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四月十三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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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1日,水曜日。
四月的東京已經進入春季,雨水也逐漸多了起來。
她打著傘,走在街頭。
陰云之下,春雨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發出輕微而密集的響聲,又如縷如絲一樣飄落在她腳邊的人行道上,像花針,像牛毛,織出一張毛茸茸的地毯,不時濺在她的鞋面上。又隨著春風一起吹拂她的臉,黑長直的披肩發在風中一會兒飄起,一會兒落下,像是起伏的海浪,雨滴帶來的一點冰涼再一點冰涼,將她的小臉化作水潤晶瑩的白玉。
“歡迎光臨。”美發沙龍的迎賓小姐熱情地將推門而入的她迎了進來,“現在客人有點多,造型師都滿了,稍微等下可以嗎?”
她點點頭,將收起的雨傘插入門口的傘架,隨著迎賓小姐來到休息區落座等待。
休息區只有她一個人,眼前是吊掛起來的大屏幕液晶電視,正在播放著不知名的動畫片,因為怕吵到顧客,音量調得很低,只有配合字幕才能聽得清。
在前幾天錄制完Music Japan后,第11單的打歌期告一段落,她終于得到了幾天休息時間。
美發沙龍內很安靜,只有電動推剪傳來輕微的嗡嗡聲,讓她能靜下心來,回憶起昨天上的課。
現象和本質、必然性和偶然性、原因和結果、可能性和現實性、內容和形式……這一連串抽象而枯燥的知識點在她腦海中一點都沒有出現,重現的是結束后,他說的那幾句話。
“上一次課提到的生田桑擔任第10單ter的原因可能是太田出力了。”
“生田桑的父親生田大朗桑和太田的高層關系很好,所以最初生田桑的藝人約簽在太田,但太田是搞笑藝人和偶像藝人事務所,生田桑不可能做搞笑藝人,做偶像藝人的話,太田又不經營偶像組合,所以送生田桑去了乃木坂46。因為乃木坂46合同會社不是AKS,不允許藝人簽外部事務所,經紀約因此轉入乃社,但彼此間關系沒有斷。”(注:見作者的話)
“據說第6單開始,生田退到第二排,認為沒受重視,又覺得乃社無法獲得索尼音樂娛樂的音樂資源,與她的理想不符,因此想回太田,第9單才沒參加。后來乃社答應了《虹之序曲》音樂劇的女主角,并送一個ter才把生田桑挽留下來。”
他說的最后那句話,她記得尤其清晰。
“有靠山就是好。沒想到初期太田還為了她安排過自家旗下的指原莉乃桑和乃木坂46聯動,你們倒是沾了生田桑的光。”
他說得漫不經心,她聽得心如刀割。
有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但更多的人只能靠自己。如果運營中能有二期生的靠山,何至于這樣被閑置?現在,自己身處一排排后退的逆境,回頭望背后的同期,就像是同乘一艘冰海沉船,正在寒冷的水中起起伏伏,無比渴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而眼前的機會已經出現,如果再不努力抓住,誰知道前方是否還能有希望。
雖然自己只有十八歲,但踏入社會后已明白什么都該是等價交換,可是身為偶像限制太多,連唯一能拿出來的微薄束金也被笑著退回來。沒有任何羈絆或約束,誰知道會不會一夜醒來,前方指引道路的燈光已悄然熄滅。
已經有進無退了,只盼望他說的賣可憐能在他身上起效,只盼望能和上一次破釜沉舟那樣有同樣美好的結果。
“可以了,請過來吧。”熟悉的造型師在向她招手。
她站起來,前方大屏幕液晶電視上播放的動畫片中,一個金發小女生正在對她說話,配合下方的字幕,讓她能聽得清清楚楚。
“或許前路永夜,即便如此我也要前進,因為星光即使微弱也會為我照亮前路。”
坐在理發椅上,她對造型師說:“請給我剪一個內扣的齊臉短發,就像她一樣。”
她拿出手機,屏幕里是穿著第10單墨綠色斜紋格制服的橋本奈奈未公式照。
美容師熟練地給她戴上理發圍兜,調試了下美發剪刀,順口問:“運營同意剪短發了?”
她沉默沒有回答。
擦擦擦,美發剪刀分分合合,一縷縷黑發從她的眼前落下,像是蒲公英的柔毛在風中搖曳。
閉上眼睛,向后躺下,潺潺流過的溫水開始呵護新生的短發,給剛剛失去庇護的耳朵、額頭、頭皮帶來陣陣暖意。
大毛巾將濕發擦干,電吹風嗡嗡嗡地作響,像是為新生的發型吶喊。
“好了。”美發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睜開眼,對面鏡中是全新的自己。
烏黑的短發緊貼著臉,從頭頂到下巴,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形。斜劉海遮住左眉,露出右半邊額頭,欲語還休。二次元的大眼睛閃爍著光芒,微微翹起的嘴角做出一個標準的偶像笑容。
雖然不喜歡短發,但這個造型似乎與自己的內心特別貼近,心頭壓著的泰山好像也輕了那么幾分。
結了賬,她準備離開,但想了下,又回到了大屏幕液晶電視前。
此刻,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短發男生在向她說話。
“你的所言所行,全都閃爍著光芒,太過刺目,于是我閉上雙眼,但內心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憧憬。”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將這句話記在心里。
“回去后問下琴子,她一定知道。”
轉身走到美發沙龍的門口,透過玻璃墻看到外面的天變得越來越黑,烏云翻滾,雨也開始變大,像千針萬線,把天空密密實實縫合起來,又傾瀉而下,噼啪噼啪地打在地上,濺起大片水花。
人行道上的樹葉在風中搖擺不停,發出響亮的沙沙聲。路上的行人將衣服裹得更緊,將傘壓得更低,在雨中艱難地前行。
門口的迎賓小姐好意相勸:“雨大了,等會兒再走吧。”
雨可以躲,但前面的路遲早要走。她搖搖頭,推開門,緊握著傘,踏進風雨之中,并盼望著未來會是這樣:
“和他相遇的瞬間,我的人生就改變了。所見所聞所感,目之所及全都開始變得多姿多彩起來,全世界,都開始發光發亮!”
(注:時間點設置的原因見作者的話)
…………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了,路上已經沒有人跡,迷茫的水霧籠罩著整個天空和大地,雨滴像亂箭一樣打在玻璃幕墻上,從上到下流出一道道彎彎曲曲的水痕。
正在餐廳中等著上菜的白石麻衣坐在落地窗邊看了一會兒雨景,轉頭望向對面的松村沙友理,她正在悠閑地翻著3月23日出版的《Cam》。
“今天叫我出來就是隨便吃個飯嗎?”她問。
放下手頭的雜志,松村沙友理露出超甜的笑容,“看你上課三次結果被三重打擊,今天請你吃飯安慰下你受傷的心靈。”
回想那些全部由漢字組成的名詞,云山霧繞般的定義,違反直觀思維的邏輯推理,白石麻衣美麗的臉龐不經意間有些扭曲。
“雖然太多聽不懂,但不用聽懂就覺得很可怕。”她嘆息道。
“可怕在哪里?”松村沙友理漫不經心地問。
“一個換ter,他就能憑借一點數據說出一連串道理,聽起來還很像回事。而且想要知道什么像是就能知道一樣。生田為什么不參加第9單,他打了個電話就拿到實際沒有暫停活動的證據,沒幾天就逼得太田坦白,弄清楚了事情真相。”白石麻衣心有余悸地說,“這種智商高、手腕厲害的人,太可怕了。”
松村沙友理凝視著自己的好友,“可怕?他對你是怎么樣的?”
“什么叫做對我怎么樣?我和他又沒關系。”白石麻衣嗔怪著,然后靜下心來回憶,“很有禮貌,看著你的時候只對著你的眼睛,不亂看。說話斯文,從不說臟話,唯一不好的是有一種時刻保持距離的疏離感。”
“這不是很好嗎?日本這樣的男人可是ことわざは珍しい(鳳毛麟角)。那些不是整天惦記著女人身體的油膩男人,就是陰沉自閉連門都不出的宅男,沒幾個正常的。”
白石麻衣聳聳肩,“再好也和我們沒關系。”
“怎么叫沒關系呢?以前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不也坐在一起好幾次了嗎?”松村沙友理平靜地說,“既然這么好,為什么不爭取下?”
白石麻衣聽懂了意思,驚詫了,“沙友林,我們是偶像,戀愛禁止。”
“那就畢業。”松村沙友理渾不在意,“能找到這樣的男人不比當偶像更加重要嗎?”
白石麻衣苦笑了,“你在胡思亂想什么啊,他可是往來都是大人物的精英官僚啊,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
“不爭取怎么知道會不會成功?你看堀不是爭取了嗎?不敢向加藤室長要林桑的聯系方式,和我說上外務省官網找的,但我也去看了,并沒有林桑的內線號碼,也不知道她廢了多少功夫才找到。”松村沙友理撇撇嘴,毫不掩飾她的不滿。
“她能這樣去爭取,麻衣樣你不能嗎?你比她漂亮,比她有人氣。她是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你是萬千偶像宅的女神,她爭不過你。”
“你越來越扯了,林桑要是結婚了呢?要是有戀人呢?”
“沒結婚,加藤室長帶我見林桑之前調查過。”松村沙友理立刻接上,“打聽了下,也沒聽說有戀人。被打聽的人都說,林桑不吸煙不酗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嚴肅認真,能力出眾,就可惜不是東大出身,不然肯定能當事務次官。”
“這么好的男人會輪到我們?”白石麻衣翻了個可愛的白眼給松村沙友理看,“你聽聽前些天他對我們說什么?”
她模仿林真秀的語氣,“看到今天我送的那群人沒有?里面有東寶的國際事業總監,有東映的副社長。對了,還有你們的關聯企業Aniplex的執行常務,你們覺得我拿的到拿不到呢?”
“什么拿的到拿不到?”
“一個最少三番的電影角色,開玩笑樣子地打了個賭。”白石麻衣將賭約大致說了下,饒有興致地問松村沙友理,“你說他的預測會準嗎?”
松村沙友理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恨鐵不成鋼地說:“聽聽,才見過幾次,就有這好處了,要是再熟悉點,還不知道有多少呢。你還不心動嗎?要是我,現在就畢業,讓他幫我去當女演員,鬼才會再去握手。”
“肯定不可能的事,為什么要去碰個頭破血流,丟人現眼?”
“你覺得肯定不可能,但是堀未必覺得。就算覺得不可能,她和二期現在這樣子一樣會去碰。”
“你說的是……”
“堀想要拉起二期,這心思誰不知道?但是沒運營支持,翻不了天。但如果能爭取到林桑的支持,翻一半的天就不可能嗎?你自己說的,東寶、東映都不敢不買他面子,他隨便指定幾個二期生參加幾次大制作電影,打出村外的名氣,運營還會當做沒事嗎?”
松村沙友理越想越擔心,“誰不知道今野桑日思夜想讓乃木坂46有更高的國民度。國民度哪里來,總不能從我們的live、巡演、番組上來吧,可是電影能啊。林桑能影響電影,難道不能影響電視?這些你打算讓堀拿到嗎?”
“也沒那么嚴重吧。”白石麻衣無力地嘟囔著。
“我們人氣高的不用擔心,但優里、愛未、色拉零她們怎么辦?”松村沙友理有點小激動,“這是戰爭,時の用には鼻を削げ(不擇手段)。”
“可是,我是偶像。沙友林你希望我被文春拍,然后道歉、畢業,讓上行坂下行嗎?”白石麻衣有些生氣了。
松村沙友理平靜了下來,輕聲說:“我當然不是讓你一定要和林桑怎么樣,只要能看住堀,不讓她和林桑有什么就可以了。這,麻衣樣你能去做嗎?”
白石麻衣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松村沙友理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將剛才放在桌上的《Cam》推到白石麻衣面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說道:“替我送給林桑。”
白石麻衣看了眼封面,眼皮耷拉,微微點頭。
兩人這時都失去了繼續對話的興趣,不約而同轉頭,透過玻璃墻望著外面的世界。
那已經是滂礴大雨的世界,漆黑一片,只有路燈明滅。
…………
大巴在淅瀝淅瀝的細雨中穿行,首都國際機場前往市區的高速公路兩側,連綿的綠化帶因春雨的洗滌而變得越發翠綠,顯得精神無比。
林真秀和易旭在大巴的最前方并肩坐著,不時低聲交談。雖然他們的背后還有一個十多人組成的日本電影對中國出口預備委員會談判組,但高速行駛過程中的胎噪將他們的交談聲隱藏了起來。
“虧得你給面子,Aniplex現在也特別給田義和面子,前天還問,它們要和富士電視臺一起制作A-1 Pictures那部《未聞花名》的真人電視劇特別篇,要不要一起進制作委員會。我覺得可行,你覺得呢?”
“大IP改編一般不會虧,不過進制作委員會的話,肯定會提出讓ii買下這部電視劇的中國網絡獨家播映權,要當心點。”
“就是這個問題,如果有補貼我就敢答應,你看呢?”
“原來你在這里等著我。真人電視劇不是動畫片,不能走這條路,你就別打主意了。他們要求你買,你就讓富士臺去申請電視劇的出口補貼,不給他們當槍使。”
聊了一會兒,易旭又暗示了上次提到的入股,林真秀沉默了一會兒開了口。
“日本的風險投資公司可以分三類,第一類是獨立的綜合性風險投資公司,第二類是金融集團的風投部門,第三類是互聯網企業的風投部門。”
“第一類,最有名的是軟銀,還有JAIC(日本亞洲投資株式會社)、Samurai Incubate、Asian Groove Capital這些。”
“第二類其實最多,日本最大的風險投資企業JAFCO(集富),就是野村證券的投資部門。還有日本人壽保險公司的Nissay Capital,東京三井住友銀行的SMBC Venture Capital,Credit Saison的Saison Capital。
“第三類有日本雅虎的YJ Capital、Cyber Agent的CA創投,專注互聯網企業的風投,就是提供的資金不算很大。”
“從互聯網企業的角度來看,ii從第一類、第三類找風投成功可能性最大,但我對它們完全不熟悉,倒是第二類中還有幾個關系。像是有位在東京財團政策研究所當研究員的大學前輩和我關系很不錯,請她幫我約見擔任研究所監事的勞動金庫連合會理事長,再介紹到野村、日本人壽、東京三井住友這些金融機構去并不困難。”
易旭心頭生起希望,“可以嗎?”
林真秀搖搖頭,“不要被資金給迷惑。在日本,這些金融機構對日本社會的影響力超乎想象,除了資金還能提供許多你想象不到的便利,但在中國卻沒有。ii已經有過兩輪融資,資金問題暫時得到解決,接下來需要的風投不應該只能提供資金,而應該像是日本金融機構在本土能提供的那些幫助。”
這話說得非常有理,易旭非常認可,而林真秀既然提到,也必然有了考量,因此他就直接問了,“你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索尼風險投資公司嗎?”林真秀反問。
“知道。”易旭痛快地承認,立刻熱切地問,“你認識?”
他已經明白林真秀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作為一家全球知名的大型綜合性跨國企業集團,索尼對ii的極致遠比普通風投大。例如索尼音樂娛樂、哥倫比亞電影能給ii內容支持,PyStation游戲,或索尼音樂娛樂的IP游戲能給ii目前正在加大投入的游戲部門巨大助力。
“還沒有。”林真秀搖搖頭,就在易旭感覺被潑了一頭冷水的時候,他補充了一句,“稍微有點想法,不知道最后行得通行不通。”
易旭剛熄滅的熱情又提了上來,立刻就加碼。
“你能介紹索尼投資來,介紹費可以加倍。”
林真秀沒理這話,自顧自說:“如果你想要索尼投資,那么這次談判就要更加賣力一點,尤其是在上海國際電影節舉行簽約儀式這塊,要讓我們課長滿意。因為我的想法一定要她支持。”
“放心。”易旭拍著胸脯保證,低聲又問:“那你另外還投嗎?”
林真秀望著窗外,眼神投向被和風細雨籠罩的天空,下了決心。
“投,但要你配合。”
“說。”有了一根胡蘿卜在前面晃蕩,易旭答應得干脆無比。
“我會設一家離岸公司,需要你的一家公司配合,與離岸公司在中國內地設一家合資公司。這家合資公司不需要真正運營,只要它能在上海或者BJ按揭貸款買一處房產,最好是住宅,辦公樓也行。然后這處房產想辦法再抵押出去,得到錢就作為投資款給你。我會每個月給這家合資公司一筆錢增加注冊資金,用來還貸款。按揭貸款和再抵押你能處理嗎?”
易旭想了一會兒,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簡單來說,就是林真秀以房產為媒介從銀行中借出一筆錢對ii投資,本質是通過按揭貸款將他未來的收入貼現,解決沒有十年以上信用貸款和針對個人信用貸款不會提供這樣大金額的問題。
這種操作方式巧妙在于,除了再抵押的時候打了法律的擦邊球,其他地方全部合法。而由林真秀和易旭的合資公司作為房貸的主體,不僅可以避開外資限制,同時又將可能出現的指責進行利益輸送的風險也綁在了易旭的身上,兩人就此變成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無法坑對方。
要不是在車上,易旭一定會拍著桌子說“厲害啊”,不愧是精英官僚,滴水不漏。反正他沒有坑人的想法,有了索尼投資這根胡蘿卜,倒是恨不得和林真秀利益綁得更加深一點。于是他很痛快地說:“好。”然后又問:“打算什么時候投?”
“今年結束之前。”
“大概多少?”
“貸兩億日元對應的人民幣,如果還有,就給日元現金。”
林真秀一邊說著,一邊出神地望著窗外,心里在喃喃自語,“時不我待,就剩下一年了。”
大巴這時駛出了高速公路,窗外的微雨也逐漸停止,市區林立高樓的身影不斷掠過他的面龐。
他覺得自己眼前是“云里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的風景。
然而他心里想的卻是“重重簾幕寒猶在,憑誰寄、銀字泥緘。報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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