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勤的體測結(jié)果不盡人意。她的要求比標準的要高一些，她想過成績會不怎么樣，但沒想過這么差。

        白念琪看著各項數(shù)據(jù)都在及格線邊緣蹦跶的報告，覺得自己草率了。

        想了想，把衛(wèi)勤單獨叫到一邊談話。

        “衛(wèi)勤，是吧。”

        “嗯，白隊。”

        “你要不要去錢隊那組，重案組危險系數(shù)挺高的。”白念琪看著衛(wèi)勤真摯的眼神，委婉道。

        “我知道，我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好自己不拖后退就不錯了。

        “也挺累的，會經(jīng)常出差，可能連著幾天幾夜都不能睡，整天日曬雨淋的。”白念琪盡可能夸大，想讓衛(wèi)勤退縮。

        有你在就不會累，衛(wèi)勤很想這么說。但只是說了句“不怕累”。

        這話有幾分可信度白念琪不知道，這幾年實習生來來往往，一開始沖勁滿滿，說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白念琪也是用力去教，但到頭來都是放棄得多，因此隊里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新人了。

        白念琪的心不是玻璃做的，但這樣的事遇到多了，難免會在意，因此她把標準提高了不少，體力不過關(guān)，那就不行。

        而且衛(wèi)勤基礎(chǔ)太差，她需要花大力氣不說，就算他肯學，也不一定能勝任這個工作，到頭來還是得走。既然早走晚走都得走，還不如早點走。

        總之一句話，白念琪不怎么想教。

        “你是怕現(xiàn)在換組不好意思嗎，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和錢隊說一下，他那邊也挺忙的，需要人手。”白念琪給衛(wèi)勤鋪好臺階。

        “白隊，我不走。我想在重案組，我不怕累，也能吃苦的。”衛(wèi)勤愣是不肯下。

        不見棺材不掉淚。行，那就用事實說話。

        午后，白念琪把人都叫到訓練場。

        “今天組里來了新成員，大家歡迎。”白念琪先說了說場面話。

        “但是，想要真正留在在重案組，不是那么容易的。得通過考核。”

        “衛(wèi)勤，張弛，出列。”白念琪正色道。

        “是。”張弛中氣十足道。

        衛(wèi)勤沒有出聲。（主要是不知道要喊，反應慢了半拍。）

        “衛(wèi)勤，你和張弛切磋下。假如他是歹徒，三十秒內(nèi)制服他。”白念琪道。

        張弛躍躍欲試，他最喜歡實操了，開始抬起雙臂放置身前，準備進攻。

        衛(wèi)勤手握拳，也同樣做了進攻的姿勢。

        “計時，開始。”白念琪手一揮，同時按下計時器。

        張弛動作很快，一個拳頭掃向衛(wèi)勤，衛(wèi)勤頭往后仰，躲過一拳。緊接著，張弛第二拳又來了，衛(wèi)勤靈巧避過，同時拳頭揮向張弛面門，張弛抓住時機，握住衛(wèi)勤手腕，一腳踢向衛(wèi)勤腿間。

        衛(wèi)勤想收回手卻動彈不得，又一時不妨張弛腳上動作，半跪在地，接下來便無力回天，張弛一個擒拿手，將衛(wèi)勤按在地上摩擦。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衛(wèi)勤完敗。

        張弛松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對白念琪道：“老大，這人也太菜了，中看不中用啊。”一邊對宋運來和高升搖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表示衛(wèi)勤不行。

        白念琪走到衛(wèi)勤身邊，微俯身，伸出手，手指纖細白嫩。

        衛(wèi)勤躺在地上，看著白念琪伸出的手，這一幕似曾相似。曾經(jīng)這只手也如這般伸過來，少年臟兮兮的手搭了上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緊。

        時空轉(zhuǎn)換，他再次搭上這只手。

        白念琪微用力，拉衛(wèi)勤起來。

        “謝謝。”衛(wèi)勤輕聲道。

        白念琪語氣就沒動作客氣了：“張弛是隊里戰(zhàn)斗力最弱的，你連他也打不過，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可以制服敵人？”

        “老大，你這也太打擊人了。還有，就算這是事實，這話好歹也別當著我的說啊。”張弛委屈道。

        宋運來和高升在一旁憋笑。

        “我可以練，就算現(xiàn)在不可以，總有一天我可以的。”衛(wèi)勤認真道。

        “多久？一天，一年還是十年？”白念琪問道。

        衛(wèi)勤沉默了。

        “老大，我看衛(wèi)勤剛剛那幾招都挺穩(wěn)的，就是力量不太夠，有進步空間的。而且衛(wèi)勤的筆試成績是第一名，腦子絕對好使，讓他試試看吧。”宋運來幫腔。

        “是啊，老大。我看衛(wèi)勤態(tài)度挺端正的。”張弛也跟著道。

        白念琪略感意外，難不成衛(wèi)勤的美色男女通吃？一個兩個都幫他說話。

        白念琪挑了挑眉，負手而立：“一個月。一個月后如果你能和張弛打成平手，你就留下來。”說完就走了。

        張弛搭著衛(wèi)勤的肩：“老大對我們要求都很嚴格，只要你努力，老大會看到的。”

        “你們都叫她老大？”衛(wèi)勤問道。

        “嗯，我們白隊當?shù)闷疬@兩個字，以后你就知道了。”張弛對白念琪的崇拜深入骨髓。

        “張懟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為什么幫衛(wèi)勤說話，”高升忽道，“你是不想當最后一名吧。”高升說完哈哈大笑。

        “去你的。”張弛笑罵，然后哥倆好地對衛(wèi)勤道，“別聽他的，你好好練，有需要可以找我?guī)兔Α！?

        衛(wèi)勤：“……”怎么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咱們晚上去哪兒嗨？”白念琪一行人剛進門，便聽到李春吆喝。

        “念琪，我們要不一起吧，正好給新人接風，一起聚聚？”錢小海笑道。

        “行，你不說我都忘了。”白念琪點點頭，沒有意見。

        “為什么啊？我們自己玩自己的不就好了，和他們在一起做什么。”張弛不滿，聲音也沒刻意放輕，就是要他們聽到。

        “誰稀罕，不來拉倒。”王九沒好氣道。

        白念琪和錢小海無奈一笑，張弛和王九就是一對冤家，初來時他倆關(guān)系最好，整天形影不離的，后來不知怎么鬧翻了，整天互懟，但又都沒申請調(diào)崗。

        兩人說辭也一致：“憑什么讓我調(diào)崗，要調(diào)他調(diào)。”

        “行了，你倆加起來怎么也超過三歲了吧？一起吃頓飯而已，又不是讓你們結(jié)婚。”白念琪道。

        “看著他我倒胃口。”張弛道。

        “我看見你才倒胃口。”王九不甘示弱。

        眾人：“……”

        “小米，地點你來定吧，想去哪兒？”李春不理倆幼稚鬼，問米香香。

        米香香突然被cue，有些受寵若驚：“我都行，這片兒你們熟，你們推薦吧。”

        “吃海鮮吧，南清東路那邊開了一家海鮮自助餐。”張弛道。

        “就您這飯量，可饒過那家店吧。”王九吐槽道。

        “要不去吃小炒，自己點菜好了。”高升趁張弛開口前，說道。

        “這有什么意思，要不吃烤肉？”

        “烤魚吧。”

        “火鍋也不錯。”

        大家七嘴八舌談論起來。

        “你們夠了啊，一說到吃的就跟打雞血一樣。衛(wèi)勤，你說想吃什么？”白念琪見衛(wèi)勤一言不發(fā)，擔心他在想剛才的事，想讓他參與進來。

        眾人一時間視線齊刷刷看著衛(wèi)勤。（光明正大看帥哥的良機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切。”眾人不屑，有必要這么奉承上司么。

        “這樣吧，去吃火鍋好了。小米，你可以嗎？”錢小海做了決定。

        “我都可以，不忌口的。”米香香連連點頭。

        “哎，錢隊，怎么不問問我啊，我也是女生之一吧。”白念琪笑道。

        “白隊賞臉否？”錢小海什么配合，多了幾分調(diào)侃。

        “錢隊，請。”白念琪姿勢瀟灑，做了個讓對方先走的姿勢。

        兩隊人馬浩浩湯湯出發(fā)了，就在附近，大家步行前去。

        米香香成了話題中心人物，單身小伙兒圍著她問個不停。相對來講，衛(wèi)勤這邊就比較受冷落了。局里都是漢子，加上衛(wèi)勤話又少，長得再帥都變成透明人。

        衛(wèi)勤也不在意，就跟在白念琪身后，不近不遠的距離，跟得賊牢。

        錢小海訂了個包廂，大圓桌，說是火鍋，其實一人一個鍋，想吃什么可以各自點了自己涮。

        一共十個人，各自落座。

        衛(wèi)勤跟白念琪跟得緊，白念琪落座后，便自然坐在白念琪右手邊，之后是宋運來、高升和張弛。

        白念琪左手邊依次是錢小海、李春、陳順平、王九和米香香。

        “要不要喝點酒？”張弛提議道。

        “行，克制著些，別超預算了。”錢小海道。

        “我們吃飯聚餐是有預算的？”張弛真誠發(fā)問，他之前怎么沒聽說過。

        “對啊，超了組織不給報，要自己貼的，你不知道么？”陳順平道。

        “別糾結(jié)這么多，想吃什么盡管點，多了算我的。”白念琪豪氣道。

        “老大，以前請客吃飯都是您自己掏腰包的？”張弛問道。

        “也花不了多少錢。”白念琪其實根本沒報過，每個月好幾次，平日大家都辛苦，她作為隊長自然要多擔待些，而且她也不差錢。

        “老大，你真好。”張弛猛男撒嬌，白念琪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偉岸。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王九表示不屑。

        “你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我們老大就是好，一個月請我們好幾次，你們有么？”張弛言語上總是不愿讓一步。

        “還是你們白隊大方。”錢小海道。

        “哪里哪里，”白念琪客氣道，然后偏頭瞪了張弛一眼，“吃你的。”

        張弛委屈，菜還沒上呢。

        一群大老爺們兒，無肉不歡，牛肉羊肉丸子成盤成盤地放，吃得也賊快，生怕一會兒鍋里的肉被人搶走一般。

        米香香點了辣鍋，還往里面加了不少辣椒醬，張弛看呆了，看米香香撈出一筷子染紅的金針菇往嘴里送。

        “小米，你很能吃辣哈？”

        “嗯，我是蜀州來的，無辣不換，你要試試嗎？”米香香道。

        張弛看著滿是辣椒的鍋，忙擺手，面露難色：“不，我就不……”

        “他不行，菜雞一個。我來試試。”王九拿了碗和勺子過來，對米香香道，“這我沒吃過的，撈個丸子啊。”

        “誰說我不行，我是怕把小米的菜吃了她不夠吃。小米，你加了幾勺辣椒，五勺是吧。”張弛的好勝心一下被激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在碗里放了五勺辣椒醬。

        “沒，就三勺。”米香香伸出三根手指。

        “……沒事兒。”張弛把菜在辣醬里滾了一圈往嘴里送，剛一入口，差點沒把他送走。

        “很好，不辣。你吃不了吧。”張弛眼里飆淚，隔空朝王九喊話。

        王九也好不到哪里去，強忍著淚水：“不夠辣，我再加點。”

        一場突如而來的吃辣比賽，米香香夾在中間挺尷尬：“要不，你們坐一塊兒？”

        “不用。”兩人異口同聲。

        米香香：“……”

        白念琪這邊倒是安靜不少，白念琪點了清湯鍋，蘸料也只是海鮮醬、花生、芝麻之類的，口味很清淡。

        白念琪的菜和衛(wèi)勤的菜離得近，衛(wèi)勤正伸手拿菜準備下鍋，忽覺手背被輕輕一蹭，原是白念琪也拿了菜下鍋，對方似是沒有察覺，自顧自動作。衛(wèi)勤卻是愣了好幾秒才繼續(xù)動作，心里滑過絲絲電流，腦子一遍遍回放，白念琪的存在感變得很強。

        “……要我說，老大和衛(wèi)勤是最配的。”張弛道。

        衛(wèi)勤一驚，配什么？

        “我老了，小米和衛(wèi)勤才是郎才女貌。”白念琪笑道。

        “老大你可不老，小衛(wèi)，你多大？”高升道。

        “二十四。”衛(wèi)勤問一答一。

        “差不了幾歲，而且根本看不出年齡差。”宋運來也道。

        白念琪腦子晃了晃神，忽然想到顧女士說得差四歲，但很快拋之腦后。

        “行了，你們自己還是光棍一個，先找到女朋友吧。”

        “就是這么說說嘛，就外貌來看，老大和衛(wèi)勤是絕配的。”張弛道。

        “小米，你有男朋友嗎？”那邊李春問道。

        “沒有。”米香香搖頭。

        各單身男士眼睛一亮，陳順平忙道：“小米，你看哥幾個怎么樣？”

        “都挺好的。”米香香一碗水端平。

        “最喜歡哪一款的？錢隊、王九不算。”陳順平非要一個答案。

        “他們?yōu)槭裁床凰悖俊?

        “錢隊結(jié)婚了，王九有女朋友了。”

        “錢隊結(jié)婚了？”米香香震驚，“看不出來呢。”

        “孩子都有了，人生贏家啊。”李春道。

        “有對象怎么就不能算了，只是讓小米選喜歡的類型，又不是選了就在一起了。你以為是相親節(jié)目？”王九道。

        “哎，別打岔。小米你來選。”陳順平道。

        “衛(wèi)勤。”米香香指了指衛(wèi)勤。

        “這不是明擺著的么，某些人非要自取其辱。”張弛道，雖然米香香沒選他，但選了他組的人，心里就是自豪。

        “你不是也沒被選，得瑟什么？”王九懟道。

        張弛懶得理。

        “那能內(nèi)部消化了？”白念琪手指了指米香香和衛(wèi)勤。

        “等等，小衛(wèi)，你有女朋友么？”錢小海問道。

        “沒有，”衛(wèi)勤道，“但我有喜歡的人了。”

        眾人本黯淡的眼神重新綻放光芒，少了一個勁敵，又紛紛對米香香道，考慮考慮他們。

        吃得差不多，錢小海去結(jié)賬，白念琪電話響，也出去了。

        衛(wèi)勤也吃得差不多，剛放下筷子，肩膀搭上一只胳膊，宋運來喝了點酒，臉通紅，湊過來對衛(wèi)勤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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