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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單純


謝洵雖然是個混賬,卻也是個不要命般替她擋了一箭的混賬。即便是要算算舊賬,也不該是在此時。此刻混賬又睡過去了,額頭上疼出來的汗水也被云喬擦干凈了。

        天雖然亮了,但是謝洵寢殿里的門窗都沒開,床帳也散漫地垂著,只有幾盞明滅如豆的燭火還亮著,暖黃的光暈灑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好看。

        云喬一直瞧著他,發(fā)現此人睡著不說話的時候,面目比平日里還要柔和親近一些。她想伸手去觸摸他眼尾的一顆痣,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她猛然回神,及時收了手。

        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不再看謝洵了,只是將他的被角給掖好,起身出去了。

        剛出殿門,便瞧見了等在殿外的柳河。他身后跟著的小宦官手中還端著一只小藥碗。見云喬出來,他笑盈盈地施了一禮,道:“見過太子妃,陛下今早得知殿下遇刺,甚是生氣憂心,已經派人去查行刺之人了。陛下派我等來看望。不知,殿下現在傷勢如何?”

        云喬看見柳河,便知道此事已經驚動了永平帝。永平帝說是徹查行刺之人,只怕也是說過便罷,當不得真。她適才知道永平帝從未把謝洵當做自己的親人,反而會下那等毒手。任憑什么,她都不會和永平帝說實話了。

        “無妨。勞陛下與大官費心了。”云喬冷漠地看著柳河。

        柳河也瞧出了云喬不大待見他,便也不再多說客套話,只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宦官將那只小碗奉上去,還貼心地將蓋子打開了,露出里面一碗濃黑的藥湯。

        “大官這是何意?”

        云喬很難不想到流風所說的,謝洵在八年前喝下的毒藥。

        柳河也不賣關子,便道:“陛下得知太子受傷,特意命人送來良藥一碗,以示關心。”

        又是送藥,八年前他不就是用一碗藥毀了謝洵么。一個原本意氣風發(fā)的少年,一朝躺在病榻,成了一個病秧子。這里的賬,誰又替謝洵算一算?

        “有勞大官了,擱下吧。”云喬說罷,便轉身想走。誰知柳河又再次叫住了她。

        “陛下有旨,要我等親眼見殿下喝下去,這才能安心啊。”柳河此刻哪里還有恭順,渾身上下都是掩蓋不住的氣焰。在云喬眼里,連他的眉梢都是可憎的。

        云喬背在身后的手不知覺攥緊了,她幾乎是咬著牙說了句:“殿下剛用了藥,睡下了。”

        柳河固執(zhí)道:“那我等就只能在這里等殿下醒了。”

        這藥不知底細,她怎敢再讓謝洵嘗試。若是永平帝存的不是好心,那后果云喬簡直不敢再想。以前她不在,沒有辦法。如今,她不會讓任何人隨意欺辱謝洵。

        皇帝也不行!

        她端起那藥碗,輕聲笑道:“殿下已經用過藥了,再多,只怕藥性相克。昨個我練刀的時候,一個沒留神,將自己給傷了。陛下的這傷藥,來的是真及時。”

        說罷,她仰頭將那一碗藥湯喝得干干凈凈。柳河和其他宦官都目瞪口呆,想阻攔,卻沒來得及。

        云喬將空碗拋回去,扯出一絲牽強的笑:“這下,大官回去有交待了,順便替我謝過陛下的藥。”

        這藥有沒有問題,云喬心里沒底。就算是死了,也只當還了謝洵的恩情。何況,她在那一瞬間沒來得及想那么多,她滿心都是,謝洵的身體禁不住這么被人這般陷害了。

        柳河無話可說,看著懷里方才接住的空碗,只得聽命,無聲退下了。這藥是他親手去太醫(yī)院抓的,親眼看著人熬制的,的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治傷之藥。永平帝難得對太子有了絲憐憫之心,卻不知,永平帝在太子和云喬那里,已經沒有半點可信之處了。

        他不由得還有些佩服面前這個女將出身的太子妃,為著謝洵,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邵陽王府——

        幾個少年正在哄鬧著爭搶一個鞠球,因著是初春,地面剛化過雪,還不太干,那鞠球也變得不太靈活。這幾個人踢了沒多久就有些乏味。

        其中一個高個子少年,一個用力,竟將鞠球踢到了另一個穿著錦繡華服的少年的腹部,那身著華服的少年受力不穩(wěn),被鞠球沖擊地直直往后摔去,一下子栽倒在了泥地里,頭都被摔暈了。

        其余人大驚,忙圍上去扶起謝知衡,道:“公子,你沒事吧?”

        “公子,你疼不疼!”

        “王三!都是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公子都摔著了!”

        那叫王三的高個子也嚇壞了,忙跪下認錯。

        謝知衡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笑道:“蹴鞠嘛,摔了不是很正常?本公子又沒怪你。”

        說罷,謝知衡便去一旁坐下歇著去了。滿地的泥,玩什么都玩不痛快。他兄長謝知越去了香遠寺見父親,連著幾日都沒回家了。而他的妹妹謝寶月又不喜歡跟他一起玩這種東西,每日就躲在房里看書題字,從來不肯出門。

        這整個邵陽王府,別提多無趣了。

        “公子,我們射箭吧?您將您那個箭弩拿出來。這種天,蹴鞠不痛快,卻適合射箭呢。”王三湊上前去笑。

        謝知衡喝了口茶,漱了口,又給吐掉。他思慮片刻,也覺得不錯,便道:“去本公子房中取來!再多拿幾支箭出來。”

        “好嘞!”

        箭弩很快就取出來了。

        謝知衡將它拿在手里,高興地端詳很久。無論看多少次,他都喜歡煞了這箭弩。它通體銅綠,弩身小巧,與戰(zhàn)場上所用之弩大不相同,即便是謝知衡這種連弓都用不明白的人,也很容易就學會了。

        他取了一支箭,正準備射出去。便有人過來道:“公子公子,韓訴來了。”

        謝知衡立刻收了箭弩,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見著韓訴便問:“錦行!你好幾日都沒來了。那什么,你找著了么?”

        韓訴一時沒聽明白,問道:“找什么?”

        謝知衡的臉色立刻青了些,賭氣道:“蛐蛐兒啊!前幾日與唐大人家那個小混賬斗蛐蛐兒,輸慘了。當時你就說你替我去尋的!”

        韓訴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樁事。可是那天他去淮遠軍校場,被那云喬下令揍了一頓,他養(yǎng)了好幾天傷這才能出門,哪里還記得給謝知衡找蛐蛐的事。

        “這剛開春,你讓我上哪兒給你找蛐蛐兒!別蛐蛐兒了,這會兒有樁要緊事,關乎你們整個王府的人命呢!”韓訴將謝知衡拉去了一旁。

        謝知衡本就是個膽子小的,此刻一聽到“人命”,登時腿就軟了,顫著嗓音問:“怎么了,什么人命啊?我爹謀反了?還是我哥謀反了?”

        韓訴看著這個蠢貨,無奈地道:“是你謀反了。”

        謝知衡立刻白了韓訴一眼,一甩袖子到一旁坐下了。他吃了一塊糕點,有點噎著,順了順氣才道:“你消遣我還沒個完了?我謀什么反?我用這糕點噎死了東宮太子?”

        韓訴在一旁坐下,語重心長道:“也差不多了。太子昨夜里遇刺了,這事你可知曉?”

        正準備再吃一塊糕點的謝知衡愣住,搖了搖頭:“我洵哥遇刺了?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

        “別關心他要不要緊了,此刻你才要緊。據說刺殺他的那支箭,正是你為這箭弩特意打制的短箭。箭身上,還刻著你知衡的名字。”韓訴看著不成器的謝知衡,氣得直想搖頭。

        一霎時,謝知衡手里的糕點滾落到了地上。若不是他此刻坐著,只怕腿一軟,就又要摔了。

        “錦行,錦行!不是我啊,不是我……這,這箭,我射出去,就沒有再收回來了,每天要用掉很多的,興許是被人撿去行了這種事……”謝知衡立刻揪住了韓訴的衣袖,“真的不是我,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去做這種事啊!”

        韓訴嘆了氣,看著謝知衡慌張的樣子,道:“誰能撿去你的箭?那也肯定是你王府中的人。此事,無論如何都和邵陽王府脫不開干系了。太子若要追究,可不就是你們全府上下的人命么?刺殺東宮太子,不是小事啊!”

        謝知衡自然知道這不是小事,可是眼下他慌亂至此,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立刻哭道:“沒有啊,錦行,這怎么辦啊。我去找洵哥,我去找他解釋清楚。洵哥平日里最疼我了,他一定不會……”

        “傻不傻!”韓訴道,“你的箭,差點要了他的命。你難不成還指望他對你顧念平日的兄弟情義,放你一馬?”

        這話也有道理,謝知衡徹底懵了,坐在那里久久不說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父親和哥哥才幾日不在家,他就惹下這么大的禍事,還要連累整個王府。

        “那你說,我這會兒,該怎么辦?”謝知衡問。

        韓訴則道:“現在,你將這箭弩藏起來,藏好。床底下也可以,暗格里也可以,總歸是藏到讓別人找不著的地方。然后對外說,你不久前已經把箭弩弄丟了,早就不射箭了。再讓你府中這些人守口如瓶,興許就沒事了。”

        謝知衡不明白:“可是,我直接把箭弩丟掉不可以嗎?直接扔了不是更妥當?”

        “傻不傻!扔了不就是心虛所致么?若被人發(fā)現你是自己扔掉的,這罪,不是你的,也得是你的了!”韓訴道。

        謝知衡一拍雙手,道:“有道理有道理!錦行,我這就去藏,我這就去!”

        看著謝知衡撈起箭弩慌慌張張往自己房里去的模樣,韓訴不由得嘲諷似的笑了一聲。邵陽王一生聰慧睿智,長子謝知越和女兒謝寶月都是通透伶俐之人,唯獨這個次子謝知衡,是個單純的。

        生在皇家,怎么能單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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