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林曼撕開一包薯片，坐在宿舍的椅子上不滿地說。

        “早知道就不去看他跳舞了，這下好了，咱們小禹這小身板，也不夠折騰啊。”

        林曼皺了皺鼻子，有些郁悶。徐舒之說完那句話就走了，根本沒給小禹回答的機會。

        孫錦溪有些嚴肅地看著陳禹，

        “小禹，你不了解徐舒之的惡劣。我和他一個高中，高三時我們班一個女生甚至因為他從樓上跳下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他卻什么事都沒有。”

        說著，孫錦溪有些激動，接著忍不住嘆氣，

        “他這種人，根本沒有心，傷害了人從不知悔改。憑他的家世，被傷害了我們也沒辦法報復回去。”

        孫錦溪忘不了那女生父母舉著牌子在學校門口抗議，徐舒之卻以一句關我什么事結束的冷漠樣子。最終事情能解決不過是因為徐家答應負擔女生大筆的醫藥費。

        “是啊小禹。”林曼走近，

        “咱們去找他說清楚。”

        陳禹喝了一口水，聲音平靜：“謝謝，我會注意的。”

        孫錦溪和林曼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想著，又一個。

        徐舒之的告白顯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他像是忘記了自己的舉動，沒主動聯系過陳禹。

        法學生的課很多，陳禹又多選了幾門，兩人更是碰不上。

        又過了幾天，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好。”

        “學校門口。”

        陳禹眉頭微皺，對方語氣和緩，卻帶著獨斷，讓她有些反感。她看了眼手機的來電顯示，的確是沒見過的號碼。

        她悠悠地開口，“打錯了。“說著她就要掛斷電話。

        手機那頭卻傳來一抹輕笑，

        “我是徐舒之。“

        陳禹看著桌上的書，抬頭看了眼教室墻上時鐘，下課時間就要結束。

        “我要上課了，有什么事下課再說。”說罷，按下了掛斷。

        “喂…”

        徐舒之還欲說什么，卻發現陳禹已經掛了電話。他抿了抿唇，將手機收回口袋。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滯。

        趙澤宇和夏陽倒是第一次見徐舒之遭遇這樣的情景，兩人想說什么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徐舒之卻揚起一抹玩味的笑。

        之前不是沒有過冷艷型的女生勾起徐舒之的興趣，但她們在徐舒之的攻勢下很快就淪陷，覺得可以讓自己浪子回頭。因此陳禹的行為并沒有引起徐舒之多余的注意。

        “女生可不能慣著，聽夏陽說長得一般，她這脾氣倒不小。”王安杰有些不屑地說道。

        趙澤宇點點頭，朝徐舒之擠了擠眼笑道，“舒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換一個唄，漂亮女生大把跟在你后面呢。”

        徐舒之卻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著二人。

        夏陽看著徐舒之神色不對，忙開口打斷還欲說什么的二人。

        “哈哈，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出發吧。”

        王安杰和趙澤宇被夏陽打斷，本有些不滿，抬頭看到徐舒之臉，都閉嘴不言了。

        “不說了？”

        徐舒之冷笑了下，“你們還沒資格質疑我的決定。”

        王安杰眼中閃過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氣，笑著抬頭想說什么，徐舒之卻邁開腿先行一步了。

        夏陽在一旁打著圓場，攬著二人的肩笑道，“走吧走吧。”

        周三的課不是很多，陳禹拿起書向教室門口走去。

        走廊像是站了什么人，引得下課的同學紛紛看過去。陳禹轉頭看了眼那挺拔的身影，徐舒之此刻也轉過身，看到陳禹笑道，“今天有時間嗎？”

        徐舒之早看過陳禹的課表，知道她今天沒什么課。這樣一說，倒顯得他一直在等陳禹。

        陳禹點點頭，“我先把書放回寢室。”

        徐舒之看著陳禹，想接過她手中的書。

        陳禹避開了徐舒之伸來的手，笑道：“謝謝，不是很重。”

        徐舒之自然地伸回手，“那我送你回宿舍。”

        十二月的校園早就沒什么綠色，寒風刺骨地朝二人吹來。

        陳禹穿得很厚，內里還貼了幾片暖寶寶。經過車禍，她的身體大不如前，越是嚴冬越是要注意。倒是徐舒之，他本就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穿著薄薄的長襖，在學生中分外出眾。

        “前幾天比較忙，沒聯系你。”

        徐舒之看著陳禹掩在圍巾中蒼白的臉笑道。

        “嗯，我知道了。”

        陳禹腳步加快，外面很冷，她只想快些回宿舍。

        徐舒之發現自己漸漸被陳禹甩在身后，忙加快腳步跟上。

        “我今天想請你去看表演。”

        “可以。”

        徐舒之沒想到陳禹答應得這么干脆，他還以為自己要多費些口舌。

        “那我先去把車開到你樓下。”

        陳禹聞言點了點頭，在徐舒之的注視下走進了寢室樓。

        徐舒之貼心地為陳禹打開車門，上車后遞給陳禹一個暖手寶。

        陳禹向徐舒之道了聲謝，接了過來。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地行駛，車內的氣氛卻有些尷尬。

        陳禹有些懶懶地坐在椅子上，側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發一言。

        徐舒之偏頭看了陳禹一眼，她看起來很放松，但并沒有癱坐，整個人還隱隱透著挺拔之感，上車之后也不主動和自己搭話，倒是不像自己之前交往過的女生。

        “小魚喜歡安靜？”徐舒之笑問道。

        陳禹轉過頭，沒有回答他，“去看什么？”

        “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感興趣。”

        說不上不感興趣，陳禹想著，畢竟在京城時自己沒看過這方面的演出。但是舞蹈嘛，總是善心悅目的。

        “我不太了解，這是第一次看。”她回道。

        徐舒之沒想到陳禹回答得這么實誠，轉念又想陳禹穿著樸素，埋頭學習，一看就是那種家境普通沒見過世面的刻苦女生。

        估計她還能保持這么淡定是因為還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

        徐舒之心中有些愉悅地想著。不過不要緊，自己會多帶她出去看看，然后，呵。

        “是蘇城歌舞劇院新編的舞劇，還沒有對外公布，今天帶你先去看看。”

        陳禹點了點頭，沒有接話，閉上眼靠在座椅上假寐。

        她的頭發被窗外的風吹起，有幾縷柔柔散落在徐舒之的臂膀上，莫名地，徐舒之不太想把它拂開。。

        劇院的燈光打在劇團的成員身上，劇目開始演出。

        陳禹坐在椅子上，她覺得曲目動聽，舞者更是身姿優美，可要是說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共鳴，對不起，還真沒有。

        徐舒之倒是看得很投入，畢竟是他喜愛的專業，前輩身上還是有不少值得學習的地方。

        “這個舞蹈主要講的是武王伐紂后勝利而返。”

        正當陳禹靜靜觀看的時候，耳旁突然響起徐舒之低低的聲音。

        徐舒之笑指著此時正分成兩行的舞隊，“現在分成兩隊是在振鐸傳達軍令，馬上就要表現出激烈的突刺動作邊舞邊進了。”

        陳禹聽著徐舒之的講解，確實比剛才看得更懂些。她轉過頭，正對上徐舒之亮亮的眼眸，陰暗的環境中，他容貌更甚，嘴角的笑容也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

        陳禹覺得他離自己太近了，不著痕跡地遠了些，“謝謝。”

        徐舒之聽見陳禹道謝，露出一抹滿意的笑，轉頭繼續看著劇目。

        舞劇結束，徐舒之卻帶著陳禹輕車熟路地走向了劇院的后臺。

        陳禹看著他和幾位舞劇主演打招呼，接著又談著什么，她有些無聊地站在一邊，環顧著這里的環境布置。

        一陣濃烈的香味突然襲來，陳禹抬頭看到一位身著金紅舞服，畫著濃重舞臺妝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好像是剛才獻鼓的舞者？陳禹依稀記得她輕靈的舞姿和軟如云絮的腰肢。

        馮恣畫著亮紅的嘴，手指間夾著一根女士香煙，眼睛打量著陳禹。她看起來蒼白纖瘦，卻站得挺拔，眼睛有神，整個人有種沉穩大氣的感覺。

        陳禹靜靜地站著，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在看著馮恣。

        良久，她吸了一口煙，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怎么勾引他的？”

        “勾引？”陳禹語氣微微上揚。

        馮恣哼笑了聲，“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趁早分手。”

        陳禹看著她，倏地笑道，“你跳得很好看。”

        馮恣像是被噎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著陳禹，轉身離開。

        空氣中殘存著女士香煙地薄荷味，陳禹在墻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開手機看著什么。

        這邊徐舒之被一位主舞提醒了下，看到馮恣張揚地站在陳禹面前，她一身金紅，氣質凌人。奇怪的是，她站在陳禹前面，卻隱隱有勢弱之感。

        “你不去解救一下你的女朋友？馮恣可不好惹。”

        “等下就去。”

        徐舒之笑著回道。他心中隱隱有些期待，陳禹會不會和他求助或是和他抱怨。

        一旁的人見徐舒之這樣，笑著拍了拍他，繼續說話。

        這邊，陳禹接到了陳平的電話。

        “小禹，最近蘇城天氣不好，你要多穿點…”

        陳禹默默聽著那頭陳叔關心的話語，笑著一一應下。

        “學校生活怎么樣？“那頭陳平又問道。

        陳禹的手指無聲地敲著一旁的桌子，眼神落到了前面的徐舒之身上，她嘴角微揚，

        “挺精彩的。”

        那頭陳平的心放下了些，又和陳禹囑咐了幾句，說了一下舊屋的裝修情況。

        陳禹揉了揉眉心，“陳叔，爸爸最近怎么樣。”

        陳平看著身側正在喝茶的元帥，他動作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哦哦，元帥啊，元帥最近挺好的…”陳平心中叫苦，還沒說完話就見元帥一個眼神看了過來。

        他突然改口，“元帥最近都沒心情吃飯啊，小禹啊，他還不讓我和你說。”

        陳禹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聽到了杯蓋與杯子相碰的聲音，知道爸爸就在陳叔邊上。

        “知道了陳叔，那你讓爸爸好好注意身體。”

        陳平見到元帥面色緩和，才和陳禹掛斷了電話。

        “小魚很高興？”徐舒之結束了聊天，向陳禹走來問道。

        此刻陳禹臉上還留著燦爛的笑意，這讓她清秀蒼白的臉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但這笑容卻讓徐舒之覺得有些刺眼。

        他坐在陳禹身旁，狀若關心地開口，“剛才有沒有受委屈？”他有心提起剛才的事，想看陳禹的反應。

        陳禹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沒有。不早了，該回學校了。”

        徐舒之心中突然蹦出一絲惱怒，他看著陳禹幽靜的眼開口，“真不巧，我的車出了點問題，不如小魚想想辦法？“

        陳禹站起身，“那我去打車，一起嗎？或者你在外面住酒店。”

        徐舒之看著陳禹淡定的態度，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竟有些不敢置信。

        陳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嗎？”

        徐舒之盯著陳禹，冷笑著開口，“你先走吧。”

        陳禹點點頭，朝劇院外走去。

        身后徐舒之陰沉地打開通訊錄，給夏陽打電話。

        “王安杰是不是投資了一家拳館？”

        “是啊。”夏陽有些奇怪。

        “把位置發給我。“徐舒之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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