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寧景行回到了餐廳主位上，他離開了一會兒，桌上的話題又被拉到了他討厭的部分。
“老三媳婦，你們那貴婦圈子里人脈廣，你回去問問有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孩子，也該給寧景行張羅起來了�！睂帬敔敐M臉通紅的安排著�！笆〉盟惶斓酵頉]個定性，家里這么大的攤子不管不顧的�！�
“行的呀，這消息要是放出去，怕是我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爸，對孫媳婦有什么要求沒？”
童夏青正在給小兒子剝蝦，見到葉芷回來了，揮手：“來，小葉，給寧向陽剝下蝦�！�
葉芷脆生生地答應：“哎，三太太您稍等�！�
她站在桌子旁，動作優雅的扯掉茅臺的紅帶子，旋轉、插入、輕挑，單手背在后面給幾位男士斟滿了酒。
走到餐邊柜，拿出酒精濕巾，她細細的擦拭手指，帶上一次性手套，緩步走到十四歲的寧向陽身邊，彎腰給他剝蝦。
寧爺爺那邊笑呵呵地回答：“父母感情好，品行好，學歷好，家世清白的。”
寧景行的視線一直集中在葉芷彎曲的脊梁上，他只覺得她彎腰為堂弟服務的樣子很扎眼，煩躁地放下筷子：“葉芷，過來。”
葉芷把手上這只蝦剝完，放到寧向陽面前的餐盤里，輕巧的繞到寧景行身后，彎腰問他：“怎么了？少爺？”
“看見你幫別人剝蝦就煩，小屁孩也不行�！睂幘靶忻蛄嗣蜃臁！氨噶耍憬�，現在只能麻煩你當工具人了。”
他的工具人宣言聲音不小，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寧景行一把握住葉芷的手：“別安排相親了，你們看看葉芷怎么樣，要是沒意見的話，我就追她了�！�
葉芷一臉呆滯的看著寧景行，又看了眼聽到動靜后從廚房出來，被吸引注意力的葉問鶴和梁嫂。
“啊，不�！比~芷想要抽離自己的手臂，但她發現無論如何用力，都掙脫不了寧景行抓著她的手，“別鬧了，少爺�！�
寧文雨看熱鬧不嫌事大，她紅著臉站起來鼓掌：“好啊好啊，我是土狗我先說，我就喜歡少爺和小女仆的私奔戲碼，拿龍傲天劇本，莫欺他媽的少年窮，三年后，龍王歸來，歪著嘴坐上寧氏董事長的寶座，將整個世界獻給自己的皇后，牛嗶！”
寧爺爺呆滯了，端著酒杯的手都在顫抖。
夫人連忙低喊：“老二，你喝多了，別說了，快坐下�！�
三老爺寧文晝抬頭看了一圈餐桌上每個人的表情，又把話憋回去了。
寧爺爺大喝一聲：“你放開葉芷。”
“我不放�！睂幘靶姓酒饋�，“我就通知您一聲，行的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我的婚姻，不行的話我把零售還給爺爺，反正我那個人工智能團隊利潤夠我這輩子吃喝玩樂了�！�
“寧景行，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爸媽一輩子打拼出來的心血，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寧爺爺重重地把酒杯放下，長期殺伐果決的老人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氣勢，那是帶領著一個巨型集團從無到有的威嚴和霸氣。
寧文雨和寧文晝兩人立刻收斂了表情，三太太帶著兩個小孩悄無聲息的下桌了。
寧家的人無論在外面多么光鮮亮麗，沒有人敢在寧老爺子認真的時候多說一句。
除了寧景行。
他不卑不亢道：“爺爺，小時候我媽說過，我一定會跟自己的公主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我媽也沒說過是你們幫我選公主啊�！�
“寧景行，你以為我們這種家庭，婚姻選擇權能在你自己身上？”寧爺爺面無表情，目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寒意。
寧景行毫無懼色：“反正我人工智能那邊職業經理人模式運作良好，爺爺如果需要，我甚至可以給你寫一份計劃書。”
“一個成立五十年的傳統實業集團和你們成立兩年的新興科技比，寧景行，快艇和巨輪放在同一片水域，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寧爺爺怒極反笑，臉上的皺紋都在抖動。
他們爺孫對上了，在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寧景行強硬的把葉芷按在了他的座位上，又拖了個凳子坐到爺爺身邊：“快艇也不是不能反哺巨輪，婚姻自主權歸我，我進寧氏，從基層做起也沒關系。”
寧爺爺直接拍桌：“好，你進集團�！�
“咳咳咳�！睂幬臅兾嬷觳蛔匀坏乜人�，“爸，寧景行從小沒吃過什么苦，你可不能把他安排到太苦的地方去�！�
“寧少終于愿意進集團了，可不容易啊�！睂幬挠甏悼谏�，“來我財務唄，我這里可太陰盛陽衰了。我記得你考過注會吧，二姑白天帶你做賬，晚上帶你會所嫩模，開了葷了也許就愿意結婚了呢。”
“閉嘴�！睂帬敔斎琥棸愕哪抗鈷呦蜃郎系谋娙�，最終落到了寧景行牽著葉芷手腕的手上，“你節后來機關做我文字秘書。還有，你放開葉芷，你想被葉問鶴揍嗎？別人我還攔得住，你葉叔揍你，我也幫不了你�！�
葉問鶴早年在一起綁架案中，幫寧老爺子擋過一刀，是以進入集團核心管理層后，一直是寧爺爺一等一的心腹，甚至有傳言寧爺爺的遺囑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
寧景行的肢體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
葉芷忙甩開他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解釋：“你不在家的時候，家里一直都是這樣的，你要習慣。”
說完，不顧寧景行的反應，把椅子收回到墻角，匆匆離去。
葉問鶴重新出現在餐桌旁，他動作嫻熟的幫寧爺爺換了骨碟，又替寧文雨重新倒了半杯紅酒，路過寧景行時，他輕輕拍了拍寧景行的肩膀：“今晚加練。”
寧景行不由得挺直了身板：“是，葉叔叔�！�
寧文雨哈哈大笑：“爸，您多損吶，你哪怕安排他去當保安呢，寧景行，連個‘得的地’都分不清的中文水平，你讓他做機要秘書，哈哈哈哈嗝。”
“爺爺，”寧景行仰頭喝下一盅酒，“不然您還是安排我去當保安吧，我看文件還行，是真的寫不出來，小時候學語文，姐姐也費了老大勁的�！�
“就這，你還想婚姻自由？”寧爺爺也仰頭喝下了一盅酒�！澳阋悄芙酉聦幨�，沒人管你婚姻自由。你要是接不下，吃著寧氏的股份紅利，你就要擔起社會責任，就要為寧氏的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
餐后，葉芷跟著梁嫂一起收拾餐廳，她推著小推車，將車在餐廳的角落停好，從餐桌上往下撤餐盤。
寧景行跟在她身后：“姐姐，我以后不用去相親了，你放心�！�
“少爺，這是您的事情，跟我無關�！比~芷低著頭，避開他，只繞到桌子那邊沉默的忙著。
梁嫂將分酒器放入小推車上，從兩人中間穿過，語帶猶豫的說：“少爺，小葉子比你大兩歲，性格又內向，可不適合當你的那什么工具人啊，她會當真的�！�
寧景行那句本意是給葉芷留后路，避免家里人找她麻煩。沒想到梁嫂這邊誤解的這么成功，他臉脹得通紅：“梁嫂，姐姐跟我挺適合的您不覺得嗎？”
梁嫂瞥了寧景行一眼，只默默的隔開二人，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寧景行還想說些什么，夫人依著餐廳的門輕輕敲了敲：“小少爺，老爺子喊你去書房談話�！�
看了眼一直低著頭的葉芷，寧景行只能跟夫人一起離開了，臨走時，寧景行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著葉芷笑了笑。
葉芷只抬起頭來，露出淺淡的微笑，然而她的微笑卻讓寧景行的心里一顫，仿佛被針刺了似的。
梁嫂小聲問葉芷洗碗還是拖地，葉芷選擇了洗碗，一頭扎進廚房里忙活了。
幫忙把家里事做完后，葉芷又去物業拿了很多紙盒，準備收拾行李搬家。
等她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了葉問鶴帶著寧景行在健身房開練了，她低著頭穿過健身房，小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拳擊到肉的聲音、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沉穩的腳步聲、悶哼聲，不斷地傳入耳朵里，聽在葉芷耳朵里，心里卻是一片空白。
收拾行李的過程枯燥又漫長，傭人房那么小，可卻是葉芷住了十三年的地方。
從十三歲搬到寧家，到現在二十六歲搬出去，這個小房間陪她走過了她纖細敏感的青春期，又陪著她經歷了那場冒險又仰望的愛戀。
甚至她和寧景行的第一次接吻都發生在這里。
那天是個雷雨夜，家里突然停電，自己在逼仄的房間里被絕望的窒息淹沒，被寧景行拿著手電筒救回時，葉芷猛地把自己埋進了少年的懷里。
少年帶著灼熱的小心翼翼，虔誠又炙熱的抱住葉芷。
“姐姐，你要不要教教我談戀愛�！睂幘靶休p輕拍著葉芷的背，“我滿十八了，學校很多女生都挺喜歡我的，你要不要也試一下喜歡我�！�
葉芷摟上了他單薄卻充滿力量感的后背，眼眶紅潤的親上他的眉梢，他的鼻梁，他的唇瓣。
少年僵硬地半蹲在原地，他攬上葉芷的臉，加深了青澀的吻。
葉芷瘋狂甩頭，甩開了那些不切事宜的回憶。
氣喘吁吁的將收拾好的行李箱堆在角落里，葉芷靠在床邊喘氣，順手拿起手機，卻看到工作群里的消息。
綜合處李深：總行青年干部封閉培訓班，地點：財富銀行溫泉培訓學院，中心名額：1人。
溫泉培訓學院位于著名的5a級景區，早期的度假加培訓模式，行內一旦有什么培訓班那是眾人都搶破頭的。
但自從監管越來越嚴格，工作內容越來越飽和之后，培訓就真的只是培訓了。
早八點到晚十一點，每天十一節課，手機上交，每日一考，新的管理模式運行了兩期培訓班后，系統主動報名培訓的人屈指可數。
葉芷去年去過一次，不僅沒有泡到溫泉，更是給考的頭昏腦漲的。
好在短期課程要求的都是專注度和背誦，葉芷這兩項一直都不錯，那一屆還得了個優秀學員的表彰。
看到培訓消息，葉芷眼前一亮，直接在群里舉手報名：“投訴部，葉芷�！�
綜合處怕葉芷后悔，到時候攤牌培訓配額又麻煩，也不管是現在假期了，直接打電話跟領導匯報了此事。
葉芷打開門縫偷偷往外看了眼。
健身房下半段的磨砂玻璃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只聽到葉問鶴嚴厲的指導聲：“出拳的角度不對，手掌不要緊握太久，還能堅持嗎？”
寧景行的喘息聲如破敗的風箱，但依舊咬牙堅持著：“葉叔，我能。”
葉芷閉著眼靠在門上，說不清道不明心中的那絲悸動。
五分鐘后，綜合處來電：“葉處，已經報好名啦，您訂高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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