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沙雷狐疑地站在原地,石子停在空中,仍被他機械敲擊著的手指賦予著勢能。迎著沙雷不善的目光,瑞貝卡吁了口氣,再來一遍:“我說,我可以給你們轉出來……”
話音未落,瑞貝卡逮住勁往前一蹦,把離自己最近瑞爾芙狠狠撞開,又平衡不住摔跪倒在地上。三人所在的房間破敗不堪、是個半地下室,采光嚴重不足,瑞貝卡即使四肢難以協調,移動一步多也算是躍出了蠟燭的環繞,撲在周圍的陰影里。
瑞貝卡一落在地面就發動了替身能力,然而陰影沒有回應她。來不及糾結原理,她立刻回神改變策略,往右一滾躲開了沙雷的攻擊。身體的控制權又回來一些,她終于借著翻滾的力道站起來,準備往外跑。
然而瑞爾芙的格斗經驗也意外得不賴,她爆發力驚人,撲上來一踹一擰,鎖住瑞貝卡的關節,強硬地從背后卡著瑞貝卡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和陰影有關的替身能力嗎?”瘦弱的吉普賽少女一點氣喘也無,笑道,“沙雷,去把窗簾拉開,燈都開大,她這下跑不了了。”
瑞貝卡的膝蓋經剛才在地板上的一摔,大片地反饋著黏膩的刺痛,被瑞爾芙鎖住的喉嚨也被力壓得喘不上氣來:女巫的”響鈴“已經融合在瑞貝卡的靈魂里,變成了她的骨與肉。
瑞爾芙手上的觸覺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她將左臂松開了些,卻不放開鉗制,偏過頭埋在瑞貝卡頸上的亂發里深深嗅了嗅:“很好……真是,真是太完美了,最完美的召喚……”
沙雷不耐煩地幾步過來:“喂,搞什么呢?你還記得正事吧?”
瑞貝卡被嗅得有些癢,卻也不閃躲,望向沙雷:“好吧,我會配合的。我知道你們要找什么,只是布加拉提確實沒讓我知道遺產在哪。組織在把索多瑪打出坎帕尼亞以后就不待見我了……我只知道東西在卡普里島上,但波爾波沒讓我經手過,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沙雷思索了一下大致關系,稍許有些動搖。瑞爾芙卻思路清晰,冷聲問道:“波爾波葬禮時你在哪?無論你們組織信不信你,你的能力和‘移動’有關吧——你是否參與了財產的最終轉移?”
那時候我在干什么來著?瑞貝卡眼神飄忽了一下,波爾波的葬禮啊,好像……好像是在查喬魯諾的檔案來著……這個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吧。
“你們需要錢,”瑞貝卡調整了一下心態,“那么,不是波爾波的遺產也可以吧?畢竟……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到現在布加拉提也沒有動波爾波的錢,他留著將來升職上繳——而一切遺產安排,波爾波只讓他一個人來辦過。這意味著,你們就是去找小隊其他人也沒有用的,即使是福葛也不知道錢在哪里……更不要說我!
沙雷信了,向瑞爾芙點點頭,施加在她身上的鉗制終于完全松開。瑞貝卡繼續跑火車:“但是,布加拉提是下任干部的熱門候選人吧?我是他的小隊成員,這些天我們隊分割了原波爾波轄區的不少進賬,加上之前擊殺索多瑪的工錢也不少了。我是個死人,沒有身份證明,所以錢都走在福葛賬上——加上他自己的,就是雙倍。”
她笑盈盈轉向瑞爾芙,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但拿到錢以后,羅姆人,你又該怎么立足呢?得罪了熱情的下任干部,你能在哪里容身呢?別被……”
“喂!少給我搞小動作!”沙雷暴怒,沖到瑞貝卡面前正要揮拳。瑞貝卡推開愣神的瑞爾芙,靈巧地一蹲,踩在桌下的陰影里移動到門口——借著說話的功夫,她終于徹底搞清了自己能力的情況。
吃不準自己的所在地,所以沒法在直接回去嗎。而且不能用自己的影子……瑞貝卡倚在門上卻不急著從門走,她的視力完全適應了,盯著窗口往邊上一讓,借著把手遮擋的一縷光線消失在原地。
沙雷一拳砸在桌上,正當他怒火上涌,無處發泄,要拿最后時刻掉線的瑞爾芙開刀時,對方卻笑了:“先不要急,讓她跑一會兒吧……你忘了她的軀體來自于什么了?等她停下來,我自有辦法知道她的位置!
那邊的瑞貝卡一路試圖往人多的地方跑,奈何這地方實在是遠離城鎮,周邊是大片的檸檬樹和田地而沒有路牌。她多年前學地理學得稀巴爛,此時對著各種大自然給出的線索抓瞎,不由得恨起自己在高中課堂上的摸魚時光。
瑞貝卡繼續在鄉野小徑上借著能看見的景色移動著,她不敢一次瞬移太遠,怕錯過可用的信息、或與那不勒斯城區背道而馳,卻在一次次移動里感覺到“響鈴”的操控者追著她越來越近。終于,她到了稍繁榮些的村鎮,撞進一間公用電話亭。
現在只要拖到布加拉提來……瑞貝卡在瞬移之間跑了不少路,此刻嗓子似在灼燒,她一刻也不耽誤地撬開投幣箱拎起電話,又靠電話亭里的黃業冊和編號銘牌確認了位置,卻在撥號時頓住了。
【“……你最好現在開始安分一點,”記憶里老友的臉在長發下顯得有些陌生,“不要妨礙布加拉提的前途!薄
布加拉提,要當干部了啊。她出神地握著電話,短短幾秒便簡單構思好新的方向。
她撥通了另一個熟悉的號碼。
不到半分鐘——瑞貝卡才堪堪交代完地點和請求——汽車引擎聲停在電話亭外,在隔著玻璃的刺眼遠光燈里,她一小時內第二次被薅著頭發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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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魯諾趕到的時候,瑞貝卡被沙雷揍得挺慘的。當然,她干得也不賴——為了不被帶離作為定位基準的電話亭太遠,她以一敵二纏斗很久,甚至炸了沙雷的車。身體素質較差的吉普賽女孩被碎玻璃和爆炸帶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然而瞬移能力在這個狀況下極度雞肋,瑞貝卡光在沙雷手上耗時間也費了些功夫。
沙雷身上沒怎么掛彩,但念著要搞到那筆錢,沒對瑞貝卡下死手,不過也僅限于沒下死手。最致命的是,伴隨著瑞爾芙的昏迷,“響鈴”的能力從人偶里漸漸抽離,瑞貝卡逐漸失去對四肢的精細控制。
一道黑影從沙雷身后逼近,還沒等瑞貝卡阻止,霍爾馬吉歐冷不丁兩槍搞定了沙雷。這場景有些滑稽——她苦苦支撐的戰局被專業人士輕松終結,但或許終結得有些太干凈了。
這下連附在木偶里的“固定”也隨著替身使者的死亡而消失,瑞貝卡吊著一口氣硬撐著,還是感覺有什么力道扯著自己往上,她幾乎要順從于……
模糊的視線里撞進一片金色,然后是一陣慘絕人寰撼動心靈的劇痛,生命力被源源不斷地注入進來,廉價膠合木構成的肢體再次化作血肉,留住了即將消散的靈魂,瑞貝卡猛地睜眼,第一個看見的是喬魯諾那頭金發在火光里亮得嚇人。
“……神?噢……我去,押到寶了啊……”
瑞貝卡聲音干澀,一字一喘,不過意思傳達得比較到位,引得邊上的霍爾馬吉歐一陣爆笑。
喬魯諾也有些樂,輕松道:“不急著說這些。要吃冰淇淋嗎?邊吃邊聊吧!
于是自波爾波去世以來,瑞貝卡終于放松了心情,似是無奈地笑到:“好啊……不過我要草莓和香草的,我個人覺得這才是最好的搭配!
瑞貝卡最終還是沒吃上冰淇淋。
她縮在車后座,揣著一杯熱巧克力,蓋著霍爾馬吉歐能給她找的所有厚衣服,仍冷得有些發抖。喬魯諾用黃金體驗給她檢查了一遍身體,修復了所有小傷口,確認了她整個人在病理上沒什么問題,應該是純粹的體質虛寒。
“真的沒問題嗎?”駕駛座的喬魯諾偏頭問她。
瑞貝卡嘆了口氣,慢慢消化一天內發生的一切:“能坐這喝熱巧克力,已經足夠讓我感恩戴德的了,喬魯諾。問題是……為什么霍爾馬吉歐會和你一塊來啊,而且還是你開車!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這家伙現在是我們的上級,”霍爾馬吉歐在副駕不安分地扭扭,整個轉過來,“而且嘛,我對那不勒斯的路又不熟,你當時情況挺危險的樣子,我就蹭車來幫忙咯!
瑞貝卡扶額:“不……你倒是沒有給我說過你們來那不勒斯了……”雖然大致能猜到是為什么。
霍爾馬吉歐撓頭:“那你之后是什么安排?你也在熱情待不下去了吧?說實話,你直接求助到我們這來,大家都覺得挺奇怪的……”
“基本上是你們想的那樣,”瑞貝卡又嘆氣,“安排啊。我本來還想借著喬魯諾手底下沒人,毛遂自薦來著。不過你們一個小隊都過來了,我也不知道……”
喬魯諾心說你這話多少帶點演了,但還是給了她話頭:“除了他們就沒什么可用的人了,我的處境也算不上安逸。只是瑞貝卡,你想以什么作為投名狀?”
瑞貝卡閉眼感受了幾秒,熟悉的絨面筆記本再次出現在她手上,她翻開紙業,臉上是她自己也沒察覺的笑容:“其他細節暫且不談,你現在的問題在于缺人手,缺功績還有服眾的資本。我在索多瑪上層的資料上有些家傳在,威脅個把人給你搞到些資源不成問題。熱情在那不勒斯現在是布加拉提領頭,以他為重點打擊下財產方面,有兩家賭場交接不太順,弄點小動作能膈應‘熱情’很久,報告書能寫得很漂亮。還有什么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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