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圍獵
天微微亮，院里的人開始收帳篷。田仲銘不動，屋里睡醒的人也不敢動。聽著李鈺瑤笑了兩聲，有人抬頭看過去。
李鈺瑤側(cè)躺在田仲銘身邊，不僅頭挨著他，還摟著他。原本二人中間能躺下一人的距離，還有個枕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
田仲銘小心翼翼的拉著她衣袖，打算把她胳膊挪開。她這一笑，就停下來，等她自己拿開。可李鈺瑤沒動，田仲銘看著她沒醒，又抬起她手，李鈺瑤又笑出了聲。
田仲銘使勁看看她。她只是臉上有笑意，卻不像醒了。輕輕抬抬手腕，她又笑出聲！
田仲銘覺得她好可愛，也不知道她做的什么美夢，抬抬手腕，她又笑了。田仲銘回頭要和田恒炫耀一下自己的幸福勁，卻見好多人，一個腦袋比一個腦袋高，在那巴眼抿著嘴笑。
田仲銘顧不得幸福，趕緊把李鈺瑤手拿開，努力的嚴(yán)肅著笑著坐了起來。
李鈺瑤這才徹底笑醒，瞇著眼看看，翻個身拽下被子，躲進(jìn)被窩里裝睡去了。
大家笑著一邊整理各自的物品，一邊討論她在笑什么。大體兩種，一種猜做夢吃肉呢，一種是夢見田大人了！
人都出去了，田仲銘也已收拾好。靠在離她有些距離的炕沿處崔她起來。笑的那么大聲，屋里人又一直在說話，早該醒了。
田仲銘問她做的什么美夢，李鈺瑤卻不肯說。反正是夢見田仲銘了。
太陽還沒升起來，就出發(fā)了。昨晚休息的好，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走的還不慢。
探路的來報：上雒部分官員和鄉(xiāng)紳富戶在前面等候，協(xié)助田仲銘辦差。
是李壯帶人來迎的。一見面先行官禮，說的也是官話。什么田大人一路辛苦了，送百獸入山林的儀式，已經(jīng)按要求布置好。匯報完就張羅開始。
李鈺瑤預(yù)先說的的可不是這樣的。早先預(yù)計的是晚上到，休息一夜，起早開始儀式，晚上吃頓好的，臨走的時候連吃再拿。這幸虧田仲銘知道大概，還能配合著說上幾句，別人還不知道要干嘛。
李鈺瑤忙示意李壯稍等一會兒。
李壯請?zhí)镏巽懴群瓤谒菹⑵獭Ｚs緊和李鈺瑤去一邊解釋為什么來這迎接了：借不到船，怕耽誤行程。上雒縣境內(nèi)他知道情況，從未聽說有山匪。建議田仲銘直奔商縣，到那再打探。
沒辦法，沒有船就得緊走，簡單說了情況，就開始了。也不是特別正規(guī)的儀式，一張大桌子在田邊，兩邊插著旗子，有一位算是祝人吧，在那念著大家聽不懂的語言。突然一句：汝食吾糧已久！隨后又念叨些聽不懂的，突然又來句：今以汝肉裹腹！過一會兒又說了句：不傷幼子示慈！
田仲銘一瞪眼，聽懂了！這不是送百獸入山林，這是送百獸被圍獵啊！突然明白李鈺瑤說的肉是自己獵的了，難怪可以吃五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吃飽了再說吧。
再看看李鈺瑤，一點也不閑著，在外圍忙著向羅從事和田恒講要干嘛。都是為了辦好差事，到這份上了，肯定是要幫襯的。兩人聽懂后趕緊給下屬安排。
祝人跪在地上，一會兒拿一張寫著字符的紙點燃一拋，一會兒一拋。依然念叨著聽不懂的話。
李鈺瑤湊到李壯邊上悄悄說了些話，李壯點點頭。
祝人看見李壯給了手勢，大喊一聲:“天地知，諸神引路！”哼哼著起來，瞇縫著眼睛說：“四面，大吉！”便向東走，沒多遠(yuǎn)，左轉(zhuǎn)說：“八方，順?biāo)臁！彪S后向西說：“宇內(nèi)，如意。”突然對李壯說：“好時辰，此時正是好時辰啊！”
李壯馬上讓圍獵的人出發(fā)，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戶領(lǐng)頭，田仲銘的人、鄉(xiāng)紳富戶的奴仆都跟著向山里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有人報圍好了。祝人帶著牙吏向大麥稈堆去，圍著外圈一層一層的拆堆。差不多了，幾個人在一側(cè)拿長棍子一戳。好家伙，什么兔子野豬花栗鼠，四散著向跑。
李鈺瑤閑著沒事在側(cè)面溜達(dá)，聽著歡呼聲，看向人群，好大一只兔子向自己跑來。激動的李鈺瑤抬起的手都有些發(fā)抖，瞄準(zhǔn)時機撲了過去。
嚇得田仲銘顧不得旁人，緊跑向她。
李鈺瑤在地上打了個滾，弄起些塵土。一手在眼前忽閃兩下?lián)踝”亲樱玖似饋恚白邘撞剑蛱镏巽戯@示手里的兔子。
田仲銘也到了近前，看著她沒事也算放心了，拍著她肩上的土問：“摔疼了嗎？”
“我一個翻身，一把就抓住了，沒摔倒我！”李鈺瑤說的好得意的，都佩服自己運氣好，功夫好！
田仲銘可不是這么想的，面無表情的接過兔子，有些責(zé)備的說：“守株待兔的兔子能一頭撞死，這要撞到腿上……”
田仲銘見拍著身前土的李鈺瑤，抬起頭有委屈樣，又馬上夸道：“兔子還挺肥的！”
李壯、田恒等人緊隨其后跑了過來。問問李鈺瑤沒事，就開始說這么順利抓住兔子是好兆頭，接過兔子。
田仲銘陪著李鈺瑤往背人的地方走了走，幫她拍著背后說：“早知道你伸手如此矯健，剛才應(yīng)該站在野豬前。抓只野豬夠一桌子人吃了！”
拍著腿的李鈺瑤停下來，起身看看他。空手可抓不住野豬，主要也是兔子死心眼，看見她了還不拐彎，直奔著她跑才被抓住的。倒懂他是關(guān)心自己，故意這么說的，可也不想被他數(shù)落，撒著嬌的說：“田大人，腿疼！”
田仲銘這下可沒心思說她了，就剩心疼了，問著“哪疼？”緊張的蹲下去查看。
李鈺瑤笑著同他一起蹲下，抱著膝蓋，歪頭看著他。
田仲銘一瞬間想到的是她應(yīng)該磕膝蓋了，問著“是不是這疼！”手已經(jīng)快碰到了。再看看李鈺瑤這個樣兒，嘆了口氣，微轉(zhuǎn)了一點，看向前方。
李鈺瑤看著他面有不悅，問：“生氣啦？”
田仲銘瞟了她一眼，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李鈺瑤趕緊狡辯道：“誰讓你總是說我了！我要不說點別的，你肯定還要兇我好幾句呢！”
田仲銘還是不搭理她。
李鈺瑤覺得他真生氣了，搖著他胳膊，甜甜的喊了聲“田大人”。
田仲銘臉上立馬就藏不住笑意了，想兇幾句都使不上勁。掐著她臉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好騙？”
李鈺瑤捂著臉哼哼著，其實掐的不疼，就是為了配合田仲銘，讓他得意一下。
田仲銘松了手，李鈺瑤抬手讓他看看自己手心。剛才按到地上的小石子，硌出好多紅印。
田仲銘瞬間又心疼了，后悔剛才說的兇了。剛吹一下，還沒說什么，見李壯走過來，二人趕緊松開手，迎過去。
李壯的母親很惦記李鈺瑤，聽說她要來，準(zhǔn)備了吃的，在亭長家等著她。
李鈺瑤這臟兮兮的也該梳洗一下。在這也沒什么需要她幫忙的，而且田仲銘晚些也過去，便讓毛豆幾人人陪著她走了。
天色漸晚，田仲銘一行收獲還真不少。院里已經(jīng)烤著早些送回的獵物，他們還有更多的獵物帶回。必須佩服李壯選的地方好，看得出的確很用心。
眾人到院子里就開席，肉管夠，只有少量果子酒。人們累了一天，也不客氣，直接開吃，只顧得上偶爾說幾句簡單的話。
田仲銘吃著肉卻總是想李鈺瑤，自從她送上來酒，就惦著再看看她。李鈺瑤不僅換了衣服，還換了發(fā)型，雖不是華麗的服裝發(fā)飾，那也是精心妝扮過。只有端肉過來才能近距離看上一眼，實在是看不夠。可惜右邊羅從事，左邊李壯，依次是些鄉(xiāng)官部吏富戶的，也說不上話。
本說喝一碗酒解解乏的田仲銘，不知不覺就喝了三四碗。
人們是不敢給他倒酒的，萬一夜里被偷襲，讓酒的都有罪。可他自己倒上的，別人就陪著喝。氣氛越來越輕松。
田仲銘又要倒酒，李壯笑呵呵的攔住他說：“田大人，我勝酒力，陪我喝碗粥吧！”
李壯是清醒的，不敢耽誤正事，說完就喊“鈺瑤”。
田仲銘這才能光明正大的看過了去。
有人碰碰李鈺瑤，她剛咬了口肉，來不及品，一臉茫然的站起來看著李壯。
李壯擺手讓她過來。
李鈺瑤也看田仲銘一臉笑盈盈的表情，有些茫然的走到兩人之間，問：“小叔父，什么事啊？”
李鈺瑤說完，就緊緊盯著田仲銘桌前的一塊肉。
李壯緊著說她：“你怎么不稱呼官職啊？”
也不是怕別人知道兩家關(guān)系，主要是田仲銘官職高，當(dāng)著眾人面怕他尷尬。這不羅大人就瞪著眼看了過來，可算知道李鈺瑤叔父是誰了。
田仲銘把李鈺瑤盯著的肉夾到碗里，把筷子和碗端到她眼前。也不看她，眼神和別人客氣著。
李鈺瑤也不客氣，拿起肉說：“哦，知道了，李大人！”說完就吃。
聽見的也就聽見了，李壯沒必要解釋，說道：“田大人不想喝酒了，給端兩碗粥來！”
李鈺瑤嚼著肉“哦”了聲走了。
羅從事對田仲銘的舉動到不驚訝，可想到田仲銘要喊邊上那位叔父，還有點不習(xí)慣，忍不住說了句：“沒想到李姑娘叔父這般年輕！”
李鈺瑤端著三碗粥回來，剛巧李壯去辦事了。
田仲銘趁著她往身前放碗，附耳說道：“洗了澡，臉顯白凈，人也特別好看！”田仲銘隨后聞了一下，補充道：“還香！”
李鈺瑤心里一緊紅了臉，停住看看他。每次喝了酒都少不了戲弄自己，特別想打他幾下。礙于這么多人，手奔著他腰去了。
田仲銘早有準(zhǔn)備，一把抓住了她手，揉捏兩下，在腰間蹭蹭。看看李鈺瑤半笑不笑的嬌羞樣，放心了。
圍獵之時，李壯問田仲銘有何打算。總不提親，是不是家里不同意。萬一田家訂了其他親事，田仲銘總不能拒絕娶進(jìn)門，或者把那姑娘逼死吧。如果這樣，李遠(yuǎn)是不會讓李鈺瑤嫁給他的。李壯還說他母親雖然覺得田仲銘不錯，這次來卻是勸李鈺瑤回去的。還會勸與田仲銘保持距離，提親了再交往。
作為長輩這么勸很正常，田仲銘就擔(dān)心李鈺瑤聽進(jìn)去了。找機會撩她兩句，看看反應(yīng)。這依然和自己鬧，看樣沒聽進(jìn)去，心里就踏實了。看看她手心也沒大事，便松了手，一副命令的口氣，聲音依然不大，說：“倒酒！”
李鈺瑤微微瞟他一眼，嘟囔著“討厭”，給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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