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之被徐蘭按著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傷也徹底恢復。

        轉眼到了12月31日，晚上學校舉辦元旦晚會。徐舒之發了個消息讓陳禹在他表演結束后等他。

        “小禹！”

        林曼和孫錦溪畫著舞臺妝向陳禹走來。

        “剛才我們表演得怎么樣？”孫錦溪罕見得有些激動，笑問著陳禹。

        陳禹把水遞給二人，“很好看。”

        她倆報名了群舞，剛才陳禹給她們拍了不少照片。

        “待會兒和我們一起的隊友要出去聚餐，小禹要和我們一起嗎？”林曼翻著陳禹拍的照片高興地問道。

        陳禹搖了搖頭，“徐舒之昨天約了。”

        孫錦溪點點頭，“好，那你晚上注意安全。不要玩得太晚。“

        三人又笑鬧了幾句，林曼和孫錦溪就接到催促的電話急忙走了。

        “下面請欣賞徐舒之帶來的獨舞《問月》！”

        禮堂里響起短暫的喧嘩聲，只見一束光打在穿著寬松古典舞服，手持酒杯抵在唇邊的徐舒之身上，他的動作行云流水，瀟灑俊逸中透露著一股傲氣和不羈，似乎將他平時不曾顯露于人前的少年氣也帶了進去。

        陳禹沒看過他跳舞，的確很驚艷，他的舞姿完全蓋過容貌的驚艷，以陳禹外行人的水平看，不輸蘇城歌舞劇院的那幾個領舞。

        一舞結束，隨著燈光暗去，轟鳴的掌聲與口哨聲接連響起。徐舒之氣息微喘，偏頭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陳禹，面上浮現出迷人的微笑。

        陳禹周邊的人因為他的笑容激動非常，她默默捂住耳朵，不想再遭受沖擊。

        “嗡嗡。”陳禹的手機響了兩下，她點開，是徐舒之發來的消息。

        [小禹，我收拾一下，你等我一會兒。]

        陳禹收回手機，想起身去外面透透氣。這時，夏陽的身影跑來，他氣喘吁吁地擦了把汗，

        “舒之讓我來找你。”

        找我？陳禹看向他，有些不解。不是發過消息了嗎？

        夏陽看她表情，心中也暗自腹誹，徐舒之發完消息，想了想又使喚他去找她，美名其曰不讓陳禹等太久。

        我看你是怕人家不等你走人吧。

        夏陽心中叫苦，他今天可是約了幾個兄弟在酒吧開派對，好多漂亮姑娘在等著他呢。這少爺是幾乎不去酒吧的，不然自己也能攛掇一下，讓他把陳禹帶去酒吧等。

        他思想掙扎了一下，還是選擇去找陳禹。他把陳禹接上車，送去徐舒之學校外的公寓樓下。

        二人沒等多久，就看到身形頎長的人影快步走來。

        徐舒之在車前站定，他穩住氣息，打開車門，朝陳禹笑道，

        “等很久了嗎？”

        陳禹看到徐舒之氣息微喘，身上隱隱帶著水汽，看來是去洗了個澡。

        “還好。”

        夏陽看著徐舒之略顯騷包的笑容，他在一旁心中無語，重色輕友啊重色輕友。

        徐舒之和夏陽打了聲招呼，把陳禹接下車。

        “我們去時代廣場逛逛。”他語氣上揚，帶著期待。

        時代廣場是蘇城最大的商業廣場，吃喝玩樂樣樣俱全。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馬路邊的燈桿上已經換上了歡度元旦的紅色廣告牌，來往的情侶很多，周邊的商店也充滿了過節的氛圍。

        “你剛才跳得很好。”陳禹看著徐舒之說道。

        徐舒之心中好像炸開小小的煙花，“有眼光，下次我會和劇院的人一起演出，到時侯……”

        還沒說完，一陣鈴聲響了起來，他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臉色霎時變得陰沉，直接按了掛斷。接著抬起臉，若無其事地笑著，和陳禹說去吃飯。

        很快他的手機又開始響了起來，陳禹眼見著徐舒之又按斷了兩次，第三次的時候終于接了起來。

        他冷冷地開口，“什么事？”

        “知道了，明天我會過去。”

        說出這兩句后，陳禹聽到手機那段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和砸東西的聲音，

        “舒之！！你也不要媽媽了嗎？！”

        “你是不是跟…”

        徐舒之沒再說話，冷漠地掛了電話，看了一眼陳禹，扯開嘴角笑了笑。

        “我們走。”

        陳禹看他腳步加快，整個人籠罩在烏云的樣子，淡淡開口，“我不想出去了。”

        徐舒之聞言轉頭看向陳禹。

        陳禹靜靜看著他，“不高興就別勉強。”

        “小禹…”徐舒之微怔，他覺得心中有股熱氣在升騰。

        “我回宿舍了。”

        “來我公寓坐坐？”徐舒之看著陳禹，目光中籠著一層什么。

        陳禹不太想，她有點累了，想回宿舍休息。

        “不了。”

        徐舒之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拉著陳禹朝公寓走去。

        又是這樣。陳禹想到他這段時間和自己相處中透露的霸道獨斷，覺得厭煩。不過，她眼神中帶著一抹嘲諷，看來他開始認真了。也好，就去看看。

        雖是這樣想，她還是不耐地掙開被徐舒之牽著的手。

        馬路上橘黃色的燈光照在二人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徐舒之低頭瞥了一眼陳禹，她黑色的長發柔順地垂下，包裹著一張比常人蒼白的臉蛋。十二月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到人臉上十分難受，她卻像是沒感覺，眼神一點也不虛浮，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前面的路。

        “咚咚——“

        在這樣的夜晚，徐舒之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兩拍。

        他的眼神從陳禹的臉上移開，看向了她的手。

        她的手會不會涼

        徐舒之的腦海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他抿了下唇，想將陳禹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

        陳禹看到徐舒之的動作，

        “我不冷。“

        徐舒之的眼飄忽了一下，卻沒有回應陳禹，只是默默地握緊了自己的手。

        一進公寓門，陳禹先看到了空曠的客廳，地上鋪的不是瓷磚而是一層舞者地板，左邊墻壁上是扶把，右邊的墻壁則嵌著幾面巨大的鏡子。

        “你把客廳改成了練功房？”陳禹有些訝異。

        徐舒之點點頭，“學校的舞房的地板有點舊。”

        裝修成這樣，看來他家里平時也不接待什么人。陳禹看著干凈的地板，思索著要坐在哪里。

        徐舒之看到陳禹一副無處可坐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來廚房坐吧，我叫人送了飯。”

        “叮咚——”

        門鈴聲響起，陳禹還未起身，徐舒之已經邁開腿去開門。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都叫了些。”

        徐舒之拎著兩大袋外賣，他解開一個袋子，拿出里面十幾樣菜。

        “這幾樣是徐記的招牌，你嘗嘗。”

        陳禹從小被教育粒粒皆辛苦，她從不挑食。徐記又是蘇城赫赫有名的高級飯店，怎么會難吃。

        她接過徐舒之遞來的筷子吃著，“挺好吃的。”

        徐舒之坐下，他是舞者，平時需要嚴格控制自己的體重，通常超過下午5點他就不怎么吃東西了，可是今天，他看著面前低頭專心吃飯的陳禹，只覺胃中傳來饑餓感，今天他想吃。

        兩人吃完飯已經十點多，通常這個時候陳禹已經準備洗漱，不過徐舒之心情很好，一點不累，他想讓陳禹陪著他跨年。

        陳禹眉目間有些疲憊，“我有點累。”

        熱氣氤氳間，徐舒之看陳禹打哈欠的樣子，心中竟浮現出一絲愛憐，

        “那你在我這里睡一會兒。”只要你在我身邊陪著我就行。

        “不行。”陳禹語氣強硬。

        “怎么不行，你可以在我這里休息！”徐舒之有些著急。

        “我認床。”

        懶得與他爭吵，陳禹直接甩出借口。

        徐舒之嘴唇微張，開合了幾下，他語氣有些委屈，“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跨年。”

        陳禹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以后再說吧。”

        徐舒之看陳禹堅決的態度，有些受傷，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強求，畢竟小禹身體不好，她還認床。

        此刻的徐舒之好似忽略了許多細節，心中不斷為陳禹找補。靜默片刻，

        “那我送你回去，不過你電話可以一直開著嗎？我想和你說聲新年快樂。”他眼中帶著急切。

        “可以，不過那時候我可能已經睡著了。”陳禹勾起一抹微笑。

        徐舒之面色緩和，他不管，就算她睡著了，電話開著也讓他有一種陪伴的感覺。

        他開車將陳禹送到宿舍樓下，不舍地送別，再三囑咐陳禹回去把電話開著。陳禹看著他殷切的樣子有些好笑，點點頭轉身離開。

        煙花在空中綻放，街邊的大樓閃著巨大的新年快樂字樣，人們在廣場聚集，等待著新年鐘聲的敲響。

        徐舒之孤零零地站在窗前，外面燈火通明，萬眾喜悅的景象與他背后的房間像是兩個世界。

        他心中有些遺憾，但還是高興的，今年和以往都不一樣。今年，他認識了陳禹。

        大樓頂部的時鐘轉動著，向12點靠近。

        徐舒之看著秒針，心也隨著它數著。以往這樣的倒數對他來說是種陰影，此時此刻，卻變成了一種強烈的期待。

        “三！”廣場的人們開始倒數。

        “二！”

        “一——”

        “新年快樂——”“喔喔！”

        “哈哈哈，新年快樂！”

        “小禹，新年快樂。”他輕輕地說著。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只有陳禹安靜的呼吸聲，可徐舒之覺得很滿足。他看著底下三三兩兩擁抱親吻的情侶，露出了燦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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