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落石出
一
在森林公園假山上的茂密的樹叢中,宋杰打開剛賣來的錄音機,裝進電話錄音帶,從頭聽了起來。剛才,他逃出來后,順便竄入到一家繁華的商場賣了一個小型的錄音機,又賣了一包吃的。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他知道,越是人少的地方越是不安全,往往人多的地方才好容易隱蔽自己。錄音帶中突然傳出了劉國權的聲音,宋杰不由吃了一驚,原來這個案子與劉國權有關,難怪云障霧罩,阻力這么大。他一口氣聽完了茍富貴分別與劉國權、于又川的對話,腦子里便形成了一個較為清晰的線條。這就是說,劉國權與于又川的交易被茍富貴錄了音,茍富貴原有目的不是為了敲詐勒索,而是為了報復劉國權,只想讓他出出洋相,或者是是把他擼掉,來報他的一箭之仇。但是,沒想他們的黑幕交易觸目驚心,于是,茍富貴便也改變了注意,想先嚇唬嚇唬劉國權,給他一點壓力,然后再見機而行。于是使給劉國權打了一個匿名電話。沒想到劉國權聽出了他的聲音,然后,劉國權又指示于又川殺人滅口,消除隱患。于是,于又川便給茍富貴主動打去電話,想把他的錄音帶買回來,進行了一番討價還價后,以100萬的價格一槌定音。其實,茍富貴雖說也有所提防,留有余地,但是,他并沒有真正認識到這是一個陰謀,當他拿著錄音帶和錄象帶,興沖沖地從于又川的手中接過皮箱時,于又川的槍響了,茍富貴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毫無疑問,這盤電話錄音帶非常重要,它對整個案子的偵破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盡憑這些,完全可以對劉國權進行立案偵察,對于又川以法逮捕。但是,現(xiàn)在又出在一種非正常的特殊時期,他是通緝犯,劉國權卻是大權在握的市長,公安局長又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同伙,立案偵察談何容易?所以,只有找到更有力的證據(jù),才能將他們繩子以法。而這個最有力的證據(jù),就是茍富貴搞到的錄音錄相帶。顯而易見,那些東西已經(jīng)被于又川拿走,現(xiàn)在問題的關鍵是于又川拿回去后立即消毀了?還是保留著?另外,茍富貴是不是還有復制品?有的話,他放在哪里?剛才,他混入到茍富貴的辦公室還沒有來得及搜查,趙偉東就趕來了,他還以為趙偉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線索來捉拿他,其實并不是,趙偉東是來查封辦公室。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不去查找兇手,卻來搜查被害人的住所,其目的就是來消毀茍富貴的復制品。這只能說明這樁血案他們早就密謀好的,他早就知道內(nèi)情,同時也不難看出,這些罪證是多么的重要。如果能搞到這些第一手的東西,無論是于又川還是劉國權,無論他的官位有多大,他的金錢有多多,他都難逃法律的制裁。
宋杰已下了決心,今晚再去冒險一次。只要我還沒有死,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把罪證搞到手。想起剛發(fā)生過的那一幕,真令他感動萬分,要不是林中飛舍命相救,要不是杜曉飛扼住了趙偉東,他早就完了。林中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她是哪里來的動力,竟能為他去獻身?杜曉飛又是怎么跟來的?她是哪里來的勇氣,敢把槍對次趙偉東?此情,此義,放在心里感到沉甸甸的,它是信任,是希望,是生命的囑托,是留在他心里的永遠的感動。唯其如此,他才要把自己的生命變得更有意義,要徹底鏟除那些黨內(nèi)的腐敗分子和社會上的黑暗勢力,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報仇雪恨,讓邊陽的老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林中飛走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生命他還是沒有留住,最終從他的眼前消失了。她臨危時,還沒有忘記告訴他,石楠愿意為他幫忙。這就是說,自從那次林中飛分手后,她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他,盡她的所能,為他做通了石楠的工作,又盡她的所能,在默默地保護著他。一想起這些,他的眼睛不由得潮濕了。
其實,他不需要讓石楠做出多大的風險,只讓她為他打個掩護,晚上把于又川約出去就行了。他正準備用怎么樣的方式同石楠聯(lián)系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打開一看,杜曉飛已經(jīng)給他發(fā)過幾條消息了,他都沒有注意到,第一條,是報信的,他正好在趕往南郊舊鋼廠的路上,他沒有感覺到。第二條,他正好從茍富貴的樓上跳,他也沒有感覺到。這是第三條,上寫道:“你是否擺脫危險了?急死我了,請回話。”宋要杰看完,一股暖流從心頭涌起。在這種關頭,友誼是多么的珍貴啊,即使是一句輕輕的問候,感受到的卻是整個世界的溫暖。
她現(xiàn)在在哪里?還好嗎?在剛才那個緊要關頭,杜曉飛讓他快逃,但是,他沒有。他知道,他逃脫了,杜曉飛必然受到危險,于是,他便拉過趙偉東作了擋箭牌,把眾人的精力吸引到了他身上,好給杜曉飛一個逃脫的機會。現(xiàn)在,不知道她怎么樣,還好嗎?他迅速地給她回了一個信息:“我已脫離危險,方便嗎?能否直接通話?”信息剛發(fā)過去,杜曉飛就打來電話,杜曉飛說,急死我了,你沒有給我回信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宋杰說,不會的,曙光就到眼前了,我絕不能倒下。你現(xiàn)在安全嗎?杜曉飛說,我沒事的,現(xiàn)在還不是他們的通緝對象,隨便在什么地方就可以躲起來。宋杰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拿到了茍富貴的電話錄音帶,這雖然不是惟一的證據(jù),但是,也不失為一個證據(jù),它為我們繼續(xù)偵察提供了很好的幫助。杜曉飛說,那太好了,你在什么地方,我想同你見一面,行嗎?宋杰說,我在森林公園,你必須注意安全,不能讓人盯了梢。杜曉飛說,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安全對我們來講是多么的重要。
二
下班之前,石楠接到于又川的電話,說晚上劉市長做東,要特意請我和你一起去,下班后,我來接你。石楠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劉市長這么忙,為什么還要特意請他們吃 飯呢?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答應了。其實。在之前石楠已經(jīng)接到過宋杰的電話。不知怎么搞的,她一接到宋杰的電話就十分激動,她仍然走到走廊里才開始說話。她非常關切地說,你還好嗎?宋杰說,我還好,今天見到了林中飛,她說你答應了。石楠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我也見到她了,可是,她已經(jīng)……宋杰說,所以,我的心里非常難過,就是想請你給我?guī)蛡忙。石楠說,你說吧,我能做什么?宋杰說,我想讓你晚上把他約出去,讓他11點之前別回家,不知道你能不能辦得到?石楠說,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如果出現(xiàn)了意外,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掛了電話,石楠的心里反倒感到了一種平靜和解脫。這樣也好,早一些可以做個了斷。如果于又川真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他就是躲過今日,也未必能夠躲過明天,遲早總是要暴露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暴露的好,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解脫。倘若查無實據(jù),也可以解除宋杰的疑慮,也好還于又川一個清白。
她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能如此。尤其是今天當她目睹了林中飛的死,給她的心靈上遭成很大的沖撞,一個江湖中的女子,尚能為捍衛(wèi)心中的正義,為報答知遇之恩舍出自己年輕的生命,難道為捍衛(wèi)正義,為了不讓這些無辜的生命再遭到傷害,她就不能舍去一點自己的情情感?
晚上六點半,她跟著于又川進了“金海岸”大酒店十二樓的“榮華閣”,周怡已經(jīng)到了,劉國權還沒有來。周怡起身向于又川打了一聲招呼說,不用董事長介紹,我就認出這位是石楠小姐了。石楠點了一下頭說,不用介紹,我也知道你就是周怡周經(jīng)理了。周怡笑著點了一下 頭說,你真漂亮,要比電視上看去還要漂亮。石楠說,你不僅很漂亮,而且,還要比一些漂亮的女人多一份氣質。周怡一聽就高興地笑著說,我哪里能比上你呀,要是有你這么年輕漂亮,我的自信心將會更強一些。于又川說,難道你的自信心不強?不強你也淥上女強人。怎么樣,現(xiàn)在生意不錯吧?周怡熱情地說,托董事長的福,現(xiàn)在挺好的。于又川說,你還是有本事呀,沒有本事,托誰的福都不行。然后又問,劉市長什么時候能到?周怡抬腕看了一下表說,應該快到了,話音剛落,劉國權就來了。周怡說,說曹操曹操到,你來得可真巧,剛說你,你就來了。劉國權笑盈盈地說,趁我不在,你們說我的什么話呀?周怡笑著說,說也是好話,誰敢說你市長大人和壞話?石楠急忙站起來同說,劉市長好?劉國權就笑呵呵地說,好好好,大家好?坐,坐下。大家落座后,劉國權回頭對石楠說,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的圖像,坐下來吃飯,這還是頭一次吧?石楠笑著點了點頭說,不是哪一個人,想同市長吃飯就能隨便吃的。劉國權說,真不愧是主持人,說出的話就是別致。好,只要于董事長不介意,以后我就隔三叉五的請你吃,怎么樣?石楠笑著說,好呀,只要你市長大人有時間,我們一定奉陪。劉國權也玩笑說,只要你們奉陪,我沒時間也要擠時間。然后又瞅了一眼于又川說,你瘦了,可別只忙了事業(yè),不顧身體呀?周怡說,主要是沒有人來關心董事長的生活,等以后有人關心了,又會胖起來。周怡的話中有話,于又川就看著石楠笑,石楠莞爾一笑說,你別指望我,我其實也不會關心人。劉國權說,有時候,心靈上的撫慰要勝過生活上的關照。周怡說,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三天吃不上嫂子做的酸湯揪面片,就說心里干焦干焦的不舒服。經(jīng)周怡這么一說,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劉國權也忍不住咧著大嘴笑了起來,笑完才說,沒辦法,我生來就是這個窮命。
就在這種說笑聲中,酒菜一一上齊,劉國權就舉了酒杯說,今天我也沒有多叫人,就咱們四個,一來我們好久也沒有聚過了,也應該輕松輕松,二來嘛,我一直很關心又川的生活,可又愛莫能助,聽到和石楠小姐有緣,我感到非常高興。今日做東,也是一個態(tài)度,表示祝賀。來,為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干杯!四杯相碰,大家都喝了杯中酒。在邊吃邊聊中,石楠覺得這劉國權其實挺隨和的,挺平易近人的。周怡卻很活潑,不時的說出幾句逗樂的話來惹處大家捧腹大笑。石楠表面上也跟他們又說又笑,但是,她的內(nèi)心深處卻很抑郁,仿佛壓著一塊石頭,沉重得令她透不過氣來。她不由想起了林中飛的死,想起了昨天晚上同她在一起的快樂,想起她說她受人之托來殺宋杰的。她又想起了宋杰,想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今晚會安全嗎?
三
在森林公園里,杜曉飛一見宋杰說,你知不知道,剛才沒有收到你的信息,我是多么擔心。早上,當你一把扼住趙偉東,責令我逃走后,我一直不敢想象將會怎樣的一種結果,我們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宋杰自信地一笑說,這不是有了嗎?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如果沒有林中飛的以死相救,如果沒有你的突然出現(xiàn),我怕早就完了。此情,此義,讓我沉重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只有以命相搏,獲取最后的證據(jù),才能對得起你們。
杜曉飛說,你不是已經(jīng)拿到證據(jù)了嗎,為什么還要去冒風險?
宋杰說,不錯,它是證據(jù),但是,它并不是惟一的。接著他便把他怎么發(fā)現(xiàn)于又川,怎么跟隨,以及后來發(fā)生的一切情況給杜曉飛簡單地說了一遍,才把錄音機交給杜曉飛說,你聽聽,這就是他們的電話錄音,真是令人觸目驚心。
杜曉飛接過聽了起來,聽完不由得吃驚道,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好象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這一切,連從郭局都顯得無能為力,原來是劉國權就在其中。宋杰,我看有了這些證據(jù),足夠把他們送上法庭。你再沒有必要去冒險了,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的處境相當危險,處處都有眼睛盯著你,一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險。
宋杰說,不。這只能是一個依據(jù),還不是惟一的證據(jù)。那個惟一的證據(jù),就是他們今天剛剛交換過的那盤錄音錄象帶,那才是致他們于死地真正證據(jù)。所以,我必須拿到它。必須。今天,我當著全體公安干警承諾過,讓他們給我兩天時間,就兩天。兩天后,我會主動到公安局去自首,我要以我的行為,來發(fā)履行一個人民警察的諾言。曉飛,這盤電話錄音帶我就交給你了,你一定盡快地轉交給郭局,萬一我有什么不測,請你代表我,去看看我的爸爸媽媽,我就感到滿足了。
杜曉飛聽到這里,淚水早已止不住地淌了下來,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說,不,宋杰,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林中飛,一個職業(yè)殺手,她為什么能夠為了保護你而獻出她年輕的生命?因為她相信了這個社會還有正義。你知道我為什么置個人的安危而不顧,敢把槍口對準堂堂的公安局長?因為,我也相信正義。你應該相信,正義畢竟是主流,我們完全可以憑借現(xiàn)有的證據(jù),充分依靠組織的力量,戰(zhàn)勝這些邪惡勢力。不該冒的危險就別去冒,你應該要珍惜你的生命,因為你的生命是別人用犧牲換來的。
宋杰說,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對得起林中飛,也要對得起你,更不能貪生怕死。生命是可貴的,誰不想活?我也想好好的活,想活得比別人更幸福,想清本正源,把那些真正的犯罪分子送上歷史的審判臺,然后,再把我一直默默愛著的杜曉飛娶回家做老婆。這些,難道我不想嗎?我也想。但是,為了人民的利益,為了黨的利益,需要我冒險的時候,我也絕不能當縮頭烏龜。
杜曉飛說,既然如此,那我就與你同往。
宋杰說,不需要。有田七和石楠就夠了。林中飛在臨別前對我說,石楠愿意為我?guī)兔Α?br />杜曉飛一下生氣地說,難道在你的心中,我還沒有石楠和田七那么值得你信任?
宋杰無奈地搖搖頭說,不,不是這個概念。你想過沒有,如果她們中有一個人不可靠,是個叛徒,那我就完了。我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咱倆必須要保住一個。你懂嗎?必須。所以,我不能讓你同我一塊兒去冒險。
杜曉飛說,正因為如此,我必須去。
宋杰說,正因為如此,我不能讓你去。
杜曉飛說,別忘了,你我可是最佳搭檔。
宋杰說,正因為我沒有忘,所以,我一人就夠了,用不著你去冒險。
杜曉飛說,為什么要去冒險?我們就不能來個里應外合,將危險減去一半?
宋杰說,里應外合??
杜曉飛說,對,里應外合。
宋杰說,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
杜曉飛說,你比我還要固執(zhí)。
宋杰說,將來成了家,誰聽誰的呀?
杜曉飛嫵迷地一笑說,那我就聽你的。
四
下午5點20分,省廳派去上廣州執(zhí)行任務的張翰和韋燕返回到了邊陽,她們將犯罪嫌疑人馮愛華順利押送回來了。張子輝高興地對劉杰說,你負責先讓他們先吃點東西,吃完了開始工作,爭取今晚有所突破。吩咐完畢,他就迅速打電話又向陳廳長做了匯報,陳廳長說,好,你們一定注意保護好馮愛華的安全,讓張翰和韋燕也留下來,讓她們兩位女同志好照看馮愛華。如果你嫌人手不夠,我再給你派人過來。張子輝說,謝謝陳廳的關懷,讓她倆留下就差不多了,如果再需要人,我會給你打電話求助的。
為了單獨辦案的需要,省廳調查組專門在公安局附近的一個招待所租了一層樓,裝了專線電話和電腦。自從張子輝第一天來到邊陽市局,他拒絕了趙偉東的晚宴之后,他就明顯地感覺到趙偉東對他的排斥性很大。這也不難理解,你來復查他們的工作,他能高興嗎?今天早上,在南郊舊廠房里發(fā)生了槍戰(zhàn),死了兩人,趙偉東也沒有給省組通過氣,這足意說明他對省廳調查組的成見有多大。張子輝所得到的這些情報還是市局的一個情報員從電子信箱中發(fā)來的,茍富貴的身份已經(jīng)非常明了,無需再查,就是那個女的很神秘,她是什么人,她怎么要以命相救宋杰?他必須要搞清楚,他立即把她的照片發(fā)到省廳,讓他們查找一下,那女的到底是什么人?不到半個小時,有了回音,答復是這個女的叫林中飛,年齡26歲,職業(yè) 殺手,曾有過命案。她這次潛入邊陽,很可能是受人之命來殺宋杰。張子輝感到很是奇怪,她來殺宋杰,為什么又舍命來救宋杰?看來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晚上6點20分,張子輝坐陣對馮愛華進行審問。
馮愛華一進門就大吵了起來,我抗議,你們怎么隨便抓人?這是對我人權的侵犯,我要告你們。
張子輝等她一陣歇斯底里地發(fā)泄過后,才說,發(fā)泄完了?還要不要發(fā)泄?要發(fā)泄你就發(fā)泄,給你一個發(fā)泄的機會。
馮愛華說,你們憑什么逮捕我?你們這樣做通過市公安局沒有?這張子輝說,我告訴你,我們是省廳調查組的,我們沒有義務向市公安局匯報。如果你是馮愛華,是禁毒所的馮愛華馮醫(yī)生的話,我們就沒有抓錯人。如果你不是,我就馬上放你。
馮愛華一下老實多了。
說吧,姓名?
……
年齡?
……
顯然,馮愛華據(jù)有反偵察的能力,以不啃聲,來表示對抗。
張子輝一拍桌子說,馮愛華,你放老實一點,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把我們難住?我告訴你,你就是不說話,我們照樣可以給你定罪。你以為你干得神秘,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你以為有人支持你,你就可以膽大妄為,以身試法,嫁禍于人?我現(xiàn)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別再心存幻想了,別再指望別人來救你了,誰都救不了你,惟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誰要能救你,他不早就救了?他也不至于把你把你派到廣州去躲避,我們轉上一圈兒不也就打道回府了?邊陽市不是誰的一統(tǒng)天下,它是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版圖中的一塊,無論是誰,只要他犯了罪,都逃脫不了法律對他的制裁。
經(jīng)張子輝這么一說,馮愛華頓時一陣虛汗淋漓。
張子輝趁此給了她一個冷不防,厲聲說,說,你是怎么殺死羅雄的?
馮愛華一個冷顫,哆嗦了一下說,我……我沒有殺羅雄?
張子輝說,他不是你殺的,到底是誰殺的?
馮愛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半天,才說,反正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張子輝一看馮愛華招架不住了,知道擊到了她的疼處,就說,羅雄不是你殺的你說是誰殺的?
馮愛華一陣哆嗦過后,突然冷靜了下來說,邊陽市公安局知道,案發(fā)后,他們當場進行了偵破,你去問他們好了。
張子輝說,他們我早已問過了,我現(xiàn)在是問你,你必須老實回答。
馮愛華顯然冷靜了許多,她想了想說,好吧,你們問吧。
問:姓名?
答:馮愛華。
問:年齡?
答:38歲。
問:單位?
答:邊陽市禁毒所。
問:職業(yè)?
答:醫(yī)生。
問:你在本月23日下午,具體干了哪些事?必須老老實實向我們做出回答。
答:23日下午2點30分,我準時來上班,大概3點30分左右,黃所長讓我把羅雄帶到詢問室,說要接受宋杰的詢問。我把羅雄帶進去就交給了宋杰,我就出來了。大概到了4點10分左右,我聽到一陣吵鬧聲,來到詢問室一看,羅雄已經(jīng)死了,黃所長也來了,宋杰看上去很緊張。黃所長讓我打電話報警,我就給刑警隊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他們就來了四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破的案,后來,他們認定是宋杰干的,要逮捕宋杰時,宋杰逃了。
張子輝突然一拍桌子說,馮愛華,是不是還需要我給你提醒一下,3點30分,你到羅雄的病房里去應該說還端著一杯水,出來的時候你把它放在了羅雄的病房里,把羅雄交給宋杰后,你回來端走了水杯。4點10分,羅雄中毒死亡后,你又回到詢問室,黃心潮讓你打電話報警,到辦公室給白發(fā)禮打完電話,黃心潮已把宋杰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你趁機在羅雄用過的水杯中下了毒,從而制造了一個假現(xiàn)場。是不是還需要我給你提醒?
馮愛華的虛汗又冒出來了,身子又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張子輝想,機會又來了,這一次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攻破。于是厲聲說,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你不說,我就說。
馮愛華一下支持不住了,連聲說,我說我說,羅雄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我是被黃心潮逼著干的。
張子輝說,說詳細點,他是怎樣讓你干的?
馮愛華說,23日早上,我在辦公室里看報,大概10點鐘的時候,黃心潮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里說,下午宋杰要來詢問羅雄的情況,等宋杰到來后,你讓羅雄吃點藥,免得毒癮發(fā)作。吃完藥后,你把他帶到詢問室。然后,他給了我一個小紙包說,把它放到水杯中。我說是什么東西?他說也是藥。記住,不要在水杯上留下你的指紋,也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你帶羅雄來的時候不要帶水杯,等把羅雄帶回來后,你再取回水杯,把它扔到垃圾桶中。等那邊出事后,你要趕到詢問室來,我讓你去打電話,電話打完,你趕快在羅雄用過的水杯中下上毒。當時我一聽就有點害怕,就說,這……這不是讓我去犯罪嗎?他說,你別怕,這是上面的意思,絕對不會讓你出問題的。你要按我說的做成了,就算咱倆拉平了,你的那點事兒我就徹底把它壓掉。我一聽他說要同我拉平,不再提我的事兒了,就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但是,心里還是緊張得要命。他又說,沒事的,這是上頭的意思,你別怕,有人會給你撐腰。記住,別人問你的時候你什么都不知道。
張子輝說,你是啥事兒?
馮愛華說,我……我……
張子輝說,痛快點,究竟是什么事兒?
馮愛華說,我就如實說吧,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么顧及的了。就在這個月的月初,我負責進了一批解毒藥,從中得了一筆回扣,一共是5400多元。結果那批藥質量不過關,被黃心潮知道了我得回扣的事,他說要上報到局里讓局里處理我。我知道,這事兒要是上報到局里,我就完了,搞不好,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我就求黃心潮給我網(wǎng)開一面,只要他把這事兒給我壓下來,他讓我怎么著都行。黃心潮說,他要跟我好,我答應了。我們有了那種關系后,我還是很擔心,怕哪天他不高興了給我抖出去。后來,他讓我去干那件事兒,我心里很怕,但是,更怕自己的事兒,就答應了。
張子輝看了手表,現(xiàn)在正好是晚上9點過40分,整整用了3個多小時,就把她拿下來了。
張子輝說,好吧,你還算老實,說了實話,你先休息休息,想好了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隨時可是提出來。
劉杰 讓她在筆錄上蓋了手印,由張翰和韋燕把她帶了下去。
張子輝對劉杰說,你負責馬上傳詢黃心潮。注意,不要讓他知道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他的情況,就說請他來商量一下工作,態(tài)度盡量要溫和一些,讓他沒有戒備心,等他一來,馬上拿下,先從心理上摧毀他,然后再作審訊。宋杰現(xiàn)在還危險,我要馬上給陳廳長匯報一下,怎么盡快解除對宋杰的通緝。
五
晚上8點40分鐘,劉國權這邊結束晚宴,作鳥獸散后,石楠隨于又川上了車,于又川說,你今天好象有點不太高興,是嗎?石楠說,是的,今天遇到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于又川說,那咱們找個地方聊聊好嗎?石楠說,也好,就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吧。要不,就到湖心廣場那里走,那里比較安靜。
湖心廣場在市區(qū)的西面,離于又川的住地正好相反,石楠之所以選到了這里,自有她的道理。
夜晚的湖心廣場美景如畫,湖邊燈火闌珊,各種霓虹燈如火樹銀花,流光溢彩,閃爍著萬紫千紅,為這座西北偏北的邊陽市平添了幾分妖繞。來到湖心廣場,石楠的心情好多了。在一個冷飲攤旁坐下來,于又川要了石楠平日愛喝的可口可樂,又要了他自己愛喝的西涼牌啤酒,才開口道,說吧,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兒說出來我聽聽。有人說,把高興的事兒告訴給了你的朋友,等于兩個人分享,高興就會增加一倍,如果把痛苦的事兒告訴你的朋友,由兩個人分擔,痛苦就會減輕一半。如果可能,我愿意將你的痛苦全部承擔。
石楠淡淡地一笑說,謝謝你,那我就告訴你,讓你為我承擔一半。今天早上,我的一個朋友死了,她死得好慘,身上挨了兩槍,倒在了血泊中。今天一天,每每想起那個場景,我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來。
于又川疑惑地說,你的朋友,他是誰?
石楠說,她叫林中飛。
于又川禁不住有點驚慌,吃驚道,林中飛,你怎么認識她的?不,我是說,過去怎么沒有聽你說過這個人。
石楠說,她是我昨晚剛認識的,她救過我。
于又川越發(fā)有點疑惑不解地說,她救過你?怎么救你的,你遇到什么危險?
石楠說,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到孤獨者酒吧去喝酒。你一定上會問,我有什么想不開的,為什么要到那種地方去?我順便告訴你,也不是沒有什么想不開的,女孩有個周期性的壞毛病,有時候心里煩,就想一個人找個清靜的地方解解悶。我在孤獨者酒吧要了一瓶葡萄酒,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喝了起來。不知不覺,喝得有點偏高了,有兩個混混子過來要拉我陪他們玩去,我不去,他們就硬拉。我就大叫了起來。這時,在另一個桌子邊單獨坐著的一個女孩過來,三兩下就把那兩個混混打翻了。剛過了一會兒,他們又糾集了四五個小流氓,有的還拿著刀,我想這個女孩真是把禍惹大了,急忙掏手機想打電話報案,沒想到一個大胖子要來奪我的手機,那女孩眼明手快,神手非同一般,連屁股都不待抬,就伸過手來,一把扯過那大胖子的手,只一腳,就把他踢翻了。其他幾個一看這女孩神手不凡,一窩蜂地上來要擒我們倆。那女孩忽地一轉身,一個騰騰鴛鴦霹靂腿,就像武打片中的女俠一樣,一會兒就把那幾個小混混打爬了,其中有個拿刀的還被她打得嘴里冒血。打完后,她還說了一句非常粗野的話,她說,老子今天比誰都煩,你們要想逃命,就趕快溜走,要再惹怒了老子,我一個個滅了你們。我從來還沒有聽過一個漂亮女孩說過這么粗魯?shù)脑挘墒牵瑥乃目谥姓f出來,我覺得特別灑脫,一點都不嫌粗魯。
說到這里石楠喝了一口飲料,又說,后來我倆聊到一起了,我始終認為她是一個便衣警察,結果她說她是個職業(yè)殺手,她是替人來殺另一個人。
于又川一下有點驚慌道,她是替誰來殺誰?
石楠說,她是來殺宋杰的。
于又川又急問道,她是替誰來殺宋杰的?
石楠一看于又川有點反常的樣子,心里不覺疑惑了一下,他為什么這么緊張呢?莫非他……但,她還是沒有往深里去想,就說,她沒有告訴我,她只說她來殺宋杰。
于又川這才才長舒一口氣道,我就像聽說書的一樣,聽得太緊張了。來,喝點水慢慢講。說著,他將飲料遞到石楠的手中。
接著石楠又把林中飛怎么追殺宋杰,怎么墜入懸崖,宋要救了她怕過程講了一 遍,她把該省的都省去了。末了說,沒想到昨晚還活脫脫的一個人兒,今天卻死了。看到她倒在血泊中的那個場面,我心里難受極了,人的生命,為什么這么脆弱,她還那么年輕,前頭的路還很長,沒想到說走就走了。
于又川沉轉良久,才說,死的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著。想開一點吧,她畢竟是一個職業(yè)殺手,她的過去有多復雜,她的身上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你了解嗎?你一點都不了解,你與她只僅僅是一面之交,犯不著為她這么去難過。奧斯特洛夫斯基在他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中,有一段至理名言,人們只記住了扉頁上的那段話,卻忽視了另一段話,那段話的意思是“天災人禍隨時會發(fā)生,所以,要抓緊時間好好活吧。”石楠,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底善良,純潔無暇的女孩,但是,這個社會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美好,甚至,有時候還很可怕。
石楠說,是的,有時候我真的感到很可怕,我既無法逃避,又不敢去面對,所以,我只能痛苦。
于又川一怔,非常敏感地說,是不是遇到了令你難以抉擇的事?石楠,你說吧,如果相信我,你就告訴我。
石楠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心里憋得慌,也許,過兩天就好了。
正說間,于又川正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看來電顯示,就說,對不起,我接一個電話。說著就接聽了起來。他先是坐著聽,聽了不到兩句就站起來離開了座位,到旁邊接聽去了。
石楠抬腕看了一眼表,時針正指向10點20分。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宋杰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就在這時,于又川一臉慌亂地說,石楠,對不起,公司里出了一點事,我必須馬上趕回去。石楠說,什么事呀,搞得這么緊張?于又川說,現(xiàn)在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回頭我再告訴你,麻煩你打的回吧。說完就慌里慌張走了。石楠心里一急,想著是不是宋杰那邊出事了?馬上給宋杰發(fā)了一個信息:“請注意,他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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