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腸壞的婆婆，不但自家不準備好菜，還得偷摸扒著娘家菜吃，一個月子下來，不但娃子瘦骨嶙峋，連產婦也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

小女兒的婆婆，看著是個寬厚的性子，小女兒兩口子又有孝心，劉氏就是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家小女兒。

算著日子，差不多得開始做醪糟魚了。

明兒個就是逢圩日，正好買幾條鮮活的草魚回來。

還有，今兒下午得去給屠夫那兒打個招呼，讓他留出幾斤好些的五花肉。

切成坨坨，用熱油鍋煎一煎，多倒點兒油，再下點兒梅干菜，等到了縣城，放在鍋里一蒸，有肥有瘦還有梅干菜，吃著才香嘞……

陸文且擔心縣城的媳婦兒，馬車趕的飛快，不到半下午，兩母子就回到了鋪子。

方雨桐一聽老婆婆親自過來照顧她，心里備受感動。

起身來到后院和鋪子的交界處，揚聲朝鋪子里的牛媽問道：“牛媽，鹽賣完了沒有？趕緊給老太太把席子鋪上，怕夜里起冷風，你在席子下面墊一床薄被子，免得著涼了……”

“誒，我這就來！”牛媽嘴里回應著，將剩下一點兒沒賣完的粗鹽，倒進柜臺下面的木箱里……

“哎呦呦！我的祖宗，你可別來回跑，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兒……”

小兒媳婦這么體貼，作為老婆婆的老林氏，心里自是感動無比，但看到小兒媳婦偌大的肚子，又嚇了一跳，忙讓她坐著別亂動，生怕磕著碰著了。

陸文且進進出出，把老娘和丈母娘給的東西搬進來，“這兩包是衣裳，那袋子里裝著雞蛋，全是你阿娘給的，這些，則是我阿娘拿來的……”

“衣裳之類的我給提屋里去，等會兒讓牛媽幫忙放柜子里，雞蛋放灶房里……”

“主子爺，您看著點兒小少爺，這些交給我吧�！�

江娘子指了指正在地上走路的茍長平，小心翼翼地提著雞蛋進了灶房。

茍長平已經一歲半了，早就會走路了，走得還挺快，喜歡闖禍不說，小嘴還不饒人，吵起架來頗有些氣勢，雖說嚷出來的話，好些都叫人聽不懂……

老林氏暗自懊惱，剛才一心都在小兒媳婦和她肚子里的孫子身上，倒忘了還有個干孫子在這兒。

今年她頭一次過來，也沒說買點兒啥吃食帶來，想起剛才在親家那邊吃茶時，親家遞她手里的兩塊飴糖，因著牙疼怕上火她沒吃，隨手放進了衣兜里，趕忙從衣兜里掏出來……

“長平！來，過來阿奶這兒，阿奶給你糖吃……”

茍長平不住邁動的小短腿兒一頓，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擺手說道：“不吃，牙牙疼！”

老林氏一臉驚奇，笑道：“這娃子，還怪懂事兒呢，竟然知道飴糖上火�！�

方雨桐點頭承認道：“阿娘這話沒說錯，別看長平她年歲小，腦子卻好用，很多我們無意間說過的話，他都記著，時不時蹦出來一句，叫我們這些大人捧腹大笑。”

陸文且一臉自豪，“那是！這可是茍順他自己給選的兒子，肯定不能是個傻的�！�

老林氏很是欣慰，“聰明就好，現如今你們開著鋪子，銀錢方面也不緊張，到時送去學堂，不說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往后做個賬房先生啥的，也好歹是個出路�！�

正說著話，不想方雨桐臉色一變，就歪靠在椅子上，不敢動彈。

陸文且趕忙問道：“肚子又發硬了是不？”

還伸手去給她揉。

方雨桐熬過這一波，慘白的臉，苦笑著搖搖頭，“這次跟以前不同，說不出來的滋味兒，反正就是疼……”

“疼？！”

老林氏一跳就從凳子上起來，“別是發作了，要生了吧？”

“走走走！趕緊扶她回房里去，看看有沒有來紅，若是發動了，要不了多大一會兒，又得接著再疼一波……”

陸文且聽得頭皮發麻，大聲喊道：“牛媽！你趕快去喊接生婆過來！”

鋪床鋪到一半的牛媽，也顧不上鋪床了，手里的活計一丟，就撒丫子往外跑。

方雨桐心里也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還有滿腔的期待。

她很好奇，肚子里懷著的，究竟是男是女，還好奇長得怎么樣……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他們母子就要見面了，她就很是激動。

也不再耽擱，配合著陸文且，趁著這會兒不疼，快步往房里走去。

陸文且把媳婦兒扶進房里，扭頭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也不管追過來的老林氏被關在外面，抬手就去扒媳婦兒的褲子。

低頭一看，還真來紅了！

他腦子一片空白，抬起頭，視線越過媳婦兒高高隆起的肚子，落在媳婦兒臉上，問道：“咋辦？！”

其實，這一刻，已經在他腦海里演練了上百遍，但媳婦兒真要生了，他還是免不了緊張。

上個月，這條街一個產婦沒了，聽說是胎位不正，產婦大出血，一尸兩命……

聯想到媳婦兒那大的嚇人的肚子，他就心里直發虛。

方雨桐搖搖頭，她也是有生以來頭一回。

“陸文且，你個小兔崽子，快開門！”外頭的老林氏急出了一腦門的汗，正大力地拍打著房門。

這會兒也不疼了，和平時沒啥兩樣，雖說剛才疼得厲害，但方雨桐的膽子大了一些，腦子一轉，說道：“阿娘生過好幾胎，江娘子又會點兒醫術，牛媽去喊接生婆了，想來是不怕……”

“對對對！我這就把阿娘放進來。”

陸文且的手都還在顫抖，來到房門后，一把拉開“砰砰”作響的房門，差點把老林氏給摔了一跤。

“阿娘，真來紅了！”

老林氏趔趄幾步，也顧不上其他，推著老兒子就出去。

產房兇險，對男人不利，她心里也知道老兒子在乎老兒媳婦，便找了個借口，“牛媽出去喊接生婆了，江娘子又還有個娃子要看顧，你留在這兒也沒啥用，趕緊去煮一碗紅糖雞蛋過來，讓雨桐吃了，一會兒才好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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