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師父在上(一)
衛勤本就不小的眼睛瞬間睜得更大,仿佛在說“你怎么知道”。
宋運來一瞧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嘿嘿笑道:“要不是被我們老大迷住了,你怎么會硬要待在咱們組呢。”
“我就不能是單純想要在重案組么?”衛勤嘴硬。
“那你一直盯著我們老大看做什么,還有一路跟她跟得這么牢。”宋運來有理有據道。
衛勤不說話了。
“沒事兒,我們幾個剛來的時候都喜歡老大。”宋運來拍了拍衛勤的肩,“別這么看著我,美女誰不喜歡。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老大可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她在警界有個響當當的名號,琪天大圣。能收了老大的只有如來佛。”宋運來作為過來人說道。
衛勤沒有說話,宋運來見狀也不再說什么,都有那么一個階段,老大的長相頗具迷惑性,等以后一起辦過案,見過老大的英姿,就什么想法也沒有了。
殊不知衛勤早已見過,正是這份英勇讓他深陷其中。
這廂,琪天大圣接了個推銷電話后,順便去了趟廁所,回來后剛要推門進包廂,發現錢小海站在窗邊抽煙,看背影有些落寞。
白念琪改了道,走到錢小海身邊:“學長,在這看風景?”說著往外瞧了瞧。
錢小海大白念琪兩歲,同是警察學院畢業的,當年在學校時就打過交道,私下里白念琪便稱呼學長。
錢小海掐了煙:“里面悶,出來了正好透透氣。”
“飯后一根煙,快樂似神仙。”白念琪調侃道。
錢小海也配合著笑了笑,但很是敷衍,偏過頭看向外面的車水馬龍,高樓夜景。
“念琪,你當初為什么要當警察?”錢小海忽然問道。
白念琪猝不及防,怎么話題這么沉重?但仍是說道:“為了和平,守護一方安寧。”
“這些年你做得很好。”
“這不也是學長的初衷么。”
“我幾乎都快忘了,原來當時的我是如此熱血過的。”錢小海嘆息。
白念琪不知該怎么往下接了。
“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我中途退出,是不是覺得我貪生怕死?”錢小海看著窗外道。
“沒有,每個人選擇不同,而且學長你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白念琪寬慰道。
錢小海比她早進來兩年,本來他是重案組的頭兒,教會白念琪很多,兩年前某次任務結束后提了退出。
大家意外、震驚,緊接著是憤怒,認為錢小海背叛了他們,白念琪本也是憤懣不平,但后來收到錢小海的結婚請柬,便釋然了。
當一個人有了牽掛,顧慮就多了。
“學長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嫂子、孩子,你是他們的頂梁柱,自然不能有事。”
錢小海苦笑一聲,兜里手機震動,他來出來一看,是妻子楊云發的消息,問他回來了沒有。
“嫂子來查崗了?時候也不早了,回去吧。”白念琪余光看到微信名稱。
“行,走吧。”錢小海簡單回復后收了手機。
從火鍋店出來,迎頭吹來一陣風。
“爽。”張弛迎風發表感概,“小米,你住哪兒呢?”
“跟你有什么關系?”不等米香香回復,王九搶白道。
“你個有對象的,你有什么發言權?”張弛道。
“你們怎么回去?”白念琪不想聽這倆二貨叨叨了。
“你們幾個喝酒了吧,自己開車的就做我的車,我順路送你們。”錢小海道。
“住東南邊的搭錢隊的車,住西北邊的搭我的車。”白念琪附和。
最后一討論,李春、宋運來家近,各自步行回去。米香香、陳順平坐錢小海的車,白念琪這邊加了個王九。
大家不知道白念琪老爸是誰,但知道她爹絕對有錢,因為白念琪開奧迪a6上下班,黑得發亮,是白樺送她的生日禮物。
大家主動坐后座,張弛打開后車門,見王九已經坐上去了,便有些猶豫。
“哎,你快上去啊,腳下有金子?”高升在后面催促道。
張弛也沒說什么,鉆進車和王九挨著,待高升坐上去后,后座便擠不下了。
“小衛,你坐前面哈。”高升降了車窗,對站在外面的衛勤道。
衛勤便去開副駕駛的門,一開車門就看到白念琪精致的側臉,心跳便漏了一拍,但面上仍不動聲色。
“系安全帶。”白念琪轉過頭對衛勤道。
“嗯?喔。”衛勤反應過來,拉過安全帶系上。
車子平穩行駛,王九和張弛倒是難得和平相處,沒大打出手。
“你倆怎么不護杠了?”白念琪笑道。
“誰稀罕和他吵?”張弛撇嘴道。
王九和張弛是一起來的,一開始都是白念琪隊里的,倆人整天形影不離,但不知怎么搞的,倆人突然就不說話了,然后王九提出換隊。
白念琪當時私下找過王九,問是不是因為張弛,又問和張弛鬧矛盾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感情?白念琪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的。
縱觀歷史,多少親如手足的兄弟因美人而反目成仇,爭得頭破血流。
王九表示沒有這回事,換隊是私人原因,和別人無關,此后倆人就漸漸演變成互懟模式了。
說來也怪,倆人住得還挺近,一起下得車。
白念琪一路送,到最后剩下衛勤一個人。
“你住哪兒?”白念琪偏過頭問道。
“前面南清北路附近放我下來就行。”衛勤道。
“行,”白念琪點頭,又道,“保密工作做得夠好的,怎么,怕我要到你家里去做客?”白念琪開玩笑道。
“不是……”
“開玩笑的,別當真。”
白念琪笑著打斷,一手搭在窗邊,一手握著方向盤,一副老司機的姿態。
車里很安靜,等紅綠燈時,白念琪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忽然錢小海上身,問道:“為什么想當警察?”
“報恩。”
白念琪挑了挑眉,這個理由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想必是天大的恩情了。”為了報恩而選擇了當警察,定了此生的人生道路,這不啻于以身相許了。
“嗯。”衛勤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倒是挺重情義。”白念琪也沒有細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白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衛勤忽道。
白念琪看了眼前方,還是紅燈,偏頭看了眼衛勤,再看了眼:“我應該記得你?”
衛勤眼里的光亮暗了下來。
白念琪自認記性不錯,不說過目不忘,就憑衛勤這張有辨識度的臉,她若是見過應該是不會忘的。但此刻好奇衛勤為何提起這茬,是想套近乎打感情牌,讓她網開一面留下他?
同時腦子飛快運轉,匹配和衛勤有關的記憶。
有了,聲音!
非要說有那么一點熟悉的地方,就是衛勤的聲音了,和那日在咖啡店耳邊的那句“小心”倒是有些像。
“說起來你的聲音倒是挺熟悉的,你前幾天下午是不是在‘海倫咖啡店’?”白念琪試探問道。
“嗯。”衛勤點頭。
“那扶我的那個人是你?”
“嗯。”
“啊,真的是你。謝了。”
紅燈變綠燈,白念琪踩油門。
衛勤表示沒事,面無表情,眸子半闔,但其實并不高興,因為白念琪沒說到點子上。
彼時白念琪并不懂,自顧自道:“別想用這個邀功啊,能不能留下來憑實力說話。”
“嗯。”
“啊,對了。”白念琪又想到什么,“你那天看到我……”去做什么的么?
“嗯,我看到你和一個男的約會。”衛勤接過話茬,毫無感情地敘述事實加評論,“后來你教訓人的時候,那男的跑了,膽子太小,配不上你。”
白念琪:“……謝謝。”果然他都看到了。
“你是在相親?”衛勤合理分析。
“……不是。”
“喔。”
“這件事情不要對別人講。”白念琪強調,她相親的事情隊里的人都不知道,半路把相親對象嚇跑這件事怎么想怎么丟臉。若是衛勤拿這件事威脅她,那她……
“喔。”
白念琪松一口氣,不管衛勤怎么想,開到南清北路附近,讓衛勤下了車,隨后一溜煙走了。
衛勤目送車子離開,隨后茫然看了看四周,拿出手機導航,花了一個小時走回了家。
衛勤住的城西,破舊的小區樓房,走過過道,每家說話的聲音都可以聽到,沒有一點隱私。
衛勤住一樓,租金相對便宜,因為衛勤得天獨厚的臉蛋,老板娘又給了不少優惠。
衛勤到家后發現奶奶劉美芝還沒睡,坐在沙發上打盹,電視低聲放著。
房子不大,一廳兩室一廚一衛,不到八十平,裝修簡單,白墻水泥地,室內擺放著基本的家具。
“奶奶,還沒睡?”衛勤走近,輕聲道。
劉美芝驚醒:“勤勤回來了?餓不餓,奶奶給你留了飯。”說著就要去廚房拿。
“不用,奶奶我不餓。”衛勤按住劉美芝的手。
“第一天上班累嗎?”劉美芝順道握住衛勤的手,讓他坐在她身邊。
“不累。”衛勤搖頭。
“領導同事好相處嗎?”
“挺好的,他們對我很好。對了,奶奶,我遇到她……”
“呀,這里怎么青了?”劉美芝道,燈光昏暗,但仍是一眼看到衛勤的額頭青了一塊。
衛勤按了按,確實有些疼,估計是下午不小心傷到的。
“沒事,不疼。”
“今天去抓壞蛋了?還是被同事欺負了?”劉美芝想知道這傷是怎么來的。當初她就不怎么同意衛勤當警察,太危險了,但一向乖巧的孫子在這件事上很是堅持,她打罵無果,也就隨他了。
“都沒有,是我不小心磕到的,您別擔心。”
“孩子,跟著奶奶受苦了。”劉美芝心疼道,摸著衛勤的臉。
“不會,不苦。我現在能掙錢了,以后給您買大房子。”
“還會給奶奶畫餅了?就你這點工資,還買大房子呢,自己過得去就不錯了。”劉美芝毫不客氣道。
“奶奶……”衛勤難得露出嬌羞的一面。
“好了,洗洗睡吧。明天還要工作呢。”
“嗯。”
連著一個星期,衛勤都是帶著傷回來的,再這樣下去胳膊都能開染房了。劉美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問衛勤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劉美芝夜里輾轉反側,思索良久,決定去討個人情。
劉美芝起了個大早,燒了早飯,等衛勤起來吃好后,洗了碗,回房換上衣服,仔細梳了頭發,拿出一個首飾盒,清一色翡翠珠寶,鐲子、項鏈、耳環,劉美芝一一戴上,隨后出了門。
衛勤的傷,白念琪自然看在眼里,這段日子太平不少,或是沒有大案子,蘇云便邊琢磨歷史懸案邊靜看衛勤的表現。
衛勤每天都很努力訓練,找張弛他們切(ai)磋(da),她是幫還是不幫呢,衛勤雖不是武學奇才,但勝在意志堅定。
白念琪就這么想了兩個星期,還是沒決定好。怕被鴿,她是真的傷不起。
再等幾天吧。若他能再堅持幾天,她再教也不遲。
“念念,明天休息了吧?媽媽幫你約了一個男孩子,要不要去見見?”飯桌上,顧子琪女士如是說。
雖然是商量著問,但白念琪知道自己只能說好。
“額,我明天有事了。”白念琪想掙扎一下。
“什么事?”
白念琪向白樺發出眼神sos,希望自家老爹能解個圍。
白樺:你自己想辦法。
白念琪:爹,我可是你親閨女,僅此一個。
白樺:我老婆也只有一個。
白念琪:……
“你別看你爸。”這番眼神交流自然沒逃過顧子琪的眼睛。
“明天下午二點……”顧子琪開始安排了。
“念念,你之前不是說放假要去看師父么,剛好他有事情找你。”白樺截了顧子琪的話。
“啊,對對對。我明天要去看師父的。”白念琪忙點頭,還得是她爹出馬,她怎么就沒想到呢。
“你就慣著她吧。”顧子琪用筷子點了點白樺。
后者狗腿一笑,給顧子琪夾了一筷子菜:“來,你最喜歡的青菜。真有事兒,今天尹叔給我打電話了,說有事情找念念。”
“師父怎么沒直接找我?”白念琪問道。
“昨天去看看了你師父,他順便和我說了。”白樺道。
既是這樣,顧子琪也不好再說什么,第二天準備了一車禮物給白念琪帶去。
白念琪準備上路,忽然降下車窗,問站在車旁的顧子琪:“媽,有給師父帶龍井么,他老人家最喜歡這茶了。”
“帶了,帶了三盒。路上小心。”顧子琪和女兒揮手。
“嗯,好。媽媽,愛你。”白念琪比心道。
白念琪的師父叫尹榮,年紀足以當白念琪的爺爺,頭發花白,但身子骨硬朗,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力值max。
白念琪四歲跟著尹榮學功夫,一直學到十八歲,之后每年寒暑假、過節,白念琪都會去看望師父,這幾年工作后倒是去得少了。
尹榮本是武警出身,但后來不知為何棄武從商,做小本買賣,為人十分低調,并不張揚。膝下無子,終身未娶。尹榮教白念琪時已是花甲之年,這幾年更是深居簡出,在家種花種菜,寫字作畫。
尹榮的宅子是座小洋房,有一個小花園,白念琪在這里度過許多個春秋,周圍環境清幽,花香撲鼻。
白念琪剛一停車,朱三便出來迎接。家里一共倆仆人,一個是朱三,一個是被管的。自白念琪有記憶以來,朱三就跟在尹榮身邊了,這么多年巋然不動,另一人倒是時常跟換。
“朱叔,這是給師父的,麻煩你拿進去了。”白念琪自己手上拿了三盒龍井,指著后備箱剩下的東西道。
朱三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白念琪便一直叫叔。
“好的,白小姐。尹老先生從早上開始就在等您了。”朱三說道。
“是嘛?”白念琪快步走了進去,見師父在小花園里伏案作畫,高聲喊道:“師父。”
尹榮穿著深色練武服,見白念琪來了,放下畫筆,笑道:“總算舍得來看師父了。”看著很平易近人。
“給您帶的龍井,我媽媽親自曬的,味道獨一份。”白念琪獻寶般把茶葉遞上去。
“喲,有心了。”尹榮眼睛都亮了。
“知道您好這口。”
“正好,陪師父喝喝茶。”
尹榮走到茶幾旁坐下,開始擺弄茶具,白念琪在另一邊坐下,看著尹榮動作,手法老練。
一會兒功夫,尹榮泡好了茶,給白念琪倒了一杯,茶香彌漫、茶色醇厚。
白念琪一飲而盡,問道:“師父,聽說您有事找我?”
尹榮見白念琪喝得這般快,搖了搖頭,真是白瞎了這龍井。
“嗯,是這樣的。師父有個老朋友托我一件事,她孫子是警察,想學功夫傍身,師父的規矩你也知道,功夫只傳徒弟。我的功夫都教給你了,你就幫師父個忙,傳個一招半式的。”尹榮道。
“師父。”
“嗯?”
“您還有朋友呢?”
“……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
白念琪笑了笑,八卦道:“這朋友是男還是女的?您這一口就答應了。”
尹榮剛想說話,老朱過來道:“先生,人來了。”
“他來了,你們正好認識下。”尹榮喝了口茶。
白念琪的笑容,在看到來人后,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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