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妲己
暗處隱藏的西方教弟子不信邪, 伸手掐訣,又掀起一陣更濃郁的檀香,順著帝辛的嘴鼻往里鉆。
可依然沒用,帝辛不但沒有失態, 腰板反而站的更直了, 臉上表情滿是打心底里的尊敬, 再也找不到更尊敬的信徒了。
帝辛兩股戰戰, 幾欲先走,別說心里那點不知從何而起的邪火了,就算是他剛被人灌了一缸助興的藥他也不敢對著一張加強版噩夢的臉升起欲望啊。
于是香氣越濃, 帝辛的神情反而更正經,恭恭敬敬彎腰上香, 連腰彎下的弧度都是尺規量出來一樣的直角。
眼看著距離定好的時間越來越急迫,隱藏在暗處的人咬咬牙,心里罵翻了天。
怪不得傳聞帝辛不近女色呢,原來是這家伙就是個銀槍蠟樣頭, 根本沒有這個功能!
呸!臨走之時暗處之人吐了一口唾沫,心不甘情不愿遁走了。
帝辛硬撐著酸軟的腿腳上完香,終于在身側侍從的攙扶下強撐著離開了女媧宮登上了馬車, 屁、股還沒挨著坐墊,帝辛就急慌慌下令加速趕回朝歌。
馬車飛轉的輪子帶起一陣狼狽的煙塵, 仿佛后面有猛虎追著一樣,一溜煙離開了女媧宮。
沒過多久,兩道青氣自三十三天外落下, 落入女媧宮中, 化作一男一女, 細看, 女子容顏卻和高座上的玉像一模一樣,原來正是女媧。
女媧無奈道:“準提師弟,你非要拉著我下來做什么,你說你們之間爭教統,為何非要牽扯我呢。”
她好不容易造完了人補完了天,又撈回了自己兄長,正是萬事不愁該享受圣人清凈的時候,卻因為一場起床氣被無辜牽扯進封神,多冤枉啊。
窩在媧皇宮睡覺多香啊!
準提眉宇憂愁,長嘆一口氣:“唉,我本是不愿麻煩師姐,正是我方才神游天地,卻不想正看到一樁荒誕之事,此事事關師姐清譽,故我不敢擅自隱瞞。”
女媧撇撇嘴,她看著就那么像傻子嗎,身為局外人她一清二楚,不過就是天道做局,西方見著有機可乘想插一手罷了,非要說得這么正義凌然。
“嗯嗯,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女媧不愿意插手太多,既然是天道做局那她就順著天道演下去唄,早完成任務早回去睡覺。
準提風輕云淡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還請師妹回溯時光自己看吧,唉,我是沒這個臉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女媧招招手,于是神通籠罩之下,元光顯化出此前發生之事,從帝辛踏入女媧宮,到帝辛被扶著走出女媧宮,一點都沒有遺漏。
哪里都很正常。女媧看看準提,準提不信邪來回又看了數遍。
“師弟所說的大逆不道之事在哪?”女媧不客氣道,她知道背后肯定有天道和西方二人插手,也愿意給他們個面子順勢而為,只不過這什么事都沒有,她愿意給面子又不代表她是瞎子,這未免也太糊弄她了。
準提一頭霧水,不應該啊,他派的乃是他信得過的弟子,按理說帝辛應該丑態必露,精準踩雷,惹怒女媧啊,為何會這般風平浪靜。
難道是老子暗中出手了?三清中也唯有他能如此謹慎了。
準提長嘆一口氣:“唉,是我方才看岔了,師姐恕罪。”
理由夠蹩腳的,不過女媧也不愿計較,她無奈道:“既然是師弟看岔了那就算了,現在我可是能回媧皇宮閉關了嗎?”
準提連忙道:“只是這封神是在人族進行,還需要女媧師姐先行出手引動因果。”
女媧嘆息道:“非要讓我親自出手嗎?人族乃是我一手創造的種族,我實在不愿意他們自相殘殺啊。”
她看著的是準提,問的卻是天道。
準提不動聲色:“師姐著相了,朝代更迭、明君代替暴君乃是必然之事,這也不是師姐能夠阻止的。”
女媧沉默一陣,抬袖招出一個葫蘆,這個葫蘆渾身赤色,神光陣陣,女媧用手一指,從中噴出一道白氣,凝成兩個仙文曰“招妖”,不一陣,妖風陣陣,數十道妖光自八方趕來,皆入女媧宮中化作人形盈盈而拜。
“準提,你覺得哪個合適?”女媧聲音冷淡,連師弟都不叫了。
準提毫不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玄門衰敗西方得利,旁人怎么稱呼他都行。
這些妖精皆是數萬里之內修為不俗之輩。準提看都沒看男妖,而是細細觀察著美貌女妖。
美人鄉乃是英雄冢,他想要攪渾封神這片水,自然是要讓天下越亂越好,派美貌女妖蠱惑君王才是上上之道。
最終,準提的視線落在右側的三妖身上,以他的目力,自然是第一眼就看穿了眾妖本體,此三妖為首者乃是一只九尾狐貍,容貌妖艷,體態風、騷,狐族向來都是妖族中有名的心思多好奢侈;另一妖乃是九頭雉雞精,粉光若膩冰肌玉膚,乃是一等一的浪、蕩模樣;另一乃是玉石琵琶精,冰肌玉膚占盡風流,雖說玉石成精心思多單純,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此三妖必能迷惑商王,使其荒、淫不思朝政。
元始通天被劫氣遮蔽看不清楚,準提身為局外人卻看得清楚,截教如今卻是比闡教強的,上次他去勾搭商錢雖說挨了一頓痛揍,卻也實打實看見了商錢的才華。自紫霄宮定封神之后,準提接引就花費數年推算雙方勝率,最后得出的結論是:
變數就是商錢,闡教截教其余弟子尚且能斗個旗鼓相當,但是唯有商錢,闡教沒有可匹敵她的弟子。
所以截教勝率大,可若是截教闡教實力不對等,不能打一個天昏地暗,他們西方怎么能渾水摸魚呢。
因此,他們一定要暗中削弱截教一方,煽風點火,讓雙方從比賽變成真的生死之戰。
準提心中萬種思量且不多提,他目光落在容貌絕美有亂世之相的三妖身上,笑道:“師姐,我看這三妖可堪大任。”
女媧神色不變,點點頭吩咐:“那就你們三妖吧,現今乃是大變之世,你三妖可自行尋找君王大臣幫扶明主,切記不可殘害生靈。”
說完也不管準提反應,徑直化作青煙消失在原地。
準提笑著搖搖頭,也走出了女媧宮。妖孽天性好享樂奢靡,殘暴嗜殺,又豈是女媧吩咐兩句就能改了天性的?
三十三天外,女媧關閉女媧宮之時卻意味深長一笑。
這個葫蘆還是數個元會之前商錢送她的,既是出自商錢,便同商錢有莫大因果,招來的妖精又怎么會和她為敵呢?
她是用泥捏的人族,可她女媧自己又不是泥捏的,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就別怪她動手腳了!她是不愿意沾染是非,卻也不是能看著自己創造的孩子被當作炮灰擺弄的懦夫……
轟隆——
媧皇宮殿門緊閉,除了殿中少了一顆火紅色珠子外,一切與女媧離開之前未有不同……
趁著女媧下界的空隙逃出來的這一顆珠子也不是凡物,乃是一件火行靈寶,名為靈珠子。這靈珠子本來是一件沒有生出意識的靈寶,在媧皇宮被女媧的造化之道日夜浸泡著居然也生出了靈智。
這靈珠子靈智尚且幼小懵懂,卻是個不安分的主,不愿意跟著女媧呆在孤寂的媧皇宮中,于是趁著女媧下界的這一會功夫徑直溜了下來,它來到人間之后,跌跌撞撞,不知方向地亂撞。
掐算到自己的徒弟終于出現的太乙真人此時也氣喘吁吁地駕著云趕了過來,看到靈珠子咧嘴就笑:“好徒兒,為師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你出現了,這些年其余的師兄弟都收了徒弟,就我一個苦尋不得,師尊說我的師徒之緣時機未到……”
太乙真人舔著臉,露出自認為最和藹的微笑小心接近著靈珠子,甚至還拿出自己的九龍神火罩來試圖用上面的火行靈氣引誘靈珠子。
卻不想靈珠子懵懂猶如幼童,根本聽不懂他的話,感受到有一個修為高深的老頭追著它之后慌不擇路扭頭就跑。
太乙眼見到手的徒弟就要飛了,連忙駕著云追上去,口中還大喊:“徒弟,徒弟,你等等為師……”
靈珠子眼看擺脫不了太乙心里更加慌亂,慌不擇路之下直接一頭撞進了路上一個女子腹中。
卻不知人族和其他種族不同,其他種族多有傳承記憶,比如龍族,小龍在龍蛋之中已經有意識和傳承記憶,和成年龍族也只是力量和經歷上有所差異,人族則不同,人族生來沒有記憶,猶如一張白紙,全靠后天教育。也因此,人族還在胎中的時候是混沌沒有意識的,稱為胎中之謎。
靈珠子撞到的這個婦人,乃是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婦人,所以,靈珠子現在已經不能算是靈珠子了,它應該稱為李靖和李夫人之子。
太乙趕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搖頭喃喃道:“天意啊……罷了,等到他出生我再來收他為徒吧。”
便搖搖晃晃駕著云走了。
李夫人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直到三月之后身體不適,請來大夫一看,才知道懷有身孕,李靖更是欣喜若狂,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金吒和木吒,這乃是他的三子,當即就定下名字——哪吒。
在數千里外的朝歌,費仲和尤渾正在費仲的府中密謀。
費仲焦急踱步:“你說大王到底喜歡什么呢,這金銀珠寶不愛,打獵享樂不愛,如玉美人也不愛,日日只知道勤政,這樣下去,何時才有咱們出頭的日子呢?”
尤渾一捻嘴上的八字須,搖頭晃腦:“我倒覺得大王不是不愛美人,只是尋常美人入不了他的眼罷了,這世上哪有男兒不愛美人的啊,尤其是大王這種正是虎狼年紀的偉男兒,怎么可能不想女人呢。”
“那黃飛虎的妹子可是朝歌第一美人,結果大王見了以后看都不多看一眼,扭頭就走,這哪像是對美人感興趣的樣子!”費仲唉聲嘆氣。
他們二人乃是前朝就深受商王寵愛的寵臣,一手拍馬屁之術爐火純青,前任商王對他們可是恩寵有加,沒想到老子死了換了兒子,這兒子卻不如老子一半好騙。
眼看著他們二人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再不出頭,恐怕就要被新人頂替了。偏偏費仲尤渾二人沒什么真本事,唯一會的就是看顏色知情、趣諂媚君上,現在的大王帝辛卻不像他老子一樣吃這套,二人自然著急。
尤渾捋須,微笑:“這朝歌第一美人雖美,比起神女來卻遠遠不如了,咱們都知道大王幼時乃是受神女教導,見過了神女,尋常姿色的美人又如何入的了他眼?”
“我聽聞翼州侯蘇護有個女兒生的美貌無比,堪比仙子。”尤渾眼珠子一轉,低聲道,“咱們把她弄來,獻給大王,必然能夠讓大王高興。”
二人一拍即合,當下就往翼州去了。
一月后,蘇護坐在高座上,下首坐著尤渾,面色糾結道:“小女已經和西伯侯的大子伯邑考有了婚約……”
“侯爺可要想好,那西伯侯不過是個諸侯,大王才是這天下的主人啊。”尤渾威脅道。
蘇護攥緊了手下的椅子把手,只搪塞道:“還請使者先休息一夜,我去問問我女兒愿不愿意。”
蘇護滿腹憂愁來到后院,停在女兒門前幾次抬手欲敲門,最終卻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爹?你有事找女兒嗎,直接推門進來就是。”溫柔的女聲響起。
蘇護硬著頭皮推開門,看著溫柔美麗的女兒,不忍直視,扭著頭將尤渾的話復述了一遍。
最后咬咬牙罵道:“這個帝辛,我本以為他是個明君,沒想到卻也是個好色之徒,女兒放心,大不了為父拼上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你和伯邑考分開入那帝辛宮中。”
“我愿意入宮。”蘇護的女兒,蘇妲卻一口應下。
蘇護猛地抬頭:“不可啊,你和伯邑考已經有婚約,如何能入宮呢。”
蘇妲努嘴:“爹,我也沒答應嫁給伯邑考啊,這不是你和西伯侯定的婚約嗎,又不是我定的。”
“可是……”蘇護不甘心,正要給自己女兒好好說說西伯侯有多好,他的兒子必定是人中龍鳳,卻被蘇妲兩手推了出去。
“爹,你就去回了那個使者,說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跟著他回朝歌,入宮伺候大王。”蘇妲邊推邊說。
呆到蘇護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后,蘇妲才長舒一口氣,一扭頭看到一個長著九根狐尾的美艷女子坐在自己床邊也不害怕,反而樂滋滋湊上去。
“妲己姐姐,明天我真的就能去東海修仙了嗎?”
妲己笑吟吟:“那是自然,我入宮,你修道,這不是咱們發過誓的嗎。”
正是九尾狐妲己。
蘇妲想起蘇護就不滿抱怨:“我爹就是太自以為是了,非要讓我嫁給那個西伯侯的大兒子……我一個好好的人,憑什么非要嫁人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呢,能修仙誰嫁人吃那個苦啊。”
她一直覺得若是有朝一日讓她爹在自己和西伯侯之間選一個,她爹肯定會毫不猶豫選西伯侯。
妲己拍拍蘇妲的肩膀,深以為然:“可不正是這個道理,你們人族就是這點不好,男人一個比一個自以為是……我姑姑那個時候,人族還是母系社會呢,這些年倒是越來越回去了。”
唉,只希望那個帝辛不要這么自以為是,要不然她還要日日擔心自己哪天忍不住了會一怒之下打死商王……這可不行,她妲己是要做姑姑女嬌那樣的賢臣的,要勸誡君王,輕易不能動手打人。
遠在朝歌的帝辛打了個噴嚏,苦大仇深看了眼手邊的一堆畫像,閉著眼全都打上叉號。
又催著他納妃,妃子吃喝不用花錢嗎,有這錢干什么不好非要養妃子,一個王后還不夠還要讓他多挑幾個。
他帝辛是在神農之女教導下長大的好君王,致力于建設富強商朝,愛江山不愛美人!區區美人,休想入他后宮。
卻不知,九尾狐族這一代最美艷的美人已經惦記上了他,心心念念要和他抵足而眠,共續明君賢臣的佳話……
一輛馬車帶著妲己直直往朝歌的方向行駛,朝歌王宮中帝辛挑燈批改奏折,馬車之上妲己同樣奮筆疾書。
“明君第一步:親賢臣遠小人,第一個要除掉的小人就是這個使者尤渾……”
尤渾拉開馬車的簾子諂媚一笑:“蘇姑娘,您覺得這幾日的吃食可還滿意,若是滿意還請日后在大王耳邊為微臣美言幾句。”
妲己親切一笑,柔聲道:“小女子自然不會忘記大人的大恩大德,只是不知道大人可還有其他友人需要小女子日后向大王順便提一提呢?”
尤渾一聽頓時覺得妲己上道,于是精神抖擻滔滔不絕說起了他的同伴和敵人,立志讓妲己日后吹枕頭風給他升官發財,將他看不慣的人貶官甚至宰了。
……半炷香后,妲己提筆,鄭重在“尤渾”后面填上了“費仲”,又在賢臣一欄下寫下“聞仲”“商容”兩個大名。
她要先勾引帝辛,讓帝辛愛上她,然后一點點教育帝辛改邪歸正,宰了費仲尤渾,重用聞仲商容!
幻化出一張水鏡,望著鏡中容貌絕美的自己,妲己自信一笑。憑借她的容貌,區區一個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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