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都風云
歡歡喜喜過了除夕,這一年也算是過去了。沈南風在除夕的出丑不過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酒醒后,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沖去伏仙殿殺了西洲。
甘斗酒恨不得一拳打暈他,“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能不能撐到闖入伏仙殿,怕是連殿門都進不去就丟了小命。”
沈南風:“昔年你讓我等,可我等了三四年了!這幾年來,我每日不得好眠,甚至借酒消愁——可這有何用?我恨——我太恨了——”說著,眼淚忍不住落下。
甘斗酒見不得青年人的眼淚,他勸別人的時候何嘗想不到當年的自己,都是一樣的!幾十年前的自己便是哭死了也要洗凈了臉把日子過下去。
他靜下心來,淡淡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了時候,巽義自然會來同你說。”
聽到巽義二字,沈南風終于冷靜了下來,他看向甘斗酒,后者不似從前那樣嬉笑瞇瞇,雙眼盡是悲哀,他張了張嘴,還是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只得低下頭來,道:“甘掌門,對不起。”
甘斗酒一怔,道:“自家人說什么對不起,就是說句謝謝也生分的緊。”略一頓,又道,“今兒個是大年初一,我也就不多說什么了,我先走了。”
沈南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恭送掌門。”
綠萼小筑內,丁憐弱隨手翻了本書看看,一字也未記住,想起今早甘斗酒跟她說過的話,心里有些猶豫。
甘斗酒道:“我現在就希望咱們大家一起過個新年,誰知道日后會不會生死相隔,分道揚鑣的。報仇的事——當真就這么著急,就不能等到年后再議?”
這一番話說的丁憐弱猶豫不決,但是——終歸是等不得了,西洲的行為,已經不單單只是個人的仇恨了,神州因他而傷,這該是她的責任。不管是為了神州也好,為了冰璇宮也好,西洲都該除了。
丁憐弱合上書,起身,往望月居走去。
北疆邊境的一家酒肆,屋外雪下的緊,寒風刺骨。唯有這家酒肆在雪夜中燈火通明。
屋內暖和之極,丁憐弱與沈南風行了半天的路趕至這家酒肆。
一進門才發現店里幾乎坐滿了人,沈南風一邊解下御寒的斗篷,一邊招呼掌柜,“你這有辣菜么,有的話就上幾道來,再來幾壺熱酒。”他大步走向柜臺。
丁憐弱坐下后并沒有脫下大氅,只是把連著的帽往后一推,掌心蹭到帽邊一圈雪白絨毛癢癢的。這天,實在太冷了。
不一會兒,沈南風又回來了,道:“方才我與掌柜的商量好了,北邊的客房也空出來了,隨時可以入住。”
丁憐弱點點頭,喝了杯熱酒驅散寒氣。
一盞茶時候,掌柜就端來了幾道菜,皆是紅通通辣油油。
飲酒吃飯間,又有兩個人進來了,他們身上披著風雪,身形修長,面部黃蠟,眼睛長而小,看著就不善。他們二人一人黑衣,一人紅衣,在這喧囂的酒肆中很是出眾。一進門就叫了酒菜,迫不及待大快朵頤起來。
吃著吃著,黑衣人道:“陰風閣的那個老東西可真是囂張,自以為是一派之主竟連咱們曌宮都不放在眼里了。前些日子宗主還在閉關呢,關山月就敢在曌宮門口挑釁尋事,結果呢,還是大哥厲害,一劍就割了他的頭顱!”
“哪里哪里,對付這種不怕死的東西除了取性命還能放過他不成?”紅衣人大笑。
黑衣人道:“說到底還是咱們宗主太過心善,婦人之仁!不然一統北疆也是遲早的事!”
………………
這二人聲音極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曌宮的人。
丁憐弱嘆氣,道:“想不到緋夜那樣的人竟會有這么——”她嫌棄的看了眼那兩個人,“惡心的手下。”
沈南風道:“外門之徒,緋夜未必曉得自己門下有這二位。”
北疆四魔宗,有三個都與冰璇宮有仇。沈南風與伏仙殿,苗暮雪全家皆為陰風閣所屠,甘斗酒似乎與曌宮隔著深仇。
還有一個玄天,原本玄天曌宮同屬一派,后來不知為什么內里斗了起來,整個魔界的領土被一分為二,分別為玄天,曌宮。
忽的門簾又打開來了,一個臉色極為蒼白的人走了進來,他身后似乎還有一個少年,少年面上仿佛結了一層冰霜,卻沒有進來。
臉色蒼白的白衣青年如幽靈般令人望而生畏,他抬頭看著黑衣人和紅衣人,幽幽道:“是你們殺了關山月。”
黑衣人和紅衣人對視一眼,問他:“你是什么人?”而后惡狠狠道,“你曉得我們兄弟二人是誰?”
這青年生的相當不錯,只可惜面色蒼白,嚇人的很。他歪了歪頭,自言自語,“黑衣,易墨,紅衣,易焲。該死——”
易墨愣了片刻,挑劍站起,“你到底是誰?難不成是關山月的朋友?”
青年盯著他拔出的劍,依舊面無表情:“……你,想殺我?”
易墨低吼一聲,“是你先挑事——”
他話音未落,人頭向上一翻,血噴濺而出。這只在一瞬之間,易焲嚇的臉色蒼白,雙腿打顫,只見他兄弟的頭在地上滾了一圈,停在了他腳邊。
“你——你究竟——是誰?”
青年收了劍,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不顧易焲,又開始自言自語,“任務,完成。”
他定睛一看周圍,最后將視線移向門口,走了出去。
青年走后,易焲嚇得坐在地上,冷不丁與地上頭顱面上兩只還睜著的雙眼對上,他“啊”的一聲慘叫跑了出去。
這一動靜,嚇得掌柜躲到柜臺后面不敢出來,過了許久他才吩咐小二清理地面。
沈南風:“關山月那么厲害的人被那個叫易焲的人殺了,想來那個叫易墨的實力也不差,這青年——是真厲害,他使的這一劍連我都沒看清。”
門簾微斜,寒風吹進屋,那個少年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似乎想進來。掌柜喊了聲“真冷”忙不迭關上門簾,看見了少年。
“孩子,你站這兒干嘛呢?快進來暖暖——”
“……”
掌柜伸手去拉他,“孩子,咋不進來?”見鬼的天氣這么冷,哪家的父母這么心大把這個孩子單獨丟在這里。
少年紋絲不動,道:“我沒錢。”
掌柜愣了愣,“沒錢也進來暖暖身吶。”
少年依舊紋絲不動。
丁憐弱頭一偏,示意沈南風把那個孩子弄進來。
沈南風皺了皺眉,走到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少年,“進來。”
少年聞言只皺了皺眉頭,他的唇緊緊抿著,很是冥頑不靈。
沈南風提著那少年的衣領,這孩子穿得太單薄了些。少年掙不動他,就這樣被沈南風拖到他們桌前。
沈南風不禁道:“天這么冷,你不進來難不成想凍死?”
這孩子最多十五歲,身量單薄,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看著就像塊頑石。
沈南風又道:“怎么不說話?要不要喝杯熱酒暖暖身?”
少年終于開口:“不喝。”
丁憐弱問:“為什么不喝?”
少年道:“我沒錢。”
丁憐弱莞爾而笑,道:“我請你喝,不要錢。”
誰知這少年搖搖頭,道:“不行,我媽說不能欠別人人情。”
哦,這孩子倒是有趣。
沈南風道:“那你若餓了該怎么辦?”
少年看向門口,門口被厚厚的門簾擋著,絲點冷氣也進不來,“外面有吃的,動物。”
丁憐弱問:“你父母不管你么?”
少年冷靜道:“我沒有父親,我母親也去世了。”
沈南風有些動容,道:“你這么小年紀在外——孩子,你愿不愿意拜入冰璇宮?”
少年拒絕:“不,我不會欠他人的人情,我已經十四歲了,可以養活自己——”
丁憐弱伸箸夾了塊水煮魚片放進少年嘴里,少年背后一僵,嘴里的魚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丁憐弱道:“這樣吧,今日我請你吃飯,等來日你有錢了——再請我吃飯,如何?”
少年側頭想了一會子,含糊道:“……好。”說完才將口中的魚肉吞下去。
沈南風給他倒了滿滿一碗酒,又將菜盤往他面前推了推,“你這個年紀正在長身體,多吃點吧。”
少年這才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丁憐弱吃了幾筷子就不再吃了,這個小酒肆的飯菜連冰璇宮飯堂里的都比不上,她的嘴早就被蘭泣露給養刁了。
沈南風擔心這孩子吃不飽,又讓掌柜的下了碗湯餅。少年吃完湯餅就不再吃了,拿出一方帕子擦擦嘴唇。帕子破舊的很,上面繡著水仙花。
沈南風問:“吃飽了。”
少年點點頭:“嗯,謝謝。”頓了頓,又道,“我會請你們吃飯的。”
沈南風似乎很喜歡這孩子,問:“你叫什么?”
“雅客,我叫玉雅客。”
丁憐弱:“你母親很喜歡水仙?”
少年一愣,道:“是的。”
帕子上繡得是水仙,少年又叫雅客,雅客乃水仙別稱。而這孩子手中的帕子已十分老舊,可他依舊帶在身邊,用時又小心翼翼,生怕毀壞了它半個去。可見這帕子于這少年而言,十分重要。
沈南風問:“雅客,你接下來要去哪里?”
玉雅客道:“中原,我想去中原看看。”
中原——丁憐弱有些失望,這輩子還不知能不能回廣陵呢。若這孩子去了中原,幾年之內自己肯定見不到他了。
玉雅客又問:“方才那個人為什么殺人?”
沈南風為其解惑:“因為,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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