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溫道離同樣激動不已,張張嘴想為平南王說幾句好話,但話到嘴邊,又覺得無需多言,再多言語,于平南王所為也顯蒼白。
溫道離不是善戰(zhàn)之將,未單獨打過什么大戰(zhàn),但也算沙場老人。
之前冢道虞年事已高,樞密院每年管理的禁軍換防都是他親自主持,帶兵在邊關(guān)戍守過很多年,也正因為這些資歷,他慢慢到了樞密副使的位置。
大仗沒打過,可小仗卻不少,即便如此他寫想不明白平南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今大軍出發(fā)才一個月左右。
連破燕云十六州中的重鎮(zhèn)蔚州、安定,然后又以幾千人打敗遼國數(shù)萬遼國精銳,攻破燕山府,擒拿遼國皇帝,這種事他連想也沒敢想過,可卻實實在在發(fā)生了。
他張張嘴,最終只得輕嘆感慨,平南王啊,莫非真如市井傳說那樣是神童轉(zhuǎn)世,天上神曲下凡不成…
皇上向來不漏聲色的臉上,此時也毫不掩飾的都是喜色。他伸手,讓福安扶著自己站起來,在大殿中踱步,久久沒有說話。
等許久之后他再開口,似乎已下定某種決心:“福安!
“在!”
“朕近日手腳不夠利索,你代朕寫手諭,傳翰林院的人,讓他們擬旨,擇吉日,加平南王為晉親王!”
這話一出,溫道離心頭一震,沒有做聲,身在朝中高層,他自然明白皇上下此旨的意味。
景國封王不易,親王更是,但若是晉親王,那更是另外一種意味了。
親王之中,封號都以春秋強(qiáng)國為尊,歷朝歷代如此,最為尊貴的封號就是晉、秦、齊、楚四個,而縱觀歷史,被封晉王者最終登基為帝者最多。
但無論如何,這四號親王無論哪一個,必顯圣心愛重,有欽定后繼人之意。何況是景國這樣一個直系后輩中沒有這四號親王的國家,皇上此舉,等于明著告訴天下人——平南王變晉親王之日,就是皇太孫李長河上位之時。
太子早不得圣心,之前被接二連三禁足,甚至被榮罷出京。
到北方戰(zhàn)事起,需要太子穩(wěn)定人心時才得以回京。而如今北方戰(zhàn)事也被平南王應(yīng)該說晉親王干脆利落結(jié)束,如此…
稍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太子再無任何資本穩(wěn)坐高臺,東宮必然是待不下去了。
這些事溫道離心里清楚,卻不敢說出來,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默不作聲站在一邊,心里卻慶幸當(dāng)初平南王管理樞密院時,他沒有任何為難,而是竭力配合。
大勢已成,他越來越捉摸不透平南王到底何許人也,一個十六七的年輕人,本事的天花板到底有多高?他不知道,但抬頭望去,令人高山仰止…
景國要變天了,溫道離心中想到。
……
秋高氣爽,正是上層人士走朋訪友的好時節(jié),對于沒有生產(chǎn)勞動壓力的貴族,秋天是寫意清閑的。
西山上,山勢斜緩,秋葉正紅,林間有零星閣樓亭臺,山頂還有一處寺廟,香火旺盛。
這些亭臺閣樓,林間小道,都是當(dāng)初晏相執(zhí)政時修下的,而且說得清楚,這些并非屬于宴家,而是歸公歸民,天下人共享。
但這么好的地方,總要有人照看才是,最終也歸了宴家照看。
如今大好時節(jié),三五成群的貴家子弟,富貴千金,流連其間,時不時心靈福至,妙手偶得,吟上一二佳句,也會被到處傳揚,增添墨韻書香,文化的氣息頓時充滿其間。
若春心涌動,或看上誰家公子千金,還可到山頂寺廟燒香祈福,投一些香火錢,也充滿浪漫氣息。
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京中才子佳人的秋日首選,文人墨客愛來的地方。
今日也不例外,頭頂和煦日光零星灑落,歡談笑鬧之音此起彼伏,人們?nèi)宄扇,穿梭在林間。
李琪以前是最愛來這樣地方的,活潑的氣氛也好,她喜愛的書香文墨之氣也罷,還能見到各種各樣的才子們大展才情,落筆潑墨,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好一副英雄氣概景象。
不管怎樣,別致高雅的情趣都令人沉淪,可今日她有些心不在焉。
“永明姐,快看快看!”正當(dāng)她在小亭石桌前,看著下方開元全境失神時,好友匆匆趨步過來,滿臉高興將一張紙放在她面前。
“這是我哥的新句,只解疆場為國死,何必捐軀疆場還。如何?”好友激動笑著,像是捧著一件寶貝,周圍的朋友們見了,眼中放出光,嘰嘰喳喳圍了上去。
這位好友叫宴萍,是京中才子宴君如的堂妹,他說的哥哥自然是指宴君如。
“宴公子好氣魄…”
“宴公子為國思憂,真有男子漢氣概!
“疆場為國死…赤誠之心不過如此吧…”
“…”
一堆女孩們議論紛紛,李琪卻沒說話,若是以前,她想必也激動得與她們一道評頭論足,也對宴才子的才情崇拜不已,可不知為何,她突然沒了那些。
遠(yuǎn)遠(yuǎn)看去,宴君如正被幾個公子圍著有說有笑,他彬彬有禮,連連拱手,禮節(jié)儀態(tài)處處到位,不失宴家大族風(fēng)范,想必是因為之前的句子,被眾人夸贊。
以前這樣的宴君如是極令她中意的,雖然只是藏在心里,彬彬有禮,儀表從容,書香文墨,那是她向往的生活,她向往的人。
可不知為何,現(xiàn)在看來有一股說不出的別扭,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恰巧對方這時突然看過來,隔著老遠(yuǎn),目光相對,她反倒平靜,沒有慌亂,也沒有羞澀,只是淡然點頭,然后收回目光。
為什么呢…
自從大軍出發(fā)之后,父王就氣得大罵,說平南王坑他,才找個女婿就送去北方送死,有時喝醉了又找她說要不想辦法把她的婚事推了算了,反著也不合她意。
她知道父親只是醉話,是氣話,可自己呢?她居然第一時間沒有答案,如果是假設(shè),她該如何回答,她不知道。
一個粗野武夫,和她的世界本該相距十萬八千里,本該遙不可及。
他能氣人到不懂禮義廉恥,為躲她居然搬到死過人的屋子里去住,全天下的人都說他們是去送死,可他走的時候還是那么冷靜,無情…
越是想起最后見他的情景,她就越覺得心里發(fā)堵,或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明明是去送死,他說得像是平時出門那么淡然,才招致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說了一些羞人的話。
可每次想起,她總有一種感覺,那樣的冷靜之下的決然,比任何才情滿滿的詩詞歌賦都令她心顫。
只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永明姐?”晏萍湊過來,“怎么了,總覺得你心不在焉,來看看我哥的新句,如何?”她說著把手中的箋紙遞過來。
李琪一笑:“很好,是好句,晏公子才情高絕。不過今天我有點事,想要先走了。”
宴萍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了,但也只好點點頭。
……
獨自走下西山,聽著身后歡聲笑語,王府車夫進(jìn)不來,還要往外面走,沒走多久,前方居然等著宴君如。
李琪一愣,隨即見他彬彬有禮走來,手執(zhí)紙扇,衣著得體,風(fēng)度翩翩,正是令當(dāng)初的她著迷的溫文才子。
“郡主,方才山上一見,只是驚鴻一瞥,卻…令在下失神,聽家妹說郡主有事先下山了,故而來此等候,萬望沒有驚擾郡主,不如在下送郡主回府!彼皿w道,話很曖昧。
李琪看著他,心中卻再無往日那樣的羞澀和期許,或許以前她總是好奇的想去接觸,容納新的人和事,可如今心頭不知何時,住進(jìn)了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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