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距離她住的地方，得有一兩里地。

        要不是提前喝了兩口靈泉水，根本走不了這些路。

        南江省的冬天一直都是寒津津的，裹得再嚴實，冷意也能穿透棉襖，直達骨子里。

        一直走到山邊，楊露凍僵的手腳才有些發(fā)熱。

        這個季節(jié)田地都已經(jīng)被凍結(jié)實，小水溝兩側(cè)的雜草野植大部分都已經(jīng)枯萎，只等來年春暖花開，才會再次煥發(fā)生機。

        楊露從小路上山，一路碰到散落在地上的枯枝，將它們都整理好，堆放在路邊，等著下山的時候再背回去。

        平時村里人沒事也會進山撿柴，摘野果，運氣好還能碰到野兔野雞什么的。

        野豬也有，但是都個頭大且兇猛，不易捉不說，一不小心還容易受傷。

        一路往里走，楊露還碰見了兩棵野山楂樹，樹上果實累累。

        成熟的山楂果吃起來酸酸甜甜的，要是裹上一層糖衣，那就是孩子們最喜歡吃的零嘴。

        不過在這個買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對于現(xiàn)在身無分文的楊露來說，連糖也是奢侈品了。

        不過即便不做成糖葫蘆，切片曬干了泡水，也有益處。

        楊露停下來，將樹上的成熟的山楂果都摘了下來，放進了空間里。

        路上又遇到幾株中藥材，楊露也沒放過，直接移進空間里種著了。

        她沒敢太往里走，半路上就往回折了。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楊露的背上已經(jīng)扛了一捆干柴，其余東西都存在空間里。

        她腳步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走著，跟出來旅游似的，看見路邊鮮嫩的薺菜，還把干柴放下來，去拔路邊的薺菜。

        現(xiàn)在的薺菜都是野生的，跟雜草一樣長在路邊，碰見了就拔回去當個菜，或者拿來包餃子，味道比大部分蔬菜都要香。

        幾十年后，薺菜都成了人工種植，價格還貴。

        楊露現(xiàn)在是買不起豬肉和面粉，包餃子是別想了。

        拔了大概有小兩斤薺菜，楊露才繼續(xù)往回走。

        等回到新家時，楊露的額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她也沒閑著，把干柴折斷，弄成一小節(jié)一小節(jié)的，然后整齊的碼放在廚房的墻根底下。

        然后才回房間，關(guān)上門進入了空間。

        下午楊露在空間里又開了兩塊地出來，到時候弄一些主食的種子種下去。

        旁邊的幾分地里，種上的菜全部都成熟了。

        只要手里頭有足夠的種子，楊露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

        不過現(xiàn)在，她要置辦的東西還很多，新家空蕩蕩的，一些基礎(chǔ)的必備物品，還都是鄉(xiāng)親們把家里暫時用不上的拿來借給她用。

        她也不能一直借人家的東西用，最好還是盡快掙錢，自己把東西買齊全了，再把人家的都還回去。

        楊露從空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村子里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起了白煙。

        楊露準備關(guān)了院門，把晚飯做了，早點睡覺，到時候趁天沒亮，去縣城找找黑市。

        “別關(guān)門，快幫我接一下。”

        田杏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她的手里捧著一個大海碗，冒著熱氣，一看就是剛剛才出鍋。

        楊露趕忙進去拿了塊舊抹布，將田杏手里的大海碗接過一看，竟然是一碗熱騰騰的手搟面條。

        “怎么還給我送這個，面粉多貴啊。”

        哪怕隔著抹布，楊露都覺得手上的大海碗燙手。

        不是生理上的燙，而是涌進心中的那股暖流，灼熱滾燙，幾乎要將她灼傷。

        田杏笑嘻嘻道：“今天是你剛喬遷新居，我當然得給你慶祝啦，再說了，咱們倆玩的這么好，還不值一碗手搟面？”

        說著又把楊露往門里推，“快回去吃，等會冷了味道就不一樣了，我也得回去吃飯了。”

        “杏兒，你等我一下。”

        楊露喊住要走的田杏，端著大海碗回了屋，把大海碗放到小桌子上，然后進入空間，裝了一小籃子山楂果出來。

        她記得田杏愛吃酸甜的東西，自己沒錢買糖，田家卻是不缺這個的。

        裝完山楂果，又抽了根黃草，捆了一把薺菜，一塊放進小籃子里

        田杏在門口張望，接著就看見楊露拿了一簍子紅彤彤的山楂果出來。

        楊露說道：“我也沒什么好東西送你，這是我自己摘的。”

        田杏有些驚喜的接過：“你上山了？我最喜歡吃這個，回去我就讓我媽做給我吃，謝謝你楊露。”

        楊露笑著回她道：“咱們是好朋友，要說謝，也得是我謝你。”

        田杏點頭道：“好，那咱們以后誰也不許客套。”

        拿了東西，田杏就回去了。

        到了家里，田家人正圍在桌前吃晚飯。

        “面條送去了？”

        田杏媽看了眼女兒，見她手里拿著一籃子紅彤彤綠油油的東西，隨口問道：“手里拿著什么呢？”

        田杏湊過去道：“媽，楊露送了我一籃子山楂果，明天你給我做糖山楂吃唄。”

        田杏媽嗔了女兒一眼，“你就知道吃，那糖不要錢吶。”

        說著，將籃子上面的一捆新鮮薺菜拿出來，下面全是個頭圓潤飽滿，顏色鮮紅的山楂果。

        田杏媽心里就覺得楊露是個聰明懂禮的人，自家家送了手搟面過去，她就回送了薺菜和山楂果。

        東西值不值兩說，態(tài)度就讓人覺得舒服。

        “把東西拿進廚房，明天上午給你做。”

        田杏媽把女兒支開，就在飯桌上夸了兩句楊露。

        “也虧得楊丫頭在趙家住那么些年，跟趙家那大姑娘一點不像，否則我都不放心杏兒跟她在一塊。”

        田躍進也點頭道：“楊丫頭干活也勤快利索，不像老趙家大姑娘。”

        田奶奶是個心軟的人，白天聽了楊露的事，沒少在家里說王四姐太偏心。

        “我都聽杏兒說了，楊丫頭還病著吧？老二啊，翻過年你盡量給人家安排點輕省活，好歹讓人家先把身體養(yǎng)好了。”

        田躍進道：“媽，我心里有數(shù)。”

        田家飯桌上的話，楊露并不知道，她吃完了手搟面，燒了點水簡單擦了身子就去睡覺了。

        沒有鬧鐘和手表，楊露只能靠自己，她沒有讓自己睡太死，掐著差不多的時間就起來了。

        穿好衣服出去，抬頭看了眼天上，月亮已經(jīng)有漸漸往西下落的趨勢，外面一片漆黑。

        楊露估摸著，大概也就三四點的樣子。

        楊灣大隊到縣城，大路得走十幾里，要是從山上的小路翻過去，能節(jié)省一半的時間。

        關(guān)上院門，楊露拎著空籃子，準備從小路去縣城。

        凌晨露水重，楊露走了沒一會兒，外面的衣服就有些被打濕了。

        花了將近四五十分鐘，楊露才來到縣城，里面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外面的棉襖也沒好到哪去。

        楊露拿了塊舊圍巾，將臉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然后進空間，摘了一些成熟的蔬菜，將大竹籃裝滿才出來。

        上輩子她也是黑市常駐人士，只要能吃的她都去弄，拔野菜、采野果、弄干菜。

        因為數(shù)量不多，而且都是偷偷的弄，幾年下來也就只攢下幾十塊錢。

        那幾十塊錢就是她全部的積蓄，在她決定離開趙家，離開楊灣大隊時，支撐她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縣城黑市不止一個地點，幾乎三五天就會換一個地方，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出事。

        楊露打算去最近地點碰碰運氣，要是這幾天的黑市開在那，也省得她多跑了。

        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四周靜的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見。

        好在楊露運氣不錯，遠遠看見了晃動的灰色人影。

        說是黑市，其實就是一條長巷子，四面都是交叉路口，方便隨時跑路。

        楊露找了個位置，把籃子放到腳邊。

        左右都是同樣裹得十分嚴實的人，楊露在他們中顯得格外的融合。

        把籃子上頭的舊抹布掀開，露出里頭水靈靈的蔬菜。

        楊露沒有四處去問，她知道黑市有自己的二道販子，價格比自己一點點賣要便宜，但勝在方便，人家能全給你收了，省了時間。

        等了沒兩分鐘，一個小個子的人蹲在了楊露面前。

        “青菜4分，蘿卜2分，賣不賣？”

        來人干脆利落，直接報價。

        “賣！”

        楊露知道蔬菜都不值錢，更何況這種冬天最常見的蘿卜青菜。

        她把上面的青菜扒拉開，將底下嫩紅飽滿的西紅柿露出來。

        “西紅柿收不收？”

        小個子愣了一會兒，然后打量了一眼楊露，壓低聲音道：“這不是這個季節(jié)的吧，自己種的？”

        楊露嗯了聲，“在屋里種的，暫時就這么點，收不收？”

        她打算先試試水，要是反季節(jié)蔬菜賣得好，她就專門種反季節(jié)的果蔬，能賣上價。

        黑市的常客就是城里的職工干部，他們不差錢，缺的是各種票。

        能吃上黑市糧的，也不在乎多花點錢，買點新鮮。

        小個子心想今天還收個新鮮東西，當即點頭道：“當然收，西紅柿平時5分錢，我給你出7分吧。”

        楊露搖頭道：“我要1毛，低于1毛我不賣，我想你們也不會賣的太便宜。”

        小個子考慮了會兒，才點頭同意：“行，1毛就1毛，大姐，你家里還有嗎，要是有你明天都帶來，我全包了。”

        楊露說話時聲音刻意壓低，聽上去有些粗，光聽聲音像是個幾十歲的老大姐。

        “有，不光有西紅柿，我還種了萵筍、韭菜。”

        小個子從懷里掏出一桿秤，把菜稱了重，利索把錢給了楊露。

        “家里有多少你盡管都送來，我都給你包了。”

        楊露接過錢點了下，這一趟掙了一塊八。

        把錢揣好，楊露在黑市上買了一些家里必備的東西，就往回趕了。

        回到楊灣大隊，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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