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

        戴嵐山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果然是送給你的禮物，這個概率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上很多  。”

        江辭用震驚地眼神看著他，“百分之一還高？”

        “我預想的概率應該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更或者是無限趨近于零,  這樣才比較符合祂的行事特征。”

        “只要獎勵出現的概率不是零,  那么在投擲它的次數足夠多的情況下，我們總會拿到它的。”

        在桌子上旋轉的金色骰子的速度越來越慢,  似乎已經有了要停下來的趨勢。

        江辭對著他問道：“如果一個人類可以做到無限次或者一萬次、一千次、一百次的投擲它,  百分之一的概率才能算得上高。”

        “但是這明顯不可能,  一個人類應該最多也就只能投擲它一次,  畢竟我們還需要接受它的懲罰，這種情況下我們為了獲取獎勵就只能增加使用它的人數……這就是祂的目的嗎？”

        戴嵐山微微點了點頭：“對。”

        “不過我們可以尋找一些輔助手段，帶著幸運屬性的人類，其他帶著幸運屬性的詭異物品……”

        在他講話的期間,  桌子上的肉團子突然對著江辭發出了一陣嘰嘰嘰嘰的清脆叫聲,  語氣聽起來還十分的焦急。

        江辭低頭看了看它,  用手指戳了戳它軟嘟嘟的身體，問道：“怎么了？”

        小肉團把自己從觸手全都纏繞在了他的手指上,  輕輕地蹭了蹭后,  然后就再次伸出了一根觸手就像是抽陀螺一樣抽在了那個骰子上面。

        那個骰子的旋轉速度猛地加快了,  然后又在他們的注視下迅速變慢，最后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江辭看著它馬上就要停下來的動作,  逐漸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  靜靜地等待著。

        其他人同樣和他一樣的表情,  如果他們的視線是有溫度的,  那個骰子現在應該已經被他們的視線融化了。

        就短短兩秒，在它的旋轉速度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就突然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給抓住了，沒有任何緩沖地凝固了下來。

        江辭看到了朝上的一面有一個波浪形的字符，但是還沒等他找到它的含義的時候，空氣里似乎多了一種難言的物質。

        陳曦感覺到了一股屬于另一個邪神的力量正在她們的周圍不斷凝聚，舊印對這個力量做出了反應，在催促著她戰斗，但是她的靈魂卻已經被系上了石塊，放進了寒冬的河流中逐漸往下沉。

        王良的身體開始抽搐，尾巴在空氣中無力的掙扎著，他嘴里拼命地叫道：“救救救救，我要缺氧了！”

        戴嵐山看了一眼他們的頭頂，然后對著江辭說道：“看起來你‘寵物’的運氣也不太好。”

        江辭正想說話，但是桌子上的那個小肉團子卻先激動地從桌子彈射了起來。

        它穩穩地停留在空中，然后身體就迅速膨脹變大了起來，外面黑色的表皮被它內部急速增長的結構撐得近乎透明，所有人都能看到它里面那些還在不斷發生著裂變的組織，以及那些粉色的肉、纏繞著青色經絡的肉瘤和不同形態的顫動眼球。

        “是黑暗棺中之物。”戴嵐山的眼睛亮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

        江辭嚇了一跳，也對著它叫道：“洛茲！”

        在膨脹到直徑接近三米的時候，它才停了下來，它的樣子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坨用透明的保鮮膜包裹著一堆剛被屠宰場里拉出來的邊角料，看起來十分柔軟，也是十分惡心，還帶著那種仿佛一戳就會從里面流出來一堆奇怪內臟的惡心感覺。

        它用一種狂怒的、不容拒絕的架勢，直接在空中來回碾壓，所有人只聽到了一聲可怖的尖叫過后，那個都還沒顯現出身形的

        東西就瞬間被打了回去。

        同時，陳曦呼出了一口氣，她感覺到那股莫名的壓力就也跟著消散了。王良也不再抽搐了，他氣喘吁吁地躺在了地板上。

        等解決完了那個東西以后，它就從空中落了下來，充滿彈性的身體在桌子上發出了啪嘰的一聲。

        “嘰嘰嘰！”它對著江辭驕傲地叫著，聲音比小的時候渾厚了很多。

        ……

        房間里一片沉默，大家也不知道是被骰子召喚的東西嚇到了，還是被肉球彪悍的、不講道理的行為驚到了，反正沒有任何一個人講話。

        過了一會兒，戴嵐山才笑了一聲說道：“你的‘寵物’看起來脾氣也不太好。”

        江辭：“……”

        他對著面前的大肉球問道：“……你在做什么？”

        “嘰嘰嘰嘰！”大肉球對著江辭就是一陣叫。

        可惜，他還是一個音節都沒聽懂。

        江辭只能摸了摸它光滑緊繃的透明外皮，說道：“變回去。”

        “嘰！”

        它很聽話，它的身體開始收縮，應該說是洛茲的化身——黑暗棺中之物開始收縮，它身體內部的各種器官和組織開始消融成液體被它吸收，膨脹的身體變小，最后它又變成了小肉團的模樣。

        “懲罰也比我想象中的嚴重，感謝洛茲先生為我們展現了投擲失敗后的其中一種情況。”

        陳曦：“它真的是洛茲？小辭，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關系，會精神分裂的伴侶真的不是一個好的伴侶。”

        王良：“啊？你們又在講什么？”

        姜飛塵：“情緒穩定的伴侶才是最佳的選擇。”

        李屹舟偷偷瞄了戴嵐山一眼，試圖把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得更加成熟穩重。

        江辭看著自己面前幾個人的臉，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他發現她們說的好像是認真的。

        “這應該算不上是洛茲吧，最多……就是一只祂分離出來的寵物。”

        戴嵐山的指節在桌子上敲了敲，清脆的聲音讓其他人都看了過去，“是祂的一個化身，這具化身被稱為黑暗棺中之物，偶爾我們可以在還沒下葬的棺材里和時間不長的新墳里可以聽到祂的聲音。”

        陳曦還是一臉我不贊同的表情。

        “這個化身應該也就只是隨意捏造，只有進食本能，說是寵物也不為過。”

        “嘰嘰嘰嘰。”

        江辭和手里的小團子對視了一眼，然后就把它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衣服里，“確實，看起來笨得很。”

        “這個金色骰子，江老板，我希望你不要隨便交到其他人的手中。”

        戴嵐山又接著說道：“它非常危險，不幸的人得到它只會引起更大的災禍。”

        江辭；“好。”

        戴嵐山說完了以后，就站了起來，對著王良幾人說道：“開始工作吧，各位，這是關鍵時刻。”

        “收到！”

        散會以后，所有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江辭本來是去幫陳曦工作的，但是才干了半個小時，陳曦就忍無可忍地對著他委婉地說道：“要不，你先出去玩會兒？”

        然后江辭沒等江辭同意，他就被陳曦從辦公室里趕了出來，因為沒什么事，他就一個人站在了特管局的天臺上。

        天臺上的風景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空中那些漂亮的發光水母的優美姿態。

        江辭就對著它們嘆了一口氣，現在他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不管是關系多好的朋友，在一起工作的時候，也是會兩看相厭的。

        看了一會兒風景后，一道黑影又突然從后面照了下來，他回神往后面看了一眼，發現原來是一個巨大的蝠鲼正在球櫛水母從他的頭頂上游過。

        “江老板，是不是比在海洋館看到的震球櫛水母震感多了？”

        是黃無惡，他正叼著一個塑料袋從樓梯口里走了出來。

        江辭點了點頭，“確實，這里我一伸手就能摸到它。”

        然后他停了下，又對他問道：“想起來了？”

        “嗯。”

        黃無惡站到了他的身邊，眼睛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荒野，這個世界比他們的真實世界空曠得多，這里除了那些海洋生物，基本上看不到其他的智慧生物的影子了。

        就算是離他們不遠的云市中還有一些人類和異種，但是他們都躲在了建筑物的廢墟之下，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身形。

        “江老板，吃點東西嗎？”

        黃無惡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用爪子把那個袋子遞給了他。

        “有什么？”

        江辭伸手接了，看了看后，從里面拿出來了一個三明治，三明治看起來很新鮮，淡黃色的面包片，里面夾著翠綠的黃瓜和紅色的午餐肉，看模樣就像是剛從面包店拿出來的。

        他拆開了三明治的包裝，然后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黃瓜味，在這個充滿了魚腥味的空間中，這個味道簡直讓他的精神一振。

        “你們竟然還有這個？”江辭有點驚喜地說道。

        黃無惡動了動自己的胡須，“喵嗷，是我們從人類那邊獲取的，雖然我們才來到這里，但其實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就已經有人類無意中闖入這里了。”

        江辭：“你們已經去過人類的基地了？”

        “當然沒有，我們也沒來得及，這是從那些來攻擊我們的人類手里搶來的。”

        黃無惡趴在了地上，遵循著貓咪生物的本能，開始舔著自己的前腿。

        江辭拿著三明治咬了一口，面包有點潮了，午餐肉的味道也一般，只有黃瓜的味道不錯，是新鮮的。

        “沒想到是戰利品。”

        黃無惡舔完了自己的爪子又開始清理自己身體上的那些毛發了，“華國的人類一共建立了二十七個基地，在這二十七個基地中，有六個基地是和魚頭人混在一起，有十個基地是對特管局和異種恨之入骨，天天變著辦法找我們的麻煩，試圖把我們和異種一起解決掉。”

        “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和平派，他們對我們和異種沒有那么大的敵意，一直在積極努力的尋找著抵抗污染的辦法。”

        江辭只用了幾口就把那個不大的三明治吃光了，他想了想對著黃無惡說道：“離我們最近的是哪一個？”

        “十六號基地。”

        “它的情況？”

        “它里面存在著一些異種混血。”

        江辭的袖口冒出了一根小小的黑色觸手，它先是對著江辭手中的塑料垃圾扯了扯，然后就咕嘰一聲從里面跑了出來，抱著那個塑料袋像吃一塊海蜇皮一樣歡快地啃了起來。

        江辭等它吃完了以后，看著天邊游過去的一只龐大的鯨魚，對著黃無惡說道：  “我打算過去看看。”

        “去十六號基地嗎？”

        黃無惡左右搖晃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我們也會過去，十六號基地的旁邊就是星之眷族的一個沉睡點，星之眷族是祂最親密的仆從，和祂一起陷入了沉睡，也將和祂一起醒來。”

        江辭轉頭就對著他說道：“那就一起出發吧，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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