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葉芷有些慌亂。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看見爸爸沖了過去,捏著寧景行的手腕觀察他手上的傷勢:“柳小姐,麻煩問下店家,有沒有急救箱,酒精,鑷子,紗布。”
柳玫慌張跑到后廚,沒兩分鐘,老板娘帶著一個小型急救箱急匆匆出現。
葉問鶴輕聲問:“少爺,能忍住不動嗎?”
寧景行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放在桌上,面色不善地在柯瑾瑜和葉芷之間巡視。
葉芷被這局面給弄懵了,她趕緊繞過屏風:“爸,需要幫忙嗎?”
柯瑾瑜也有點懵。
葉芷的爸爸?這么快就見家長?他趕緊整理了衣服站在葉芷身后。
葉問鶴直接指揮:“棉球沾酒精或者碘伏,先幫他消毒。”
葉芷急忙打開急救箱照做。
寧景行的左手虎口處扎了一根木刺,木雕外表做過打磨和拋光,但內部的木刺非常鋒利,這樣的疼痛,可想而知。
葉問鶴將木刺拔出,又拿著鑷子將傷口附近細微的木刺拔出,他的手很穩,處理的很快,葉芷按照他的指示,用棉球沾著碘伏,在傷口周圍輕輕擦拭。
也許是拔刺的過程很痛,寧景行只死死的盯著葉芷,額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可他面色陰沉的在葉芷和柯瑾瑜之間巡視,一句話也沒有說。
傷口處理完了之后,葉問鶴給老板娘留了名片:“我先帶少爺去打破傷風針,后續一切賠償事宜,請您聯系我。”
柳玫還沉浸在吃瓜視角里,她張了張嘴,看到柯瑾瑜后又把話憋了回去。
她看著寧景行跟著葉問鶴乖巧離開的背影,猶豫了半天:“這人真的是月神?”
她是知道葉芷和寧景行的過去的,葉芷從兩年前單方面宣布跟寧景行分手后,她就一直擔心寧景行會發瘋,后來看寧景行跟個沒事人一樣變本加厲的吃喝玩樂,才慢慢放下了心。
今天這瓜吃的,她很興奮,很想找葉芷吃第一手新鮮瓜,但考慮到葉芷的男朋友在場,她又把諸多疑問憋了回去。
猶豫了半響,她掙扎地問葉芷:“月神好像成熟了很多,要不我跟他結婚也行,他那臉過分好看了,正好他家財萬貫還不愛回家,你覺得怎么樣?”
葉芷白了她一眼,她立刻吐了吐舌頭:“我就說說騷話,請忽略我。”
唱片機里,悠揚的低聲伴隨著繾綣的昆曲唱腔,在唱“良辰美景奈何天”。
角落里那一桌預約的客人也過來了,柳玫這一桌也上了菜,高湯氤氳的霧氣里,開水白菜伴隨著她驚艷的鼓掌聲又一次綻放,餐廳氣氛又回到了平靜。
可葉芷怎么也靜不下來心來。
寧景行不對勁。
她大學畢業那年,財富銀行客服中心在h城成立客服中心,去他們學校春招,她瞞著爸爸去報了名,等畢業論文答辯完,她也成功入職了。
寧景行從b市回來過暑假,去園區門口接她,偏偏她離下班還有15分鐘的時候,看著通話數量139,想著再多接一個電話湊個整,偏偏最后一個電話遇到了一個業務辦理豪華大套餐,客戶一個人電話里辦了六個業務,花了整整半小時。
她慌忙下班收拾東西,在園區門口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車里不耐煩地玩《求道》,操作的手速都比平常急切了很多。
她一上車,他就滿臉不悅:“不是說好了你畢業先進寧氏熟悉熟悉,等我畢業了,你直接給我當助理,不比在這一講話講一天,動不動就被人罵好?”
她哄他:“我就是想試試,離開爸爸,離開寧家,我有沒有能力一個人生活嘛。”
寧景行白了她一眼。
那天,他也是今天這個表情,開著車穿行在城市中。
他帶她去了酒吧,跟著他的狐朋狗友們在喧囂中打牌蹦迪抽煙喝酒,一群家世殷實年輕人,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放縱自己。
她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他塞了杯牛奶給他,像是跟她生悶氣一樣,轉頭帶著朋友們去舞池跳舞了。
然后,她一個人坐在卡座,有兩個喝多的男人過來出言不遜,要請她喝酒,她三番五次的拒絕,引來了更難聽的調戲。
寧景行發現異樣回來時,正好聽到那兩人說“穿著這么保守的制服在床上一定很害羞,玩起來一定很帶勁”之類的話,當場掄起拳頭就砸了過去。
葉芷清楚的記得,那天寧景行也是氣到青筋暴露,也是如此這般噬人的眼神。
她有些擔心他。
柯瑾瑜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小心翼翼地問:“寧總,他挺叛逆的哈?叔叔……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那是我爸的工作,跟我沒太大關系。”
兩人草草吃了頓飯,葉芷又帶著他去lv選了款公文包,想著明天要去看房子,今天卻花了這么一大筆錢,她心疼的直抽抽:“以后還是不要隨便送我很貴的東西了,我還起來有點吃力。”
柯瑾瑜搶著買單:“有你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
她拉住了他,輕緩地搖了搖頭:“我……之前有男朋友,他經濟條件也挺好的,雖然我們還沒走到見父母那一步,但他喜歡送我東西,后來分手的時候,我整理了很久,郵費也花了很多,我們倆……還在磨合期,我不想將來那么麻煩。”
柯瑾瑜的手微微一僵:“你們做投訴和風險控制的,總是還沒開始就想著退路。接受我的好意沒那么難,哪怕最終我們沒有在一起,可至少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時的我。”
葉芷幾乎要被這個成熟又溫柔的男人說服了。
可寧景行危險的表情又閃回到她眼前,她猶豫了片刻:“可我認為,長久的愛情應該建立在平等的關系上,這種平等,當然也包括經濟。”
她在pos單上簽字,又把包裝好的公文包遞給了柯瑾瑜:“祝你工作順利,早日高升。”
“是,我的葉處。”柯瑾瑜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我再努努力,爭取早日晉升,才能不讓你在總行丟人。”
柯瑾瑜送葉芷到了億達一品門口,揮手看著她走進小區,才掉頭回家。
小區為了保證住戶的隱私,綠化率很高,幾乎家家都有一片不小的私家花園。
葉芷每天要在小區里走十五分鐘才能到家,走到一半兒時,柳玫開著她大紅色的法拉利從旁邊路過。
發現路邊的行人是葉芷后,她又倒車,把葉芷迎了上來。
副駕駛上打包了好幾個飯盒,一看就是柳玫專門帶回來給他爸研究菜式的。
閨蜜八卦兮兮地問:“你真的放下寧景行了?”
葉芷嘆氣:“放不下又怎么樣,階級不同,我又做不了我媽那樣的小嬌妻,在一起只是反復的壓抑自己,我工作上已經夠壓抑了,生活上再壓抑下去,我怕我內分泌系統徹底亂掉。”
“我就不明白你為什么自討苦吃,像我,我的人生目標就是當個嬌妻,男人嘛,愛不愛我無所謂,最好我未來老公天天不著家,每個月按時給我打生活費,讓我一個人在家里對著豪宅名車華服珠寶黯然傷神,這生活,想起來我都要笑出來。”
寧家到了,葉芷下車,嗔她:“那你嫁給寧景行真的挺合適的。”
“閨蜜的前男友什么的,這玩意兒能碰嗎?”柳玫吐舌,發動車子一溜煙走了,只留下一句話在空氣中,“我可以找個工具人男人,但一定不會找個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麻煩事多。”
葉芷繞到地下車庫,從傭人電梯里刷了門禁卡,先去了負一樓找她爸。
爸爸不在房間。
好吧,她帶著心思回自己房間,路過占地面積頗大的健身房時,才發現爸爸正在指導寧景行如何出拳,親身在給他示范。
“……”
這都幾點了,怎么這個時間還在練?
寧景行有意的避開了左手虎口,右拳握直錘向了沙袋。
寧家健身房下半段的磨砂玻璃,上半段透明玻璃保證采光。
葉芷的目光牢牢的被他左手虎口處的紗布占據。
一直到進了房間,她還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們去了醫院,然后是回來了就開始練拳了?爸爸怎么會隨著他胡鬧呢?剛受傷的人,經得起這么高強度的運動嗎?
她在房間里偷偷隔著門縫觀察了好幾次,一直等到十點半,才看到健身房的燈暗了下去。
她又等了一會,才抱著睡衣和一盆的洗漱用品出來沖澡。
夫人偶爾會用健身房學跳舞和練瑜伽,所以她和梁嬸每次沖完澡后,都會自覺地把整個浴室再打掃一遍。
等她帶著一身水氣從健身房配套淋浴間出來時,健身房里剛熄滅的燈又亮了。
她偷偷瞟了眼,寧景行又在打拳擊沙袋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小時候的他是張揚的,隨心所欲的,充滿了蓬勃生命力的天之驕子。
可現在的他,就像是他們投訴部門里被客戶一邊罵一邊捏著拳頭連連道歉的投訴專員。
他的銳氣好像被他壓抑著,他就像一個已經點燃引線的炸彈,只需要輕輕地觸碰,就會爆炸。
她趕緊低頭,拿衣服擋住自己,試圖小跑進房間。
可是沒用,寧景行好像就是專門在蹲她。
他汗津津地堵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她往左走,寧景行就往左,她往右走,寧景行就往右。
她左右騰挪了幾次無果,只得抬起頭看他。
一粒頑皮的汗珠順著他的額角快速的滑落,劃過他的下巴,爬過他的鎖骨,然后滑進了他的t恤里。
他的t恤和頭發都已經被汗浸濕了。
他帶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直接沖擊著她敏感的嗅覺神經。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眼睛中似乎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的臉色也漸漸變紅,變得通紅。
“香水和鉆石我也明天就去買,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買。”
他頓了頓,像是強迫自己一般,暗啞地說:
“姐姐,你曾經說過,只要我想,連天上的月亮都摘給我。”
“現在,我來求我的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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