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刑訊與追殺
刑室門口傳來腳步聲,一高一矮兩個人轉了進來,高的是鐵牛,矮的是個光頭。
光頭單膝跪下,給慕容喆行禮,“世子,您吩咐。”
慕容喆的依舊慢吞吞的,仿佛真的只是在請教個問題。“這里有個刁奴,膽敢欺瞞我。你說怎么能讓她老老實實開口,我不要她明面上有傷?”
光頭嘴角一扯,黑亮的小眼珠閃爍著興奮的光,連禿腦門上都開始泛光,“小事,您稍等。”
他一把揪住隋姑姑。隋姑姑掙扎、廝打,尖叫,“饒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喆冷著臉,看著光頭三下兩下把人捆在刑臺上,然后走到墻邊,把咕嘟咕嘟冒著泡的大鍋里的什么東西獻寶一樣給慕容喆和隋姑姑看。
“這是地地道道的鹽鹵子。不過滾開的就不給您用了,咱們有晾涼的。”
他拎過來一只大木桶,伸出短粗的手指蘸了蘸,先放在自己嘴里咂摸一下,又抹在隋姑姑的嘴唇上,笑嘻嘻道:“您嘗嘗,是不是齁咸?從嘴巴灌下去就是洗胃,從鼻子灌下去就是洗肺。這位嬤嬤,請張嘴。”
隋姑姑魂兒都沒了,緊緊抿著嘴,瘋狂搖頭,光頭捏住她的鼻子,“躲不開的。”
要么窒息,要么張嘴,就只能張嘴。
一張嘴,光頭利落地塞了個漏斗進去,漏斗尖嘴直接捅進喉嚨里,隋姑姑開始干嘔。光頭也不理會,舀起鹽鹵,一瓢一瓢地灌了下去。
隋姑姑的喉嚨里發出噗嗤噗嗤的怪聲,水從嘴里灌下去,水泡從鼻子里噴出來。第一瓢灌下去,人尚且還在掙扎,第二勺灌下去,人開始翻白眼,等第三瓢灌下去,就只剩無意識的抽搐。
光頭把漏斗拔出來,“波”的一聲,鹽水混雜著胃里的殘渣從鼻子和嘴里嘔出來。光頭輕聲細語地問,“嬤嬤,還喝么。”
隋姑姑像是一堆水淋淋的爛肉,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
“那就……再喝點?”光頭又一次伸手。隋姑姑如遭雷擊,劇烈哆嗦著,一口一口地倒氣,“說……說……”每吐出一個字,污水就從嘴角涌出來,一股騷臭味在房中彌漫,她失禁了。
慕容喆有些作嘔,伸手捂住口鼻。光頭卻咧了咧嘴,回頭對慕容喆抱拳。“世子,好了。”
慕容喆揮手,光頭解開繩子退了出去。隋姑姑倒在地上,就這一會,她覺得自己已經死去一遭。多年養尊處優,最大的罪不過被濟北王妃砸破了頭,從沒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就連王妃和王爺翻臉,王爺都沒有動她,沒想到昔日春風化雨的世子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地上的女人已經不再吐了,只是大口吞咽著空氣,喉嚨里嗚咽著。慕容喆讓她緩了一會,依舊冰冷地問那個問題。
“半年前,父王為何拘禁母妃?”
~~
夜色深沉,月光暗淡,隋英有些疲憊地從濟北王妃房中出來。這女人簡直比震天雷還讓人覺得可怕。她心里越是惶恐、越是想要抓住什么。她一次次向隋英求證,要他許諾,恨不得把隋英的心剖出來,吃下去,才能稍有安慰。
隋英自然不會剖心自證,于是就被她緊緊箍在懷里。
這簡直就是一場酷刑。他忍著惡心、忍著掐死王妃的沖動,幾乎自暴自棄地折騰了半宿,終于,床上的女人沉沉睡去,隋英落荒而逃。
院子的角落里站著烏蛇,他在為房中顛鸞倒鳳的男女警戒。見隋英出來,他并未迎上去,這個時候,通常隋英的心情都不好,但他看見那邊對自己招手。兩人一前一后,極有默契地往后花園叢林深處走去。
隋英靠著一株老樹坐下來,臉色陰郁得像要下雨。烏蛇盡量找些讓他高興的話題。“震天雷我已送出城了。”
隋英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沒說話。烏蛇繼續道:“一切都準備好了,過了今夜還有兩天。”隋英木然地看著前方黑沉沉的夜色,讓烏蛇心生不忍,“事成后,你就可以擺脫那個瘋婆子了。”
隋英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苦笑,“我真懷念從前的日子,刀光劍影、馬革裹尸,血都是甜的,生生死死不過一瞬……我真是懷念。”
烏蛇嘆了口氣,“你還記得么,出發之前,大王親自給你踐行,說你深入敵后,可抵千軍萬馬。”
隋英繼續苦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表面上已經恢復平靜。“多謝你提醒我。”他吐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你準備得如何?若是郭家的老鬼不能成事,我們就要給他最后致命一擊。”
烏蛇拍了拍腰間的軟劍,“放心,我的劍已做好準備,要飲一飲南梁皇帝的血,想來,那也是甜的。”
隋英對他揮手,“你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烏蛇點頭,悄無聲息地隱去身影,留下隋英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樹下。好半天,他干脆往后一倒,嘭得一聲,讓自己后腦殼摔在干硬的草地上。他覺得眼角濕漉漉的,于是用手背掩住臉。
夜幕中,有草木甘苦的氣息,冷風獵獵作響,他一動不動,等風吹散自己身上甜膩令人作嘔的脂膏氣。
夜晚的后花園寧靜陰森,沒有一點光亮。耳邊能聽見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夜梟、野貓、嘰嘰咕咕、窸窸窣窣;甚至感受到毛茸茸的東西從身邊擦過,也不知是野獸,又或是孤魂野鬼。隋英倒是寧愿與之作伴,也好過濟北王妃那瘋女人。
琳園這個小樹林并不小,足有一畝開闊,這是他自進入南梁京城后最喜歡的地方,此刻是他最喜歡的時辰。寧靜的夜和叢林野地令人舒適,仿佛回到舊日的時光,又做回自己,不是孤身敵后的隋英、也不是王妃的玩物隋英。
足有半個時辰,隋英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還有兩天。”他對自己說,然后耷拉著肩膀,拖著兩條沉重的腿往住處走去。
他在樹林中穿行,走的很慢,像個疲憊的老人,甚至從身旁的矮樹折下一根枯枝,拿在手里漫無目的點著地面。不遠處漸漸看得到一些光亮,前邊就是小樹林的邊際,扔下手中的枯枝,只要跨出樹林,他又要做回隋英。
就在此時,一聲極輕微的響動傳入耳中,好像有人松開弓弦——“砰”!
一道烏光帶著疾風直射胸前。隋英的瞳孔收縮,身子一震,捂著胸口向左邊的樹叢中摔倒。
四周鴉雀無聲,等了一會,兩條黑影閃現,一人持刀,一人拿著只精巧的小弩,警惕地向隋英撲倒的地方逼近。
兩人一左一右,極為謹慎,走到樹叢處停住腳。地上有灘污血,卻沒有尸體。兩人對視一眼,回頭對什么人回稟,“糟糕,他跑了!”
話音未落,樹叢中隱去行藏的隋英忽然爆起,直撲在持刀人的后背,他扼住對方的咽喉,只是一瞬,持刀人被捏碎了喉骨。
另一個弩手毫不猶豫對自己伙伴扣動弩機,這弩的力量之大,距離又近,足以穿透伙伴,射中背后的隋英。
隋英已奪過尸體手中的刀,他讓自己橫摔在地上,箭帶著尖銳的呼嘯擦過尸體射空。隋英合身撲去,對著弩手的小腿橫劈。
弩手慘叫滾倒,隋英手中的刀反手刺入他心口,叫聲嘎然而止。
~~
濟北王妃豁然驚醒。“什么聲音?來人!”
外面靜悄悄的,前半夜她跟隋英在房中發瘋,把所有侍女都攆去了下房。她高喊起來,“來人!人都哪去了,都死絕了么?來人!”
隨著她的尖叫,幾個縮在下房值夜的侍女飛跑進來。
“外面是怎么回事?”濟北王妃凌厲地問。
“奴婢也不知道,這便派人去打探。”
侍女們也同樣惶恐,有人提著燈籠敲開了外院的們,不一會又退了回來。
“王妃,管著門禁的管事嬤嬤攔了奴婢,說今夜北大營奉旨搜捕亂黨,世子正與他們一起排查,不管什么動靜,請王妃不必擔憂,好生歇著便是。”
濟北王妃百爪撓心一般,咬了下嘴唇,“隋芯呢?”
侍女答,“隋姑姑今晚不當值,又頭暈的厲害。”
“去把隋英給我叫來。”
“王妃,奴婢出不去外院。”
濟北王妃氣的哆嗦起來,指著鼻子罵道:“廢物!一群廢物,把世子給我叫來!”
侍女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干脆呼呼啦啦跪了一地,頭伏得低低的,帶著哭腔,“王妃,世子讓人把門封了,奴婢們出不去。”
~~
月光照在隋英慘白的臉上,他喘息著,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血腥之氣,右胸與肩胛之間釘著一只箭,箭沒入身體,只露出二寸長的箭尾,一番搏擊,血已經浸透了半個身子。然后,他看見一個高大的如同半截鐵塔一樣的人從陰影中現身,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來的是鐵牛,慕容喆身邊第一高手。他已用盡全身之力擊殺二人,重傷之下再也沒有余力對敵。
更遠處的回廊下,微胖的少年背著手,臉上晦暗不明,在幾個侍衛的環繞中,冷冷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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