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將軍令
第204章 將軍令
寒冬臘月,人們最關切和最想做的是啥事兒?
辦年貨~
貓冬的老百姓們除了嘮嗑外,最大的娛樂項目便是采辦年貨,街坊鄰里相互交流經驗,誰家買的肉便宜有新鮮,誰家的對聯美觀又大氣。
尤其是臨近年關,集市上的商品琳瑯滿目,種類極多。
趙三元等人當然不能免俗,這熱鬧必須得蹭一蹭,但去的不是普通集市,而是舊貨市場,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好物件,撿個漏啥的。
都說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是老北風和項青山兩伙綹子,自從秘密配合奉軍演了一出好戲后,實力提高不少,像搶大戶這種事肯定不會少干,但愈發的盜亦有道,哪怕是對付為富不仁的土財主,出手都不再像以前那般狠辣。
他們正想過個肥年的時候,呂家商隊竟偷偷摸摸運來一批軍火,可把倆大哥樂屁了,連連贊嘆交了好老弟。
憂的人就很有意思了。
倭國內務省下轄特高科駐關東軍分號,說白了就是稍微高級點的小鬼子。
炎黃人過年,小鬼子也過年。
誰家過年前死了人都不會好受,更何況是倆身份特殊的間諜特務。
倒也不算白死。
特高科分號順藤摸瓜,恨不得將祁四海查個底兒掉。
好消息是查出了些眉目,掌握了不少有關祁四海的情報。
壞消息是大西北。
小鬼子的勢力根本輻射不到那么遠。
派人去抓?
那得派多少人?
從情報來看,祁四海絕對是個老茬子,成名多年,有名有姓死在他手里的都好幾張名單。
人派少了找不到也打不過,人派多了會影響原有布置和計劃,況且來回車馬費找誰報?
左右權衡之下,招魂神社方面暫時放棄追殺祁四海,但不代表以后有機會不會算總賬。
自此,小鬼子徹底把倆陰陽師的血債算到了祁四海的頭上,也不知這老癟犢子知道后會是啥反應。
但這些都跟始作俑者沒啥關系。
這時候趙三元等人正在舊貨市場挑花了眼。
必須得說高手在民間。
特么的啥都敢往外賣啊。
蹲在個攤位前,趙三元捧起個鏤空的大物件,純銅的。
“老板,你知道這是啥不?”
跟隔壁攤嘮嗑的大姨一邊嗑瓜子一邊不耐煩的回答趙三元,“沒見過世面,很明顯是西洋酸菜缸,五十塊大洋不還價啊。”
趙三元滿臉黑線。
酸菜缸?
你家酸菜缸論口徑的啊?
這特么明顯是軍艦上副炮的炮彈彈殼!
仔細看有不少洋碼子!
“大姨您擱哪整的酸菜缸?”
“收的唄,你要真看好了給三十五塊大洋就行,大冷天的快收攤了。”
“倒不算真看好,頂多看好一半吧,有沒有完全體?殼子里邊不是空芯的那種?有的話我收幾枚。”
“撈上啊不是,收過來就這樣,趕明兒要收到了大姨給你留著。”
趙三元鄭重點頭,隨即往隔壁攤位看去,賣的都是些掛件擺件,五顏六色啥樣的都有。
就是材質吧,真不咋地。
但舊貨市場里肯定是屎里淘金,說不定能遇到啥正經玩意兒。
老康拿起個赤色玉佩,一時間沒看出雕的是啥東西。
“大爺,這啥材質的啊,還有這雕的是啥?”
估計是攤位大爺一直沒開張,又瞧見老康憨憨的德行,他頓時眉飛色舞的介紹這塊玉。
“小伙兒好眼力,這可是我手里邊最好的貨色了,看著這線沒?天蠶絲的,看到線外邊包的掛玉沒?翡翠管的,下邊的玉塊更了不得,是西南火焰山的天然玉石,敲下來一塊老費勁了,我太奶整整敲了七七八十一天才敲下來這一小塊,仔細看,看出來是個下山虎沒?雕工夠霸道吧?”
老康都快眼珠子瞪玉上了也沒看出來是個啥虎。
硬要說是虎的話,這老虎下山的時候好像打了粗溜滑,臉先著的地,簡直慘不忍睹。
翻過面,看了看手掌里蹭的紅漆。
心想火焰山的玉它掉色兒啊。
“瞅著挺新啊。”
“是,年頭可能沒那么久,頂多三五百年了,你誠心想要就給十個數。”
老康吞了吞口水,心想大爺您是真敢要啊。
就這碎渣滓壓成的東西也敢要十塊大洋,多看一眼都是純純冤種。
生怕被大爺拉著研究西南火焰山,老康一個后撤步跟著老弟往前走。
舊貨市場摩肩接踵,人是真不少,但絕大部分都是來溜達玩的,沒幾個想花錢。
可只要敢掏,必定應了那句老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等瞧見個快要收攤的攤位,哥倆都來了些興趣。
畢竟賣瓷器的真不多,一直想弄個好材質的瓷碗裝符水。
只是等近了一瞧,老板買的東西風格不一般啊。
老東西絕對是老東西,就是真不適合裝符水。
趙三元拿起個瓷器問道:“這啥時候的老板?”
正收攤的大哥不動聲色停下收攤的節奏,先是向周圍打量一番,后特別神秘的回答。
“小聲點,這可是西紂的。”
“稀粥?哪個稀粥?”
“就西紂啊,紂王知道不?封神榜那個,從他墓葬里流出來的寶貝。”
趙三元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手里的瓷器。
想破頭也想不通周朝時怎么出現的瓷器夜壺。
你要說是前朝流出來的倒算說得過去。
神特么西紂紂王。
別以為諧音就能往一起靠啊喂!
“多錢?”
“不管你多要,八萬小錢。”
“二十個小錢賣不賣。”
“啥?”老板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見過講價的,沒見過這么狠的。
都不說是腰斬,直接是從天靈感砍到腳趾蓋。
“不行不行,沒這么大晃,至少也得五萬小錢。”
趙三元抬腿就走。
看在瓷器夜壺有幾十年的份上才愿意掏錢,想著回去裝點童子尿啥的。
超過五十個小錢都是冤種。
“走眼了吧?”這時莫聞山從后面拉住小徒弟的手腕,“仔細看,他家有好東西。”
趙三元滿頭霧水,看來看去都是些不入流的瓷器罷了,一小半都是各類夜壺,都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有啥奇怪癖好。
莫聞山見小徒弟真走了眼,便親自蹲在攤位前,“小哥,這東西咋賣?”
“老丈好眼力,此乃盛唐時期的唐三彩,看在它品相一般的份上,兩萬小錢你捧走。”
哪怕這唐三彩長得跟糖三角沒啥太大區別,莫聞山都渾不在意,他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說的是下邊的東西。”
下邊?
老板也懵逼了。
心想還有自己不知道的貨?
“紅布,我看中了這塊紅布的料子,小哥出個價吧。”
“呃”老板支支吾吾了半天,心想自己賣過的東西不老少,還真就沒買過布,“我要收攤了,老爺子看著給就行。”
<div class="contentadv"> 一塊紅布,能值啥錢?
估計是這老頭回家里擋寒風用的。
莫聞山放下十個小錢后,吩咐趙三元拿布走人。
“師父,有講究?”
“說你走眼還不服,這塊紅布出自順承郡王府,看邊角有沒有發現鑲藍二字。”
趙三元仔細一看還真有,只是太小太隱秘,不刻意去找根本找不到。
“回頭你小子把它裁剪裁剪,雖算不上啥厲害東西,但十個小錢絕對大賺了。”
民國初年那段時期,前朝這這那那的貴親遺老很多連飯都吃不起,不是家里沒有余財,而是在改天換日之時,太多人渾水摸魚大搶特搶,別說是一塊大紅綢了,流到市面上的珍惜古玩都數不勝數。
師父就是師父,這都能撿漏,確實讓人始料未及。
趕巧紅布都消耗光了,補補存貨。
順著人流,師徒三人左看看右看看,還真有狠家伙,就比如這家攤位,恐怕是剛從哪個墓穴里出來沒多久,買的都是水坑的東西。
沒人管管么?
明目張膽的賣啊。
“倆臭小子,咱們來著了,這家有真家伙,你們給我打好配合,咱們這樣”
難得見到莫聞山有些激動,他故作歇腳的樣子走到那攤位前。
這家攤位的吃瓜群眾不少,因為賣的玩意兒確實很吸引眼球,看攤的是個老頭,正跟個客人叭叭的講解寶貝。
“玲瓏寶塔知道不?李天王拖著的那個。”
“你快拉倒吧,托塔天王那不神話么?屬于純純忽悠了,咋地,老哥你給他喝好了,然后把塔借給你讓你仿造一個?”
“害~我哪有這本事?此塔是從龍虎山天師府流出來的,跟它配套的是個托塔天王銅像,但我手里只有塔,別看只是銅鎏,但天師府的東西哪有簡單的?”
“真的?要真是天師府的東西還真有點意思,你出個價吧。”
“過年了都討個吉利,六塊大洋不還價。”
“銅鎏的要六塊大洋?別說天師府了,它就是天庭的也不值這個價吧!”
“那你說多少。”
“兩塊,不能再多了。”
“都是大老爺兒誰也別磨嘰,兩塊大洋加五十個小錢。”
“行!”
“錢貨兩訖,歡迎再來啊。”
趙三元和老康心頭一陣默哀。
好家伙,真是個二百五啊。
花天價買個銅鎏的文殊塔,你就是親手打一個去找個道士開光也用不了這些錢。
冤種,純純冤種。
這時莫聞山拿起個小物件,看模樣像是個令牌。
正刻夔紋,有刑部司三個大字。
背刻云紋,字數稍多,刻著東漢奉旨創辦六部司處理各項行政事務,離京不得用。
陽光照在上邊金燦燦的。
“老哥看好它了?”
“隨便瞧瞧。”莫聞山面色如常,但沒有放下令牌,主打一個不主動不拒絕。
老板輕咳幾聲,“萬事萬物都講究個緣分,老哥你今天能摸到它就是緣分,誠心要的話,我少算你點。”
莫聞山大拇指搓著令牌表面,“啥年份的啊?摸著好像不是足金。”
“上邊寫著呢嘛,大漢的,我實實在在說,足金肯定不是,你想啊老哥,刑部的官也是官,弄足金的太腐敗了,容易讓人舉報,所以只是鎏金而已,但東西絕對沒毛病,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嘴角微微抽動,如果不是莫聞山經驗足,早就樂的前仰后合。
你家大漢設三省六部了啊?
隋文帝知道你這么扯淡都得踹開棺材板。
“幾個數?”
“老哥您也知道它年頭好,價格肯定高些,八百大洋。”
嘶——
遠處觀察的趙三元和老康倒吸一口涼氣。
不得不感嘆這些攤主的過人豪邁。
一張嘴就敢要八百大洋。
嚴重懷疑老板見沒見過這么多錢。
它要真值,能隨便放在攤位上誰都能摸一把?
而莫聞山嘆了口氣,“太貴太貴,我還是看點年份和材質沒這么好的吧。”
隨即摸了十多樣東西后,他看似不經意拿起個物件。
冷不丁一看像是個護心鏡,但大部分是木質,還有些金屬,外圈是黑色,中間是紅色,依稀能看到上面刻了些小字,但已經模糊不清。
“沒見過的東西,這是啥啊?”莫聞山故作疑惑之色。
與此同時,趙三元和老康裝作看熱鬧靠過來,一副大聰明的表情,趁著老板還沒開始胡咧咧之前便指指點點起來。
“看模樣應該是掛門上的掛件。”
“不像,要我說是掛牲口脖子上的裝飾品。”
“誰家往牲口身上掛東西啊?”
“有些大家大戶的土財主喜歡唄,陶官屯的王區長知道不?他家有頭驢就掛類似的東西。”
“原來如此!今天算漲知識了,那照兄弟你這么說,它沒啥年頭吧?”
“那當然,有年頭的品相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頂多十年八年的。”
哥倆一頓叭叭,讓老板心涼了大半截。
沒法繼續忽悠了啊。
鬼知道這東西是啥玩意兒,所有的商品都不知倒了多少遍手,講解全靠胡咧咧,屬于能忽悠一個冤種是一個。
“呃沒錯,確實是大戶人家牲口用的,不!不能叫牲口!得叫寵物!”
莫聞山沉吟片刻,“巧了,正好我家有一頭倔驢,過年了,給它買個東西回去玩玩倒也不錯,出個價吧。”
因逼格被降低了不少,老板也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他眼珠子滴流亂轉,伸出大拇指,“十塊大洋!”
話音剛落,不止是莫聞山,連周圍吃瓜群眾都投過去一種看智障的眼神。
十塊大洋?
誰會給驢花十塊大洋?
有這錢再買幾頭驢好不好。
“確定十塊大洋?”
“真不能少了。”
“三元,給錢。”莫聞山拿著物件就往外走,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啊啊!好嘞好嘞。”
在一眾懵逼的眼神注視下,趙三元將十塊大洋遞過去后也帶著老康走人。
不講價,說多少錢就多少錢。
老板撓了撓后腦勺。
我是不是被玩了?
難道是個寶貝?
沒道理啊,那破玩意兒賣了三五年都沒賣出去,連問的人都寥寥無幾
舊貨市場邊緣的烤地瓜攤。
莫聞山大笑不已,將那物件遞給趙三元,心情大好。
“拿穩了,回去都不用開光,直接就能用。”
“啥啊師父?它真值十塊大洋?”趙三元滿臉問號。
迷。
太迷了。
“呵,你小子看好了。”莫聞山指著上邊幾排模糊不清的金字,“此物乃大明萬歷年間遼東都指揮使司的調兵牌,俗稱將軍令,你說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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