很像。”
“我媽、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人逼瘋的。”顧遲的眼眸里閃著陰寒又晦暗的光芒。
他把他查到的所有事實,母親是怎么被失蹤、被囚禁、被折磨到骨瘦如柴,精神失常;他那夭折的弟弟是怎么被害死的;他是怎么長大、又是怎么報復(fù)林家的,一字不落地娓娓道來。
聽罷,老兩口渾身顫抖,緊咬著牙齒,雙眼熬得通紅,竟連惡毒的咒罵都說不出口。
余梓溪抹著眼淚安慰老兩口,事情都過去了,林家也一日不如一日,徹底垮了,咱們可不能氣壞身子。
余知非一瞬不瞬地看著顧遲,猜到了他這么說的原因,一是為了解開老兩口的心結(jié);二是為了讓他們心疼他,繼而不舍得失去他。
緩了好一會兒,老爺子才想起今天的正事,納悶道:“不是說,讓你把對象也帶過來?”
顧遲牽起余知非的手,和他十指緊扣,兩枚同款鉑金戒指映入眼簾,老兩口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舉動的含義。
“你們、你們、這是、”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手就想給不成器的兒子狠狠一巴掌。
“爸,都是我的錯,是我?guī)乃模阋蚓痛蛭野伞!庇嘀沁煅实馈?
他也不想刺激老兩口,可事情拖得越久,越難說出口,屆時,老兩口要是忙著張羅婚事,簡單的關(guān)系只會越來越糟,越來越復(fù)雜。
“外公,你們要是接受不了,我可以走,”顧遲沖余知非勾唇一笑,“至于你,要走要留,都隨你。”
“孩子,你不能這樣,你們再怎么說、”老爺子內(nèi)心百般糾結(jié)、萬般難舍,苦澀蔓上舌根,心臟緊得發(fā)疼,揚起的右手終是無力垂下,他懊喪地坐回沙發(fā),佝僂著身子,默然不語。
余老太太眼中滿是驚駭,兒子遲遲不肯談女朋友,一心撲在工作上時,她就總感覺心里不踏實,一年拖一年,事業(yè)穩(wěn)定后,找對象這事兒,又被他一再推脫。
手上一松,余知非愣愣地看著顧遲站起身,緩步向門外走去,余梓溪趕緊拉住他,急聲勸道:“邢卓,你、你怎么說走就走呀。”
“不走,我以什么身份留下?”顧遲嚴(yán)肅地說,“我來這里,就是想要一個結(jié)果,要么分開,老死不相往來,要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任何折中的結(jié)果,我都不接受。”
“可是,你得給他們時間考慮啊,你逼得太緊了,他們也許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余梓溪簡直想罵他戀愛腦,這么重要的事,又不是買幾根小蔥、幾顆白菜,哪能說同意就同意。
“考慮得越久,顧慮越多,就算勉強同意,日后也會后悔,”顧遲反駁道,“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顧慮上,有問題就解決,有為難就溝通,有邁不過去的坎,要么填平,要么放棄,就這么簡單。”
“邢卓,”顧遲掙脫開余梓溪的挽留時,卻被余知非叫住了,“你真的要走?”
“要么一起,要么你留下,”顧遲表情冷漠地說,“猶豫不決也是變心。”
妥協(xié)只有無數(shù)次,余知非今天能為了父母留下,明天就能被父母以死相逼,最后踏上結(jié)婚、生兒育女,被妻子、兒女、父母牽絆的道路。
他不想成為插足婚姻的第三者,也不想摻和一段被責(zé)任鎖死的關(guān)系。
他的感情,可以熾熱、瘋狂、不管不顧,也可以冷漠旁觀,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
“我、”余知非陷入兩難,他忽然后悔讓這段關(guān)系曝光,否則父母不會傷心失望,他不會左右為難,邢卓也不會這般咄咄逼人。
他更后悔,把對方拉入這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關(guān)系,被自己的猶豫不決所傷,迫使對方用尖銳、冷漠的態(tài)度來回應(yīng)。
“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顧遲敏銳地察覺到余知非的心理變化,“很好,我也后悔了。”
我后悔,對一個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npc投入感情,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也許,他該走了。
他要的太純粹,而人類的情感總是很復(fù)雜,不像機器,輸入什么指令,就永遠(yuǎn)也不會變。
“你說什么?”余知非好像什么也聽不見了。
他們的開始很匆忙,結(jié)束也這般倉促。
小家伙是在逗他嗎?
怎么可以,這么快就決定結(jié)束。
就連余家老兩口和余梓溪也沒料到,這段關(guān)系,終結(jié)得如此迅速,就好像他們是在開玩笑,就好像他們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
邢卓冷靜得不可思議,從頭到尾,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聲淚俱下,只有鎮(zhèn)定、克制。
“放心,舅舅,我們之間所有的商業(yè)合作照舊。”顧遲笑不達眼底地說。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余知非僵立在原地,失了魂似的,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會眨了,心里反復(fù)回想著對方說過的話:
“很好,我也后悔了。”
“猶豫不決也是變心。”
“我可以接受你變心,那咱們就好聚好散。”
小家伙向來任性,價值八位數(shù)的新防火墻技術(shù),說給就給;
寧可推拒軍部的盛情,也要留在他的公司工作;
無視所有女性的示好,安心地陪在自己身邊,他怎么會把對方氣走了?
顧遲在賭,賭他在余知非心里有多少分量,賭余家老兩口究竟會不會接受,賭感情在世俗的成見面前,是一敗涂地,還是絕境逢生。
“來根煙。”顧遲沖保鏢揚揚手指說。
灰白色的煙霧從口腔和鼻腔緩緩溢出,模糊了他的五官,顧遲揮揮手,打散煙霧,默默抽完一根煙,沖保鏢說,“走吧,帶我去酒店。”
而余家,沖突、矛盾、爭吵,還在繼續(xù)。
“爸、媽、我求求你們!”余知非哭得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不行,你們是甥舅,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不能在一起,”老爺子怒火攻心,氣得差點厥過去,“你想想你姐姐,邢卓是她的孩子,你就是這么對待她的骨肉的?”
“知非、你、”余老太太急得滿臉通紅,眼淚成串地往下掉,“孩子,何必呢,你們都是男人,怎么會長久?”
余梓溪從沒看過哭得不成樣子的老哥,可身為子女,又如何能譴責(zé)父母,她嘶吼道,“夠了,夠了,爸,媽,你們讓哥冷靜冷靜,不要再為難他了,他也很難過。”
門鈴聲響起,余梓溪抹干眼淚,紅著眼睛去開門,“你好,你們是?”
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禮貌地說:“你好,是邢先生吩咐我們來的,這是我們的證件。”
隸屬于軍部的醫(yī)生?余梓溪不敢相信:“你們、沒弄錯吧?”
中年人耐心確認(rèn)道:“你認(rèn)識邢卓先生嗎?”
余梓溪點點頭,“是認(rèn)識,但是、他和你們、怎么扯上關(guān)系的?”
中年人含笑道:“這是機密,我不能說,這位女士,我們能進去嗎,您放心,你要是擔(dān)心我們的身份有問題,可立即聯(lián)系軍醫(yī)部,核實我們的證件。”
“好吧。”看著也不像在騙人,余梓溪開門放人。
轉(zhuǎn)身看見滿桌的殘羹冷炙,心里涼涼的,一點也不好受,還好沖突爆發(fā)的那刻,她就讓保姆先帶兩孩子回臥室待著,否則,情況只會更糟糕。
兩位醫(yī)生上前為老兩口檢查身體,氣氛忽然靜默,就好像剛剛的激烈爭吵從沒發(fā)生過,余知非明知故問:“是邢卓讓你們來的?”
中年人點點頭,沒說些什么。
余知非苦笑道:“他考慮得……還真周到。”
說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說到做到。
余知非想,也許回去,等著他的,只會是幾堵空墻和冰冷的空氣,他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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