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橪把煙抽完回了包間，進去的時候兩個男生在囔囔著讓謝曉星吹瓶，當事人見他進來仿佛見到了救星：

        “小橪橪，幫幫忙他們看我帥就老是針對我，嗚嗚嗚…”

        有個黃毛笑了聲：“少來，找祁哥也沒有用，別想賴酒。”

        旁邊的蘇瑾洋跟著附和道，順手把一瓶啤酒遞了過去。

        “就是就是，愿賭服輸，謝曉星你真是又菜又愛玩。”

        謝曉星欲哭無淚，還是想占點便宜，“那我喝一半行嗎？我的酒量你們又不是不清楚。”

        祁橪默默坐下，略帶嫌棄的掃了他一眼，拿過桌上那瓶啤酒二話不說就一口飲了下去。

        沒幾秒原本滿滿的瓶啤酒變得空空如也。

        謝曉星崇拜的看著他，“我就知道小橪橪最好了。”

        祁橪用手背蹭了下嘴角殘留的液體，“好好說話。”

        “得嘞。”

        謝曉星一臉笑嘻嘻的。

        黃毛趙錫邊往嘴里塞了口食物邊問：

        “對了，謝曉星你不是老在群里說你加了個好會聊天的妹妹嗎？怎么不約出去一起吃個飯，順便讓我們大伙見見啊，好東西怎么盡自己藏著。”

        謝曉星撓撓頭，實誠道：“我臉皮薄不好意思。”

        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祁橪，“你剛剛出去有看到學妹嗎？”

        祁橪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有節奏的輕敲，倒也沒撒謊，“看到了一個。”

        “一個？就秋詞學妹一個嗎？”

        祁橪輕聲“嗯”了下，解釋道：“她們班上聚會，你那個學妹應該跟她不是一個班的。”

        謝曉星失落的垂下了眼，“好吧。”

        蘇瑾洋倒是很會抓關鍵詞，以為自己聽錯了，“謝曉星你上一句說的那個名字叫什么？”

        謝曉星疑惑，“啊？你說秋詞學妹嗎？”

        “對，她是那個瑜中的學生嗎？”

        “是啊，怎么了？”

        “我靠。”蘇瑾洋拍了下桌子，情緒激動起來，“你們怎么認識她的？這可是個大紅人啊，在我們班貼吧都傳瘋了，給你們看看。”

        他滑動屏幕打開微博，畫面定格在一條貼子上：[瑜中高冷學霸秋詞]

        附帶兩張照片，一張少女穿著白色校服在國旗下站，還有一張是她在操場上握著話筒演講的樣子，臉小小的扎著高馬尾，膚色很白，是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那種。

        她沒有面對鏡頭，角度看樣子應該是偷拍的。

        祁橪輕掃了眼，眼睫微顫，他又想起之前剛見秋詞的時候少女看著他發呆的樣子。

        高冷嗎？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不算吧。

        臉皮薄不怎么愛說話。

        還有點愛臉紅。

        趙錫驚呼一聲，“媽的，瑜中還有這樣的美女嗎？”

        蘇瑾洋：“是吧是吧我當時看到我也震驚。”

        謝曉星覺得奇怪，“人家學妹都瑜中的，你們班怎么會有她的照片？”

        蘇瑾洋解釋道：“我那個弟弟有個朋友在瑜中，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學校傳出來的，這貼子發了沒多久就莫名其妙火了。”

        “而且聽說這個妹妹還是連續三年的奧數在榜冠軍，這腦子他媽怎么跟祁哥一樣，離譜死了。”

        突然被cue的祁橪聳了聳肩，輕飄飄冒了句：

        “這不跟吃飯一樣簡單。”

        謝曉星滿臉寫著無語：“祁大少爺你以為人人都是像你科技腦一樣嗎？當初我為了逃這課我都不知道找了多少爛理由，這他媽是人能做的？比祁寧恒看著還嚇人。”

        提到祁寧恒，祁橪憋不住笑著罵了他一句，“傻逼。”

        與此同時另一邊，秋詞在全場的目光上站了起來，包間的暖光燈照射在她嬌小的身上有幾分溫柔。

        場上安靜的過分。

        秋詞無意識的抿了抿唇。

        幾分鐘前鄧恄忽然把她叫出去，苦口婆心的講讓她在全班人面前好好的澄清一下自己。

        臨近三年關于她的話題一直都是高熱度的。

        鄧恄想幫她，不求多少至少改觀一下班上人對她的那些惡意揣測。

        她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鄧恄都急死了，一直在用口語示意她說話。

        秋詞看到眼里卻無動于衷。

        她在糾結要不要說。

        在學校的時間也沒多久了澄清不澄清的也不是很重要。

        反正以后也不一定還能在見面。

        可是這場聚會鄧恄也有目的是為了她。

        她又不想讓她失望。

        掙扎好一會少女才緩緩開口：“可能大家這幾年對我的看法有些誤解吧，我承認我是不喜歡交際，但沒有假裝清高，我性子一直都是這樣的。”

        話一出，有人小聲的冒出句，“這個我可以為秋詞同學作證。”

        尋著聲音過去，誰都沒想到會是班上膽子最慫的陳茲木發的言。

        秋詞一頓，幾秒后彎了彎唇，“謝謝你。”

        人群里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鄧恄板著臉冷斥，“都閉嘴。”

        沒有人說話了。

        秋詞展著笑顏繼續說道：“我小學那會因為跟著我媽生活有過一段輕微的自閉癥，所以才不愛說話，后來就慢慢習慣了。”

        全場一瞬間陷入死亡板的肅靜。

        不少人聽到這里面上都驚訝不已，也有同情的眼神。

        “上次在學校群里傳出的緋聞也是假的，我跟葉同學只是朋友，我只是會告訴他一些他不懂的題目怎么做。我想說的就這些，就不浪費大家太多時間了，希望在剩下的時間里可以重新和同學們好好相處。”

        秋詞微笑著結了尾。

        鄧恄帶頭鼓起掌來，隨后掌聲轟動一片。

        之前有背后說過她壞話的幾個女生站起來紛紛道起歉。

        “對不起秋同學，是我們誤會你了，我們之前不知道你有得過…自閉癥。”

        秋詞好脾氣的輕聲道：“沒事的。”

        “那秋同學以后我有不懂的題目也可以問你嗎？”

        “當然可以。”

        “我呢我呢？我也可以嗎？”

        “可以。”

        膽子大點的男生也站起來紅著臉問道：“秋同學還有我，我一直都想請教你奧數。”

        “我也是我也是。”

        “我我我我也。”

        秋詞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會有那么多人想跟她討教問題。

        高中幾年她都是被孤立的那一位。

        這還是有始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到同學們的熱情，也是第一次受歡迎。

        不知不覺中秋詞眉眼間都染上了笑意。

        鄧恄看著這一幕，欣慰不已。

        聚餐結束的時候快十點了，同學們互相辭別，口中紛紛喊著“明年見”，鄧恄在門口囑咐他們要注意安全。

        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秋詞才走到她面前，溫聲道：“謝謝老師。”

        鄧恄扶了下她的眼眶，“不用謝，今天做的不錯，老師很高興，論起來還是我的失責怪老師這幾年沒關注到你的這些情況。”

        秋詞趕忙搖頭，“不怪老師，是我自己的問題。”

        鄧恄拉過她冰涼的手放在手心，安撫似的輕拍，“以后有什么事情記得跟老師說，老師都會盡力幫你解決的。”

        秋詞笑著點點頭。

        夜色很濃，天空還飄著鵝毛大雪。

        秋詞立在雪中目送鄧恄離開，發頂的紅色針織帽被白雪覆蓋，一張小臉凍得慘白，她伸出雙手接住落下的雪花，下意識揚起嘴角。

        祁橪一群人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漫天的雪花，少女恬靜又美好的側臉。

        祁橪眼眸閃動，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快得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謝曉星率先出聲，“秋詞學妹？”

        聞言，蘇瑾洋和趙錫同時看他一眼：“？”

        兩個人又仔細瞧了會，越看那張側臉才發現跟照片上越像，蘇瑾洋驚嘆，“我靠還真是。”

        趙錫：“這他媽本人還更好看啊。”

        像是有所察覺般秋詞朝他們那邊望過來，視線掠過一圈停滯在祁橪身上。

        四目相對的一刻，兩個人眼里只剩彼此。

        秋詞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跟他對視了那么久。

        直到一片雪花飛到鼻尖感受到涼意她才倉促移開目光，無意識的紅了耳廓。

        出于禮貌她還是硬著頭皮朝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一行人看她走過來，蘇瑾洋激動不已，“她她…她過來了。”

        謝曉星涼涼說道：“又不是來找你的。”

        蘇瑾洋：“…”

        這能忍，他是忍不了。

        掄起拳頭就給了謝曉星一捶。

        被揍的人痛呼可憐兮兮捂住胳膊，“嗚嗚嗚你好兇。”

        趙錫嫌棄的睨他，“謝曉星能不那么惡心嗎？”

        他們玩鬧期間，少女溫軟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又見面了，學長。”

        祁橪挑眉看她，“小學妹怎么那么晚還不回家？”

        秋詞吸了吸鼻子，“剛送完老師，馬上就回去了。”

        她快速掃了一眼旁邊的幾人，除了謝曉星她認識其他兩個全是生面孔。

        趙錫敏銳的捕捉到她的眼神，趕忙上前一步，自來熟般介紹起來：

        “你好啊小姐姐，我們都是祁哥的好兄弟。”

        見到本人，蘇瑾洋反而緊張，“對…對妹妹…你好。”

        相比較他謝曉星就自然多了，咧開嘴角，“好久不見哦學妹。”

        秋詞微笑點頭，回應道：“你們好。”

        祁橪隨口問，“你一個人嗎？”

        “嗯。”

        路邊的車輛絡繹不絕，昏黃的路燈下照耀出黃色的雪花，很是漂亮。

        祁橪抬頭仰望著這一份美好，提議了句：“那么晚了我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秋詞有點不好意思想拒絕的，另外三個人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似的格外殷勤的勸她，無奈之下她不得不跟著一起上了車。

        三個男的很是照顧女孩子特意把副駕駛的位置留給了秋詞，幾個人擠在后座。

        系好安全帶后，秋詞整個人都很不自在。

        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祁橪開車。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秋詞悄悄偷瞄了一下，瞥見他中指上戴了個戒指，銀白色邊框鑲著月亮的圖案。

        那么巧的嗎？

        秋詞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一路上，都是他們幾個人在聊天，秋詞默默聽著他們說話，異常安靜。

        趙錫：“祁哥開學你會來嗎？”

        祁橪：“應該會來，我也不確定。”

        蘇瑾洋：“祁哥你要來啊，媽的隔壁那醫學系的劉皓說你搶了他女朋友還吹牛說要找人來打你，真的搞笑，他自己沒本事追到李系花就賴你。”

        秋詞神情一變，她別過臉假裝欣賞起窗外的風景，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耳邊響起謝曉星的聲音，“裝腔作勢而已，他要真敢找人來我都叫他一句爸爸。”

        祁橪顯然對前面他們說的都不甚在意，聽到這，才悠悠勾起唇，“要不你先叫我一聲來聽聽？”

        謝曉星翻了個白眼，“你想得美。”

        趙錫：“你要是不愿意叫祁哥就先叫我一聲也可以。”

        謝曉星：“你在做什么春秋大夢。”

        蘇瑾洋：“謝曉星你缺父愛嗎？那我勉勉強強當你爸爸吧。”

        這都什么跟什么。

        話題怎么莫名其妙偏向他身上了。

        謝曉星無語極了，“你們有毒吧。”

        莫名戳中笑點，幾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事情了，秋詞還是挺失望的，但這群少年的歡樂也并不是沒有感染到她。

        她一手撐著下巴，微微彎了彎唇。

        祁橪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發覺她也在笑。

        少年眼尾慢慢上揚，偏頭問她，“想聽什么歌？”

        “啊？”秋詞不解的看他，兩秒后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車上的音響，含糊道：“都可以。”

        祁橪看她兩眼也沒有再說什么，隨便放了首胡夏的《那些年》。

        調子剛出秋詞就覺得這首歌有點耳熟，好像聽過，歌曲唱到高潮時，她突然想起來在哪里聽過了。

        原來是上次看的那個電影的主題曲。

        那場電影劇情她沒認真看但對歌還是挺有印象的。

        意外收獲，他還會聽這首歌。

        秋詞輕聲問，“學長，你很喜歡看電影嗎？”

        車上音樂聲挺大的加上后座三個在大聲嘻嘻哈哈，秋詞的話顯的分外小聲但祁橪還是聽見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好吧，主要得看是什么和誰看。”

        也是。

        要跟誰看。

        秋詞低低“嗯”了聲。

        車開了沒一會就到了她住的地方了，秋詞解開安全帶，剛準備下車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她直視少年漆黑的瞳孔，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噙著笑意，彎成了月牙：

        “學長明年見，還有…”

        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子在放煙花玩樂，“嘭”的一聲巨響，天空中驟然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花。

        少女柔和的嗓音隨著這絢爛的煙花一起落下，不偏不倚的敲擊在祁橪心上。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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